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道之色戒-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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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形势一片小好 第07章 家


王思宇离开后,廖景卿坐回沙发上,孤零零地看了一会电视,隐隐觉得心中有些烦闷,便信手按了遥控器,关上电视,站起身子,走到厨房里泡了杯茶,她端着茶杯穿过那道月亮门,走到一扇被青藤屏风遮挡住的房门前,停下脚步,默默地凝视半晌,便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对面的书房。
廖景卿的神色有些黯然,她伸手在墙面上摸了摸,‘啪’地一声打开壁灯,把茶杯放到书案上,拉开雕花椅子,缓缓坐下,她先铺开一张生宣纸,再往砚台里注入墨汁,调匀后,便伸手从笔筒中抽出一管狼毫笔,蘸了墨,在砚台上轻轻巧巧地抹了几下,略一思量,便提笔写下一行字:“浣溪石上窥明月。”
写完后,廖景卿放下手中的毛笔,望着那个‘窥’字,莞尔一笑,笑容淡去时,心中竟生出一丝惆怅,她端着茶杯站起,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却忽地一愣,只见小区的老槐树下,正站着一个人影,仔细看去,那人却是刚刚下楼的王思宇,他此时正扬着头,张开双臂,默立在树下,分明在模仿自己下午摆的姿势。
廖景卿忍俊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她抿嘴收拢双肩,抬手拂了一下鬓角的秀发,又浅浅地品了一口香茶,便拿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抵住柔美的下颌,饶有兴趣地望着树下的王思宇,这样静静地看了十几分钟,却见王思宇身体前倾,用左腿支撑着身体,右腿向后伸出,做了个诡异的造型,可此时脚下一滑,他竟跌倒在雪地上。
廖景卿的眼里尽是笑意,险些再次笑出声来,她端着茶杯摇摇头,刚想离开,忽地怔住,那笑容便在脸上凝固了,再次回眸望去,却见雪地上的王思宇缓缓地坐起,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将头埋在膝盖上,仿佛雕塑般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廖景卿那白皙如玉的右手不禁微微一抖,杯子的茶水竟洒了出来,她愣了一会,赶忙放下茶杯,急匆匆地走到客厅里,披上一件外衣,来不及换长靴,便从鞋架上取下一双水钻细高跟凉拖鞋,穿上后便推开房门,向楼下跑去。
当她出了楼道,来到老槐树下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廖景卿继续前追去,奔到拐角处,扶着冰冷的墙壁向右前方望去,只见一个萧索的背影在雪地上踽踽独行,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视线里,廖景卿的心弦猛地一颤,站在那里一时愣住了。
良久,感觉鼻子有些酸楚,她抬手在眼角处轻轻抹了一下,摇摇头,便蹙着眉头向回走去,当走到王思宇刚刚抱膝而坐的地方时,她禁不住停下脚步,向晶莹透亮的雪地上望去,却见那里的正前方,竟用脚尖划出一个‘家’字。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爆响声中,廖景卿仰起头来,却见无数璀璨的焰火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半空,在漆黑的夜空怒放,色彩缤纷的光点如雨点般向四方洒落,在最绚烂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家后,王思宇的情绪依然很是低沉,和衣躺在床上,过了一会,手机忽地震动起来,接通后,听筒那边传来方晶甜甜腻腻的声音,“小宇哥哥,一个人过年,心情不好吧?”
王思宇皱皱眉,摇头道:“没有啊,我现在的心情很好啊,好的不得了。”
方晶顿时撅起嘴巴,巴巴地撇了半天,才气哼哼地道:“讨厌死了,小宇哥哥,你坏死了呢,人家怕你孤单,好心好意地陪你聊天,你还不领情,就知道气人家。”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叹了口气,拉过枕头,躺在上面轻声哄道:“领情,绝对领情,我代表全省人民感谢你,方大警官。”
方晶咬着嘴唇嘻嘻地笑了半晌,才从被窝里翻过身来,摇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腻声道:“真的,假的啊,是不是又在哄我开心啊,小宇哥哥,我跟你说,你这人最没良心了,哼哼……”
王思宇怕她翻小账,忙不迭地在电话这边点头作揖道:“这次绝对是真的。”
方晶立时警觉,拉长音道:“那你倒是说说,哪次是假的呢?上次还是上上次?”
王思宇见她夹杂不清,便开始默不作声,方晶以为他生气了,就不敢再耍小姐脾气,反而小心地哄起王思宇来,王思宇忍住笑意,就是不肯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在方晶的苦苦哀求下,‘嗯’了一声。
两人躺在被窝里聊了很久,方晶一直在讲述着在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里发生的趣事,王思宇则故意和她作对,专挑警察的短处回应,方晶开始还能忍得住,但架不住王思宇故意激她,没过多久,她便被王思宇撩得火起,瘪着小嘴抗议道:“讨厌死了,小宇哥哥,你说的都是个别现象,不要抹黑警察这个神圣而光荣的职业好不好?你坏死了……”
王思宇嘿嘿坏笑了一会,便道:“小晶,那我给你讲个关于警察的笑话吧,全当是抹黑最后一次。”
方晶哼了一声,便翻过身子,仰面朝天,咬紧薄唇,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专心地等王思宇讲,王思宇咳嗽了两声,就开始悄声讲了起来,这个笑话是刘天成那厮讲给他听的,刚听到的时候,王思宇险些笑喷。
笑话讲的是,为了测试美国,香港,中国大陆三地警察的实力,联合国将三只兔子放在三个森林中,看三地警察谁先找出兔子。第一个去是美国警察,他们先花整整半天时间开会制定作战计划,严格分工,然后派特种部队快速进入森林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开会耽搁了时间,兔子跑了,任务失败。
然后轮到香港警察,他们派了一百多号人和几十辆警车在森林外一字排开,由带头人用喇叭喊话:“兔子,兔子,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半天过去了,没动静,飞虎队进入森林搜索一遍没结果任务失败。
最后是中国警察,只有四个,先打了一天麻将,黄昏时一人拿一警棍进入森林,没五分钟,听到森林里传来一阵动物的惨叫,中国警察一人抽着一根烟,有说有笑的出来,后面拖着一只鼻青脸肿的熊,熊奄奄一息的说到:“不要再打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兔子……”
方晶听了笑话,先是抿着嘴笑到岔气,最后才气哼哼地道:“小宇哥哥,你们这些人啊,真是无聊到极点,太能编排人了。”
王思宇笑了笑,又讲了几个段子,那边却已悄然无息,想必方晶已经睡熟了,王思宇叹了口气,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枕边,拉上被子,将双臂枕在脑后,静静地望着窗外,久久无法入睡。
接下来两天,王思宇便呆在家里上网,方晶这小丫头,现在迷上了一款新开发的网络游戏,非缠着王思宇跟她一起玩,王思宇被她吵得不胜其烦,没有办法,只好登陆了她为自己注册好的账号。
进了服务器才发现,他的名字叫魔帝小宇,是个兽人号,虽然身材高大威猛,那模样却实在是惨不忍睹,比游戏里的怪物还要丑上几分,王思宇便有些郁闷,打算换个长相正常点的职业,但被方晶断然拒绝了,她的理由很简单:“形象越差越好,本大小姐有安全感!”
在听着方晶在视频里一通解释后,王思宇便点点头,开始操控游戏,兽人手里举着一柄垃圾剑,跟着一身精品装备的魔女小晶身后,冲进一堆怪物中间,砍杀起来。
网络游戏这种东西,玩起来还是很容易上瘾的,最开始一个钟头,穿着西装革履的王思宇总是抱怨个不停,大声嚷嚷着要歇会,或是去玩斗地主,这玩意太闹人。
可三个小时后,方晶已经下线睡觉了,他还在乐颠颠地在游戏地图里跑来跑去。
到了晚上,王思宇仍然舍不得下线,他光着膀子蹲在椅子上,嘴里叼着半截烟头,眼珠子瞪得溜圆,恶狠狠地盯着在面前上蹿下跳的五级战士,咬牙切齿地挥动着十根手指,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直响,游戏菜单在屏幕右下角飞速地切换着,兽人手中的长剑如雨点般向对方砍去。
在一翻对砍下,的粉红色光圈飞快地从两个人的头上冒出,两分钟后,站在对面那个五级战士终于坚持不住,在一声哀嚎中,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王思宇仍不解气,飞快地在对话框飞快地里打出一行字:“菜鸟,起来,来,接着干!”
看着地上的尸体渐渐虚化,王思宇这才吐出嘴里的烟头,喝了一口饮料,很嚣张地伸出中指,低声骂道:“马勒戈壁的,敢抢老子的怪,操,干死你!”
这一玩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王思宇竟没白没黑地在电脑前度过了两天两夜,他这时已经摸到了在游戏里赚钱的门路,就更玩得上瘾起来,到了初三的凌晨两点多,他那旺盛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皮重若千钧,又坚持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
睡得正香时,忽地从噩梦中惊醒,抬眼瞧去,见人物还站在游戏的集市里,并没有被怪物追杀,他这才放了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抬手在键盘有气无力地敲出一行字:“给点金币呗。”
这时旁边经过的一个穿着白袍的女法师丢给他一枚金币,随着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兽人魔帝小宇虎躯一震,咧着大嘴吼道:“谢谢。”


第四卷 形势一片小好 第08章 曰还是日
大年初三的下午四点钟,在游戏地图里的一块绿草如茵的空地上,一个高大兽人和纤美的精灵并肩而坐,王思宇一直在劝方晶,让她赶紧去练级,方晶便说什么都不肯再玩下去了,一个劲地嚷嚷:“讨厌死了,这垃圾游戏,小宇哥哥,我们还是删号吧,玩别的去。”
王思宇睁着带着血丝的双眼,赶忙摇头,他操纵着键盘,高大的兽人托起美丽精灵的下巴,深情地吻了下去,半晌,又转到精灵的后面,抬手将她推倒,捧起她的翘臀,用力向前耸动几下,精灵的身体跪在草地上,随之前后摆动,竟如真人般生动,王思宇不禁低声慨叹道:“挺人性化的游戏啊,哪里垃圾了。”
方晶气鼓鼓地喊道:“升级太慢,讨厌死了。”
王思宇‘噢’了一声,继续兴致勃勃地敲打着键盘,在兽人剧烈的动作中,画面忽地停滞下来,他立时醒悟过来,暗叫不好,知道是被方晶踢下线了,等他再次输入账号时,已经无法登入了,看样子,方晶是不会容忍他单独玩这款游戏的。
仅仅三天的时间,王思宇的网游生涯便以悲剧收场,这让他不禁扼腕唏嘘,关上电脑后,就觉得精疲力竭,但刚才的兴奋劲还在,一时还睡不着,他便扑倒在床上,从枕边摸过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王思宇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块电池,换上后,刚刚打开手机,嘀嘀地短消息提示音便响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就已收到十几条短信。
他把短消息打开,逐一看去,里面都是提示有未接来电,而电话号码都是廖景卿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王思宇以为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赶忙把电话拨过去,一分钟后,电话接通,听筒里面传来廖景卿那柔美动人的声音,“喂,你好……”
王思宇的心头顿时为之一颤,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他便微笑着和廖景卿交谈起来,两人聊了几分钟,廖景卿便笑着邀他来家里吃晚饭,王思宇当然不会拒绝,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简单收拾下仪容,便推门而出,腾腾地跑下楼,再次去了廖景卿家。
敲开了廖景卿家的房门,王思宇极不好意思地编了个理由,解释自己没有开机的原因,廖景卿却不以为意,微笑着为他泡了杯热茶,便系上围裙,回到厨房忙碌,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品着香茶,眼神却不时瞟向厨房的方向,有些魂不守舍。
廖景卿在开门时,望向他眼里的那丝温柔,让王思宇不禁怦然心动,只觉得廖姐姐今天的神态举止与往常大不相同,虽然说不太清楚,但王思宇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种脉脉的温情。
喝完一杯茶后,王思宇先是轻轻推开瑶瑶的房间,探头望去,见小家伙抱着毛毛熊睡得正香,王思宇笑了笑,便小心地关上房门,转身离开,穿过月亮门,走进书房里,来看看廖景卿是否写了新字,他现在很喜欢以这种方式和廖景卿交流。
拉开雕花的椅子坐下,望着书案上那幅字,“浣溪石上窥明月。”王思宇不禁有些狐疑,倒不为别的,只是那个‘窥’字明显比其他的字要大上许多,显得异常突兀,盯着那个窥字,王思宇心中悚然一惊,莫非是自己偷偷窥视这位仙子般的廖姐姐,大流口水,令她有所察觉,所以故意用这幅字来提醒自己……
仔细想想,极有可能,毕竟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极准的,她们在某些方面的第六感远超男人,像廖景卿这样的女子,哪里会看不出自己对她的好感,只是她这么写,又是什么用意呢?是喜欢还是反感呢?或者她是在借这幅字来问自己,是不是在暗自窥视她?
王思宇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念一想,这也可能是偶然的巧合,并不是廖景卿刻意为之,自己有可能想多了,但想起刚才廖景卿眼中的温柔,王思宇的心就开始躁动起来,一时兴起,便想借机测试一下廖景卿的底线,反正话不挑明,自己也假装糊涂,应该没什么风险。
想到这,他便从笔筒中抽出一管粗壮些的毛笔,蘸了浓墨,写下“向日楼中吹落梅。”
王思宇故意将那个‘日’字写得比其他几个字略小些,而且字体扁平化,看着不像‘日’字,倒像个‘曰’字,写完后,王思宇意犹未尽,握着毛笔想了想,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伸手取来廖景卿那幅字,盯着上面那个‘窥’字,提笔蘸了墨汁,将‘窥’字的‘穴’字头轻轻点上一大滴墨。
盯着这两幅字嘿嘿地坏笑了半晌,王思宇才轻轻叹了口气,把毛笔轻轻插进笔筒里,转身走了出去。
吃晚饭的时候,王思宇开始觉得一阵阵地犯困,但他强打精神坚持下来,等到晚饭完毕,廖景卿开始收拾桌子,而瑶瑶则牵着王思宇的衣角,非要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王思宇被小家伙缠得没办法,只好按她的要求,把脸贴在墙面上,双手抱着头,闭上眼睛等待,过了一会,瑶瑶便喊了声,“开始。”
王思宇笑了笑,直接走进月亮门,从书房的门后把小家伙揪出来,这时就觉得有些坚持不住,打了个哈欠道:“小乖乖,舅舅找到你啦,咱们不玩这个游戏了,去看电视吧。”
瑶瑶却把头摇成波浪鼓,极不满意地撅着嘴巴,奶声奶气地哀求道:“再来一次嘛,舅舅,舅舅,你可不可以晚点找到我嘛。”
王思宇见她撒娇的样子,极讨人喜欢,心下顿时一软,便微笑着点点头,打着哈欠坐回沙发,过了一会,瑶瑶便又喊了开始,这次找起来倒颇为费劲,除了廖景卿的房间他不便进入外,其他几个能藏人的地方,王思宇几乎找遍了,却都没有发现这小家伙的身影。
他正站在月亮门边挠头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王思宇忙转过身来,却见身前的青藤屏风有些歪斜,似乎被挪了位置,离墙面远了几分,以瑶瑶的身材,恰巧可以蹲着从底下钻过去。
王思宇笑了笑,便把屏风移开,信手推开屏风后面那扇房门,果然,瑶瑶在门后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便飞快地跑到屋子里的一张单人床上,王思宇从后面追了过去,一把抱住她,拿手在她腋下咯吱起来,瑶瑶则一边躲闪,一边用手捏住王思宇的鼻子,扭来扭去。
两人在床上戏耍了一会,瑶瑶被他咯吱得小脸涨红,笑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便飞快地跳到地上,冲着王思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古灵精怪的鬼脸,便转身逃了出去。
王思宇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扭头向四周望去,只见这间屋子不大,是个小插间,从格局上看,其实是一间大房间在中间打了隔断,里面那间是瑶瑶的卧室,外边这间应该是廖长青以前的卧室,因为墙上挂满了他的照片,有单人照,还有和廖景卿一家人的合影,当然,也有和周媛的合影。
后壁的正中央还挂着一幅用红布罩住的大相框,想来是廖长青的遗像,王思宇倒没有感到犯忌讳,毕竟他们两人长得太相似了,以至于他都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再胆小的人,也不会怕自己。
他伸手在墙上摘下一幅白色相框,相框里装着一张廖长青和周媛、廖景卿的合影,三人都赤着脚站在雾隐湖边的沙滩上,笑得极为开心,尤其是周媛,挽着廖长青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站在另一侧的廖景卿,则显得恬静而优雅。
王思宇的目光从两位美女的身上移开,最后望着站在两人中间的廖长青身上,如同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盯着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如同被催眠了一般,不知不觉中,无边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王思宇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廖景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见王思宇睡得正香,不想惊动他,便关门走了出去,见瑶瑶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廖景卿便转身进了书房,打开壁灯,拉开雕花椅子坐下,看着书案上的那两幅字,蹙起眉头,脸上悄悄浮起一抹红晕,微微带出些许羞赧、恼怒的神情。
她早已发现王思宇在暗中观察自己的,那种灼热的目光,想不察觉都难,但廖景卿并不以为意,毕竟在她看来,绝大多数男人在注视自己的时候,都是那种目光,但她不希望王思宇有进一步的举动,所以才借这个‘窥’字来敲打王思宇,提醒他,自己已经有所察觉,一定要注意把握尺度,假如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反而不美。
但王思宇的回答实在是让她看不太懂,如果那是个日字,就是王思宇在表明,他对自己的确有非分之想,而滴在穴字头上的那滴墨,更是直接点明了意图,日字若与穴字关联起来,实在是下流无比,但如果那写的是个‘曰’字,则又是一种解答,那意思是在说,他会‘墨’守陈‘规’,不越雷池半步。
抬起一根葱郁食指,放在唇边,盯着上面的字冥思半晌,廖景卿还是猜不出答案,王思宇到底是想‘日’还是想‘曰’,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吐了口气,摇摇头,将书案上的两幅字卷起来,踮起脚尖,将它们放到书架的最上面,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羞惭惭地关灯走了出去。
回到客厅时,发现瑶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廖景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直觉心乱如麻,便关掉电视,再次走到王思宇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向里望去,见王思宇睡得很死,她站在门边向屋里张望,迟疑了一会,便悄悄地走过去。
廖景卿来到床边,从王思宇的手中拿起那幅相框,静静地看了几分钟,那张绝美的俏脸上拂过一丝伤感之意,她轻轻叹了口气,便将相框重新挂在墙上,随后低下头来,凝视着王思宇有些疲惫的脸孔,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目光。
她帮王思宇脱了鞋子,把王思宇的双腿小心地放到床尾,盖好被子,便静静地蹲在地上,握着王思宇的手,默默地凝视着他那张平静安详的面孔,嘴唇微动,悄声道:“长青,都是我的错,是姐姐对不起你……”
过了许久,她才抬手抹了抹眼角泛起泪花,站起身子,走到墙边,轻轻关上壁灯,缓缓地退了出去,随手把房门带上。
洗过澡后,吹干湿漉漉的秀发,廖景卿便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抱起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瑶瑶,返回自己的卧室,将瑶瑶放在床上,再次走到门边,迟疑了下,还是伸手将卧室的房门反锁上,转身上了床,拉上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便侧过身子,在黑暗中,望着瑶瑶那张恬静的睡脸,手指在床单上轻轻划动,脸上露出一丝烦恼之色,不知过了多久,才颤动着睫毛,进入梦乡。


第四卷 形势一片小好 第09章 日记
王思宇是在凌晨两点多钟醒来的,他觉得头疼欲裂,喉咙里也胀痛难忍,竟似卡到了鱼刺一般难受,咽口唾沫都觉得异常吃力,而身体更是虚弱到了极点,四肢软绵绵的,竟使不出半点的力气来,动作稍稍大了点,就一个劲地冒虚汗。
王思宇知道身体出状况了,估计是过年这些天心火太旺,再加上没白没黑地玩了三天两夜的游戏,熬得太厉害,身体的抵抗力降到了极点,居然得了重感冒了,但他倒没太当回事,王思宇的体制其实还是很强的,从小到大都没得过几场病,有个小疼小热的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裹着棉被坐在床头,呆了五六分钟的功夫,王思宇只觉得口干舌燥,就慢吞吞地挪到床边,轻飘飘地下了地,站稳后,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那感觉倒有几分像喝醉了酒一般。
王思宇缓缓地走到墙壁,双手在墙上乱摸了半天,才打开壁灯,扶着墙壁推门走了出去,费了半天的劲,走算走到客厅里,伸手打开灯,走到茶几边上,拿杯子接了水,喝完之后,感觉心里稍微好受些,只是额头上还烧得厉害。
怕吵醒廖景卿母女,王思宇小心翼翼地翻了两个抽屉,没有找到感冒药,叹了口气,便转身往回走,只走了三五步,忽地想起什么,便停下脚来,心里怦怦地乱跳起来,呼吸也有些紊乱,身上的虚汗呼呼地往外冒,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但他浑然未觉,只是怔怔地望着廖景卿卧室的房门,皱了一会眉头,便悄悄转过身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无声无息地挪到门边,王思宇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气息却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手里摸着门把手,他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不安,还带着些许的内疚与自责,纠结了半晌,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星子,他便缓缓转动门把手,轻轻向里一推,然而,房门没开。
他仍不甘心,便用肩膀靠在门上,用力向里推了推,实木门却依然纹丝不动,王思宇转身靠在门上,喘息了半晌,不禁哑然失笑,以自己现在这种虚弱状态,即便成功闯进廖姐姐的闺房,恐怕也干不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再次回到床上,王思宇便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仿佛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般,他索性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叠好后放在床尾,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拉着被角,将身子蜷成一团,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时间,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脸上也涨得通红。
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晌,王思宇便只在脑子里去想廖景卿,那一颦一笑,皆在眼前浮荡,这法子果然有效,没过多久,他终于合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足够漫长,中间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最清晰的一个,就是王思宇和廖景卿在吃饭,王思宇心怀鬼胎,在饭桌上一个劲地向廖景卿敬酒,打算把她灌多了,趁机干点禽兽不如的事情,可廖景卿却只是窃窃地笑,举着杯子非但不喝,反而笑吟吟地来敬他。
王思宇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成,把自己灌多了,也能装醉把她了,于是他就开始喝,左一碗右一碗的,不知喝了有多少,但就是没有醉意,急得他出了一身大汗,最后实在没法,他索性把碗一丢,就去抱廖景卿,打算挑明了硬推,可他刚站起身子后,就觉得全身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过了许久,王思宇慢悠悠地醒来,只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此时耳边传来廖景卿低低的声音,“胡大夫,真是太麻烦你了,大过年的,还累你跑来一趟。”
这时一个青年女人咳嗽两声道:“没什么的,廖小姐不用客气,他现在已经开始退烧了,回头再打几针就好,只是我这几天要出门,来不了,你就按我教你的手法,把这几瓶点滴挂完,他肯定能好。”
廖景卿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真是没想到,昨天还生龙活虎的呢,一下子就病得这么严重,真是病来如山倒,怪吓人的。”
那女大夫笑了笑,解释道:“其实一到节假日,最容易得病的,因为平时精神绷得太紧,冷不防松弛下来,身体机能都会紊乱的,你不要太担心,只要按时吃药打针,我估计他最迟后天就能好利索,不会耽误上班。”
两人聊了一会,廖景卿便送那大夫出门,王思宇听到脚步声远去,便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床上,头顶挂着吊瓶,而塑料管子的这一端,正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这让他不禁大感意外,没想到居然会病成这样,居然要输液,自己的身子骨以前也没这么矫情啊,他转过头来,恰巧瞥到那张挂着红布的相框,心里陡然一惊,不禁暗自敲鼓道“不会是中邪了吧,那厮见自己对姐姐有不轨之心,特意来整治自己。”
这么一想,王思宇就有些毛骨悚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脊背上冒凉风,他轻轻移动下身子,转过头来,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王思宇知道,这是廖景卿回来了,他赶忙把眼睛闭上,再次装睡。
不大一会,廖景卿便来到床前,坐在王思宇的身边,拿着热腾腾的毛巾在王思宇的脸上擦了几下,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将王思宇弄醒,过了一会,廖景卿便把毛巾放在旁边,抬起王思宇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拿手指在王思宇的额头轻轻地按了起来,从脑门一直按到头顶,动作轻柔舒缓,极有韵律感。
王思宇也不敢一动不敢动,只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那张绝美的面容,以及那峰峦叠嶂的胸部,一时间如坠梦中,舒服到了极点,感受着枕在头下那只柔软的玉腿,鼻端嗅着那缕沁人心脾的幽香,不知不觉中,眼皮沉沉的,他便再次忽忽悠悠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王思宇仔细听了听,又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四下里打量一番,确认屋子里没有人后,这才睁开眼睛,见头顶的吊瓶已经取下了,但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发觉他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坏了好事。
说实话,王思宇以前是不知道生病会有这许多好处,不然他早就病入膏肓了,这次既然来了机会,王思宇是不打算错过的,起码要让廖景卿多服侍自己几天,这种飞来艳福,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只是躺在床上太过无聊,床单上又湿漉漉的,难受得要命,他赶忙翻身坐起,四下里去找自己的衣物,但他在床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衣服,倒从床底的硬木板上,找到一本黑皮本子,打开后,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手翻了几页,倒像是廖长青写的日记。
王思宇一直都对廖长青很好奇,这时恰巧无聊,便躺在被窝里翻看起来,看了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腾腾的跑步声,听声音应该是瑶瑶,王思宇赶忙把黑皮笔记本藏在被窝里,假装熟睡,不大一会,一只小手就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瑶瑶嘴里嘟囔着:“舅舅,舅舅,快起来陪我玩啊。”
王思宇没有吭声,任凭小家伙淘气,过了一会,瑶瑶玩得兴起,竟一把掀开被子,随后嘴里发出‘哇’的一声尖叫,转身跑了出去,王思宇赶忙把被子盖好,侧耳倾听,几分钟后,见没人过来,他才又翻了个身,慢慢地看了起来。
这本日记的前半部分,写得琐碎凌乱,王思宇也就看得有些漫不经心,可到了中间几页时,他忽地愣住了,赶忙翻过身来,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仔细读去,直到两个小时后,他才叹了口气,把日记重新放回原位,闭着眼睛回味着那些令自己镇静的内容。
原来廖家姐弟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们只是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两人关系极好,就如同姐弟一般,后来,在廖长青八岁那年,一位姓廖的单身老太收养了他,但他舍不得姐姐,便哭着闹着不吃饭,那老人被他吵得没办法,便在几周之后,将廖景卿也接了过来,自此之后,姐弟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老人去世后,她们更是相依为命,彼此扶持,比寻常的亲生姐弟,还要亲上几分。
但廖景卿没有想到的是,在成年之后,廖长青竟然暗恋上了这位姐姐,总是拿别的女孩子和她比较,越是比较,就越觉得,只有姐姐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自此之后,他便陷入无边的苦恼之中。
但廖景卿在大学毕业后,便谈了男朋友,这让廖长青十分难过,一直把感情深埋在心底,从此,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就如同一块沉默的岩石,很少与人交往,总是把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里,只有在和廖景卿在一起时,他才能发出会心的微笑。
廖景卿结婚的那天,廖长青的心情糟糕之极,他借故没有参加婚礼,而是在外面喝了些酒,而当天晚上,他在华大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救了被流氓调戏的周媛,自此之后,心存感激的周媛也开始对这位沉默寡言的校友关注起来,而当时身处痛苦之中的廖长青,也很快地和周媛熟络起来,两人开始交往,并且确立了恋爱关系。
当然,廖长青最喜欢的人,其实还是自己这位姐姐,廖景卿的地位,在他心目中,其实是无可替代的,只是,他希望姐姐能一直幸福下去,而把自己的情感压抑在心底,他打算永远地保守住这个秘密。
但是,在廖景卿怀孕时,情况开始改变了,她的丈夫事业渐渐有了声色,便开始花心起来,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极少回家,这让廖长青极为不满,因此找到那人,打了他一顿,没想到事情越搞越糟,两人发生过几次大的冲突,自此后,那人便更加变本加厉,直接在外面买了房子,竟搬出去住了。
廖长青此后也陷入两难之中,一方面,他最喜欢的是姐姐,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伤害单纯美丽的周媛,所以心里很是痛苦,无处倾诉,便把这种感受写在日记里。
而到瑶瑶出生后,一天廖长青喝醉了酒,借着酒醉,冲进浴室,抱着正在洗澡的廖景卿表白,廖景卿全无心理准备,在惊慌失措之下,便打了弟弟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将廖长青打醒,他便跑出了廖家,直到毕业后,才回来住过几次,但姐弟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裂痕,廖景卿开始对他提防起来,这让廖长青很是伤心,但却无可奈何。
王思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苦笑着摇摇头,到现在,他才明白,廖长青为何会选择服从校方的分配,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更加清楚,为什么他总是嫌周媛很吵,原来,他只是把周媛作为廖景卿的替代品。
转过身子,盯着墙上廖长青与周媛的一张合影,望着周媛那如花笑脸,王思宇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旁边一脸严肃的廖长青,轻声道:“石头啊石头,你知不知道,你虽然离开了,却制造了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


第四卷 形势一片小好 第10章 同床
廖长青日记的内容多少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但王思宇却不以为意,毕竟这世上,许多人的人生经历都可以写成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说,其中不乏匪夷所思之处,更何况假如王思宇本人不出去说,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来历?即便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料到,自己其实是打入劳动人民内部的太子党吧。
胡思乱想了许久,王思宇的烟瘾竟犯了,心里有些慌慌的,嘴巴里更是能淡出个鸟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地,打算去拿烟,可没想到脚下虚浮,竟站在床边晃了晃,险些跌倒,王思宇这才知道,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这种虚弱状态,恐怕还得持续几天,不过好在有千娇百媚的廖姐姐在身边相伴,这场感冒还是很值得感谢的。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缓缓走到几步外的书桌旁,从上面的烟盒里抽出几根烟来,拿着打火机返回床边,重新钻进被窝里,夹上一根烟,点着后慢悠悠地吸了起来,一根烟吸完,就觉得头晕晕的,很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迷迷糊糊中,王思宇正拎着被角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时,忽地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赶忙翻了个身,将头向后移了移,把沉沉眼皮撑开一条缝隙,这时就见廖景卿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面碗。
廖景卿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如瓷器般白皙光洁的玉臂,倒有大半露在外面,而那对丰盈饱满的**,也在胸前隆起一道诱人地优美弧度,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荡起一圈圈水波样的纹理,而那烟霞笼罩的绝美容颜下,更多出一份神秘,悠远,近乎高不可攀的飘渺迷离。
她的下身穿着黑色的长筒裙,裙摆的下沿恰巧遮挡住圆润的双膝,她打扮得虽然端庄得体,但那段曼妙的风流体态却无法掩饰,除了知性女人所独有的魅力之外,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更让人望而心动。
望着那张光艳逼人的如花俏脸,王思宇艰难地笑了笑,撑着身子坐起,这倒不是他在做作,而是现在的情况的确很糟,已不需要伪装。
廖景卿赶忙示意他别动,接下来,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走过来,蹲在床边,拿筷子小心地将面条送入王思宇的嘴里,面条筋道,汤汁浓郁,香气扑鼻,只吃了几口,王思宇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胃口大开,在廖景卿的细心伺候下,他狼吞虎咽一般,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身上又冒出许多热汗。
吃过饭后,廖景卿把碗筷收拾下去,再次返回时,便拿着温度计,夹在王思宇的腋下,随后拿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见烧得比上午更加厉害了,她不禁有些吃惊,忙取了药液,挂在床边的衣架上,再次为王思宇挂上吊瓶,并从桌上取了感冒胶囊,捧起王思宇的头,扶着他把药吃下,又喂他喝了口水。
王思宇笑了笑,叹息道:“姐,给你添麻烦了。”
廖景卿微微一笑,摇头道:“不要客气呢,说起来,你是瑶瑶的舅舅,咱们算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亲情最重要,你说呢?”
听到她把‘亲情’两个字咬得极重,王思宇微微皱眉,知道这是廖景卿在要他的态度,毕竟上次的字联上,自己打了哑谜,但这个态度怎么好给呢?说真话自然不成,搞不好她会当场翻脸,虽说不见得拿面碗扣在自己的脸上,但逐出家门那是免不了的。
说假话王思宇还觉得过意不去,见廖景卿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知道避无可避,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啊,亲情最重要,以后我会把瑶瑶当成自己的亲骨肉看待。”
廖景卿皱了下眉头,想了想,便似笑非笑地道:“我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呢,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吧?我们电视台有很多漂亮女孩呢,需不需要我牵线搭桥啊?”
王思宇歉然一笑,摇头道:“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女朋友呢,只是她人在外地,以后有机会,我会带她来见你和瑶瑶。”
廖景卿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点点头,她见王思宇的一条胳膊露在外面,忙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将胳膊放回被子,但触手处却一片潮湿,她用手捏了捏床单,竟险些能挤出水来,廖景卿赶忙皱着眉头走出去。
王思宇见她离开,徐徐地张开嘴,吐出两粒感冒胶囊来,放在手里,随手塞到褥子底下,这红袖添饭的神仙日子,他还没过够呢,好那么快干嘛,区区感冒而已,死不了人,拖两天再治最好……
廖景卿回到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翻出崭新的床单来,走到王思宇门前的时候,忽地记起,他的衣物都已经洗了,现在想必还是赤着身子,这样换床单,恐怕不雅,想到这,她又转身退了回来,进了浴室,抱出一叠干净衣服来,这才又开门走了进来,冲着躺在床上的王思宇轻声道:“能自己换衣服吗?”
王思宇苦笑着摇头道:“动不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用换了,姐,明天再说吧!”
“那怎么行呢。”廖景卿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客厅里,冲着正坐在沙发上吃薯片看动画片的瑶瑶道:“瑶瑶,先别看了,去帮舅舅换衣服。”
瑶瑶把头摇成拨浪鼓,撅着小嘴道:“我才不去呢!”
廖景卿皱眉道:“你这孩子,真没良心,舅舅白心疼你了。”
瑶瑶奶声奶气道:“不是那样的,只是……,只是,我不敢呢。”
廖景卿奇道:“有什么不敢呢?”
瑶瑶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拿一对白嫩的小手夸张地比划道:“舅舅的被子里养着一条蛇,好大一条呢!我都看到了呢……”
廖景卿听后,顿时满面绯红,低低地啐了一口,跺了跺脚,嗔怒道:“瑶瑶,不许胡说八道。”
瑶瑶脸上露出极为委屈的表情,摊开一双小手,瘪着小嘴道:“妈妈,妈妈,是真的呐!”
廖景卿无奈,只好走到她面前,低声在她耳边道:“瑶瑶,舅舅养蛇是秘密,千万不能让别的小朋友知道,不然舅舅会被坏人抓去的,再也回不来了,你到学校不许乱说,明白吗?”
瑶瑶很懂事地点点头,悄声道:“知道啦。”
廖景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取了短裤走到床尾,掀开被子,将王思宇的双腿套了进去,缓缓向上拉去,但拉到腰臀处,王思宇似是在配合她,竟然翻了个身,廖景卿登时从床上跳了下来,满面绯红地奔了出去,匆忙间,竟将门边的拖布刮倒,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半晌,王思宇望着门边笑了笑,在心底悄声道:“任你个天仙样的尤物,还不是被咱的英明神武吓到了。”
瑶瑶正看动画片,见妈妈慌慌张张地从王思宇的房间里跑出来,登时睁大眼睛道:“妈妈,妈妈,我没说错吧,你是不是被蛇咬到了?”
廖景卿抬手抚了抚左胸,瞪了她一眼,悄声道:“瑶瑶别胡说,哪里有蛇,让人听了笑话。”
瑶瑶听后‘哼’了一声,抱起毛毛熊就往卧室里走,边走边道:“小熊,小熊,怎么会没有呢,明明看到了嘛……”
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香茶,廖景卿的气息才逐渐凝定下来,只是仍有些眼热心跳,脸色潮红,眸子里如水雾一般,仿佛能滴出水来,低头凝思半晌,便皱着眉头,便再次走到王思宇的房间门口,弯腰把地上的拖布拾起来,在屋子里拖了一会,经过暗中观察,发现王思宇始终闭着眼睛在床上发抖,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她这才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廖景卿把拖布倚在墙边,再次走过去,费力地扶起他,帮他将衣服穿好,又换了床单,这一番功夫,已经累得香汗淋漓,身上如同湿透了一般,都弄得妥帖后,她将王思宇搭在自己腰间的一只手拿了下去,塞到被子里,抬头看了眼吊瓶中的药液,便转身走了出去。
在浴室里哗哗地洗过澡,廖景卿便穿上粉红色的睡裙,再次来到王思宇的房间,却见吊瓶中已经空空荡荡的,而地板上却有一汪水痕,看来不知何时,针管被王思宇无意中碰落,她不禁有些焦急,伸手试了试王思宇的额头,却是烫得吓人,而他的嘴唇竟也变得酱紫,身上抖做一团。
廖景卿忙又换了药水,再次将针头扎入王思宇手腕上的静脉内,拿胶带粘好,这次她不敢离开,便坐在床边等待,过了一会,感觉有些无聊,便去书房取来一本书,坐在王思宇身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时,一只手忽地从后面攀过来,揽住她的腰间,廖景卿悚然一惊,赶忙抬手将那只手拍落,低叱道:“放庄重些,你想干什么?”
转头望去,却见王思宇的表情痛苦,脸上露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打着牙关道:“格格格格……冷……冷……”
廖景卿呆了一呆,赶忙起身,想到外面再抱一床被子来,却不想一只手被王思宇紧紧拉住,动弹不得,廖景卿迟疑了一下,便再次坐下来,继续看书,过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那只手便又从身后伸出,恰恰放在她的纤腰上,绵软无力,抖个不停。
廖景卿叹了口气,这次便没有躲闪,反而侧过身子,轻轻地躺在床边,身子紧挨着王思宇的身边,两条修长秀美的小腿叠放在床尾,右手拄着腮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然惊觉,抬头望了眼衣挂上的吊瓶,已经马上见底,廖景卿赶忙按住王思宇的右手,缓缓将针头拔下,轻轻按了一会,便欲起身坐起,可这时腰间一紧,她已被王思宇双手环抱,紧紧地拥了过去。
“不要!”廖景卿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但看到王思宇脸上愈发痛苦的表情,她的手便在半空中改了方向,变成拍了拍王思宇的肩头,却见他脸色青红不定,牙齿格格作响,嘴唇哆哆嗦嗦地道:“冷,冷,好冷……”
廖景卿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这样静静地躺着,心中却提了警惕,假如王思宇再有不轨的行为,她便立时下床走开,这样等了许久,也不见王思宇有所动静,只是见他的脸上渐渐安静起来,呼吸也匀称许多,廖景卿笑了笑,便静静地望着那张脸,不知过了多久,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王思宇直挺挺地从床边坐起,仰头做了个狼嚎的姿势,随后把两只手耷拉在胸前,眉开眼笑地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廖景卿,转身摸了过去……


第四卷 形势一片小好 第11章 调头
王思宇的手在廖景卿的身前虚抓了几把,又缩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心中犹豫不决,事到临头,竟然患得患失起来,这倒不是他优柔寡断,更不是怕触及道德底线,那玩意,他很早以前就开始当油门踩着玩了,王思宇顾忌的,只是廖景卿的反应,他不怕她喊,也不怕她闹,只怕她伤心流泪。
坐在床边沉思半晌,他终究是舍不得破坏现在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更没法背叛廖景卿的信任,思来想去,还是时机未到,靠武力来征服女人实在是下下之策,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付廖景卿这样的女子,不可力推,只可智取。
在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堂而皇之的借口后,王思宇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光着脚丫下了地,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廖景卿塞进被子里,细心地将被角掖好,而他则抱着膀子往出走,只走了几步,还是觉得太亏了,这脚刹车踩得极不情愿。
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回床尾,蹲下身子,掀开被子一角,在廖景卿那白皙滑腻的大腿上悄悄摸了两把,随后拖着虚弱的身体,迈着太空步溜了出去,穿过月亮门,走到客厅的沙发边,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但没过多久,王思宇便被冻得脸色青白,在打了几个喷嚏后,他只好推开廖景卿的卧室,趴在大床上,拉起香喷喷的锦被,盖在身上,脑子里回想着和廖景卿相识相处的一幕幕,从电视节目中,到青州医院,再到电视台的考场上,到公交车的站台,接着又到家里和床上,王思宇的嘴边露出一抹笑意,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不着急,你注定是我的人,慢慢来吧,别搞砸了。”
不知不觉中,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轰轰烈烈,王思宇在梦里拎着一把破剑跑了十几块地图,砍了不知多少野怪,正打得过瘾时,却忽地发现身边不远处,出现了两个女精灵在p,仔细望去,却是方晶和张倩影,他赶忙上前劝阻,却没想到却被两人联手追杀,王思宇正逃得慌不择路时,发现了女法师廖景卿正站在一棵树下补蓝。
他赶忙大声呼救,只叫了几声,廖景卿便抛出一个火球术,火球在胸前爆炸的那一刻,王思宇猛然惊醒,当他睁开眼帘后,正见到笑魇如花的廖景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饺子走过来,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随后皱着眉头咳嗽几声,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抻着脖子等待廖景卿来扶……
在廖景卿的精心照料下,王思宇的身体终于康复了,可他依旧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哼哼唧唧地装病,直到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晚上,王思宇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廖景卿家,在进了浴室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他回到客厅里,把沙发上那幅卷轴缓缓打开,挂在墙上,那上面是三个人站在雪地里,面对着三个雪人,两大一小,而题目则是一个‘家’字。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先到梁桂芝的办公室里,两人聊了半个多钟头,就联合调查组的工作展开再次交换了意见,在王思宇欲起身告辞前,梁桂芝扶了扶眼镜,从棕色的坤包里拿出一个盘,低声道:“这里面有婉茹从美国传过来的资料,里面有一些她需要的资料清单。”
王思宇微笑着接过盘,放进上衣口袋里,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恰巧碰到副主任朱健昌,两人站在门边寒暄了一会,王思宇便返回办公室,把电脑打开,插进盘,端起茶杯,仔细地看了起来……
上午十点钟左右,联合调查组在省委大院集合,王思宇这次到亚钢去,没有带司机,而是直接坐进贺焰飞的车,于是一番谦让后,在前头的桑塔纳的带领下,其余五辆奥迪车依次开出,浩浩荡荡地向位于西山县黄龙镇附近的亚钢集团驶去。
最近华西的天气一直不太好,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极少见明朗的阳光,王思宇坐在小车里,一直处于似睡非睡地状态,直到小车穿过一段繁华路面,他才微微睁开双眼,而此时桑塔纳恰巧停在十字路口,前面亮着红灯,贺焰飞见王思宇咳嗽一声,赶忙递过一支烟来,拿打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叼起一根烟,笑着道:“主任,这次真要呆上三个月啊?”
王思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目光望向车窗外,却见前面路边的大幅广告画倒是极为显眼,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少女,正带着一脸暧昧的微笑,伸手解开旗袍胸前的第三粒钮扣,而旗袍下那两条纤纤玉腿,已经长长地探到人行道的边缘,看起来极为性感,充满了诱惑。
王思宇和贺焰飞的目光几乎都在瞟这这张画,直到绿灯点亮,贺焰飞才收回目光,专心开车,小车行在这条主干线上,每隔三十米,几乎就有这张宣传画,王思宇瞥了眼少女身后隐隐约约的建筑物背景图案,不禁微微皱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轻声读着广告词:“飞翔宫娱乐大世界,来了就要你好看。”
贺焰飞忙在旁边插话道:“主任,要不改天过去玩玩?这家其实就是以前的大富豪娱乐城,后来卖给隐湖集团了。”
王思宇愣了愣,抽上一口烟,笑着摇头道:“这种地方咱们可消费不起,不过这隐湖集团可够有钱的啊,那么大一娱乐城,说买就买了。”
贺焰飞笑了笑,一边看着路面,一边轻声解释道:“隐湖集团那家的老板可了不得,他最开始不是做实业的,据说是一位资本玩家,起初是在二级市场上打拼,做大了之后才涉足的实业,那人太厉害了,都说他和证监会里的人有关系,是个极有实力的庄家。”
王思宇现在对隐湖集团倒极感兴趣,就想继续打探下消息,于是不露声色地道:“那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呢,股市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
贺焰飞点头附和道:“这位的确是个神人,他的集团也有意思,股市上什么概念要兴起,他总能提前踩到点子上,医药股火之前,他准能收购一家制药厂,家电火之前,他也能收个洗衣机厂,前段不是都在炒锂电概念嘛,结果人家隐湖集团就跟美国人谈判了,风一放出来,股价立马翻翻,这上市公司赚钱也太容易了,只要能躲过监管,做自己公司的庄,比卖产品要赚得多,你卖东西出了问题,消费者还投诉你,你卖股票,就算把股民玩死了,也没人管你……”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要偏听偏信,以讹传讹!”王思宇摆了摆手,沉声打断了他的讲话。
贺焰飞立时息声,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下去,只盯着前方的路面,专心开车。
王思宇听了他的话,不禁微微皱眉,暗想唐婉茹答应得那么痛快,又要求自己和梁桂芝绝对保密,难道是隐湖集团想借机在股市上做点文章,抬高股价?他仔细想想,倒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接过这一摊子,把企业支撑起来,也就不必考虑太多了,商人嘛,总是唯利是图的,亏本的买卖,倒是没谁会去做。
这时忽地记起,自己那只股票已经放了一年了,一直忍住没去看看,也不知那个天海怎么样了,有没有退市,他想向贺焰飞打听一下,又觉得炒垃圾股挺丢人的,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张开嘴,王思宇叹了口气,把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抱着肩膀再次打起瞌睡,暗想还是放三年再说吧,炒股这玩意,没法炒,就拿着吧,只要不退市,早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小车出了市区,在高速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就拐下第一个出口,又行了十几分钟,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抬眼望去,高耸的烟筒里冒着滚滚浓烟,一股呛鼻的焦糊味渐渐传了过来,瞧着那几座高耸的高炉和一大片楼房,看着几辆拉煤车从身侧经过,王思宇不禁皱眉道:“这不挺兴旺的嘛。”
贺焰飞咳嗽两声,低声嘀咕道:“多干多亏,少干少亏,不过包袱太重,不能停,前段时间,分几批下岗了些工人,结果搞得省市政府手忙脚乱的,这要全停了,肯定出大乱子,这地方的工人,野着呢。”
“喔!”王思宇点点头,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这个曾经远近闻名的工业重镇,这里最初曾是华西人津津乐道的地方,六七家大型的国营企业曾坐落在这里,此地被誉为玉州经济的火车头,华西第一镇,而现在则成了落后的地方,那引以为傲的漫天黄龙,也成了环境污染的罪证,时常被报纸上口诛笔伐,谁又曾会记起,这个城镇昔日的辉煌与荣誉呢。
小车没有直接开到亚钢路,而是直奔黄龙镇中心的亚钢集团总部大楼,远远地看到一栋九层高的办公大楼前,站着十几位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正在向这边观望,想必是亚钢集团的管理人员在列队迎接,而大楼的门厅处,已经挂好了大横幅。
调查组的成员虽只是一众处级干部,但毕竟打着‘省里领导’的旗号,这拉虎皮当大旗,在下面还是很有用的,即便是那些在省委机关坐冷板凳的干部,下来都能抖起一身官威来,更何况王思宇等一行人不仅都在要害部门工作,还带着省委文书记的亲笔批示,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远远地看到车队,那些人中就燃起了鞭炮,前方顿时响声大作,王思宇弹了弹袖口,理理前襟,表情变得沉稳严肃起来,在他的影响下,贺焰飞也把身子向前挺了挺,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距离办公大楼还有十几米远时,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王思宇忽地发现,在密集的鞭炮声中,一群穿着灰色工作服的汉子从街口奔了过来,而那些人的背后,更有近百人跑来,这些人都穿着亚钢的工作服,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木棍铁锹,纷纷向亚钢集团的总部大楼聚拢过来,王思宇赶忙一挥手,冲着身边的贺焰飞喊道:“调头,快调头,等他们打完了咱们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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