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龙霄就给老赵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父母返回县城,而自己当然是陪同前往。
虽然知道龙霄在帮那过世的大老板陈总管理公司,但当见到那辆豪华的黑色奔驰,而那司机恭恭敬敬的叫着儿子“龙总”时,龙大海夫妇这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儿子已开始不同,他已经在省城拥有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稚气的少年了,龙大海仍然是一付冷静沉默的样子,而蒋家玉却是喜笑颜开,为儿子有这般的前程感到高兴,过去想要他回到县城做生意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一路疾驰,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已到了县城,县城里的人很少见到这样豪华的名车,纷纷向车窗里注目,有认识车子标志的,更是指指点点,神情大是羡慕。
龙霄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这一切自然都落入他的眼里,但他并没有那种衣锦还乡的感觉,过去他曾经发过誓要让父母坐上这样的名车,今天虽然确实也坐在里面了,但这只是别人的东西,他只是暂时使用而矣,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一个男人,真要想要扬眉吐气,光耀乡里,他就必须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事业,那样的回来,才能让他真正的开心,这是他的自尊,也是他的自信。
到了大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见到龙大海夫妇坐着豪华轿车回来,而龙霄又是一付气宇轩昂的样子,凡是认识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吱吱喳喳的向龙大海夫妇打听着龙霄如今在什么地方发了财。
打发走了这些左邻右舍,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一打开门,就见屋里的家具等物,已淡淡的蒙了一层灰尘,龙大海夫妇连忙打扫起来,龙霄已决定在家里留一晚,知道那辆奔驰停在院外太过招摇,但吩咐提着行李进来的老赵自己进县中心找家宾馆歇息,明天早上再来接他。
等到老赵走了,龙霄便卷起衣袖帮父母做事,幸好他们家并不大,半个小时后便整理得干干净净。
龙霄见母亲提着个菜篮要去买菜,连忙道:“妈,晚上咱们一家人就到饭店里去吃好啦,今天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
蒋家玉道:“没事,霄儿,虽说现在你的薪水不低,可也不要乱花啊,省城里什么都得花钱,而且过两年你还要娶媳妇哩。”
龙霄知道父母节约惯了,真要叫他们上饭店,只怕还要弄得不高兴,便由着母亲去了。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龙霄忽然想起司马轻鸥来,刘光荣与曾凡说过已查过省城及附近的县市,所有的收容站都没有一个举止容貌象他的人,实在再难查找,现在真不知他又流浪到那里去了,龙霄甚至担心他将毕生功力传给自己后,身子里面油尽灯枯,在某一个角落默默死去,然后让人草草的埋葬了。
一思至此,龙霄起了再到那桥洞去瞧一眼的念头,便给父亲说了一声,走出院子,向那小桥行去。
顺着山坡直下,眼看就要到那桥洞,蓦地听到一阵打骂声,他心中一动,几步便赶到了桥洞下,却见他上次瞧到的那乞丐正在不住的踢打着另一名背对着他躺在地上的无腿乞丐。
龙霄一见地上这个乞丐的背影身形,顿时一震,心中霎时间又高兴起来,这人绝不会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司马轻鸥。
见到那个乞丐还不住手,龙霄悖然大怒,一个箭步便冲了前去,伸手一推,就将他重重的撞在桥壁,弹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呻吟。
龙霄一把扶起司马轻鸥,却见他的眼睛微微闭着,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胡话,一摸脉象,却是若断若离,衰弱至极。
龙霄此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快步向山坡上飞奔而去,到了大道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疾驰。
没多久就到了县城最大的医院,龙霄将司马轻鸥放在推车上,一边叫护士通知医生急救,一边去给他办理住院手续。
一会儿就有护士将司马轻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等到龙霄办完手续赶进去时,他已经挂上了点滴,有一个约在四五十岁年纪的医生在旁边给他测试血压。
龙霄走到那医生跟前,轻声道:“医生,他得的是什么病?”
那医生瞧了瞧他道:“你是这个病人的什么人?”
龙霄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过去失踪了,今天我才发现他,没想到都成这样子了。”
那医生点了点头道:“小伙子,我给你说,你这个亲戚的状况可不大好,我给他初步诊断了一下,估计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引起的综合病症,气血严重不足,肝肾也出现了问题,而且刚才我听到他说胡话,好象脑袋里面也有问题,非常难治啊。”
龙霄忙道:“医生,请你务必要治好他,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那医生摇着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他的病拖得太久了,现在免疫力几乎是没有,现在先给他输一些营养消炎药解解燃眉之急,等他明天清醒些了,再将整个身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瞧瞧。”
医生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龙霄凝望着司马轻鸥破烂不堪的衣裳,又黑又脏的脸,骨瘦如柴的身躯,鼻子忍不住一酸,这个人,曾经是身负奇功的绝世高手,曾经是手握权柄的大将军,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过去的威严与骄傲,但现在却沦落得如此可怜与悲哀,真不敢想象司马琴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会有怎么样的伤心。
见司马轻鸥还在沉睡着,而重症监护室也有护士照顾着,龙霄便走了出去,给家里面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住院无人照料,他要留下来,今晚就不回去了。
打完电话,龙霄又走出了医院,就在附近的服装店里照着司马轻鸥的体形买了一身内外衣裤,找了家小餐馆随便吃了点饭,就又匆匆到了医院。
在重症室里坐在司马轻鸥床前,一直呆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龙霄的眼睛渐渐的发起涩来,便趴在床沿睡起觉来,正在朦朦胧胧之中,隐隐听到身旁有人轻哼,龙霄连忙站了起来,却听清楚他是要水喝,连忙在纸杯里倒了开水,用小勺舀了,一边吹温,一边喂在他的嘴里。
司马轻鸥输了些营养消炎药,已微微有了些精神,神智也开始清醒,感觉有人在喂自己喝水,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等见到了面前的这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震,脸上露出激动无比的神情,脱口便道:“龙霄,是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地方……那地方,你去了没有?”
龙霄见屋里并无其他人,便点了点头道:“去啦,你就放心吧。”
司马轻鸥此时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精神,身子竟坐了起来,一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道:“那你见到我女儿没有,她好不好?”
龙霄又点着头道:“见着了,她很好,就是非常想你,这次我出来,她就吩咐我无论如何要带你回去哩。”
司马轻鸥的脸上现了欣然之色,但手并没放松,又道:“那我家武库里面的武功你都学会了吗?”
龙霄道:“没有全部学会,但也差不多了。”想到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这样坐着不便,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在他病床的一头找到了活动把手,摇了几圈,那床头便向上移动,将他的上身垫起来。
司马轻鸥默默的望着他的精气神三色,道:“龙霄,你果然是个练武的奇才,如果我没有瞧错,你现在的武功,已不在当年的我之下。”
龙霄又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道:“司马大将军,我的武功全是拜你所赐,按道理,我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才是。”
司马轻鸥微微的摇头道:“不,你不要这样叫我,我还承受不起。”
龙霄听他这话,不由大觉奇怪道:“这又是为什么?”
司马轻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指了指龙霄刚才坐的椅子道:“龙霄,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龙霄见他的神态已恢复了镇定,隐隐中仍然具有那种大将风度,知道必定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便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司马轻鸥闭了一阵眸,让自己的精神一点点聚集起来,这才重新睁开眼道:“龙霄,你将从我把地图给你后的发生的事情全部祥细的给我讲来,千万不要有什么遗漏。”
龙霄见他如此慎重,便毫无隐瞒的将自己如何到巴拉汗山,如何通过桃花瘴,如何在山顶上发现了血狼的尸首,如何跳下崖,如何被村民误会、如何遇见黑煞,如何到京城参加马王大赛,而后又如何碰见了朱芷贞与司马琴,直至最后如何组建无畏军随昌明皇太子征伐天煞族获得大胜,被文德皇帝封为护国大将军,却因为谗言给免去了兵权,然后发现皇后竟是天煞族的血凤的这段经历给司马轻鸥说了一遍,其中只略过了自己与朱芷贞等人的风流艳史。
司马轻鸥一直在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在龙霄讲到威远王爷的阴谋背叛与昌明皇太子的好大喜功而遇事又懦弱无能之时,这才开始变色,等到他说到皇后就是血魔的弟子血凤,已是满脸的焦急,嘴唇微微发起抖来。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二章
龙霄见到他这样的神情,并不觉得奇怪,司马一家对大明朝忠心耿耿,天日可表,听到如今朝庭竟是这般的千疮百孔,岌岌可危,自然要着急万分了。
司马轻鸥闻龙霄讲完,沉声道:“那以你所见,大明朝目前的局势如何,记住,我要听你的实话。”
龙霄点点头,想了一想道:“大明朝现在内有威远王爷图谋不轨,外有天煞族整兵竖戈,再加上血凤等一些奸细已被安插到了皇上的眼皮之下,可以说十分危险,但值得幸庆的是,镇煞关一战,已消耗掉了天煞族很大一部分主力,即使还想再战,也要休生养息一段时间,而顾先生的阵法策略天下罕有,再加上魏兄、赵兄他们尽心辅佐,边境之地,应该暂时无忧。另外是那威远王爷,他自然是有意谋权篡位,但现在文德皇帝没有什么过错,大明朝的老百姓都不会反对他,我想就是在威远王爷的领地之中,大家的想法也是一般,根本无法激起士气让他们造反。威远王爷这个人老谋深算,谨慎万分,他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绝对是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轻鸥见他分析得鞭辟入里,也是微微颔首,道:“如你这般说,大明朝就没什么危险了。”
龙霄一脸沉凝,摇头道:“错,大明朝不但有危险,甚至还可能一举亡国,给整个大明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这次司马轻鸥倒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只缓缓的道:“你说说看。”
龙霄道:“大明朝的危险不在现在而在将来,这个祸源就在那个昌明皇太子身上,此人不仅懦弱无能,性格又阴晴难定,更不会体恤官兵与百姓,很难让人敬服归心,这种人施起政来,全凭自己的喜好而定,不免让百姓怨声载道,离心离德,这时候天煞族已重整旗鼓,威远王爷也有借口蛊惑人心,两支军队出于共同的目的绝对会勾结起来对大明朝内外夹攻,但此时大明朝的军队与百姓斗志削弱,自然会一击而溃,而顾先生的下场想来也早和我一样,被敌人用离间计调出了军队,就是纵然侥幸还在,在两面夹击之下,以一关之力,也无力回天。”
他说到这里,见司马轻鸥正在一脸黯然的侧耳倾听,,又道:“威远王爷与天煞族胜利之后,双方人马必然还要有一场龙争虎斗,最后的结局多半会以威远王爷的失败告终,等到天煞族的人掌握了整个的战争胜利,那么大明朝的百姓就将面临残酷的屠杀,即使能够留下一些来,也是一小部分,天煞族的人不是傻子,不会留下让自己担心的后患。”
司马轻鸥胸口微喘着等他说完,身子立了起来,又抓紧他的手,望着他道:“龙霄,这只是你的预想,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成为现实。”
这次龙霄想也不想,非常自信的道:“至少八成,甚至更多。”
司马轻鸥望着龙霄镇定的眼睛,慢慢放开了他的手,仰靠着病床,双眼又合了起来,喃喃道:“建文先帝,建文先帝,难道你真要把这样大逆不道,不忠不义的罪名让轻鸥来承担吗,你叫我现在如何来办啊。”
龙霄听得大奇,实不知他嘴中怎么又钻出那个数百年以前的建文帝来,还说要承担什么大逆不道,不忠不义的罪名,这样的话,真是深奥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轻鸥才睁开眼,但脸上却显出了一付毅然的神色,对龙霄道:“我曾经给了你三个布囊,你都打开瞧了么?”
龙霄摇头道:“没有,我只打开了第一个与第二个,第三个却不知到那里去了,上面写的什么?”
司马轻鸥凝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万不得已,拥兵称帝,毋伤朱氏子孙性命。”
他这话一说出口,龙霄真是全身一震,猛的站了起来,心中还是一阵狂跳,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是不是脑袋又糊涂了。”说着就去摸司马轻鸥的头。
司马轻鸥阻止了他这个动作,道:“你不用乱猜,现在我非常清醒,那第三个布囊写的就是这句话。
龙霄道:“你们司马家不是为了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矣的世代忠良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司马轻鸥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错了,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建文先帝给我司马家的遗诏。”
龙霄更是诧异道:“这就怪了,建文帝会叫人造自己朱氏子孙的反,那真是稀奇至极了。”
司马轻鸥道:“这并非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建文先帝真是一代圣君,他是在靖难之役后,痛定思痛,才有这样的想法。”
龙霄此时不由大感兴趣,重新坐在椅子上道:“但闻其祥。”
司马轻鸥道:“建文先帝的遗诏还在我司马府密藏着,便大意我还记得,我诵给你听,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了。”
他微微思索了一阵,才道:“我记得上面是大概是这样写的‘朕允文,自幼蒙皇爷洪武圣帝垂青,长携宫里,淳淳导引,施以政诲,每以大材相视,朕常自惶恐自愧。洪武二十五年,天降霹雳,江海欲崩,先父引恨鹤驾,皇爷悲悼垂顾,立朕为皇长孙。六载日月,皇爷仙崩,众臣工奉诏拥戴,朕以弱冠之年即皇帝位。登基之后,朕夙日勤政,不敢一日有疏,然朕性格优寡,遇事犹豫,四叔棣领军重镇,每觊皇位,暗磨兵戈。弱君在朝,强藩在外,在位四年,终成靖难,应天城外,贼旗飘摇,刀光耀天。’
‘风危之际,朕忆及皇爷曾放遗匣于奉天殿中,曰临难时可取,即领亲信数人前取,方知乃伯温先生耗费数十年光阴觅到之世外桃源路线图,朕乔装出宫,一路忠臣云集,竟聚二万有余,后朕又密令臣下寻天下能工巧匠数千,尽取隐世所需之粮种牲畜等各类物资达万种之多,历经半年方运入桃源之中。’
‘当所领之人尽入谷中,朕对外界之事心灰意冷,遂令焚烧了出谷之路,又令医官在谷中所有山壁种下毒草,提防有人攀越,而致使桃源之密外泄。’
‘朕入谷之后,方知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此地非但四季春驻,地域之广阔,亦非外人所能想象,唯是土著四伏,野蛮不训,幸有大将军司马峰率军讨剿,终将土著逐至西面深山之中。’
‘诸事大顺之后,朕细推朝代更替传承之道,周德广被,历八百年而终,唐盛一时,建三百年而亡,朝代兴衰,本是天意,无可违抗,但每番改朝换代,皆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此为何哉,当因尧舜禹之后,帝王皆私欲过重,以家为国,父传子,子传孙,杜绝外人染指之机,但帝王终是凡人,难免良莠不齐,治政无能,治民无德,自有揭竿振臂之人,遂天下大乱,黎民当灾,常得数十年才得平息。’
‘朕每思至此,心中忐忑,此桃源之地,极易繁殖人丁,百年之后,当超百万之众,数百年后,更是自成一国,若我朱氏子孙,有执政失德者,未必不为他人所逆,若到此时,非但百姓兵祸不断,流离失所,我朱氏子孙也难逃灭族之厄。故朕苦思冥想之下,决定立此遗诏,托负司马大将军密藏,凡我朱氏子孙有危及桃源之百姓者,余可择良人取而代之,然务必留我朱家血脉,切记,切记。’”
龙霄一直在默默听着这建文帝的遗诏,体会着其中的道理,这时见他诵完,才深深吸一口气叹道“建文帝,好见识,好胸襟啊。”
司马轻鸥也点着头道:“那是当然,我想历代帝王,敢下这样遗诏的,他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这份诏书,我悄悄的拿出来瞧了好几次,每读一次,都要畅思一番建文先帝的风采气魄,真是倾慕难禁。”
龙霄又道:“是啊,可惜后世的史学家见不到这份遗诏,否则建文帝当被树为皇帝中的典范。”
司马轻鸥这时望着他道:“龙霄,既然建文先帝的遗诏你也知道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龙霄明白他的意思,道:“不错,如今大明朝的文德皇帝虽然没有多大的过错,但他柔弱胆怯,耳根子又软,无法对付威远王爷与天煞族这两大强敌,而以昌明皇太子的性格才能,绝不能给他登基乱政的机会,现在确实需要有位什么良人去取而代之,做这个皇帝了。”
司马轻鸥道:“你明白最好,这就是我出来的目的,我找的人既要武功高绝,又要有雄才大略,甚至还要具备铁腕手段,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仁慈关爱的心。”
龙霄微笑道:“所以你后来就瞧上我啦。”
司马轻鸥点头道:“是的,先是你好心救了我,又能耐下心来照料我这样一个乞丐,仁慈关爱之心是足够了,后来我在暗中足足观察了你三年,你还不记得有一年你为了那个君仪与三个无赖搏斗的事情,我这才发现你很有武学天赋,而且非常勇敢,让我极是满意。但仍然没有给你提及桃源的事,便是因为你当时还太稚嫩,怕你到了桃源之地根本无法活下去,更别说办其它的大事了。本来是想等你再大一点,明白了些世故与人心才对你说起,却不料你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这正是上天给你加速成长的捷径,因此我才提前将那张地图与身上的内力传给了你。”
龙霄实想不到司马轻鸥竟悄悄跟踪观察了自己三年,但转念一想,以他那里的武功,即使是没有双腿,要想让自己无法察觉,自然是容易得很的事。便道:“那我真是幸运之极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
司马轻鸥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很好,所以这个皇帝就只有让你来当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三章
司马轻鸥话一说完,便凝视着龙霄的神情,却见他毫不动色,极为镇定的望着自己,跟着缓缓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这一下却大出司马轻鸥意料,他本以为照龙霄平常的性子,似乎应当推辞两句,却不想此子竟回答得如此干脆。
龙霄瞧着司马轻鸥的神色,明白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我与你女儿是朋友,还叫你司马大将军太过生份,今后还是称呼你为司马叔叔吧。”
见到司马轻鸥点头,他又道:“司马叔叔,你可能在奇怪我为何毫不谦虚,其实听了你所诵的建文帝遗诏,对我的感触真的很大,似想一代帝王居然下诏叫外人去夺自己子孙的江山,甚至还会受到后辈子孙的诅咒,这是多么让人痛苦的决定,这建文帝既然有如此苦心,如此胸怀,咱们为什么又不去成全他。而且目前大明朝险境四伏,必须要有人在大堤未决之际去尽快解决,这个人选,好象我应该当仁不让,而且真要有人去当这个皇帝的话,我当一定比昌明皇太子当好得太多,大明朝近千万百姓的性命安危,我又岂能忍心坐视不管。司马叔叔,说实话,对于大明朝的事,我也想过要逃避,现在面对这份遗诏,真是觉得羞愧万分了。但要想顺利夺位,又不能让威远王爷与天煞族这两部分人马有可乘之机,做起来应当是困难重重,绝非易事,记得有句佛语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或许我应该照着这话做才是。人这一辈子,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这事不管最终会不会完成,我都要去试一试。”
司马轻鸥默默听着他的话,脸上忽然露出了欣然之色,颔首道:“龙霄,我没有瞧错,你果然就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大明朝的百姓,总算是有救了。”
龙霄道:“司马伯伯,有个条件我想给你说清楚,这事若是成功后,我未必会永远呆在桃源里面,到时候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司马轻鸥道:“当今的世界已前进到如此发达的景地,要想你安安心心的隐入桃源,的确太委屈你,今后你要再出来也可以,但必须等到桃源内敌踪尽消,政通人和,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才行。”
龙霄听他已不再称大明朝而改称桃源,便知道他已铁了心要执行建文帝的遗诏了,伸出手来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司马轻鸥也伸出了枯瘦的手与他紧紧相握,两人皆是当世英杰,一但下定决心,即使历尽千辛万苦也要达到目的,两手相触之下,不由心意互通,忍不住相视而笑。
龙霄道:“对了,司马叔叔,我想问你……”
司马轻鸥连忙拱手道:“主公,轻鸥既然要拥你为帝,这叔叔之称实在不敢当,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龙霄听到“主公”之名,真是还不怎么习惯,笑着道:“司马叔叔,咱们就不用那么客气,我这样叫着你亲热些。”
司马轻鸥只得道:“是,主公,从今日起,司马一家将任由主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霄知道他虽然没了武功,但无论经验和在大明朝的地位身份都将是自己的良助,不禁叹道:“司马叔叔,其实我觉得桃源百姓最应该感激的就是你们司马府的人,你的先辈浴血奋战,帮建文帝在桃源内重建了江山,而你现在为了大明百姓的安危,又到外面来尝尽了苦头,不仅弄得下肢残疾,还将数十年苦修的内力传给了我,而自己气血枯竭,百病缠身,这种舍己为人的高风亮节,真配得上‘大英雄’这三个字。”
司马轻鸥听他如此颂赞,忙道:“主公过奖了,司马府每一代先祖的确当得起这三个字,但轻鸥在位期间无德无能,致使朝庭内忧外患,百姓面临刀兵之灾,有负皇恩祖训,又岂能与这三字沾挂。”
龙霄见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便再说,便道:“司马叔叔,我正想问你,这段时间你都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我回来见不到人?”
司马轻鸥道:“自你走了之后,我仍然不放心,生怕你在桃源里无法生还,那么这场危机还是不能化解,便决定另寻一人作为后补,虽然我功力没了,但还可以将‘天残地绝魔功’的口决传授给他,虽然所费日久,但也不失为权宜之策。因此我就想法离开了这县城,到了别的地方……”
龙霄道:“怎么样,找到另外的人选没有?”
司马轻鸥摇着头道:“没有,我虽然也接触了些少年,但这些人有的仁慈,但又太过胆怯,有的虽然勇敢,但习武的资质又太差,总之近一年之中,再没有寻到一个让我满意的全才,一时无奈,料到主公要是能成功到达我司马府习得武功,对外面的世界必然还有所留恋,一定会寻原路回家一趟,因此便返了回来,等待主公的消息,没想到二竖为虐,病魔附体,幸得有主公相救,轻鸥才留得一条残命。”
龙霄心想照他的要求,这个人确实难寻,要想完成一统桃源,让百姓幸福安定的大业,武学天赋、智谋、勇气、仁慈都应当缺一不可,而能同时具备这些优点的人,天下间实在罕有,否则大明朝有近千万人口,司马轻鸥也用不着辛辛苦苦的跑到外面来找人了。
司马轻鸥望着龙霄英俊刚毅的面容,又深知他的仁德之心,好象是老丈人看女婿,真是越瞧越满意,想到自己给他的那枚家传的独鹤铁戒,便道:“主公,那枚黑铁戒指你可曾给了琴儿?”
龙霄点点头道:“给了。”
司马轻鸥连忙道:“那她对你说过这枚戒指的意思么?”
龙霄顿时回想起在司马府后院发生的那段往事来,微微一笑道:“司马姑娘倒是没有当面说起,不过后来我也知道了一些。”
司马轻鸥闻言一喜,又道:“那你两人意下如何?”
龙霄道:“司马叔叔,这事我和司马姑娘己经说开,只好有负你的好意啦。”
司马轻鸥不由瞪眼道:“什么,你们两人不愿意,是你还是她?”
思起龙霄曾说过和自己的女儿已是朋友,他知道女儿的性格眼高于顶,孤冷高傲,若是没有好感,绝不会随便与一名年轻男子交什么朋友的,忽然间想起龙霄上学后代替他来照顾自己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顿时恍然大悟般的道:“主公,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君仪的女子先好上了,才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唉,君仪的确是个好女子,心地善良,倒配得上你,但这外面虽然是一夫一妇,在我们那里却无此规矩,况且日后你若是大事得成,登上皇帝之位,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为过,又何必将心单系在一名女子身上。”
龙霄实在不便给他多说自己与司马琴这段情障,抬眼瞧窗外微明,竟是已聊到了天亮,道:“司马叔叔,我和琴儿的事你就别多管,现在时间不早啦,你也该好好休息才是,今天你还要做个全身检查,我要想做成大事,没有你的帮助可不行,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身体恢复好。”
司马轻鸥也明白这一节,微微点头道:“主公,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桃源?”
龙霄道:“现在一是要等你的身体养好,二是这次到桃源,可说是生死难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回来,我必须将一些事情安置妥当,就在五十天以后出发吧。”至于朱芷贞中了血凤“七花失魂散”这一段,因为涉及隐私,他并没有向司马轻鸥提及,推算时日,她身体内那“七花失魂散”还要三个月才会发作,而具血凤所说,解药要在一月后才配制得出来,自己完全有时间赶回去相救。
司马轻鸥道:“这是应当,主公,你就去忙自己的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龙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快快闭目休息。
等到司马轻鸥又睡过去,龙霄就坐在床前安排这五十天内的计划,谢如云那儿他应该没什么担心的,父母这里自己肯定要留一笔足够他们下半辈子用的钱,黑龙留下来的这些产业,他也要各自找人负责,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就是君仪的下落,这些天他都在给刘光荣与曾凡联系,但两人传来的消息却不那么乐观,君仪那个远房亲威如今的住址仍然没有查到,惹得龙霄终于发了火,在电话里将两人好一阵臭骂。
整个上午,龙霄就带着司马轻鸥到各自用仪器检查身体,出来的结果还不算太坏,除了身体非常衰弱,需要住院调养一段时间外,肝肾上的毛病也能治愈,只是在查到脑电图一项时,被发现他的头颅有一个破损处,而且已积了淤血,必须清除,只是以司马轻鸥目前的身体状况,还至少要等两个星期才能做开颅手术。
在检查完毕后,龙霄便打了个电话给父亲,让他到医院来一趟,没多久,龙大海就赶到了医院,龙霄将他带到了司马轻鸥的病房,就说自己到外面去掏金,就是这个乞丐提供的线索,现在他病了,自己有责任照顾他。
龙大海过去也在大院外见过司马轻鸥,虽然不知道他如何介绍儿子去掏金的,但明白是这个乞丐是在儿子最伤心难受的时候给了他重新振作的希望,心中很是感激,也不多说,只是告诉龙霄放心,这乞丐今后就由他来看护照料了。
龙霄知道父亲向来忠厚踏实,他既然说了这话,司马轻鸥这里就不用担心,当下就给老赵打了个电话,要他到医院来接自己到家里面去一趟。
到了家,龙霄找到了司马琴给他的那个小包裹,就向母亲告辞要返回省城,蒋家玉虽然也舍不得儿子走,但明白他事情很多,便千叮万嘱的送他出了门。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四章
回到省城已是凌晨一点,谢如云知道他要回来,还在客厅里等着,待龙霄一进屋,就到厨房里去给他弄了一碗汤圆,端在他的手上。
龙霄在路上匆匆吃了一点饭,现在还真是饿了,几下就将这碗汤圆呑到肚里,谢如云瞧他吃得太急,连忙在一旁提醒他别烫着。
当龙霄吃完,谢如云就到厨房里去洗碗,龙霄悄悄的走了进去,从背后将她轻轻搂住道:“如云,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谢如云的头微微后仰,柔声道:“霄,你不要这么说,其实如今在我心里,你的父母就和我的父母一样,或许今后我不能象那些正常的儿媳妇一样孝顺他们,但我永远会尊敬他们的。”
龙霄此时忽然想起司马轻鸥的话,是啊,要是自己真是当上了桃源里的皇帝,不就可以给谢如云一个正常的名份么,但这事尚未起步,更无法向她说起,只有今后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了,他相信对于谢如云来说,应该非常愿意接受这个让她无法想象的现实。
谢如云一会儿就洗完了碗,在龙霄的要求下,两人一起到浴室洗澡,当与谢如云雪白丰满的躯体赤裸相对时,龙霄便又控制不住。但这时谢如云已将他视得比自己还要重要,担心他车途劳累,若是再耗费精血,不免对身体有损,就推说自己有些不舒服,不想作爱,龙霄怕她不高兴,也只好作罢,谢如云见他挺乖,笑脸盈盈的服侍着他洗完澡。
当两人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谢如云将整个身子都偎在龙霄怀中,虽然不说话,但一脸的幸福满足状。
龙霄望着她,忽然想起过去瞧的那个“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来,谁说风尘女子没有真情,或许她们过去走错了路,然而一但看透了世间男子的虚情假意,一但厌倦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卖笑生涯,那么她们对真爱的渴望绝对比普通女子还要来得强烈真挚,只要遇见自己喜欢的又信得过的男人,就会飞蛾扑火般的投去。这谢如云的经历与杜十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最大的不同的就是杜十娘跟了薄情寡意的李公子,而她幸运的认识了自己,而自己绝不会有负于她。
无声的缠绵了一会儿,谢如云轻声道:“霄,我现在这样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实在想找点事做做了,你说怎么样?”
龙霄知道自己要离开她一段不短的时间,她在空虚中有个精神寄托最好,便道:“很好啊,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谢如云道:“就用不着你这个龙总经理啦,我都想好了,就开一家上规模的高档服装店,做几个名牌的代理,地段门面这几天我都瞧过,挺不错的,我想试一试。”
龙霄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以你的品味素质,要做这样生意应该很有前途,不过听说要接这种名牌服装的代理权需要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你的钱够不够?”
谢如云扬着脸一笑道:“我算了一下,这些年存的钱,再加上这房子能够贷上一笔款,应该是足够了。”
龙霄道:“如云,这可是你所有的本钱啊,就这样全部押上去,你不担心吗?”
谢如云身子向上移了移,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吻道:“要是在过去我可能不敢,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我有了你,即使真的是输得一无所有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你会养我的,是不是?”
龙霄怎好给她说自己要去完成一件无比艰辛的大事,很有可能一去不返,只好点点头道:“当然,如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不管你的。”
谢如云自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含意,一时笑靥如花,连连在他脸上亲吻着。
龙霄瞧着她开心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心中不由一阵黯然,他本来以为谢如云完全能自己照顾自己,但现在的情况,让他顿时怀疑起这种想法来,如果谢如云投资失败,而自己又不在她的身边,真不敢想象这个女人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这种想法让龙霄不得不转到了一个谢如云一直在回避的话题上来,他道:“如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谢如云嘻嘻笑着道:“呸,我偏不老实,瞧你怎么办,是不是要咬我一口啊。”说着就去咯吱他。
龙霄挡住了她的手道:“如云,你先别闹,这个问题我总是想问,但一直怕你伤心,没敢说出来。”
谢如云见他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便也住了手,但脸上还带着余笑,道:“好啊,老爷您请讲,小女子一定认真回答,绝对让老爷满意便是。”
龙霄也不愿再拐弯磨角,便道:“如去,实话告诉我,你恨自己的父母么?”
听到龙霄忽然提及这个问题,谢如云脸上所有的欢颜都消失了,脸上露出了凄然之色,愣愣的望着他道:“霄,你怎么会问到这事。”
龙霄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引起她痛苦的记忆,仍然硬着心肠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谢如云离开龙霄的身子,坐了起来,静静的沉默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道:“好吧,霄,既然你问起这事,我就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恨过我的父母,一点都没有。”
龙霄道:“为什么,不是你的父母一直不认你这个女儿吗?”
谢如云沉默一阵,眼中慢慢的流出泪来,摇着头道:“这都怪我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后来又让亲威朋友们知道了,让他们很没有面子,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其实过去他们真是很喜欢我宠爱我,一直对我寄托着非常大的希望,要知道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龙霄又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肯原谅你?”
谢如云拭了拭泪道:“爱之愈深,责之愈重,我父母都是很传统保守的人,非常爱面子,又恨我有什么事从来不和他们商量,居然去做了让他们最瞧不起的职业,已经是对我死了心了。”
龙霄道:“你曾经回家去了几趟?”
谢如云凄然一笑道:“何止几趟,至少有几十趟,但每一次都要被他们赶出来,特别是我爸,每回见到我都要大发脾气,非常的激动,他的心脏一直不怎么好,后来一次病就发作起来,把我吓坏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霄想到谢如云当时的处境,不由长长一叹,伸手就把她拥入了怀中,道:“如云,你真的好可怜。”
谢如云将脸埋在他的手臂里,一会儿就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不,我现在不可怜了,霄,你给了我一个新的人生,你就是我的全部幸福。”
龙霄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的抱住了谢如云,这个可怜的女人,自己是时候为她做点事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五章
翌日一早,龙霄就让老赵载着他到了北城一个监狱外的狱警住宅楼,昨晚临睡之前,他很含蓄的向谢如云打听到了她父母住址与姓名,知道她的父亲过去是一名优秀的狱警,现在退休在家养老。心中一直牵挂着,是以便寻了过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平安顺利的回来,更不忍心瞧到谢如云亲人相隔,孤苦无依的现状,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自己必须要给她找到一个可以得到温暖与安慰的港湾。
此时的龙霄双手提着一大堆高级补品,是刚才他在附近的大型超市买的,倒颇有些去拜见岳父岳母的意味。
在路过监狱宿舍前的一大片绿化带时,瞧见两个老头儿正在一张石桌上下象棋,另外有几个老头儿在旁边围观,没一会儿,下棋的那两个老头儿就为一步棋面红耳赤的争执起来,犹其以一个头发微白的、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干瘦老头儿火气最大,说着说着就将棋盘一掀,那些棋子顿时散落了一地,然后背着手直着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了其他几人在身后不住的责骂。
龙霄见状,心中不由暗笑,这老头儿,也太没棋品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掀棋盘,今后可没人愿意和他下棋了。
他不知道谢如云父母具体住在那一幢楼,便走过去向一名瞧来慈眉善眼的白胖老头儿道:“老人家,你好,请问一下,谢进昌家怎么走?”
那白胖老头儿听他问到这个名字,不由满脸诧异的望着他,然后向那干瘦老头儿远去的背影一指道:“谢进昌,就是刚才走的那个人啊,怎么,你不认识他吗?”
龙霄听了这话,心中就“格登”的跳了一下,忖道:“糟糕啊糟糕,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如云她爸刚发了火,必然回去后头上还要冒点儿余烟,而且从这个样子瞧,就是在平时,这个人也是个又臭又倔的性子,这番要去当说客,只怕难度系数有点高了。”
在问明了谢家住的楼座之后,龙霄道了声谢,便向前走去,却听到后面这些老头儿在窃窃私语着,一人道:“这小伙子手里提着补品,又不认识老谢,你们说他是什么人?”便有人接口道:“嗨,这还用猜,我女婿过来瞧我也是这个样子的。”又有一人道:“哦,不是说他那个女儿在做那事吗,怎么又钻出个女婿来了。”就有人回答道:“你这个老糊涂,做那事就不能结婚么,他那个女儿好象也不小了。”跟着有人道:“说起来老谢也真可怜,就这么一个女儿,却如此不争气。”先前一人道:“可不是吗,其实老谢这个女儿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挺漂亮听话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走了这么一条路。”一人叹着气道:“唉,说实话,我和老谢在一个监狱呆了几十年,过去他的脾气没这么古怪,对犯人也很好,都是这个女儿给他气的。”立刻有人道:“是啊,是啊,我要是有老谢这种女儿,也不会认她,死在外面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听着这些老头儿的议论,龙霄也是默然一叹,是啊,作为女人,真的不可以踏错一步,否则背后的口水淹也要淹死你。
到了谢进昌住的B楼5层7号,龙霄吸了吸气,稳了稳心神,便按响了门玲。
没多时,门“咣啷”一声开了,出来了一名衣着普通,身材适中,五十多岁的妇女,望着龙霄,见他甚是陌生,不由问道:“小伙子,你找谁,是不是认错门了。”
龙霄瞧这名妇女的五官轮廓与谢如云有五六分相似,知道她就是谢如云的母亲庄洁,连忙笑着道:“你就是庄阿姨吧,没错,我找的就是这里。”
那庄洁一愣,不由迟疑起来道:“你……你是什么人?”
龙霄便直言道:“庄阿姨,我是如云的朋友,特地来拜访你们。”
庄洁一听,霎时之间的脸色就变了,却仍然很仔细打量着衣冠楚楚,神清气朗的龙霄,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之色,但跟着又飞快的向屋里瞧了一眼,然后压低着声音道:“小伙子,你快走,我们家老头子的脾气不大好,等一下他出来
见到你就糟糕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里面有人道:“老婆子,是谁来了啊?”跟着谢进昌就走了出来。
庄洁一脸的惊慌之态,一边连忙将龙霄向外推,一边故作镇定的道:“没……没有谁,是找楼上的按错了门铃。”
龙霄岂会就这样轻易的就走了,当下不仅不后避,反而高声道:“谢叔叔,我是如云的朋友,很想找你谈点儿事,行不行?”
谁知那谢进昌一听到如云的名字,便似一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就爆炸开来,两步就冲到了门口处,使劲的把龙霄向外推,高吼着道:“出去,出去,我家里没这么一个人,你在外面找去。”
龙霄对他的态度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也不以为异,见他来推,面带微笑,脚下却是前移着,带着谢进昌的身子连连后退,没一会儿就到了屋里面。
谢进昌见他不仅不走,反而挤了进来,脸都涨红起来道:“流氓,无赖,你到底要干什么,信不信我要报警了。”
龙霄心想谢如云说过她父亲的心脏不好,也怕出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来递到他手上道:“谢叔叔,我绝不是什么流氓无赖,只是如云很要好的朋友,知道你们两父女有些误会,而如云又很想回家,便想找你好好谈谈。”
那谢进昌匆匆瞥到一眼那名片,见设计得极是精美,印着“宇嘉娱乐集团公司总经理龙霄”的字样,随手就丢在了地上道:“我管你是什么总,但这里是我的家,现在不欢迎你,你跟我马上出去。”
龙霄一脸的平静,凝视着谢进昌诚恳的道:“谢叔叔,我知道你爱面子,如云过去走错了路,让你颜面无光,我非常理解你这种心情,但是,你就这样不认如云,我觉得你太偏激了,因为无论你认不认她,她的血管里流淌的依然还会是你的血液,她永远还是你的女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如云还深爱着你,还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谅她,请你给她一次悔过的机会。”
那谢进昌顿时哈哈的大笑起来,瞪着眼睛望着龙霄道:“她永远是我的女儿,还深爱着我,放屁,放屁,她要是我的女儿,她要是还顾着我的半点感受,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庄洁在一旁见到龙霄态度不卑不亢,镇静自若,言语也甚有条理,暗中一阵高兴,又怕谢进昌太过激动引出病来,忙抚摸着他的胸口处道:“老头子,你先别着急,这小伙子瞧来规规矩矩,一定不是坏人,咱们就听他说说好了。”
龙霄见庄洁打着圆场,暗中在帮自己,便又趁机道:“谢叔叔,我知道你曾经在如云身上花费了许多的心血,也寄托了许多的希望,现在对如云的怨恨,除了你自己的面子外,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彻底失望。但是,我听说你过去是一名优秀的狱警,对待管辖的犯人非常好。这就让我很奇怪的了,对待那些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人你都能很耐心的去帮助教育,去尽量挽救他们,为什么对自己一时误入岐途的亲生女儿就这样苛责。我今天来,很想告诉你们的就是,如云现在真的很后悔,她早就没走那条路了。古人有一句名言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信你在监狱里也常给那些犯人说起,如云不仅知错了,而且变得很好很好,在我的眼里,现在的她是个非常善良、非常勤快,没有什么缺点的女人,但也是一个渴望亲情,渴望谅解的可怜女人。谢叔叔,请恕我直言,如果她这样努力还得不到你的原谅,无论是你的面子也好,恨铁不成钢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私与狭隘,并不值得人尊重。”
他说完这话,谢进昌脸上流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大声的道:“滚,你滚,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龙霄很清楚的见到了他的这种痛苦,心中却是一喜,这个谢进昌看来并不是那么的铁石心肠,一定是被自己的话刺痛了他心中的软处。
他知道这时用不着再说什么,应该留给谢进昌一段思索的时间,便将手上拿的高级补品放了下来道:“这是如云叫我给你们买的,谢叔叔,你是把它们踩扁也好,丢出去也好,但你记住,这是如云的一颗心,一颗希望你们建康长寿的心,也是一颗在对你们忏悔的心。”
他说着这话,也不去瞧谢进昌的表情,很有礼貌的道了声别,便走出了门。
刚下楼,就听到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道:“龙霄,龙霄,你等一等。”
龙霄回到头去,却正是谢如云的母亲庄洁气喘吁吁的向自己追来。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想来刚才让谢进昌扔在地上的那张名片她已经瞧过了。
龙霄忙转过身去道:“庄阿姨,有什么事吗?”
那庄洁走到了他的身边,道:“龙霄,你老实给我说,如云和你是什么关系?”
龙霄也不瞒她,便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庄洁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见他似乎只有二十五六左右,应该比自己的女儿年轻,忍不住道:“龙霄,你比如云要小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谢如云已快满三十,龙霄自然不便说自己与她相差接近十岁,当下道:“是小了几岁,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我们的感情非常好,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
庄洁又点着头,微笑着道:“这点我相信,就凭你能来我家,就凭你给我老头子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真心对如云好,那是做不出来的。”
龙霄道:“庄阿姨,我瞧你对如云已没什么成见了,为什么不和她联系呢?”
庄洁叹了口气道:“如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很心疼,她回家这么多次,每一次回来都要哭,好几次还给她爸跪下来认错,我瞧着怎么会无动于衷,但如云她爸的脾气实在太倔了,完全不理,只一个劲儿的赶她出了家门,还三令五申的不准我去瞧她,否则连我他也不认了,我这老头子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身子又有病,所以我就暂时断了这个念头,决定一点一点的在旁边劝解,让他回心转意。”
龙霄道:“庄阿姨,你也认为谢叔叔能够原谅如云么。”
庄洁再次点头,用很肯定的语气道:“一定能,其实在如云小时候,老头子是最疼她的了,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长期没有工作,那时候国家困难,老头子他们的工资非常的低,但他从来没让如云受过委屈。有一次如云看上了一个玩具,价格太贵了,我们的钱根本无法去买,然而她吵着哭着的要,老头子一咬牙,回去就向一名经济宽裕点儿的同事借了钱,然后买下了那个玩具,自己却整整戒了半年的烟酒。后来如云到大学读书,他更是省吃简用的尽量给她寄钱去,嘱咐她不要分心,要好好完成学业。谁知如云却没有听话,结果上了男人的当,老头子当时虽然生了一阵子的气,但也没什么,却没想到的是如云一错再错,走上了那么一条道路,让他整颗心都碎了,这才发誓不再认这个女儿。”
说到这里,庄洁又道:“龙霄,老头子还在家生气,我要回去了,麻烦你告诉如云,就说我会让她爸改变心意的,让她不要担心,只是要耐心的等一段时间。”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又上楼去了。
龙霄走出了大楼,心中却是在翻腾:“瞧来如云过去犯下的错,的确让谢进昌这种传统正直的人太无法接受了,但父女之情绝不会就全部消失,这个矛盾也绝非不能调和,只是要瞧瞧自己的移花接木之功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六章
从谢家出来,龙霄没有直接到办公室里去,而是给老赵说了一声:“去省城里最大的一家古玩店。”
那老赵答应着,开车东弯西拐的到了市中心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道:“龙总,整个省城就属这家‘博闲古珍馆’的生意做得最大,听说全国有好几处分号,喜欢这玩意儿的人都爱到这里买东西。”
龙霄叫老赵到前面一个停车处去等自己,跟着拿了司马琴给的那个小包裹下了车,抬头就瞧见街边一幢三层高的老式建筑,横挂着老大一块古香古色的木匾,上面雕刻着“博闲古珍馆”五字,门外还悬着一付对联,左联是“博古通今百物尽”,右联是“闲情雅致一意清”。
走进店堂大厅,便见到一个极大的古玩陈列室,靠壁的红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珍品,有二十来名客人在里面仔细赏玩。
见到气度不凡的龙霄进来,便有一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道:“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是否要我介绍?”
龙霄将那小包裹在手中扬了扬道:“你们这里在收购古玩吗,我有好东西。”
那中年男子一眼就瞧见了做包裹的那张布质与绣的花纹,道:“这位先生,能不能把你这块布刺绣给我瞧瞧。”
龙霄一愣,但跟着就将那包裹递去。
那中年男子将包裹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细观着那刺绣的针法,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忙道:“在收在收,先生你这幅刺绣不错啊,咱们到办公室里去谈。”一边说着,就一边很热情的把龙霄向楼上引。
龙霄一听,也是一愣,没想到司马琴用来包东西的这张布居然还是什么值钱的刺绣,在他瞧来,这只是绣着几朵海棠花的布而矣,并没有什么希罕之处。
到了楼上一处布置得非常高雅的房间,那中年男子让龙霄在一张藤椅上坐着,又泡来了茶,端在了茶几上,这才道:“先生,请你稍候,我去叫咱们这里鉴物专家来和你洽谈具体的收购事项。”
这中年男子出去后,没多久就带来了一名年过花甲,带着眼镜,但精神矍烁的白发老者进来道:“先生,这位乔老先生是我的师傅,专门负责物品的定价,有什么你就和他谈好了。”他说完这话,又望了那张刺绣一眼,这才离开。
那乔老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龙霄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包裹,拿出一个放大镜,对着那上面的几朵海棠花细瞧,没一会儿脸上就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喃喃的道:“泣血针法,果然是泣血针法啊,我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可惜,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啊。”
龙霄正听得茫然,却见那乔老先生抬起头,用责怪的眼神望着他道:“小伙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这张泣血绣用来包东西,真是的,真是的。里面的是什么,你拿出来,让我先瞧瞧这张刺绣。”
龙霄见他对这张刺绣如此痴迷,知道必然有缘故,点了点头,就将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玉鐲、如意、与宝石取出,放在了一边。
乔老先生根本就没去瞧其它的那些东西,只是将那刺绣一把取在手中,用放大镜瞧了又瞧,手指是摸了又摸,完全一付爱不释手的模样。
龙霄忍不住道:“乔老先生,这幅刺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赐教一二。”
乔老先生这才将刺绣放回茶几上,这才道:“小伙子,你到这儿来,可是走对门了,这古玩生意到咱们老板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世了,祖上就有个规矩,童叟无欺,从不故意诋毁压低顾客带来的宝物,用这种下三流手段来获得暴利,就是识物鉴宝,也是世代传下来的,比别的家要广博得太多,我现在活到六十有八,坐上这上定价的大掌柜位置也才刚刚三年哩。”
龙霄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没到正题上来,但知道这些老头儿都有些罗嗦,只好耐心的等他说下去。
还好这乔老先生总算没扯太远,喝了一口茶,道:“要说这泣血绣,还要提起一个心灵手巧,绝顶聪明的女人,那就是魏文帝时所宠爱的一位妃子薛灵芸,她可以不用灯烛之光在黑暗中裁制衣服,还可以做出无缝之衣,这衣服并非真的无缝,而是她的针法太过细腻紧密,让人根本无法瞧出其缝合之处,魏文帝一生中,若非是这位薛妃子缝制的衣服绝对不会穿戴,她也被后人誉为针神。”
龙霄道:“老先生,这么说这什么泣血绣就是这位针神所创了。”
那乔老先生点点头道:“不错,这薛灵芸到了晚年,针技愈见高绝,接合自己一生所学,冥思苦想之下,竟创出一种针法,所用的丝线铁针都要比寻常的针线细上数倍,用来刺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这针法的非常的繁复,同样的一个图形,如果用此针法来绣,要花费十倍甚至更多的时间,传说薛灵芸后来在用这针法绣一幅牡丹图时,因为太耗眼力,双眸中忽然渗出血来,从此双目失明,没多久就香殒了,因而后来大家都称这种针法为泣血绣。这泣血绣薛灵芸曾传给了两个跟随她多年的宫女,但只有其中一人学会了,由于泣血绣要求传人的资质极是苛刻,自薛灵芸之后,每一朝代会的人都非常少,被当时视为珍品,而到了明朝后,这针法就彻底失传了,真是叫人扼腕长叹。”
龙霄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注意的这块包裹布竟是大有来历,不由暗叹司马琴用心良苦,居然将府里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来打包裹用,便道:“老先生,你说这东西值多少钱吧。”
乔老先生道:“具我所知,这泣血绣存世极少,咱们国家却没有,只有日本与德国还有两幅,我曾经去参观过,那是八国联军进京时洗劫去的,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一百五十万元,钱立刻就可以支付到你的帐上。”
龙霄见对方肯实言这刺绣的珍贵,这算是意外之财,倒相信他报的价不会差得太远,正要点头,却见那乔老爷子又拿起放大镜在细观,一边看一边还在自语道:“果然是紧腻绵实,栩栩如生,连最细腻的地方都绣过了,噫,这花下面还有几行小字,知君远行,聊表寸心,有缘则存,无缘则弃。妹琴上。哈哈,瞧来这是古代的一位女子送给情郞的信物,只是推测这字里行间的语气,这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什么阻碍,鸳梦未能得谐,这女子还在祈祷天意。”
他轻描淡写的念着,旁边的龙霄听到“妹琴上”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却是一震,脑中轰然作响,全然没想到这泣血绣竟是出自司马琴那只握惯了令箭宝刀的手中,“有缘则存,无缘则弃”这八个字体会起来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沉重,他这才知道时时瞧着司马琴有一份倦态,还以为是她的箭伤未愈,却没想到她会在背地里赶这幅泣血绣,这幅完全有可能被他忽视丢弃的泣血绣,真是佳人之情,其重如山啊。
一念至此,龙霄一把将那泣血绣抓在手中道:“对不起,这东西我不卖了。”
那乔老先生见他如此,也不由一愣,道:“怎么,小伙子,嫌我出的价低了,告诉你,我们做买卖从不欺生,这泣血绣虽然珍贵,但它并非出自什么名人之手,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这个价我已是给足了,真要是转卖出去,并没多少利润可赚。”
龙霄摇摇头道:“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东西对我另外还有意义,就不卖给你啦,还是瞧其它的玩意儿吧。”
这“博闲古珍馆”的门风的确很好,那乔老先生瞧他忽然不卖了,也不强求,只是嘱咐他一定要保管好,只要有意要卖,就来找自己。
唠叨了一阵,乔老先生的目光这才停留在其它几样物品上,这一见之下,他顿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也不去理龙霄,跟着又坐了下来,用放大镜对着这些东西一样样的仔细照了过去,越瞧脸上越是惊骇,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也不知多久时间,那乔老先生才抬起头来用奇异的目光望着龙霄道:“小伙子,这些东西你都是从那里得来的?”
龙霄道:“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了。”
那乔老先生忙道:“不不,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瞧来你祖上可不简单啊。”
龙霄从那泣血绣就可推测这几样东西绝非凡物,道:“这些你就别打听了,告诉你,这几件可是好玩意儿,钱出少了我可不卖。”
乔老先生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几样东西的确是我入行以来见到过的最值钱的极品,小伙子,你再确定一下,是不是要卖。”
这些东西对龙霄来说自然没有泣血绣的意义大,便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只要价钱合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乔老先生道:“好,不过我笔货的金额我不敢作主,必须通知老板来决定。”
说着立刻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来拔通一个号码,讲了一阵就挂断道:“小伙子,麻烦你等一会儿,咱们老板在外面办事,很快就回来。”
龙霄点点头道:“这没问题,不过乔老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几样宝物。”
乔老先生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想考我的眼力,不过也没什么,我就告诉你。”
他先指了指那血红的玉镯道:“鸡血玉本就是玉中之冠,你这个鸡血玉镯,血呈鲜红,若流若散,不到千年以上,绝没有这样的成色,乃是鸡血玉中的极品。”又指着那柄雕成睡莲的玉如意道:“这枝玉如意,通体晶莹剔透,并无半丝杂质,若论其本身,已是罕见的绝品,你再瞧上面的一行字,‘臣大月氏王,伏献大皇帝彻陛下,’这大月氏是汉初时西域的一个小国,深受匈奴欺负,后来汉武帝刘彻派张骞出使西域,联合他们击败了匈奴,这玉如意应该是大月氏的国王献的贡品,算下来有二千多年了。”最后又指着那十枚绿宝石道:“这种祖母绿,纯度极高,平时见到的常常是碗豆只有大小,象这样大姆指般,十枚都差不多大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应该是你这三样东西中最值钱的。”
龙霄已猜到这些东西非常值钱,所以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对这乔老先生的见识倒是非常佩服。
又说了一阵子话,一名戴着金丝眼镜,身材清瘦,面目儒雅,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乔老先生一见到这人,立刻站了起来介绍道:“小伙子,这就是咱们李老板。”
龙霄也起了身,伸出手来道:“我叫龙霄,请李老板多多关照。”
那李老板一边与他握手,一边笑道:“哪里,哪里,还要靠龙先生你多多支持本店了。”
说话间已到了放物品的那茶几旁,李老板从乔老先生手中接过放大镜,也仔细瞧了起来,渐渐脸上也露出了惊奇之色。
大约二十分钟后,李老板才将放大镜放在桌上,对龙霄道:“龙先生,不瞒你说,你这些东西也是我接手家中生意以来瞧见过的最有价值的一批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来直去了,请你报个价吧,要多少?”
龙霄对这些东西的价格完然不知,心想:“管他的,就照高的报吧。”当下道:“就两千万吧,我瞧这个价格挺合适的。”他说着这话,暗地里却在思忖:“按江湖规矩,买卖物品一般都要杀价一半,他要是真是出一千万,我也卖给他,反正现在等钱用。”
谁知他报的这个价并没有让李老板与乔老先生露出吃惊的神情,那李老板道:“龙先生,你稍候,这事我要与乔老爷子商量一下。”说话间两人就走了出屋。
约莫十分钟之后,两人又重新走了回来,那李老板微笑着道:“龙先生,我们都商量过了,照这些物件的珍稀,你报的这个价也不算太高,但一是本店没这么多的现金,二是这些东西无法一下子转卖脱手,因此给你一个非常中肯的价格,一千八百万,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再验验货,就签署收购合同,钱我马上开支票给你,并陪你到银行转到你的帐上,你看行不行。”
龙霄对这个价格大为满意,心道:“瞧样子这些东西还不止这么多钱,但总要留点空间给别人赚吧。”立该道:“好,就这么办,成交。”
那李、乔二人见他如此干脆,也很高兴,让龙霄拿着自己的物品到了一间仪器室,由专门的人仔细作最后的鉴定,半个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全部是正品。那李老板二话没说,把龙霄叫到了办公室,双方签署了收购合同。
合同签署后,由李老板带了几个人和龙霄一起到了银行,由银行派人专门接待。
龙霄的身份证虽已遗失,但已补办了一个,便从皮夹里掏出来让银行工作人员开了个新的帐户,一个小时后,各项手续办完,龙霄将那些物件交给了李老板,走出了银行,只觉神清气爽,就这半日之间,还在为父母后半辈子生活发愁的他,竟已拥有了千万资产,而一切,却都是拜司马琴所赐,那三件物事,很有可能也是司马府最值钱的东西了。
一想到司马琴对自己的一番心意,龙霄就忍不住要摸一摸怀中的那张泣血绣,如果自己真的在桃源称帝,自然可以给司马琴一个显赫的名份,但那个誓言,该死的而又发得恶毒的誓言,他与司马琴又该怎么去面对。
不过有钱的滋味的确让人爽快,龙霄很快就把他与司马琴之间的烦恼抛在了一边,足足的维持了一天的高度兴奋,晚上还带着谢如云到高级的西餐厅共进了晚餐,而且还在谢如云的一再反对下给她买了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弄得谢如云还以为是他在公司领了一笔不小的红利。
不过兴奋归兴奋,龙霄还没有到忘乎所以的地步,谢进昌那里的思想工作还是要去做的。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龙霄就让老赵开着车到了谢进昌的住宅楼外,他下了车,手里却拿着一副象棋到了那块绿化地,此时的情景与昨天差不多,一群锻炼完身体的老头儿正围在一起下象棋,而那谢进昌想是因为昨天掀了棋盘,不好意思前去打堆,离这些人远远的,独自一人在甩手甩脚的锻炼身体,
龙霄慢慢朝着谢进昌走了过去,那谢进昌很快就瞧见了他,脸色顿时一沉,别过了头去,仍在活动着身体。
龙霄暗自一笑,在旁边一张石桌上将棋盘摆好,一人自顾自的下起来,一边下一边自语道:“寂寞啊,真是寂寞啊,一个人下棋真是没劲儿,要是有人陪我下就好了,唉,说实话,我下这棋还真有点天赋,自从十六岁之后就没遇见过对手,要是谁能下赢我,我就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响头,可惜,还没人有胆子和我下哩。”
他正说着,却见那谢进昌终于忍不住了,虎着脸走过来道:“小子,你鬼叫鬼叫的什么,瞧你乳臭未干的样子,吹什么牛皮,没人有胆子和你下,笑话,好,我就中你这个激将法,和你下一盘,但要是你输了,我也不要你磕头,只是你从此以后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干不干。”
龙霄的棋技并不算太好,但也差强人意,他只所以敢和谢进昌下棋,只是瞧到他昨天的棋品甚差,以他的经验,这棋品差的人棋技也应该不是很好,他已设计好了一个让谢进昌去见如云的计划。
笑嘻嘻的请谢进昌坐在了对面,由他执红先下,走了二十来步后,龙霄终于是放下了心,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谢进昌除了下棋的时候声音大得惊人,棋技却是马马虎虎,让人不敢恭维,自己完全有九成的把握赢他。
但龙霄此时却故意下得甚为嫩稚,不停的出现失误,很快的就丢了一个车与两个马,谢进昌跟着是大军压境,对龙霄的元帅形成包围之状。
要知这谢进昌虽然棋技不佳,但又爱好这一途,与同楼里的这些老头儿下棋,总是十下九输,极少有大奏凯歌的时候,有时候真是输得郁郁寡欢,颜面无光,现在却不想遇到个吹大牛的臭棋篓子,正是扬眉吐气,大展神威之时,明明可以一举把龙霄将死,却故意按兵不动,而是对他的棋子各个击破,弄得龙霄最后只剩下一个元帅,只好大呼投降。
谢进昌此时是哈哈大笑,满脸的得意道:“小子,你真是吹牛不打稿子,这样烂的棋技也敢说什么十六岁之后就没遇见过对手,脸皮实在厚得可以,好了,废话少说,马上收起你的象棋走人,今后不准来烦我。”
龙霄装作一付无比震惊的样子,不停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好几年没输过了,想不到今天居然遇见了高手,谢叔叔,我对你真是又佩服又崇敬啊。”
谢进昌听到这话也大觉自豪,脸上却冷冷的道:“少罗嗦,就你这点儿本领,下一百次也是输,快走,快走。”
龙霄咬牙切齿的道:“不行,谢叔叔,我真的不服,咱们再下一盘,这次输了我给你磕响头,叫你三声师父。”
谢进昌轻松的就大获全胜,一时也是意犹未尽,大有“争将余勇追残寇”之心,当下也不犹豫,大声道:“好,小子,你既然想给我磕头,我也不客气了,咱们就再下一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龙霄眨巴着眼睛道:“谢叔叔,那万一是你输了啦,又该怎么办?”
此时谢进昌已有百分百的信心赢他,想也不想就道:“你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小子,你满意吧。”
龙霄道:“不行,谢叔叔,这话我不相信,你还是发个誓吧,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就是乌龟王八。”
他说着这话,见到谢进昌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便道:“算了算了,这誓我也知道你不敢发。”
谢进昌不耐烦的道:“你这小子真是罗嗦,乌龟王八就乌龟王八,就你还想赢了我。”
龙霄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谢叔叔,那还是你先走吧。”
谢进昌却很豪爽很大方的一挥手道:“就让你先走,这有什么关系。”
龙霄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当先就走了一步。
这一番两人的厮杀又有所不同,龙霄的攻法灵利,步步小心,任谢进昌如何设诱,都不去上当,只依着自己的思路排兵布阵,等下了三十来步之后,他的棋子已布置妥当,环环相扣,渐渐的深入了谢进昌一方的腹心之地。
谢进昌不想这小子的棋力忽然大增,这才明白是上了他的当,思及两人赌的彩头,自己是万万输不起,不免是抿唇锁眉,举棋若山。
龙霄见他神情,知道其心中方寸己断,连连设伏,终于将谢进昌的一个车逼到一个死角里用一个炮和他拼掉了。
谢进昌略占下风,方寸更乱,一不留神走错了一步棋,将自己剩下的另一个车走到了龙霄的马口下,眼瞧着就要被呑掉。
谢进昌知道这个车一丢,这盘棋己输了大半,心中一急,慌张拦住龙霄落棋的手道:“这棋是我不小心放上去的,不算数,不算数。”
龙霄一笑,就任他重新下了一步,却自言自语的道:“是啊,这棋我是准你悔,但为什么这人你就不准她悔呢,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啊。”
谢进昌听了他这话,心中猛的一跳,愣了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一咬牙又将那车放了回去,大声道:“好,不悔就不悔,你吃,你吃,我偏不信没了这个车我就会输。”
龙霄见他还是这么倔强,不禁摇了摇头,伸手就将他的那个车取掉,而用自己的马放了上去。
接下来双方兵力悬殊,龙霄的棋技又高出谢进昌一筹,不过二十步,谢进昌的老帅便被他四面楚歌的逼上了绝路,已是输了。
谢进昌这时叫苦不迭,真没想到自己太老实,这才上了这小子的大当,那又是磕头又是喊师父什么的,就是打死他也万万做不到,但要是反悔,却又要承认自己是乌龟王八,不免也是奇耻大辱。
龙霄瞧谢进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显得甚是怪异,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很诚恳的道:“算了,谢叔叔,我也不要你磕头认师什么的,那都是咱们开的玩笑,但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谢进昌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小子,别以为你耍花招赢了我,我就会答应你原谅那个人,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龙霄道:“谢叔叔,我承认刚才用了一点小小的计谋,但我只是想证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犯错,每一个人发的誓言都未必一定去完成它,谢叔叔,我知道你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是个正直善良的人,难道就不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网开一面,让她看到悔过后的希望,如果你真的不原谅她,那么也就是在告诉她,无论她是好是坏,是一味的错下去,还是及时的回过头来,都没什么区别,都不能得到你的肯定,那么我觉得,你这是在将自己的女儿重新推下深渊,这将是你一生中犯下的最大过错。”
他言辞铮铮,理直气壮的说着这些话,谢进昌望着他慷慨激昂的样子,一时间也是默默不语,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无法忘记女儿,只是那种痛彻心扉的埋怨把这一切都深深的锁进了心里。眼前这小子说得不错,要是女儿的新生得不到自己的肯定与谅解,那么她要是再犯什么糊涂,就将是自己一生的悔恨了。
想到这里,谢进昌长长的叹了口气,凝视着龙霄道:“小伙子,你很聪明,口才也很好,如云这次没有瞧错人。”
龙霄一直在等待着谢进昌的回答,闻他骤地说出这话,心中顿时一阵狂喜,不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激动的道:“谢叔叔,你肯原谅如云了,你真的可以原谅如云了。”
谢进昌微微的点了点头,但也就是这一点头,顿时让他一直以来都阴暗压抑的心变得晴朗轻松起来,便如是一扇终年紧闭的窗户猛然被打开,万丈阳光霎时之间透了进来。
龙霄见到他这一点头,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喜笑颜开的道:“谢谢你,谢叔叔,我就知道你会原谅如云的。”
谢进昌感受到龙霄的喜悦,忽然间为女儿认识了这样一位真正关心她的男友幸庆和高兴,但抬头细瞧到这个男人英挺年轻的面容,心中又掠过一丝担忧。
龙霄这时趁热打铁道:“谢叔叔,如云在西城买了住所,现在正在家里,不如叫上庄阿姨,咱们马上就走。”
谢进昌摇了摇头道:“这事我还没什么心理准备,还是再等等吧。”
龙霄岂会给拖太长的时间,想了想便道:“好吧,谢叔叔,今天下午六点钟,我用车来接你和庄姨,去吃如云亲手为你们做的饭菜。”
谢进昌微叹了口气,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八章
龙霄瞧谢进昌答应,便笑着很有礼貌的向他道了别,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来给谢如云打了个电话,刚听到她“喂”了一声,龙霄就道:“如云,今天晚上我请了两位贵宾到家里来,你一定要买最好的菜,施展出最拿手的厨艺,记住,我可是给这两位贵宾夸了海口的,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电话那边传来了谢如云诧异的问声:“霄,是那两位贵宾啊,这么慎重,我认不认识啊。”
龙霄道:“这你就别管了,总之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那边谢如云便没有再问,柔声答应着便挂断了电话。
龙霄走出了绿化地,老赵正停着车在路旁等他,龙霄钻上车去,不一时就到了大酒楼。
瞧了瞧各处的装修进度,龙霄进了办公室,依旧去看那些酒楼管理策划书,这几天他已将数百份资料瞧得差不多了,都没有可取之处,然而就在龙霄将要在失望中翻完全部的资料时,一份署名“何远帆”的策划书却进入了他的眼帘,这人除了写出一些基本的酒楼管理知识外,还有些大胆新颖的想法,很合龙霄的味口,再瞧他的简历,却是学餐饮管理专业的硕士,曾经去过美国留学,只是还没有什么实际的管理经验。
龙霄要的就是这种不墨守成规,又见过世面的初生牛犊,当下打了个电话给正在楼下忙碌的周云娜,让她到办公室来一趟。
没一会儿,周云娜便匆匆的跑了上来,龙霄向那份资料一指道:“小周,你给这个人打个电话,瞧他有空没有,通知他马上到酒楼来一趟。
周云娜瞥了一眼资料上的署名,便打开了一个文件柜,从里面取出一本笔记簿来,翻了一阵,便瞧到了“何远帆”的名字,跟着就拔通了他的电话。
通了几句话,周云娜就放下电话道:“龙总,这个何远帆说他半个小时后就可以赶到,请你稍等一会儿。”
龙霄点了点头,见她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心中不由道:“这周云娜工作勤快负责,又非常吃得苦,倒真算得上是个女‘拼命三郞’,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可要好好嘉奖才是。”
过了一阵,就见到一名相貌普通,二十八九岁,西装革履的男青年在办公室的门上敲了敲,然后道:“请问龙总在吗?”
龙霄知道一定是那何远帆到了,立刻站起身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你就是何先生吧,来,请坐请坐,咱们谈谈。”便把他往沙发上让。
那何远帆也没想到龙总会如此年轻,见他又这样热情,一时真是受宠若惊,连忙道了好几声谢。
龙霄在他旁边坐下,道:“何先生,既然咱们都是年轻人,那就更容易勾通,别的就不多说了,你那份策划书我都瞧过了,许多细节上的创意都非常好,我现在想问你的就是,如果我把这个酒店的经理位子让你来当,你会怎样开始操作?”
这何远帆自回国后因为国内饭店酒楼管理人员薪水太低的问题,一直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好容易有这个高薪招聘的机会,当然会来报名,现在单独受到聘方老总的面试,明白这个机会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道:“龙总,要想抓住消费者的心理,不外乎有三个手段,其一,设计消费方式,这以卡拉OK为例,本就是过去没有的,就因为日本商人的突发奇想,绞尽脑汁设计出这种能让人自娱自乐的机器来,满足了人们自恋与参与的需要,从而风靡全世界,这又叫做引导潮流。其二,把握全新机会,这种全新机会就是人们的潜在消费意识,便如石英表的出现,就是因为商人们瞧准了它在走时、寿命、外观、功能上所具备的传统机械表没有的优势,结果在短时间内便取代了机械表的垄断地位。其三是营造消费空间,也就是各种人性化的促销手段,便如打折与加量等方法。”
他说到这里,见龙霄正在凝神细听,便又道:“龙总,我已初步了见到了酒楼的装修规格与经营模式,返古这条路想得非常好,正好满足了第一个手段,设计与引导潮流。而第二个手段开发消费者的潜在意识,就只有在菜品与服务上下功夫了,不定期推出新菜品与新服务,一定要引起他们的猎奇感与新鲜感。而第三,就不能固定的拘泥于一种形式,应该随时揣摩消费者的心理,作出相应的促销方式,可以让客人常常保持惊喜感与亲切感。”
龙霄听他说得井井有条,心中暗喜,问道:“你认为咱们酒楼的菜品规格应该怎样安排?”
何远帆毫不犹豫的道:“以大众菜赚人气,以特色菜赚财气,拉开价位,满足最高端消费。”
龙霄见其言简意赅的短短几句,就与自己的大体思路不谋而合,再加上先前对他的策划书已经非常满意,而目前已无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便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道:“恭喜你,何先生,我已决定聘请你为本酒楼的经理了。”
何远帆实没想到这龙总竟如此干脆,不由一愣,还有点不敢相信。
龙霄此时已将他的手紧紧握住道:“何先生,欢迎你加入本公司,不过我要给你半年的试用期,相信你在试用期内能做出让公司满意的成绩来。”
何远帆这才回过神来,也握着龙霄的手,诚恳的道:“龙总,谢谢你的知遇之恩,你放心,要是半年不能让酒楼有一番局面,我也没脸在这里呆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龙霄就叫何远帆先回去,明天到公司来签聘用合同并正式上班,目前的任务便是协助周云娜的工作。
这一天其余就没什么事了,龙霄一直挂着谢如云的事,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五点左右,他就打电话通知了老赵,到北城的狱警住宅楼去接谢进昌夫妇。
到了地方,龙霄便下车上楼敲响了谢家的门,开门的是庄洁,见到龙霄,立即笑了起来,连忙将他往屋里让,又是端茶又是上烟的,龙霄不见谢进昌,不由道:“庄阿姨,谢叔叔呢,怎么不见他?”
庄洁又是一笑,向里面一间屋喊了一声:“老头子,收拾好没有,龙霄已经来了,正等咱们呐。”跟着又轻声道:“我家这老头子啊,就是嘴硬,平时把如云骂得象什么似的,现在真要见面,还紧张起来,不仅出去买了如云最爱吃的无核桂圆,还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一件新衣服,还在里面换哩。”
正说着话,谢进昌已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走了出来,胡子与头发都理过了,似乎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龙霄知道这谢进昌其实还非常在乎如云,便哈哈一笑道:“谢叔叔,真瞧不出来你还这么帅啊,怪不得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如云来。”
谢进昌一瞪眼道:“少拍马屁,还不走。”
龙霄又是一笑,便带着他俩下楼上了老赵的车。
尽管瞧到过龙霄的名片,是什么公司的老总,但当谢进昌夫妇瞧到这豪华的奔驰时,还是有些意外,实想不到龙霄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派头。
车至西城,龙霄仍然没有让老赵直接开到明珠小区,而是带着谢进昌夫妇走了一截路,这才来到了谢如云的家。
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却见客厅里没有人,而厨房里传来“沙沙”的炒菜声。龙霄见谢进昌夫妇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激动之色,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高声呼道:“如云,两位贵宾来啦,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就听到谢如云在厨房里娇脆的答应了一声道:“来啦,来啦,我倒要瞧瞧是那两位贵宾。”
跟着她就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可刚一见到客厅里站着的人,谢如云便如同被闪电击中了,完全没有了神智,愣愣的在那里发呆。
庄洁那里还忍耐得住,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冲上去抱住了谢如云道:“如云,我的好女儿,都是妈妈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母亲的哭声,感受着母亲的怀抱,谢如云这才渐渐回过神来,眼泪一下子就哗的流了出来,紧紧的抱着母亲,大声道:“妈,爸,你们怎么来啦,你们怎么来啦,我不是在做梦吧。”
庄洁道:“好女儿,你不是做梦,是龙霄让你爸答应来的,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谢如云这才知道为什么龙霄那一晚要打听她家里面的情况,不禁呜咽着道:“霄,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龙霄连忙道:“如云,咱们之间不要说那些话,快来见过你爸爸。”
谢如云离开母亲的怀抱,望着父亲,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忽然跪在谢进昌面前道:“爸,女儿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说着已是哭得身子乱颤,泣不成声。
谢进昌眼中也含着泪花,却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弯腰扶起谢如云道:“如云,别哭了,爸爸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过去了,这一切都让它过去吧,咱们一家重新开始,你还是爸爸的好女儿。”
这样的话,谢如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父亲会对自己说,“哇”的一声,又扑在谢进昌怀里哭了起来,谢进昌则不停的拍着她的肩膀。
这样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龙霄这才提醒谢如云手忙脚乱的上菜。
当谢进昌夫妇吃着女儿亲手做的菜,瞧着她全然一付贤妻良母的模样,两个人的心中都是无比欣慰,不由都暗暗感激起龙霄来,特别是谢进昌,非要与龙霄比酒,但他那里是对手,两人刚喝过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谢进昌就有些酩酊了,嘴着含糊的道:“小……小子,我这个……这个女儿就交……交给你了,要是你……你敢对不起她,我饶……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龙霄哈哈一笑道:“‘谢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如云好的,否则你发起火来收拾我,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谢如云一直紧紧的靠着龙霄而坐,露出极为幸福的神色道:“爸,你就放心吧,龙霄对我真的非常非常好,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谢进昌道:“好……好,这还……差不……多。”他说到“多”字时,身子却是一斜,滑在了桌下。嘴里还道:“龙……龙霄,来……来,咱们……咱们还喝,我非……非把你……你喝趴下……趴下不可。”
屋里的人全都惊得站了起来,龙霄却是暗地摇头,心道:“这真是个倔老头,明明醉了还不肯服输。”连忙去扶他到自己父母曾经睡过那间客房休息。
忙碌了一阵,三人这才回到桌上吃完饭,龙霄知道谢如云一定有许多话要对自己的母亲讲,便包揽了洗刷碗筷的任务,等做完一切回到客厅,见到谢如云正倒在庄洁怀里说着话,不想打搅她俩这种气氛,便借口头有些晕,到了里面床上休息,没一会儿就渐渐的睡着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六十九章
睡着正香,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哭泣,龙霄一睁睛,便见到谢如云正靠在床头,用泪眼汪汪的凝望着自己,雪白的脸上便如雨打梨花一样。
龙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搂住谢如云,柔声道:“如云,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谢如云见他醒了,猛的将身子偎进了龙霄的怀里,伸出纤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呜咽着道:“不,我很开心,开心得要死,霄,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来感激你了,霄,怎么办,怎么办。”
龙霄微微一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道:“傻瓜,现在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只是为自己做了一点儿事,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如云听了这话,又甜蜜而幸福的笑了起来,和龙霄在一起,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年龄,她只是一个小女人,被一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男人疼爱着的小女人。
她笑了一会儿,又轻轻的道:“可是霄,我觉得自己太笨,什么都不能帮到你,而且你有什么事,总不爱给我说,只是愿意一个人默默承受,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我是你的女人,尽管做不了什么,但很想替你承担那怕一点点压力。”
龙霄道:“别胡说,谁说你什么也帮不到我,欧克海那件事你不是立了大功吗,至于我有事不给你说,那是因为我是男人,就应该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宁静的家,而且我不认为天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既然事情总会解决,又何必给你说起。”
谢如云闭着眼听着他的话,忽然又哭了起来道:“霄,你不要对我太好,过去我只想一心一意做你的情妇,可现在我好想做你的妻子,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可以给所有的女子夸耀,我有一个世界上最优秀最好的老公。”
龙霄不知自己能不能完成桃源之事,自然也不敢给她这个承诺,只好笑了笑,抚了抚她的长发。
情语绵绵了好一阵,两人才搂抱在一起睡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床,就见到谢进昌坐在沙发上瞧新闻,谢如云想起一件事,便道:“爸,我这里有多余的房间,你和妈不如就搬过来住,也方便我照顾你们。”
谢进昌懂得女儿的意思,瞪着眼道:“你是怕我认了你这个女儿,那些同事邻居要笑话么,告诉你,我才不怕哩,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未必还会咬我一口,孩子,你也不要怕,挺直腰杆做人,今天晚上就回家来吃饭,哦,记得把龙霄也带上,给他们瞧瞧,我还有个当总经理坐名车的未来女婿,让这些人都眼红。”
龙霄本来也有些担心谢进昌怕别人说闲话,不好意思叫谢如云回家,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大是佩服,心忖这倔老头一但将事情想通了居然比别的人还要勇敢,不过虚荣心和好胜心还是有的,自己倒是要好好配合他一下才是。
打定主意,抢到谢如云前面回答道:“好好,没问题,今晚我和如云一定到家里吃饭。”
用过早餐,龙霄便上班去了,下午两点钟左右,他就给谢如云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提前出来,自己在一个大型超市等她。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在超市门口会了面,龙霄见谢如云今天特地穿着一件深色的女式职业装,显得甚是庄重,知道她也想给父亲的面子争光,便笑着道:“如云,我去过你家,瞧着谢叔叔他们的电器家俱都很旧了,我想今天全部给他们换新的。”
谢如云连忙点了点头道:“好啊,我父母也辛苦节约了一辈子,我早就有这个想法,那是只怕他们不要。”
龙霄道:“如云,咱们先说好,这个钱可要由我来付。”
谢如云一愣道:“那怎么行,我知道你领了公司的红利,但你才去没多久,我想也不会太多,那天给我买衣服已经很破费了,你还是留着吧,你爸妈那里也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龙霄怎好给她说自己一日之间就成了千万富翁,只道:“如云,这些我都有安排,你就别管,你的钱不是还要做生意么,就先用我的,等我没钱了的时候再在你那里拿好啦。况且这也是我对你父母的一点心意。”
谢如云早就把自己的钱当做是两人的共同财产了,听了他的话,也不再执拗,便点点头。
两人到了超市的家电部,龙霄全然一付财大气粗的阔佬样,电视、空调、冰箱等等一切都要是最先进最昂贵的,弄得谢如云都有些目瞪口呆,连忙劝阻,龙霄却是不听,反而又拉她到了家俱城,选购的也是最高档的家具。
谢如云粗粗估算了一下,龙霄的花费在十万以上,也猜到他手中必然是有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去问龙霄任何有关钱的事。
龙霄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天听到了那些老头儿对谢如云背后的议论,想要为谢家争一个面子,本来他最先还打算将公司的车全部开出来威风一下,但不想别人知道谢如云的存在,给她引来潜在的危险,便只有先做到这一步了。
通知了所有的商家马上送货安装,龙霄便与谢如云坐着那辆奔驰到了谢进昌的住处,这次他没有叫老赵在外面等,而是直接开到了住宅楼之下。
两人刚一下车,果然就有许多人在向这边瞧,谢如云见到这其中有不少认识的人,心中仍是一阵羞愧,神色间不由有些慌乱,龙霄伸出自己的手让她挽着,低声道:“忘了你爸爸的话了吗,他叫你挺直腰杆做人,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
谢如云听着他的话,暗暗稳定住心中的情绪,不仅不回避这些人的目光,反而还微笑着向里面的熟人点头示好,这些人见到她这样的派头,果然没露出轻蔑之意,纷纷也笑着点头回应。
到了谢家,刚一敲门,就见到庄洁乐呵呵的开门出来。
谢如云抱着她亲昵的叫了声妈,然后道:“妈,我爸呢,他在那里?”
庄洁向厨房一指道:“在里面忙着哩。”
谢如云道:“那我去帮忙。”说着就向厨房走去,龙霄担心一件事,便也跟了进去,果然见到谢进昌正是切着菜。
谢如云对这个父亲是又敬又怕,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就接过他手中的菜刀做起事来。
谢进昌也没过多的表达,很自然的向龙霄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随便点啊,自己家,有什么客气的。”
龙霄道:“谢叔叔,给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
谢进昌望着他,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就爱玩花样,说吧,又想搞什么鬼?”
龙霄“嘿嘿”一笑道:“谢叔叔,第一次和如云到你家里来,准备了点礼物,请你务必笑纳。”
谢进昌瞧他的样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道:“说吧,是什么,先给你说好,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会收。”
龙霄就知道他要这样回答,只得道:“上次来我瞧你的电器和家俱都很旧了,所以今天我和如云去了一趟商场,全部买了新的,等一会儿就要送来了。”
谢进昌一听,顿时大声的叫了起来道:“什么,全部买了新的,那要花多少钱,不要,我绝对不要,家里这些东西都还能用,干么要换,你快去找商场退回去。”
谢如云这时也停下手来道:“爸,你就收下好了,你们二老也辛苦了一辈子了,就让我和龙霄尽尽孝心吧。”
谢进昌那里肯听,声音吼得象打雷似的,庄洁在外面听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来,谢如云又将这事给她说了,但庄洁也觉得不妥。
龙霄等到谢进昌吼够了,声音小了一些了,这才笑着道:“谢叔叔,庄阿姨,这事我有自己的考虑,你们先听我说好了,其实这次我花钱并不全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如云,谢叔叔,我知道你那些左邻右舍的老同事还对如云抱有存见,我就是想为她争口气,让别人都知道如云已经告别了过去那段经历,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会比别人都开心,也会比别人更孝顺,下次再回来别人瞧她的眼光就会不同。谢叔叔,我记得你早上也说过要让别人眼红的话,证明你心中一定也有这个想法,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来实现呢,况且如云是你们的独女,她对我来说珍贵无比,是无价之宝,比较起来,我花的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席话一出,谢如云是眼含热泪,庄洁是微微点头,而谢进昌则是哑口无言,垂着头沉默不语,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声音依然很大的道:“你那些东西搬进来,我的旧玩意儿怎么办?”
龙霄听他终于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谢如云已道:“爸,我都替你想过了,那些旧的家俱与电器,今天就先放在过去我那间屋里,三舅家不是挺困难吗,我们就将这些东西给他好了。”
谢进昌脸上也渐渐缓和下来道:“这次就算了,但你们两人记住,下次可不许再这么自作主张了,听见没有。”
龙霄与谢如云全都笑了起来,连声的答应。
没过多久,所购买的电器与家俱就有人送来了,无数的工人们上上下下的,整幢楼变得热闹无比,楼上楼下的三姑六婆们纷纷跑来门外向庄洁问询谢如云的情况,言语中全都是羡慕之词,七嘴八舌的赞两人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又有钱的女儿。
龙霄见谢进昌一边指挥工人们摆放东西,一边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听着邻里们的议论,脸上偷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中暗暗高兴,他今天做这些事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等到一切都安顿下来,谢进昌才又进厨房弄菜,直到天已黑尽,这才招呼龙霄上桌。
席间谢进昌不停的给龙霄挟菜,并问询味道如何。说实话,这谢进昌的厨艺的确是普通之极,远没有谢如云做得好,但当此之际,龙霄却别无选择,只好施展一生中最不屑为之的马屁功夫,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天生异禀,拍的马屁总是恰到好处,竟让平时严肃的谢进昌不时大笑,大起“生我者父母,懂我者准女婿也”之感。
欢起笑语之中,谢进昌忽然问道:“龙霄,你倒是给我表个态,你和如云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龙霄听他忽然问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由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谢如云听父亲提到此事,心中顿时一阵酸痛,连忙打叉道:“爸,瞧你,人家龙霄这段时间公司的事非常多,暂时不能安排。怎么,你嫌女儿老了嫁不出去啊。”
谢进昌那里想得到其它,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头道:“对对,男子汉应该以事业为重,事业为重。来来,龙霄,咱们爷俩喝酒。”
龙霄见他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女婿,颇有些暧意,便举杯与他互饮。
庄洁见谢进昌酒倒得非常勤,不禁一皱眉道:“老头子,你就不能少喝些吗,自己又喝不了多少,到时候出丑。”
谢进昌瞪着眼高声道:“怕什么,我难得这么高兴,就不能多喝点,这里又没外人,出丑有什么关系,龙霄,你别听她胡说,来,这杯咱们干了它。”
龙霄瞧他如此开心,只觉这老头儿敢恨敢爱,从不做作矫情,脾气虽然大了点儿,但也非常可爱,当下便举起怀,一饮而尽。
正在欢愉之时,龙霄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瞧来电显示,却是刘光荣打来的,心中顿时一跳,连忙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接听。
刚一接通,就听到刘光荣急促的声音道:“大哥,君仪的那个亲戚我们终于找到了,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哥。”
龙霄兴奋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道:“君仪呢,君仪在不在?”
第三卷 风云初起 第七十章
他此话一出,刘光荣的声音立即又低了下来,道:“大哥,说了你别生气,君仪过去确实和父母一起住在她这个远房表哥家中,可是后来出了点事,她就独自离开了,现在下落不明,她的父母和那个远房表哥也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龙霄顿时一震,手机差点滑落在地,急急的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那边刘光荣叹了口气道:“大哥,君仪临走前给她的父母留了一封信,你瞧了什么都明白了,我和曾凡已定了今晚的机票,明天一早我们就到办公室来把这封信给你。”
龙霄知道这两人辛苦了这么多天,想来也尽了全力了,只得道:“好吧,你们回来再说,明天早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挂断电话,龙霄忽然间有了一种浑身脱力的感觉,头脑间一片茫然,君仪的音讯现在是他心中最迫切的希望,他曾经默默的为此祈祷过千百次,但现在,他唯一得到的只有失望,无尽的失望,而这种失望不停的折磨着他灵魂的最深处。他虽然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但君仪的地位始终是至高无上的,是任何女人都不能替代的。
在阳台站了好一会儿,龙霄才慢慢的重新回到饭桌,虽然仍和谢进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但谢如云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郁闷不快,悄悄的将他叫到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龙霄怎好明说,只讲是公司暂时出了点状况,过几天就会好,叫她不用担心。
晚上回到家,龙霄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君仪巧笑盈盈的样子,心中便如有尖利的锥子在不停的扎着,刺痛难当。
痛苦的捱到天亮,龙霄很早就起了床,给老赵打了个电话,要他提前来接自己,接着又拔通了刘光荣的手机,问明已下了飞机,告诉两人立刻到办公室里去。
到办公室的时候才七点多钟,龙霄焦燥不安的在房间里不停的踱着步,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刘光荣与曾凡就一脸倦态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龙霄一见到这两人,也不问别的,一伸手就道:“怎么才来,君仪的信呢?”
刘光荣连忙从随身来的一个皮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信封来递给他。
龙霄一把接过,坐在了沙发上,取出信封里的信来,一瞥之下,就知道果然是君仪的笔迹,沉住气仔细的瞧了下去,只见上面写着“尊敬的爸爸妈妈,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能随你们所愿嫁给四表哥……”才见到第一句,龙霄便是一阵剧烈心跳,连忙瞧了下去,只见君仪接着写到“……爸妈,我知道四表哥有钱,嫁给他就能改变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而且四表哥对我很好,甚至知道我有了孩子后,也一如既往的细心照顾着我,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只好抱歉了……”看到这里,龙霄的头顶上便如有人狠狠的击了一重锤,霎时之间就懵了,傻了,心中只想:“孩子,君仪有孩子了,是我的,一定是我的,那一晚是我让她怀了孩子。”
胸口起伏了好半天,龙霄才稳定住了心神,用颤抖着的手拿着信,继续瞧下去,君仪又写到“……爸妈,你们追问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说是他欺负了女儿,气势汹汹的要他负责,可事实真的不是那样的,这件事全是女儿心甘情愿,也是女儿主动的,孩子的父亲没有任何错的地方,他是个优秀而前程远大的男人,女儿深深的爱着他,但现在是他非常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让孩子拖累他影响他。爸妈,我知道你们责怪女儿的轻率,又怕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让人耻笑,要强迫我打下孩子后与四表哥举办婚礼,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绝不会打下这个孩子的,更无法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无奈之下,只好离家出走了。对了,为了孩子能够安全顺利的降生,我拿走了家里的两万元钱,今后会加倍还给你们的。爸妈,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与孩子的,你们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毋以不孝女为念。”最后落款是“女儿君仪临别留书”。
龙霄看完这一封信,只觉心似乎都要碎了,君仪现在面临着多大的磨难与艰辛,自己纵有绝世奇功,千万钱财,竟是束手无策,无用之极。
那刘光荣与曾凡见他瘫坐半天不说话,也有些紧张,还是刘光荣鼓起勇气道:“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龙霄本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心理素质极好的男人,只因太在乎君仪,才一时迷了心智,这时听到刘光荣在叫自己,顿时清醒过来,坐直了身体,向刘光荣道:“你将这次去打听到的情况给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刘光荣知道他会有这一问,便道:“大哥,最先是曾凡从学校里把君仪的档案弄出来,咱们就到了她的老家一趟,走访了她的许多亲戚,终于在一个人嘴里知道了君仪家有个远房表哥在D省,平时与他们关系非常密切,君仪一家很有可能去投奔他了。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连夜赶到了D省,可是一打听才知道,她那个表哥曾经在这里做过建筑工地的包工头,但工程一完就走了。咱们只好逗留在那里挨着向他的那些老乡们问询这人新的地址,好不容易才查到,等赶到那里,却又是一个工地,我向里面的人一打听,君仪一家果然在这里,只是君仪在大半年前就离家出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她那包工头表哥已向派出所报了案。我当时便想到一个主意,让曾凡去偷了一套警察服装,我就穿上去冒充查案的警察去找君仪的父母重新收集线索,他们还真以为是警察开始过问此案了,便将这封信拿给我瞧,我就以要留档为名,把这信带了回来。”
龙霄此时已冷静下来,默默分析道:“君仪的离开,瞧来就是父母要她过去嫁给她那个有钱的表哥,但君仪心中始终放不下我,一定是不愿意,后来发现怀了我的孩子,但又怕耽搁我的学业,才没回来找我,却给父母说了。谁知这一说,她父母更是着急,还是要她嫁人,并确定了婚期,君仪只好离家出走了。不过从她这封信来瞧,应该还是有生下孩子的准备,否则也不会拿那两万元钱,而且瞧这信中的语气,她也并没有准备一辈子都不与父母见面,应该是在生了孩子后,等父母答应不再逼她与那个四表哥成亲时就会露面。”
想到一个怀着孩子的单身女子在外面流浪,龙霄心中就是一阵阵的绞痛,闭目沉思了片刻,睁开了眼来,对刘曾二人道:“你们两人辛苦了,但这个女人对我非常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她,你们两人先休息几天,但还要继续寻找,无论用什么手段,花多少钱,都要给我找到,听到没有。”
听到龙霄说这种不计钱财的话,刘曾二人心中自然是窃喜不止,没口子的连声答应着。
龙霄如何不知这两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报的花销必然有出入之处,但现在为了君仪,这点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又道:“要是你俩人能够找到君仪,我每人再奖一百万,绝不食言。”
刘曾二人这下笑得更开心了,真想不到时来运转,自己两人用不着去冒险偷骗,一样的可以发财。
刘光荣点头哈腰的道:“大哥,那你叫我寻找的其他两个啦,还找不找?”
龙霄对雪儿的下落并不怎么关心,摇了摇手道:“算了,这两个人我都不用你们找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只一心一意的给我找到君仪就行。”
刘曾二人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等两人走远,龙霄仍然坐在沙发上伤痛担忧了半天,这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问询司马轻鸥的情况。龙大海告诉他,司马轻鸥身体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要做开颅手术。龙霄表示知道了,又问了家里的银行帐号,告诉父亲自己这段时间工作进展不错,为公司创造了极大的效益,分到一笔不小的红利,这两天就汇入家里的帐号里。
结束与父亲的通话,龙霄拿起君仪的那封信看了又看,感受着她留在信里的气息,正有些迷乱,手机响了,拿来一听,却是谢如云用很惊奇的声音道:“霄,你不是想找雪儿吗,我知道她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