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請君入甕,鳳娘南苗之行
靖沙蒼蒼,漫天飛揚,滇海之途,澎湃怒江。
一摺小船沿江西行,剛通過了大理國第一大城後,便順著滇池往偏僻的絕川
小徑行船。
船的主人是擁有天下第一快劍的庵宗人府少莊主,身份,不僅是大宋朝的皇
親國戚;地位,更是名滿江湖的俠義之士。
他與夫人剛草草辦完一年一度的名劍大會,便匆匆忙忙的由蘇州城趕往這裡
來,原因是他的夫人乃苗疆『五鳳門』的掌上明珠,沒想到才剛嫁入庵宗人府不
到數年,娘親,也就是掌教的聖母,竟思女成疾、命在旦夕。
五鳳門是苗族數千族種最大的一支,偏居怒江河以北,由於地處窒礙難行的
偏遠山地,因此自成一系、是個政教合一的母系族群。
五鳳門之長的聖母掌管一切教令律例,是族體內唯一的統治者,加上其獨門
不傳的聖女神功威名遠播,因此就連身為統治者的大理國王,對於五鳳門也不得
不倍加懷柔。
而身為掌教之尊的聖母長女、也就是唯一能繼任掌教之人的,就屬庵宗人府
的少夫人了。
庵宗人府少莊主霍向天為人不僅光明磊落,生相更是俊美不凡、武藝高超,
年過十六歲時,便隨同叔父元親王往返大理國回贈宋朝所送來之賀禮,除一面增
長見聞外,也順道遊山玩水,沒想到在因緣際遇下,卻結識到了五鳳門中傾國傾
城的聖女祝鳳丹。
霍向天當時雖只是五鳳門之座客,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他,卻對於小自
己二歲的祝鳳丹一睹傾心、一見鍾情,鳳丹亦是對此有情郎心意所屬,兩人就此
暗通款曲數月之久後,竟不惜背棄鳳丹的指腹之夫,一對璧人雙雙遠避苗疆,從
此,便不再踏入滇境半步。
經過五年後,兩人不僅早行過周公之禮,並且已有了一個四歲半的大兒子,
不僅如此,鳳丹肚子裡如今還有了個新的希望,一家人正熱鬧歡喜準備慶祝這新
生命的來臨時,鳳丹的妹妹祝霓蝶,卻在這時帶來了極大的噩耗。
霓蝶告知鳳丹生母病危,而臨床之際卻仍念念不忘孤女遠走他鄉,心力交瘁
下,最終要她來告知鳳丹只想再見她一面,鳳丹聽完聲淚俱下、人竟不支。
就這樣,一對天造之和的璧人,命運捉弄的鴛鴦,為了親情至理,也只有不
顧一切的再次孤身迴轉夢繫魂縈、私訂終身的苗滇故鄉。
霍向天本是宗親王之後,身份排場自是不同,然一行人浩浩蕩蕩直抵大理國
境後,卻不願驚動任何人為免旁生無謂事端,行眾百人餘等皆留置昆城之內,兩
夫婦則只與其妹霓蝶以輕舟快禹過重河。
然而,就在三人離族群部落不到三十里地時,蔓林內狂風竟突然吹起了一陣
陣的濃煙毒瘴,霍向天雖空有一身好本領,但無奈毒霧密佈甚廣,瘴裡最終也撐
不過一時三刻,就連一向擁有百毒不侵體質的苗族姊妹,竟也撐不過一炷香的時
間,三人幾乎同時昏厥在惡林谷地之內……
第一章、閹人邪醫,鬼娘十三之魂
就當霍向天迷迷濛濛的想睜開雙眼時,竟 立刻發覺自己的雙眼被幪了起來,
兩手被不什麼東西給銬了住,由腕上隱隱的傳來痛楚發麻的劇烈刺激。
「唔……噁……」霍向天只不過略略想翻轉掙扎手上的畸形拘束,沒想到琵
琶骨上的強烈刺痛,卻立刻讓這鐵漢子差點痛出眼淚來。
「……唔、唔……」掙扎……掙扎,琵琶骨似乎被什麼利器給穿刺過去,痛
得霍向天幾乎快忍受不住。
「嘿嘿……嘿嘿嘿嘿……」一陣冷笑,幾乎不舒服的令人發寒。
「……誰!是誰?到底是誰扣住了我的肩膀!」雙眼不能視的霍向天大聲吼
叫道,沒想到自己身為堂堂江南第一劍的傳人,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給這樣的綁
在大床上。
「嘿嘿嘿……霍向天,你可終於醒過來了呢……」
「你……你到底是誰?」
「我?……嘿嘿嘿……霍莊主真是無情之人,怎麼……竟然連我的聲音也聽
不出來嗎?」說話的似乎是個熟人,但霍向天卻聽不出這個詭譎陰沉的聲音,到
底會是何人。
這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病態……男人般沙啞的口音中,有著些許陰柔古怪的腔
調,好像閹人一般,語氣聽起來十分的輕躁、飄忽。
「你……我與你有何冤仇?……為何要把我捆成這樣?有種的話你就解下我
手上的銬具,別在此裝神弄鬼的,好好跟我一決高下……」
霍向天自小便長在名滿天下的第一快劍門下,外表雖然聰敏、俊俏,但生平
個性卻比他的父親還要憨氣正直,身為名劍主人第六代的少莊主,自少便是受到
爹娘師傅的層層保護,因此對於宵小之流的陰險詭計根本不屑一顧,遇到事情麻
煩就只會想於武功、劍術決勝負。
既是男人,就該在刀劍上比高下。
「嘖嘖嘖……真不知該說你蠢得可憐呢……還是天真得可愛,嘿嘿嘿……憑
你江南第一劍的威名誰人不知,我又何必傻到對一個只會動手比武的膿包而弄污
了我寶貴的巧手呢……」
「你……」霍向天的俊臉當場氣得面目鐵青,渾身不停掙扎的結果下,只是
牽動起全身經脈的劇痛而已。
「而且,如果我欲與你一決勝負的話,何必還要費盡心血的佈這個局呢?而
且,還大老遠的把你們夫婦倆引到我這個隱密偏僻的苗醫瀧仙洞內……」
「苗……你!是你!」霍向天這時突然認出對方的聲音,這股聲音……很快
的,就勾引起他在苗疆時的那段回憶。
「嘿嘿嘿……我就說你真是無情啊……哼哼……竟然連你『最心愛的』情敵
都忘卻了……虧我日思夜想的惦記著你,嘻嘻嘻嘻……」沒想到對方竟陰惻惻的
說著噁心莫名的話,由於霍向天雙目不能視,因此也猜不透這可恨的『閹人』究
竟在想些什麼。
「苗……苗翳……你是苗翳!」
「沒錯,就是那個被你害得家毀人亡、身敗名裂的半殘廢!哈哈哈……哈哈
哈哈……」苗翳突然發狂般的狂笑數聲後,殘絕、憤怒的男性沙啞聲音卻又變回
了深沉、陰險、輕浮、妖媚的古怪聲。
「是你徹徹底底的改變了我……嘻嘻……我真不知該感謝你……還是同樣一
劍將你給……」
「你……這根本就是你咎由自取!你這陰險的小人、死廢物!……」霍向天
這時完全明白了處境上的危機,落入這個人的手裡必定是生不如死,但正直的個
性卻讓他忍不住的要破口大罵,寧死也要罵個痛快。
「罵得好……罵得好……我最愛看你那張俊臉罵人的模樣,數年來我日思夜
想的都是這張臉!……真美、真美,嘻嘻……嘻嘻嘻……」苗翳的聲音又立刻偽
裝成女性般的陰柔,陰邪的氣息讓人渾身不自在。
「死閹人!……有種的一刀殺了我,別在那裝腔作勢令人作噁,哼!」霍向
天快忍受不住苗翳那忽男忽女般的噁心腔調,豁身出去,就算今日不能得救,大
不了是血口一溢、英雄氣短,雙眼一閉,僅不過陰司中屢添一新魂罷了。
這個苗翳當年就是祝鳳丹的指腹之夫,世代苗醫之子,聲名威望僅在聖母之
下,而且癡心只愛鳳丹一人,但在鳳丹移情別戀後,毫無半點武功的他,自是無
法與本領高強的霍向天為敵,沒想到積鬱太久的苗翳竟因此而心生歹念,想以迷
魂藥、強姦鳳丹的方式,來先馳佔有對方。
就在其陰謀詭計即將得逞之際,卻被突然醒覺的鳳丹給逃出生門,更被前來
相尋的霍向天給碰個正著,盛怒攻心之下,霍向天便一刀了去了苗翳下體的命根
子……
從此後苗家的獨子便沒了命根,原有的盛名遠播頓時竟變成臭不可抑,霍向
天本欲取他狗命,但仁慈的鳳丹之妹霓蝶卻出面替他求情,但向天仍是逼他跪地
求饒、不堪狼狽,最後讓他顏面盡失的被逐出苗疆,永遠都不得再回五鳳門。
此事雖然就此告一段落,但苗醫親族畢竟體系甚廣,身為外人的霍向天竟然
可以在五鳳門內痛下私刑,這對五鳳門來說畢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就在事
情鬧得沸沸騰騰之際,霍向天卻帶走了五鳳門唯一的繼任聖女,從此遠闢江南。
「你想江南第一快劍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得不明不白嗎?哼哼……不可以、
不可以……好玩的事才剛要開始,不能殺、不能殺……苗翳的玩物要一點一點的
拆掉他、挫斷他的翅膀……像生蟲一樣,一點一點的改造它們……」
苗翳的神智與話語似乎有些異常,不知話是對自己所說還是對著霍向天,古
怪忽變的聲調,好似這個人的內在還有著許多種人格一樣。
「你……」霍向天不肯相信,這個人不僅心境十分變態,而且跟數年前那沉
默寡言的個性截然不同,也許是成了閹人後個性因此大為扭轉,只覺得跟這樣的
廢人在一起久了,就是多呆上一分鐘都覺得人生頓時無味。
他拼命的暗自運功,但利器卻鎖住了他的琵琶骨令他兩手發軟、四肢無力,
加上只要一運氣,腦中就開始疼痛不已、昏昏沉沉,可以確認的是,這個苗翳一
定對他的身體動過了什麼手腳。
「你想動動嗎?可愛的霍郎……你的口渴不渴?」陰邪的聲音不停地刺激著
讓人十分不舒服的耳根,霍向天雖滿肚子充滿著怒火,但全身上下也只有不斷的
增加騷動後的強烈刺痛,似乎……苗翳可以不用靠手,就能夠將武藝高強的霍向
天作弄得死去活來。
「你這閹人……有種……你……」
「霍郎,你想喝水了嗎?呵呵……那就張大嘴巴一點喝……喝!」突然,苗
翳將滾燙冒泡的不明熱液,就這樣直接倒入到霍向天的嘴巴裡。
「噁……噗……噁噁……啊!」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喝的滿嘴都是……嘻嘻,慢慢來,還有很多呢!」
口腔內猶如燃燒般的濁熱刺痛,讓霍向天本能的想運功抵抗,但怎知才一運
起功力,腦中混沌的意識卻是不停的閃過各種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淫亂畫面。
「這……噁……唔噁……」跟著霍向天自己竟然無法集中意識,氣力、功體
根本無法凝結、使不上力,從來都沒有過的異樣感覺、宛如畢生的功力被限制住
了,越是想要運功發力,腦子裡混亂的交合印象就越來越強烈,不知不覺中,下
體的陽具竟已經變得堅硬無比。
「嘻嘻……好雄偉標緻的大陰莖呢……可愛的霍郎,你的身體、相貌真是美
得讓人羨慕啊……」陰柔已極的裝腔女聲之勢讓人噁心反胃,若非霍向天四肢經
脈被制,依他正直不阿的個性,早就一劍取走了這病態閹人的性命。
「噁……唔啊!……」
「怎麼……嘿嘿……是不是覺得運功時腦海中就會開始不停浮現許多美妙的
畫面嗎?」
「你……噁……你對我……下蠱?」霍向天顫聲的嘔著水叫道,他當然清楚
——苗族人,尤其是苗族中的巫醫,最擅長的就是用毒物救人;同樣的,也專精
以蠱物、養鬼控制人。
「你還不算太笨……沒白費當上聖女的丈夫……嘿嘿……但,你可知道……
我在你腦子裡究竟下的是什麼蠱嗎?」
「你要……咕嚕……要殺……便殺!……唔……咕咕……」霍向天知道有古
怪不敢再強行運功,但若不運功抵抗的話,嘴巴與口腔內的滾燙卻又幾乎能把舌
頭與喉道給煮沸掉般的難受。
「這種蠱是我新調養的鬼袶頭……嘻嘻嘻……是用了你們中原人的妓女精血
……所精心調製成的『塚人鬼』……」
所謂的塚人鬼,就是靈魂被收在鬼罈內的陰靈並未完全死透,他的三魂中有
一魂被下袶的袶頭師給攝走了,因而從此成為了行屍走肉般的工具,軀體不僅變
成為袶頭師控制的死奴,而在另一方面來說,袶頭師還可以再用他被攝走的其中
一魂來加害他人。
袶頭跟養鬼一直是邊疆苗族不傳的閉門密術,但正直的袶頭師向來是絕不會
養仍活著的『塚人鬼』,因為,這樣做會對仍活在世上、但卻失了魂魄的軀體大
大折壽。
這樣的養鬼方式因為只有將人的其中一魂取走,所以必須再把許多不同人的
單魂也融合在一塊,融合的靈魂越多效用就會越強,只是其中一魂的陰靈只會保
持有人的其中一項『執念』與『劣根』,例如貪婪、嫉妒、好色等等……而被下
袶之人將在受到袶蠱驅使之時,同時受到這些劣根性的影響。
這是一種殘忍又殘酷的極端作法,然而養鬼本身就是一種不該存在的極端,
只是,在某些人身上會變得更加激化罷了。
「為了你……我可是一共收集了全天底下最陰極的十三個女靈,這些塚人鬼
的靈體雖不見得都是世間上數一數二的名妓,但,這十三個女人……可絕對會是
天底下最淫蕩不堪的女人……」
苗翳的心裡似乎有著某種十足病態的想法,他不把女淫的陰蠱用在祝鳳丹的
的身上,卻把這樣的東西袶在她的丈夫、一名相貌俊美的男人身上……這樣極端
的詭異作法……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陰惻惻的淫邪笑著,這些被自己辛苦收集來的女靈……可說是全天下間再
也找不出、尋覓不到的極淫之靈,或許應該這樣說,這些女人是變成為他甕中裡
的塚人鬼靈之後,本體軀殼才會變成更加無可自拔的淫亂。
在如此三魂兩相交錯影響之下,這樣的『塚人鬼』所養出來的極蠱,將會是
天底下最淫亂的蠱毒,就算被下蠱之人是個三貞五烈的石女,只要經過袶頭師適
時的施法牽引後,就算再怎麼剛強,也會逐漸心性受到蠱靈的影響,慢慢的變成
為無可救藥的淫亂之軀。
霍向天內心裡莫名的感到害怕,這十三個女魂……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用意
呢?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是個有頭有臉的名門正派,用著這樣
陰險、淫亂的女魂邪蠱對付他,似乎……太過與常理推斷不合。
難道說……這個心理變態的閹人苗醫,心裡所盤算著的是還有其他什麼樣的
陰謀嗎?
「你……」霍向天根本就不清楚什麼叫塚人鬼,他的嘴巴內已經痛得發顫、
刺麻麻的,若再不運功抵禦,眼看嘴巴、舌頭就要變成燙到壞死掉了,因此也就
顧不得許多,勉強集中精神、運起功力想要設法激出有如黏液般的莫名沸水。
就在霍向天想一口將腔內的滾水吐向苗翳,企圖作最後的反撲時,他竟訝異
的發現,滾水的重量似乎超乎自己的想像,吐也吐不出來,但若在燙水流進到喉
嚨以前不趕快阻止的話,那說不定喉道內就給沸水給煮熟了,到時終身將變成了
無法言語、只能吃流質食物的廢人。
霍向天不及細想,連忙要別過頭去,但頭部竟渾然動彈不得,就這樣不停的
有沸水淌進自己的嘴巴裡,只得張大嘴巴任其自然流出,腔內也顧不了什麼蠱毒
鬼靈催化,止不住腦內的幻像,一心就想保住最後一絲水氣,不能讓自己的喉嚨
給燒毀掉。
「你很有骨氣、很耐得住痛是不是?我可愛的霍郎……」苗翳似乎將滾水的
位置給固定好了,潺潺不停的細流直滾進了霍向天的嘴巴裡,一陣陰、一陣險的
變態閹人腔調,讓人對這個看不見的苗翳,不得不燃起戒慎、恐懼之心。
「這是讓你等一下別打擾我『醫療用』的小水柱,嘻嘻嘻……再過半個時辰
後,我就會讓你擁有最意想不到的美妙身體……」邪醫依然用著不男不女的聲音
說道,語氣,似乎還有著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正等待著霍向天一步步的
踏入。
「噁……噁……喉……」霍向天幾乎快抵禦不住毒水般兇猛的炙熱,一口一
口的,只能運起自家不世的神功……而腦子裡,卻無從抵禦起那不住渲染、混亂
淫靡的片段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