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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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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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真鸾戏假凤

虚竹出示腰牌进了宫中,却被拦在了内宫门,护卫道:「深宫禁地,宫门已
关,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出入。」

虚竹退出护卫们的视线,绕弯到后宫墙处,跃身而入。

他此时的功夫在宫内如履平地,只是黑黢黢得不知道路,停在一间大殿外,
抬头一看,匾额三个大字,中间一个「安」字。

虚竹一怔:这不是太后寝宫吗?他刚刚跟随皇上来过,因此不知不觉又到了
这里。

这时见远处一点灯光绰约移动。

虚竹心想:自己穿着宦官衣服,还怕什么?再说自己这么瞎转也不是办法,
恐怕转到天亮也找不到香菱,不如现下向人问问。

那点灯光越来越近,有两人走在回廊上,一个打着灯笼,一个提着盒子。

虚竹在殿门口站好,寻思着如何开口打听孟娘娘寝宫,突听身后传来一声轻
叫:「咦,什么人在这儿?」

虚竹的心差点跳出来,踏出凌波微步闪身便逃,眼角瞄见一个小太监正从殿
内出来,心念急动:「他开口一叫,岂不糟糕!」

那小太监见殿外立着一人,张口一问,不料人影倏忽消失,忙揉一下眼睛,
疑是眼花,忽觉胸口一麻,身子便不能动了。

虚竹伸臂抱住小太监,轻轻把他放在旁边一颗大树后,觉他后腰有一硬物,
顺手掏出个棒状东西,握在手里温润潮湿。

此际眼前忽然一亮,提灯那二人从回廊里拐了出来。

虚竹忙将那物塞在腰后。

来的二人一胖一瘦,胖的问虚竹:「怎么没见过你?小林子呢?又去偷懒了
吧。」虚竹含糊应了一声。

那胖子也不再问,将手中灯笼递过来。

虚竹愣愣接过,瞧着那胖子,不明就里。

胖子有些惊异:「太后睡了么?你前头带路。」

虚竹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来找太后的,忙低头提着灯笼进了殿内。他跟着
皇上来过一次,正好认得路,带二人穿过前殿,走到黑乎乎的寝室前。

胖子在珠帘前立住,从瘦子手中接过盒子,又诧异看了虚竹一眼。

虚竹又是一愣,忙将珠帘轻轻掀起,随他进了室内。

胖子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心得拿出一碗一碟,瞧瞧紧闭的床幔,极微声道:
「怎么迷迷瞪瞪的,新来的么?主子睡了,咱们做奴才的可不能犯困,千万打起
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虚竹用力点头,本来想打听道路,现下却不便问了。

胖子伸手从虚竹手中拿过灯笼,出屋和那瘦子走了。

虚竹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估计他们已经走远,便移步开溜,突然传来了一
声:「唔……哀家不饿,那汤赏给你吧。」

声音十分得慵懒,正是床帐里太后的声音。

虚竹大吃一惊,屏息驻足,听太后不再出声,轻轻向门口走了两步,不想床
上的太后又哼道:「小林子…把那话儿……敬上来。」

虚竹惊慌乱想:「什么话儿……莫非就是那物?」

他从腰后抽出那根在小太监身上搜出的棒状物,犹豫着走到床前,慢慢从帐
隙递了进去,果然被太后从里面接住。

虚竹悄悄松了口气,退后几步,眼盯着房门珠帘,轻轻转身溜去,却听那太
后在床上翻了翻身,哼唧道:「嗯……嗯……你还未吃么?」

虚竹不敢应声,只得到桌前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不想这汤味十分甘甜,忍不
住几口喝完,轻轻放下汤碗。

那太后又出声道:「嗯……哼……小林子……你过来!」

虚竹无可奈何,只得到床帐前跪下,尽力地模仿那小太监的口音,含含糊糊
道:「太后……什么事?」

太后哼哼着:「嗯……再舒服一回儿……好睡了。」

虚竹含糊嗯了一声,盼她快些睡去,黑暗中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

太后没有再唤他,只是呼吸越来越粗重急促,渐渐喘出了异声:「嗯……嗯
啊……嗯……嗯啊……」

虚竹越听越惊奇:「这娘们……莫非在……在发骚吗?」想想自己递进去的
那物,猛然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物的模样其实极其明显,只是虚竹怎么也不敢想:一个小太监身上会有这
样的东西?

他更加不敢想: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的皇太后竟然会用这东西!

再听下去,心里已确信无疑,自己遇上了匪夷所思的奇事,突听太后喘道:
「狗奴才,还不快进来……」

虚竹大惊失色,呼一下站起,正想不顾一切溜之大吉,却见床帐动了动,从
缝隙中伸出那棒来。

那棒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虚竹不由伸手接住,满掌温暖湿漉,心里一荡,听
太后哼唧道:「狗奴才,进来……还不快?哀家舒服了,明日赏你。」

此际月亮无声钻进了云层,屋内变得漆黑。虚竹有如鬼使神差,拨开床帐把
身子闪了进去,满鼻尽是撩人腻香。

太后哼道:「死人似得……还耽搁什么?」

虚竹心跳如雷,一手拿着玉棒,一手试探着一摸,触到一片汗津津的柔肌,
觉出自己正摸在了太后小腹。

太后挪挪身子,动动双腿,似乎「张口」以待。

虚竹小心得就势摸下去,手掌捂住热乎乎的茂密,中指滑进油腻的穴口,勾
了几下穴珠,胆子也不觉大了几分。

另一只手将玉棒塞进腰后,也向她身子摸去,越摸越舒服,摸出太后肌肤滑
腻,细腰绵软,双乳也十分娇弹趁手。

太后似乎十分受用,轻轻扭动双腿,口里越哼越美,呢道:「好奴才,好好
用心……明日赏你。」

虚竹伺候得越发用心,胆子也更加大了,勾指拨弄着圆滚的穴珠儿,又多伸
进去一指绕弄着滑腻的肉壁。

太后哼唧道:「嗯……什么时候学会……像男人……一样了。」说着不胜瘙
痒地挺了挺胸脯,乳头已涨得足有樱桃大小,捂得虚竹掌心十分舒服,忍不住用
指捏了捏。

太后扭身躲了躲,嗔道:「刚说你……死人似的……今儿却……突然大了狗
胆。」

虚竹吃了一惊,接着听太后吃吃一笑:「不用怕……你用心……哀家……不
怪你。」

说着屈起了双腿,大大分开。

此时她蛤嘴里湿滑不堪,那穴珠儿滑溜溜地勾不住了。

虚竹手指无处用力,心想着若是被这肉珠磨动,该是何等滋味?

体内欲火越来越盛,几要不能自已,抽空揉了揉自己撑满的裆底。

太后越来越不胜骚痒,喘呼道:「乖林儿……嗯嗯快些……用那话儿……」

虚竹忙从腰后抽出那只玉棒,一手摸准了蛤口,一手把玉棒试着插了进去,
不料越插越惊异其深,插到底后,不由得用力摇了摇。

太后哎呦一声,怒道:「死奴才……找打么?」

虚竹吃惊把玉棒抽出来,他虽是弄花老手,却没用过这东西,小心得再插进
去,试探着浅进浅出,不敢再放肆用力。

太后这回仿佛受用了,扭着屁股不住哼哼,声音又软又腻,与她刚毅的相貌
浑不相称。

虚竹裆里越发涨得紧,想像着自己在她身上的动作,用那话儿三浅一深,时
不时送到最深处轻轻触一触。

太后更加得趣,呻吟道:「你今儿个……好像长进了……唉哟哟……嗯……
哀家……好奴才!」

虚竹听她越叫越浪,喉咙里被烧得直痒,暗暗咽口唾沫,偷偷将鸡巴掏出来
套动,如此一来,便有些顾不上那只玉棒。

太后嗔道:「这时候停下……真得想找打么?」

虚竹细着嗓子,支吾道:「小林子……想要方便些……」

太后哼哼一笑:「那就脱鞋上来,莫让话儿凉了。」

说着往床里挪了挪。

虚竹听她发笑,胆子又壮了一些,脱下鞋子上床,跪在太后臀下,一手抽动
着玉棒,一手套动着自己。

嗅着汗腻浓香,听着淫声浪哼,渐渐到了最亢时,却不敢大声喘息,忍得面
热脑涨好不辛苦。

太后似乎也到了紧要时候,叫声却有些与众不同,娇喘中发出嘶嘶鼻息,这
嘶嘶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双臂开始扭来扭去。

突然抓住了虚竹衣襟,好像吃了一惊:「你……你衣服解了?」

虚竹心里大叫:「坏了!坏了!想必那小林子从不敢如此放肆。」慌张拔出
玉棒,又生出逃跑的念头。

不料太后噗哧一声,腻声笑道:「我说你……胆子大了,原来……开窍了,
嘻嘻……你想学男人就学……脱了衣服抱抱……哀家也喜欢呢。嗯……来么,好
好抱抱,抱抱哀家么。」

她越说越狐媚,虚竹热血沸腾,脑中一阵迷糊,丢开玉棒,双手顺着细腰去
寻她双乳,一下子将她抱住,隔着一层宝贝背心,也能觉出身下柔软之极,不由
自主揉压她的小腹,便觉出怒爆的龟眼已抵到了蛤口那片滑腻。

太后被这「小林子」大胆抱住,一股浓烈的男人味熏得她一下子又软又热,
迷迷糊糊道:「狗奴才,快……快些……哀家还要……舒服……」话未说完,便
觉底下那话儿已悄悄进来了,美得哼唧一声,闭上眼睛全心等待。

听着太后发骚,虚竹忍不住挺腰收腹,便觉得蛤唇稍稍一顿,温柔分开,热
乎乎裹住了茎头。

虚竹停住呼吸,双腿越颤越急,但觉这半进不进的滋味真真令人难受之极。

太后却觉那话儿却进得不痛不快,痒得她扭来扭去。身子一扭,心里忽生出
迷惑:他双臂抱住了自己,那话儿又是如何用的?

太后怔了一怔,猛地睁大眼睛,小腹里却突然狠狠一胀,那条话儿深深顶去
了内腑。

这次受力极大,比平时又大又粗,却没觉出玉棒的枯硬润凉,而是软弹弹硬
翘翘得带着一股子火热,虽然微微有些涨痛,却烫乎乎得腻腻炜在花芯里,烧出
一波波的酥酥麻麻。

太后长嘶一声,麻心麻肺,一下子麻了筋骨,眼睛再也无力张开,心里也不
愿再去想什么了。

虚竹实难自己,猛一怂身,慌张之极,却也畅快之极,按住太后急急驰骋起
来。他的急茎在蝴蝶谷禁锢了大半年,此时一得柔软火烫的花心,当即如久旱逢
甘霖,情不得已,不泄不快。

太后随着那话儿凶狠抽动,美美用心感受这甘美之极的男人滋味,恐怕遗失
了半分,没受几下就紧紧抱住了身上这个真男人,就着底下的充实火热,泄出汩
汩销魂的烫浆来。

虚竹这时彷佛受到雷电一击,不由打个激灵,龟头铃口突被什么细小东西刺
入了,将铃口挑得门户大开,轻轻蠕动吸吮,登时麻痹得他销魂彻骨。

他不由失声惊呼,却连舌头也麻住了,呜呜几声哼哼,气息不觉下沉,鸡巴
暴挺急抖,射出颗颗弹丸似得精珠儿。

太后陡地抱紧虚竹,娇颤着身子,尖嘶一声,一直嘶到嗓音沙哑,才软绵绵
摊开了双手双脚。

虚竹这时想起,自己那能忍住射精的「鸡巴神功」已经没了,而那「随意而
欲」的合元大法还没有练成,便慌忙用力乱顶,贪婪得要享受最后几下,不料随
即发现,贪茎射过之后非但没有疲软,反而更加坚挺。

太后受了一波激射,停声美死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嘶嘶得一个劲儿的急
喘,既不惊呼也不挣扎,搭在虚竹臂上的两条腿没骨头似得软绵绵摆动。

虚竹见此心喜,心想:「她身份尊贵,自然不好惊呼,虽然穿帮了,却不知
我是谁,完事了我一溜了之,能奈我何?」

如此想来,便放开了色胆,一不做二不休,抱紧太后吻了吻,吮出香舌又滑
又软,香热中却又混着丝丝凉意。

他心里不禁赞叹:「皇上的母亲果然不同凡人,虽然相貌平常,身子却如王
母娘娘一般,到处都滑得不能再滑,香得不能再香,再加上丰乳细腰,真不知平
时怎么保养的。」

太后被虚竹吻了吻,喘声如泣,努力伸出舌尖凑吻,伸臂抱住了虚竹肩头,
双脚也勾住了他后背,双手双腿越抱越紧。

虚竹渐渐被她缠得不能尽情动作,不得不抽出身来,摆脱她双臂双腿,双手
按住她手腕,膝盖压住她双腿,继续奋力冲刺,隐隐觉得贪茎微微发麻,便越发
拼命动作,努力去寻那颗忽然消失不见的小肉针。

太后四肢被他制住,嘶嘶得摇头喘不胜喘,滑溜溜的颈胸不停耸来耸去,忽
似不堪承受之极,嗷呜一声,汗腰一扭,双臂双腿又死死缠住了虚竹。

虚竹这回一挣之下居然挣脱不出,急切间支床跪起,不想太后滑腻的小腹紧
紧贴着他,竟随他凌空悬起。

虚竹又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太后从身上摘下来,但已被她抱得有些怕了,便
按着她让她翻趴过去,这时觉她身子已软成了面条,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她刚才
哪来的那股蛮劲儿?

虚竹揉着太后滑臀,急匆匆再次到了最深处,但觉龟眼一阵痒麻,铃口又被
什么细小东西刺了一下。

虚竹抽逃出来,连连再试,但只要在深处稍稍多偎一会儿,心眼儿便就要酥
了,如此几回终于发觉了奇处:每当茎头偎进深处,花芯就好像是变得肥大了一
圈,并吐出一根细细肉针吸吮铃口。

虚竹恍然大悟,这太后一旦到了最美之时,便会吐刺扎人,居然有这样的奇
事?

居然有这样的滋味?

若非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想像。

虚竹不禁想起了香菱,香菱的小白虎也很不寻常,活生生像一张滚烫肉嘴,
也吸得人麻痹彻骨,但论惊心刺激,却不及现下太后的这颗小肉针。

虚竹吃惊不已,又兴奋之极,箍紧太后的细腰,猛地提她跪伏起来,挺直腰
急进急出,狠撞软塌塌的腻臀,尽情去触那小肉针的一刺一吸,面红耳涨得没受
几下,龟头便已痒到极处。

正要含不住阳精,忽觉手里一空,那太后好似上了皮筋一般,不知怎么就转
过身来,忽然坐在了他面前,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虚竹骇了一跳,伸手一推,却又扑了一空,太后不知怎么又滑到了他身后,
须臾间从后将他紧紧抱住。

虚竹再一次挣脱不得,气喘吁吁任其所为,但觉自己被一团慢慢蠕动的柔软
香腻紧紧包裹着,大腿和小腹都被热呼呼的柔腻死死缠住。

黑暗中也不知太后是怎样坐进了自己茎上,口中嘶嘶急喘,身子频频振动,
小肉针挑拨着铃口一吸一吸,软绵火烫的花心一收一缩。

虚竹定神下来一享受,竟觉得比他自己尽兴大动还要刺激几分,浑身打个激
灵,抖将出去股股阳精,正遇着花心吐出一股热流。

此时铃口里的小肉针也热得发烫,麻痹得虚竹再次彻心彻骨。

无比销魂之后,虚竹大汗浆出,而太后仍旧缠他不放,双臂抱他头脸深深埋
在香汗淋淋的丰乳间。

虚竹呼吸不畅,却又挣脱不出,不由暗运内力,不料内力却滞在腰上的命门
穴,那里正垫着太后的一只手。

过得一会儿,虚竹胸腹已憋涨之极,几欲晕去,心中大骇,奋力咬住嘴前的
一块肉,惊急之下用尽了力气。

太后「啊哟」一声松开了虚竹,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

虚竹大口喘息,内力也骤然通畅,忙将太后推开,觉她成了一团儿棉花,轻
飘飘落到床上。

适才怎么也摆脱不出她的纠缠,现下她却又变得软烂无比。

虚竹抹了抹嘴角,觉得口中有些腥腥的味道,心惊自己咬烂了王母娘娘的仙
乳。

此时欲念一去,便知道了害怕,在皇宫里肏了皇太后,这个祸可闯得比天还
大,死一万次都不够。

虚竹粗喘着,匆忙钻出床帐,套上靴子,束好衣服,急急直奔房门,突见身
后飞过一道白线,从前面转个弯,迅疾圈了回来。

虚竹高高一跃,看清脚下跳过的是一道白纱绫。回头一瞧,见那白绫又向脖
子缠来,推出右掌将白绫打散,见一个白生生的胴体迎了上来。

虚竹大吃一惊,「王母娘娘」居然使出了法术!立时觉得凶险之极,不可思
议之至,运足内力推出双掌。

太后咦了一声,忽下消失在黑暗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虚竹踏着凌波微步扭头又跑,不料白绫再次突现,而且这回多出了好几条,
须臾间身旁四周都是飘动的白绫。

虚竹不得不停住脚步,四下胡乱挥掌,内力虽深,却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轻
飘飘的白绫。

惊乱之中,听见太后在自己颈后轻笑一声,虚竹骇然转身乱弹拆花指,定睛
一瞧,眼前却俱是黑暗,太后和所有白绫忽都消失不见。

他稍一惊疑,腰后命门穴便一麻,已被太后从身后死死缠住。

虚竹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被裹在一团软绵香腻里,退回到了床上。

太后在他耳边笑道:「让我来瞧瞧,你到底是谁?」

火苗跳了跳,床头燃亮了一根蜡烛。

「是你?」太后认出他来,惊道:「竟然假冒太监,谁让你来的?」

虚竹觉得身上稍微松了松,急喘几口气,念头也急转了几下,慌道:「是皇
上……皇上让我来的。」

「皇上?他让你来干什么?」

「让我……我……来保护太后,说那……孟太师要造反……可能派人来害太
后。」

虚竹一面编着瞎话,一面试着挣扎,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见那太后从
后面抱住了他,火烫的脸蛋挨着他的左脸,又细又白的身子却从右面绕到了他身
前来,像蛇一样把他从头到脚缠了整整一圈。

太后嘻嘻一笑:「是么?你来保护姐姐,可要姐姐怎么谢你。」这话说得又
嗲又腻,说完伸出舌头在虚竹脸上一舔。

虚竹扭头一瞧,只见眼前红唇中喷出了一团湿漉漉的雾气,凉丝丝得香浓无
比,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心道:「原来这帐中都是她的体香……」

恍惚间只听得咯咯娇笑:「小坏蛋,你占了我便宜,死也不亏的……」

第三十三回宫闱幻魅影

虚竹胳膊一疼,张眼发觉自己所处阴冷,十分黑暗,也十分腥臭。接着发现
自己动弹不得,便转头四下张望,惊叫一声,看见两只绿幽幽的眼闪闪发光。

那双极大眼睛似乎受了他的惊吓,嗖——!飞快缩到远处,不知是个什么东
西。

忽听得一个沙哑女声:「你……你没死吗?」

虚竹问道:「你是谁?」努力看去,除了那双绿眼睛,周遭都是漆黑,那人
声似在四五丈外。

女声再问:「你是谁?」

虚竹也惊惶问道:「这是哪里?」

二人皆只问不答,一时都没再说话。

这时,黑暗中传来响动。

虚竹眼中有了刺目光亮,见上方开了一道三尺见方的孔门,扑通落下一个人
来,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依稀瞧出是那个叫做小林子的小太监。

孔门中随后有绳子吊下一个篮子,里面两个碗碟,燃着一根蜡烛。

接着传来太后声音:「龙儿,再吃一个吧,今儿个给你加餐了。」

虚竹不敢发声,见那孔门咣当一声合上,借着烛光瞧瞧四周,登时汗毛直耸
失声惊呼。

所在是个阴幽的洞穴,角落坐着一个赤裸女人,脸上遮着蓬松乱发,瞧去浑
如恐怖恶鬼。

但更为恐怖的是,女人周围有一条又粗又大的白蛇盘成几丈径的一圈儿,在
微微跳跃的烛光下,遍体闪着鳞光,其眼大如铜铃,正是适才闪着绿光的那对眼
睛。

那蛇似乎听到了他的惊呼,蛇身慢慢蠕动起来。

虚竹惊恐万分,却丝毫动弹不得,见蛇头点了几点迅急扑向地上的小林子,
在小林子脸上吐着蛇芯闻了闻,高高仰头,张开大口,当胸咬下,随后摆头撕扯
几下,竟从小林子胸口钻进他体内,一耸身从他两腿间钻了出来,白色的蛇身上
鲜血淋漓。

虚竹瞧得心惊肉跳,侧头见自己手臂上有两颗深深的牙印,心里惊呼:「好
险,幸亏穿了宝甲!这畜牲必是咬我胸口不动,才咬了我手臂一口。」

这时大蛇又高高仰头,再次扑向小林子,咬住了他的天灵盖,蛇头摆动,蛇
身晃动,血盆大口越张越大,竟将小林子的整个头颅吞了进去。

虚竹骇得几乎心碎胆裂,而那赤裸女子仿佛熟视无睹,竟伸手从篮中取出碗
碟吃了起来。

蛇口渐渐吞到小林子的肩膀,小林子已被挤压成血肉模糊的细棍,过不多时
便被大蛇整个吞进腹中,蛇腹中粗粗隆起了一个人形,依稀还能分辨出小林子的
五官。

虚竹目瞪口呆,毛骨悚然。大蛇似被腹中的小林子坠的不能动了,懒洋洋摇
晃几下尾巴,合上了那对绿眼。

那女子此时也吃完了饭食,把碗碟放回篮中,扭头朝向虚竹,双手扒开遮在
脸上的长发,向他仔细打量。

「你……皇太后!」虚竹大惊失声,发现这女人的相貌和太后一模一样,只
是面色惨白浮肿,显得憔悴苍老许多。

那女人也是一惊,放下双手,低头把脸藏回乱发,但见发丝不停抖动,似乎
十分激动。

过了一会儿,轻轻说道:「你认得我?那人扮成哀家的模样是不是?」

虚竹惊呆之后,恍然叫道:「你才是皇太后?这蛇……它没害你么?」

女人叹道:「这蛇是看管我的。你有福气,它吃了一人后,总要休息一两个
月。」

虚竹心神稍定,心想:「不用一两个月,再有一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
可我怎生逃出去?这里有条恶蛇,上面还有一个……恶太后。」

虚竹想到这,细瞧眼前这个太后,见她浑身污秽,乳房干瘪,条条肋骨凸出
来,相比上面那个太后,只是相貌一样,其余则判若两人。

虚竹越瞧越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皇太后?怎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人慢慢说道:「哀家姓向,一日睡觉醒来,便在这里了。」接着问道:
「煦儿,他好吗?」

虚竹心里一愣:「煦儿?哦,她是问小皇帝。」答道:「他么,圣上当然很
好。」

女人喜道:「圣上?他当了皇上?」

虚竹吃惊道:「是的,不过还未亲政,如今是太皇太后高太后主政。」说着
心里疑惑:她既然是太后,怎不知自己孩儿是皇上?

那女人深深低下头去,发丝簌簌抖动,哽咽道:「煦儿,我的煦儿!我最后
见他时,他还不到十岁,如今都君临天下了。」

虚竹心头剧震,吃惊寻思:「小皇帝如今十七八岁,那么她关在这里……难
不成已七八年了?」不由骇然叫道:「你……你一直关在这里?」忽然发现她的
头发也不知有多长,在她赤身上绕了好几圈,便如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女人哭泣着说道:「我只是想着我的煦儿,现在知道他很好,我活着也没用
了。」

虚竹心下恻然,见她如此关心小皇帝,已然确信了她便是真正的皇太后,说
道:「不知太后被奸人关在这里,小的罪该万死!定想办法救太后出去。」

向太后渐渐止了哭泣,沉默无语。

虚竹暗道:「难怪她不信,我若能救她,自己又怎会被关进这里。」于是再
不出声,凝神运气,一次一次试着冲击滞住的命门穴,气息突然一畅,穴道终于
解开。

虚竹欣喜睁开眼睛,却见眼中又是一团黑暗,惊道:「怎么没亮了?」

向太后在黑暗中说道:「你睡着了么?每次送饭来才会有一根蜡烛,今天这
根蜡烛已经燃尽了。」

虚竹问道:「什么时候再送饭来?」

向太后摇头答道:「不知道,总之是饿不死的。」

二人说着话,那蛇似乎惊醒了,仰起头来,闪了闪幽绿的眼睛。

虚竹惊得一缩身,头撞在石壁上,不禁出声痛叫,当即骇得停息止气,见那
蛇晃了晃又缩了回去,慢慢又合上了眼。

虚竹再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肚中饥肠辘辘,心
想:「如此耗下去,饿也要饿死了,等饿得没了力气,这蛇更加不好斗。」

他想了又想,鼓足勇气,靠着石壁慢慢站起,轻轻从靴中抽出匕首,犹豫一
会儿,又把匕首放了回去,心想:「还是用降龙十八掌好,降龙降龙,降蛇不也
正对路。」口中轻轻唤道:「太后,太后?」

向太后似乎睡着了,迷糊应道:「什么事?」

虚竹轻声道:「请太后往边上移一移,我要杀死这条恶蛇。」

向太后大吃一惊,惊惧轻呼:「啊!你……你不要惹恼了它。」

虚竹给自己鼓鼓气,强作镇静道:「太后莫要担心,小的身上有些功夫,只
要小心些,杀死它并不难。」

过了一会儿,向太后不安道:「好了,你……你小心。」

这时,那蛇似有警觉,几次睁了睁眼。

虚竹瞧准蛇眼,深吸口气,运足内力,打出了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有
悔」,但在他舞掌蓄势之际,那蛇已有所动作,嘶嘶着高高竖起。

虚竹这一掌虽然威力极大,却没能把蛇打死。

沙尘弥漫中,柔软的蛇身撞到石壁上,蛇头弹回来,吐出蛇芯露出獠牙,但
受过一击后,似乎颇有忌惮,高高仰头左右摇晃。

虚竹再出一掌「神龙摆尾」,不料那蛇会拆招一般,摇头躲开,摆尾横扫。

虚竹在斗室中避无可避,听得风声袭来只有惊慌后退,正撞在向太后身上,
随着向太后一声惊叫,蛇身将他们二人一起凌空卷起。

须臾间虚竹被蛇身缠得喘不过气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如此轻易一败涂地,
万分惊骇之中,闪念想起了那个假太后。

恶蛇张开大口向虚竹脸上咬来,蛇口喷出极烈的腥气。

虚竹双手抓住蛇颈,气息不顺,双手便越来越无力,眼睁睁见狰狞的蛇眼越
来越近,滑腻腻的蛇芯直往他口鼻里钻,登时心胆俱裂,发狠咬住了蛇芯。

大蛇突然受痛,嗖地收回蛇芯,蛇身也稍稍有些松动。

虚竹气息一畅,立时多了一些力气,翻身一滚,把蛇按在身下,见蛇头摆动
挣扎,来不及多想,张口向蛇颈咬下,咬住便死死不松口,掐住蛇颈随它乱滚,
一股股腥臊冰凉的蛇血随着翻滚流进他的喉内。

大蛇挣扎了许久,越滚越慢,缠住虚竹的蛇身也越来越松,终于挺直一动不
动了。

虚竹松开牙关,咽下满口蛇血,早已筋疲力尽,却仍掐住蛇颈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见蛇不再动弹,抽出匕首,将蛇腹从头至尾割裂,这才觉得
放了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哆嗦着连匕首也握不住了。

「啪嗒」一声,蛇腹中滚落出小林子的尸身,随后露出一颗比鸡蛋还大些的
蛇胆,发出白灿灿的毫光,照得洞中有了一些微亮。

向太后咳嗽着坐起,惊道:「这蛇……真得被你打死了?」

虚竹没有立时应声,仍旧惊魂未定,想起方才大蛇紧紧缠住自己,蛇芯直往
他口里乱钻,而那假太后也是那般纠缠自己,她那颗肉针也如蛇芯一般,直往他
铃口里钻。莫非她是个蛇精?于是心惊道:「这恶蛇是死了,可那个假太后,她
比这蛇还凶恶,容我好好想想咱们怎么出去。」

虚竹说着,手扶石壁慢慢站起,突然一阵久违了的疼痛从小腹升起,以前是
寒冰刺骨,这回却是火烫辛辣,好似腹内燃着了一块火炭,不由得啊啊痛叫,捂
着小腹倒在地上,疼得乱滚,接着蜷成了一团,簌簌发抖。

向太后骇然叫道:「你中毒了吗?」惊慌失措一会儿,伸手从蛇腹中摘下蛇
胆,匆匆塞到虚竹嘴里,她在慌急中想到蛇胆可以解毒。

虚竹含着蛇胆,满口腥苦,咽不下也吐不出,觉蛇胆渐渐化成了苦汁,一点
一点流入腹内。

待蛇胆化尽,虚竹的疼痛果真消了许多,挣扎坐起,盘腿端坐,运起了乾坤
大挪移,但觉腹中喷发了火山,火烫的气流导向全身穴脉,忽一下无知无觉,仿
佛被烧成了青烟,只有一团团热气在虚空流动。

渐渐听见向太后的呼唤,猛然从迷蒙中清醒,周身气流如百川归海瞬间汇入
丹田,百骸登时热乎乎得舒服无比。

虚竹一睁开眼睛,便听向太后惊叫:「啊——!你眼睛……好亮!」虚竹向
她一瞧,也惊叫道:「啊——!你……?」

向太后浑身上下射出红色光线,浓淡不均,微微流动,看上去奇特之极,也
诡异之极。

虚竹立时生出个念头:「难道这个太后才是真的王母娘娘!」

他当即生出敬仰之意,脱下外衣递给向太后,恭恭敬敬道:「请娘娘披上衣
服,我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救娘娘出去。」

说着却惊见自己手臂也是红彤彤的毫光四射,而且比向太后身上还要浓亮许
多。

向太后盯着他的眼睛,惊恐道:「你半天没动静,我以为你死了。」待衣服
触到了她手臂,她才摸索着伸手接了过去。

虚竹十分吃惊:「原来她看不见我,我却能够看见她,我的眼睛怎么了?莫
非是吞了蛇胆的缘故,听说蛇胆能够明目,不想奇效如斯。」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仅这蛇胆奇妙,那蛇血更是珍贵无比。他服了叶丽丝的
乾坤大补丸后,体质已经异于常人,此时吞服了这异蛇的蛇胆和蛇血,更加不惧
普通毒药,而且还平添了许多功力。

虚竹瞪着发光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察看,见一面石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洞,洞中
放置一个盒子,便走过去拿下,打开盒子探手一摸,里面只有一张羊皮纸。

他心想:「这必是珍贵之物,向太后不会武功,怎会需要一条大蛇看守?多
半是为了看守这东西。」于是将羊皮纸从盒中掏出,放进了怀里。

向太后披上了衣服,伸出两臂摸索,触到虚竹手臂后,一把将他紧紧抓住,
问道:「现下怎么办?」

虚竹一时也毫无主意,见向太后遍身透出的红光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眼
中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视力恢复了平常,心里便开始慌张,犹豫一会儿,在地上摸到了硕大的蛇
头,运足力气抓起来,向头顶暗格的方向掷去,喀嚓一声,一道刺目光亮射进洞
来。

那条死蛇撞烂暗格飞了出去。虚竹听得外面有人惊叫,顾不上多想,抱紧向
太后的腰,向上高高跃出,眼睛顿被光亮刺得生疼,原来此时已是白昼。

虚竹揉揉眼睛,吃惊发现,这暗格上方便是自己曾用过的床板,落脚之地也
正是太后寝宫。

那条死蛇长长铺到地上,蛇头撞破窗棂搭在窗沿,一个宫女倒在地上,显是
让蛇给吓晕了,屋门的串珠正在乱晃,看来另有人跑了出去。

虚竹不见那个假太后,稍稍定下神来,放下向太后,急切道:「太后在此稍
稍等候,我去禀告皇上来救你。」

向太后一出来,就用手紧紧捂着眼睛,她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已经不适应天
光,听了虚竹一说,紧紧拉住他,慌张万分道:「慢着,此事……不能急,容我
仔细想想。」

虚竹叫道:「耽搁不得,假太后回来就不妙了。」

他话音刚落,有人笑道:「我回来怎样?难道你不想我么?我正后悔将你喂
了龙儿。」

珠帘哗啦一响,那个假太后进来了。

假太后脸上原本带着笑容,进房见到地上的死蛇,登时吃惊呆住,露出无比
伤心的神色,叫道:「龙儿!龙儿!」

虚竹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向太后了,急跃一步撞开窗户跳到院中,刚落地便
见一条白绫追缠过来,听见那假太后嘶声叫道:「还我的龙儿!」

虚竹踏出凌波微步,心里慌得乱跳,一边转来转去一边乱击「神龙摆尾」,
再也不敢稍稍停步,生怕假太后缠住自己。

他此时功力增进不少,掌力分外雄浑,激荡得树叶纷落,乱草横飞。假太后
影子似得飘在他四周,只能阻他逃去,却近不到他身旁。

虚竹逃不出白绫,惶急叫道:「你冒充太后,皇上已经知道了,这就带人来
拿你。」不想说完后,果然听到许多人叫嚷着跑过来。

假太后将白绫一收,气冲冲道:「你到底什么人?敢来破坏我的事。」

虚竹见她有退走的意思,惊喜大叫:「你快走吧,我叫皇上既往不咎,咱们
两不相欠。」

假太后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两不相欠?你杀死了我的龙儿,我总要教
你偿命!」说完身子一扭,飘到了墙边,不见她手脚动作,便滑过墙头不见了。

宫中护卫们呼啦啦从前殿涌至,叫嚷道:「蛇精在哪里?快保护太后。」原
来刚才跑出去一个宫女,说太后房中出现了白蛇精。

虚竹走到窗前,将那条大蛇掏了出来,往院中一扔,叫道:「我已经将它打
死了,太后也安然无恙。」

护卫们看着地上的白蛇,慌退几步,都目瞪口呆。

向太后在屋内叫道:「其他人莫进来,你……你进来。」

虚竹转身进屋,欣喜道:「太后放心,那贼人跑掉了。」

向太后躲在屋角的阴影里,用手遮着眼睛,慌张道:「她逃走就好,此事不
要向任何人提起。」

虚竹应道:「是。」

向太后又道:「对煦儿也不要说。」

虚竹吃惊叫道:「也不告诉皇上?」

向太后连连点头,急切道:「此事太过奇怪,以后我慢慢与他说。」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众人一声:「叩见圣上!」

向太后慌张道:「你快出去,不要叫他进来,说我不方便见他。」

虚竹迟疑着走到院中,向匆匆而来的哲宗跪倒。

哲宗一怔,惊讶道:「你怎在这里?」

虚竹回道:「奴才进宫……见一条大蛇的影子,追到这里打死了它。」

哲宗惊道:「太后怎样?」说着便往屋里去。

虚竹刚要说话,屋内的向太后大声道:「陛下莫担心,哀家很好,此时……
有些不方便,你不要进来。」

哲宗狐疑停步,叫道:「母后没有受惊么?孩儿好担心,想要当面问安。」

向太后道:「哀家没事……也想看看你,只是现在……心跳得好厉害,你明
日来吧。」

哲宗犹豫着答应了一声,转身厉叱护卫,吩咐加派人手保护,然后向虚竹笑
道:「你打死毒蛇,保护了太后,又立了一次功劳。」

向太后在屋内接口道:「是啊!多亏了这个奴才,请皇上替哀家赏赐。」

哲宗沉吟道:「母后前日封了他为首领,其实……」他想说虚竹其实不是个
宦官,但见周围有许多人,便停口不说了。

向太后哦了一声,道:「那……那封为副总管吧,留下他服侍哀家,其他人
退下,哀家有些后怕,要静一静。」

哲宗闻言疑惑,轻声问虚竹道:「你进宫来什么事?」

虚竹不想他突然有此一问,支吾道:「奴才来……是太后……问臣反贼的事
儿。」

哲宗恍然大悟:皇太后秘密传此人进宫,此时又把他单独留下,自是问问南
唐公主和孟家的虚实,好为自己定个计策。

哲宗道了声:「朕心甚慰!」欣喜离去。

虚竹回到寝室,向太后说道:「你做得很好,吩咐人烧水,哀家要清理清理
了。」

虚竹应了一声,出去一问时辰,才知道自己在洞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天半。

他先端回来两份饭菜,二人吃得狼吞虎咽。

热水送来后,虚竹见向太后虚弱无力,便扶她进了浴桶,在洞里已经赤身相
见,此刻也没觉什么顾忌,伸手帮她搓出一身白肉来。

向太后不以为怵,只当他是个太监,而且此时除了他再无其他可靠之人,笼
络道:「你救了哀家性命,又挺会服侍人,哀家日后必定重赏。今日封你为副总
管,你高不高兴?」

虚竹口中谢恩,心中暗道:「原来不管真太后、假太后,都喜欢叫人如此服
侍。」由此便用了一些心思,特意搓了搓她的股间,边洗边想:「若是论身材肌
肤,真假太后可是天壤之别。」

向太后受了他的挑逗,惊异地看他一眼,红脸道:「我自己来洗,你去把那
洞口封住,别让人看见。」

虚竹拉过一匹白纱,将太后和浴桶遮住,然后去将大床移开,用床板将窖洞
口盖住,叫人换来新床,补上新的窗棂,再将房间打扫干净。

向太后从浴桶出来时,浴水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虚竹帮她剪去了长长的头发和指甲,叫人重新换过水,又给她遍身洗了一回
儿。

这回向太后身上没了那些老泥,所以也就不必费力揉搓。

虚竹与其说是帮她洗,不如说是温柔的摸,服侍得向太后身子发软,满脸通
红,不得不出口喝止了他。

虚竹暗暗好笑,心道:「这个太后虽真,却是一个假正经。那个太后虽假,
却是一个真性情。」

向太后浑身扑上香粉,换上新衣之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只是仍旧惧怕
光亮,躲在床帐里懒懒偎在新枕上,恍如隔世为人,心里十分激动,对虚竹也不
禁感激,柔声道:「你身上也脏了,去洗洗吧。」

虚竹到浴桶边脱下衣服,看看从窖洞中拿出的那张羊皮纸,纸上一面画满了
七扭八歪的什么符号,其间杂着几个虚竹见过的乐符;另一面上则画满了沟沟曲
曲的山山水水。

但这张纸却是半张,断边处齐刷刷被什么锋利的器具割去,断口处有半个圆
圈,圈里画着极小的什么东西,细看好像是一个火苗样的标记。

虚竹翻来覆去看两遍,心喜道:「多半是个藏宝图,等接回来阿朱,她定能
瞧出门道。」

他洗后出了纱帘,见已有人在桌上放了一套新衣服,白底青衣,黑绸纱帽,
虽是宦官服饰,却和他现下穿的不同,拂尘也换成了玉柄蚕丝。

虚竹摇头苦笑,心想:「这套衣服和刘副总管身上穿的一样,我这位『色公
子』竟然做了太监中的大官儿!阿朱若知道,定会笑破肚皮。」

他穿上衣服准备离去,心道:「此时我成了副总管,可以明目张胆打听香菱
了。」

向太后在床上翻个身,忽然惊叫:「蛇!蛇!救我!」

虚竹大吃一惊,过去一看,原来是她作了噩梦。

向太后紧紧抓住虚竹的手,惊道:「那蛇呢?」

虚竹安慰道:「哪里有蛇?那条恶蛇已经死了。」

向太后又问:「它真个死了?」

虚竹道:「太后放心,那蛇真个死了。」

向太后看看四周,舒了口气,忽然又惊慌万分,叫道:「那人虽跑了,但说
不准什么时候又回来。」

虚竹听了也心惊,不安地回头看看,说道:「太后尽管安心,皇上派了好多
人在外面护卫,那人决计不敢再来了。」

向太后吁了口气,道:「如此就好,你坐这里陪我。」

虚竹只得应声是,侧身在床边坐下。

向太后捏着他手臂,安心渐渐睡去。

虚竹却好生无聊,打了几个哈欠,疲乏阵阵涌来,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
也歪身睡去。

睡到酣处之时,抹抹口涎翻翻身,双腿舒舒服服提上了床。

向太后被他呼噜惊醒,觉出这个奴才实在有些胆大妄为,但自己也实在舍不
得撵他走,留下自己孤零零害怕。

后宫里向来假鸾真凰蔚然成风,向太后不禁倒真生了一些心思,待虚竹呼呼
大睡着将她搂住,她便往他怀里靠了靠。

虚竹搂着向太后睡得正酣,突听见门外一声吆喝:「皇上谒见皇太后!」登
时一惊,扑通摔落下床。

向太后嗅着虚竹身上的味道,睡得正踏实,迷迷糊糊惊道:「你……你去哪
里?」

「皇上来了!」虚竹一面从地上爬起,一面慌张说道。

太后惊醒了睡眼,迷迷噔噔叫道:「他在哪里?快!快把帐子合上。」

虚竹刚刚合上床帐,哲宗已匆匆进来,腰上比平时多了一柄宝剑。

虚竹迎上去跪地接驾,心里大惊:「大事不好,皇上来杀我了。」却见哲宗
瞧也未瞧他,径直走到床边。

哲宗惶急万分道:「母后,母后!太皇太后传唤孩儿,如今如何是好?」

向太后躲在帐里,困惑道:「你去就是了。」

哲宗又问:「那她问起贼妃的事儿,孩儿该如何说?」

向太后在窖洞里困了许多年,哪里知晓他说得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是皇上,难道连妃子的事也做不得主么?」

哲宗听了一怔,顿足发狠道:「母后训斥的是!我难不成当一辈子傀儡?」

哲宗说完,原地转了一圈,瞧着虚竹,命道:「你起来,陪朕去。」

二人进了崇庆宫,一直走到后阁,哲宗叫虚竹在一边静候,他自己去床边问
候。

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原来孟娘娘死在了刑牢,哲宗隐秘不发,高太后得到
消息后,惊怒之极,便叫哲宗来问个明白。

高太后重病缠身,勉强半起身,问道:「皇上,孟娘娘有何过错?」

哲宗早想好她会有此问,他手中已有孟娘娘的供状,便决心摊牌,幽幽道:
「孟娘娘串通南唐反贼,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对此她已供认不讳。有人趁着孩
儿年幼要祸害咱赵家,奶奶几年来亲临朝政,难道没曾听说么?」

他大胆说了这几句话,心中怦怦直跳。高太后听了脸上变色,撑持着要坐起
身,可衰弱已极,只不住的咳嗽。

哲宗接着道:「奶奶,你别气恼,多歇着点儿,身子要紧。」他虽是劝慰,
语调却殊无亲厚关切之情。

高太后咳嗽了一阵,终于平静下来,问道:「我问你这九年来,我管得怎么
样?」

哲宗道:「自奶奶垂帘以来,召用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临政九年,朝廷清
明,华夏绥安。可以说是德被天下,人以为女中尧舜!」

高太后摇摇头,喃喃道:「这些都是外人说的奉承话,我不想听,我也不想
做什么女中尧舜,我一个女人家为大宋江山尽心尽力,你爷爷,你父皇,还有你
都是风流成性,出宫嫖妓,甚至置屋私养,哪朝哪代皇帝如此?」

哲宗听高太后说起刘婕杼,脸上刷一下通红,顿然没了来时的气势。

高太后一口气说了这几句话,但觉意念一点一滴的离身而去,眼前一团团白
雾晃来晃去,脑中茫茫然的一片,再想说话却是艰难之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吸口气,缓缓的道:「孩儿,为君者胸中时时刻刻
要存着一个「仁」字,你是非不辩,亲疏不分,以后如何管理国家?」

哲宗羞恼之下,不由激动起来,叫道:「奶奶不相信我么?我一定能励精图
治,继承爹爹遗志。此志不遂,有如此椅。」说着突然从腰间拔出佩剑,将身旁
一张椅子劈为两截。

皇帝除了大操阅兵,素来不佩刀带剑。高太后见他突然间拔剑斩椅,吃了一
惊,奋力坐起,食指伸出,厉声道:「你!你……何敢胆大妄为?来人啊!」

在太皇太后平日的积威之下,哲宗吓得踉跄退步,手按剑柄,心中乱跳。

虚竹见哲宗如此狼狈,不由上前几步扶住,突见到床上高太后的狰狞神色,
顿吃一惊,不觉骇极,伸指一弹。

高太后已是病骨支离,如何受得起这一指,立时灯尽油枯倒在床上。

这时,几名宦官听得高太后呼召,已从后殿跑了进来。

哲宗自是不知虚竹那一指,却以为高太后早有筹划,登时骇得魂不附体,颤
声道:「她……她怎么了?」

一名宦官走上前,向高太后凝视片刻,大着胆子伸手一搭脉息,回道:「启
奏皇上,太皇太后龙驭宾天了。」

哲宗暗道:「好险!此刻我该如何?」呆了半晌心中大喜,无声叫道:「好
极,好极!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

这几年来他这皇帝有名无实,大权全在高太后之手,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是
真正的皇帝。

虚竹随哲宗回去养心殿,路上一直偷瞧哲宗脸色。

他心里七上八下,寻思着:「真是想不到,皇宫里这么乱七八糟!自己这回
一下子睡了两个太后,一个真的,一个假的;一个玩了,一个摸了,更加不可置
信的是,自己还杀了太皇太后!自己随手一点,那老太婆怎就死了,而小皇上却
似乎很高兴,这事说是不说?还是不说了吧,那老太婆毕竟是皇上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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