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尽欢死无憾
中国大陆四川704基地19:00一身休闲服的少年半倚着坐在坦
克炮塔前部的楔形附加装甲块上,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上面把内蒙古61
7厂生产的头7辆试生产型坦克都调到了这个西南腹地的山沟里。除了坦克,还
未公开的武装直升机(不是采用国产发动机的民族骄傲,而是安装了从亚平宁半
岛走私而来的大功率发动机的最强版)、「红旗9」地对空导弹、卫星干扰仪、
伪装设施……这个国家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武器装备,军队里最精悍的战士,都集
中在此,如果需要的话,空军的飞机会对这个基地周边实行败家子式的地毯式轰
炸——随叫随到。
然而固若金汤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
18:21:12,实验室「失火」,联系中断,里面的人到现在都没出来。
少年及时的赶到现场,制止了警备部队的行动,尽管那个五大三粗的「锅盖
头」明显不想给他这个毛头小子面子,但是不能不给他拿出来的证件的面子。骂
骂咧咧的命令手下的小「锅盖头」后退到少年指定的安全距离,与稍后赶到的重
装部队会合,原地警戒。
「……肯定二代……祖宗个逼……娘们脸……吊毛不会……镀金……」「锅
盖头」嘟嘟囔囔的「三字经」随着晚风飘了过来。
对此,少年只是耸耸肩,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锅盖头」的祖宗十八代都
会从祖坟里爬出来跪在自己面前磕头……现在,这不算什么。比起以前仰仗着老
头子的权位,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还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日子,他感到现在的生活
才是一个男人该过的……
「张哥,我是小罗。」感到裤子口袋里一阵震动,少年收起匕首,掏出手机
——看来压制「样本」的阵局布置完毕。
「小罗,阵局摆好了,我和其他人要维持阵局,你手脚利索点。」稍稍顿了
顿,电话的那头,不知何处的青年男子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不要硬拼,你退
回来。阵眼堵在四号工事入口,『它』出不来,慢慢再想办法。」
「放心吧,张哥,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引葬』持续时间不能太长,
而且704要是闹成218那样,上面就要找人顶缸了。」
八个月前,山东218基地连同驻扎在那里的「救火队」失去联系——「那
边」的力量一旦突破屏障,现代的通讯手段会受到完全的干扰。
军队以演习为由封锁周边地区,附近的四只「救火队」受命前往善后。刚入
行两个月的少年瞒着老头子,跟随张哥的救火队前去探查基地,发现整个外围基
地的人被屠了个干净,没有幸存者。
紧锁眉头的张哥只好领着大家进入地下掩体——外围死多少人都没关系,
「白大褂」死光了也没什么,但是必须保证实验室里的「门」被关闭,同时储物
间的标本与「钥匙」处于受控状态。
进入地下掩体的的「救火队」发现核心地下工事的密封防爆门从里面被劈开,
破损处张牙舞爪,浓郁的血腥味道自破损的洞口涌出,仿佛连通着地狱。翻过毁
坏的密封门,一言不发的张哥带头冲向实验区,一路上,地板上凝固的血液犹如
半干的污泥,一踩一个脚印,漫过鞋底。
等到一行人冲进犹如被绞肉机咀嚼过的核心实验室,所有人表情都是一阵放
松——水晶舱里,拘束椅上依然绑着一个「钥匙」,呆滞的目光注视着闯入者。
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张哥留下几个弟兄看住半死不活的「钥匙」,领着剩下的
队员冲进「储物间」,先是一喜:「标本」和「钥匙」都死了,拆成零件的畸形
肢体散了一地——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标本」出逃惹出乱子。接着就打了个
冷战,是「谁」劈开了防爆门,屠光了整个基地?
至少有一个跑了!!
还没等张哥下达下一步的行动命令,无线电里传出实验室的伙计惊恐到走调
地叫喊:「张队!!!!!『门『开了!!!!我操!『门』开了!!!!!!!
张队!!!」
……野兽一样的咆哮,剧烈的枪声,绝望的嘶喊,刀剑相交的脆响,金属扭
曲摩擦令人牙酸的吱呀。人体被撕裂的钝裂声……
一天后,重伤地少年拖着昏迷的张哥爬出了地下工事,当他看见地下工事外
严阵以待的大头兵,以及军队前面正在和一个军官扯皮的老头子,终于昏了过去。
张哥的「救火队」一共32二人,只活下来两个人——这就是「救火队」不
收女人的原因。
外围的三只「救火队」则在25公里外的山沟里截住并处理了第二个目标,
那个山沟离人来人往的旅游景点只有12公里——千钧一发。这是少年爬出地下
工事的同一天。
张哥醒了以后,指名道姓要走少年做自己新组建队伍的二把手,而少年在军
队的特护病房醒来之后,发现了床头柜上放了一把乌金古刀和匕首——老头子送
的。
218没有幸存者,因此也无法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后中科院的「白大
褂」和「救火队」的「民间专家」分析,认为第一次试验因为某种原因不成功,
「钥匙」从可以隔绝阴阳的「门」里被解下来,换上了第二个,恰好此时,一直
以来实验室搜集的标本「共振」引起地脉异动,五灵混乱,平衡被打破。「那边」
的力量裹着「样本」冲了过来,刚刚被解下来的「钥匙」在水晶舱的外面自
行联通、过载……
至于第二次,只能说一次黑色幽默似的巧合……地脉在24小时内两次混乱?!
也许吧……
「钥匙」都是一次性使用的,她/ 他/它的任务很简单,在水晶舱隔绝地脉
五灵流动后,打开「门」,让「那边」的「样本」冲过来,或者作为载体接收
「样本」——这是最麻烦的事情,「救火队」对此深恶痛绝,因为「钥匙」的素
质参差不齐,这导致实验充满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钥匙是炸成一团血花、还是
突然长角突爪,咆哮着搅起腥风血雨。
单单是「样本」失控,大不了把它封死在实验室,等待「这边的力量」把它
「压」回去,但是「钥匙」与「样本」融合成「实心货」……
「这边」和「那边」屏障最薄弱的地方,地脉一向充满异动,走向混乱不可
控。人为地通过「门」切断局部的阴阳流通,更是加剧了这种趋势。218的事
情就这样过去了——可以当替罪羊的人都死了。
但是冲在最前面的「救火队」没有欺骗自己的福利。几个「救火队」的老家
伙从古旧的箱底,泛黄的典籍,甚至是儿时须发皆白的师傅的故事中翻出了「最
后的稻草」——「天荒衍典」。稍加改进,引导、强迫阴阳五灵的流动,人为地
加强局部现世的力量。
作为「导流装置」的术者要承受强大的反噬……
折寿?当场暴毙?人早晚会死,只不过提前而已,「救火队」是这一理论的
典型代表。
少年跳下坦克,背起自己的背包,将两把腰刀横挂到腰后,先是走到「锅盖
头」面前:「等下会有个大校带着战斗工兵连过来。告诉他,半个小时我要是出
不来,按标准程序封闭整个地下掩体。」不等锅盖头说什么,眼前一花,少年的
背影已在百步开外。
望着少年的背影,「锅盖头」张口结舌——真人不露相啊,看来是「高人」。
「连长,怎么办?」手下的一个「小锅盖头」看着那个背影几个跳跃就融入
夜色中,也有点发傻。
「怎么办?!按他说的做!弟兄们后退到后面的树林里建立防御阵地!告诉
装甲连到『排水渠』隐蔽!」锅盖头干净利索的下达命令。
704基地到底是干什么的,锅盖头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但是战场上锻炼
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基地里指不定关着什么妖孽。「锅盖头」知道神仙打架,
凡夫俗子就不要凑热闹了。
四号洞里「耀武扬威」的,真的是神仙?
稳稳落在洞口的少年感到一阵心悸,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就好像他告别处
男的那一晚;就像兽栏里的野兽,等待释放到斗兽场中,撕扯品尝新鲜温热的血
肉……
就像十个月前……
就像218实验室……
自嘲的一笑,少年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装备,穿戴整齐——不过是无线电通
讯设备而已,外带着护膝、护肘。
靠装备打天下,思路正确,但是不适用于「救火队」。
「张哥,听得见吗?」少年按住耳麦,尝试着联络。
「很清楚,看来『那边』的力量已经被顶回去了。」青年的声音透出一丝欣
慰。
「但愿吧……」少年不置可否,「门」在不受控制的开启状态、样本暴走状
态都会有强烈的全频电磁干扰,很麻烦,但是也给了「救火队」追踪定位极大地
方便,但是一旦「样本」有了合适的载体……
走到洞中的防爆密封门前,少年熟练地输入密码、虹膜扫描核对、指纹扫描
核对。声线核对……除了那些「白大褂」,他们这些「救火队」也在基地的安保
设施里有档案,换句话说,一旦捅出漏子,他们就要顶上去。至于是帮忙,救人,
还是灭口善后,清理现场,就要由「救火队队长」视现场情况而定——「救火队」
为数不多的自由,前提是有命活下去。218那次只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短暂的确认程序后,密封门「嗡」的一声缓慢打开,红色的应急灯照亮了走
廊,血腥味扑面而来。暗红色的灯光,浓重粘稠到几乎堵住鼻孔的血腥气,仿佛
连行动都变得迟缓,行进的少年觉得自己似乎在血海中泅浮。
走过长长地走廊,警备值班室、休息准备室……一路上铺满了被凌迟的尸体,
肢体被某种利器切开,伤口平整光滑,皮下组织清晰可见——角度,力量,速度
十分平衡,犹如舒缓的小夜曲。
让行进在血肉中的少年皱眉头的是,尸体的脸上的表情:痴迷、愉悦、兴奋
……还有,没有魂魄在游荡——大概是被「样本」吞噬,或者一同被「顶」回
「那边」了。
「张哥,我马上到实验室了,这里很干净。」兴冲冲的猎犬在实验室外围设
施转了一圈,却除了尸体一无所获,少年不免有些失望,懒洋洋的向上级报告情
况。
「给我注意点,非要被什么东西砍几刀挠几下才舒服?!」明显张哥对少年
的态度很不高兴,也可能是维持阵局让他筋疲力尽,火气上升「去确认实验室里
的『门』和储物间处于受控状态,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快给我滚出来,你死
了我怎么和你老爹交代?」
「进了这行就要有觉悟,我爷爷没死在罗布泊,没死在唐山,倒是死在河南
的小村子里。」少年边走边贫,毫不在意的撕裂陈旧的绷带,「是你的躲不过去,
欠下的,早晚要还。」
转过墙角,实验室的密封门义正言辞的站在少年面前,它背后的西,少年的
爷爷、少年的父亲、以及现在的少年都看见过,他们的任务就是防止那东西逃出
去,仅此而已。
远远地站在门外,最后一次检查一下装备,深呼吸,好了,工作开始!少年
撬开已经失灵的密封门,映入少年眼帘的是……哎?
根据以前的实例,一旦「门」那里出现变故,如果在场的「救火队」顶不住,
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是在实验室中,全部会被搅的粉碎,两股力量突破屏障扭
曲纠缠在一起,又相互排斥,在这惊涛骇浪下能剩下半条胳膊大腿什么的稍稍完
整的肢体就是祖上积德了。
更惨的是,有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一切会像马桶里的蟑螂一样,被吸到「那
边去」——几十年来,收集的样本从侧面告诉人们,「那边」不是度假的好去处。
「白大褂」自然没有得到祖宗的庇护。「救火队」也一样,应急灯红色的光
芒涂满了这个两百平方米大体呈六边形的空间,但是仍掩盖不住墙上的血迹。核
心实验区的地板一片狼藉,零零碎碎的尸体铺满了一地,而实验器械却诡异的摆
放在他们原来的位置,原封未动,丝毫没有被屠杀波及,就像是坐在观众席上的
观众,静静地等待演出重新开始。
实验室中央,那被称为「门」,只能在外面打开的密封水晶舱,被打开了,
里面的拘束椅空无一物,没有常见的一地血肉。——他妈的「钥匙」哪里去了?!
少年心底一沉,隐隐的有些兴奋——又跟上次一样?
「张哥!『钥匙』不见了,那『东西』还在,张哥!你听见了吗?张哥!」
少年的耳麦里没有青年的回应,只有嘈杂的乱音,犹如复活的僵尸,奇长的
指甲抓挠着石棺的棺盖。
游戏开始了。
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少年微一弯腰,两手收到腰侧,左手正握右手反握,
借着挺腰弹跳,两柄腰刀一前一后向上挥出。
「叮」的一声脆响,左刀将袭来的利刃弹开,少年自信反握的乌金古刀绝对
会给那东西致命一击。然而右手并没有感受到刀锋入肉的迟钝感,眼角余光望见
斜上方苗条的身影羽毛一样的滑过乌金古刀,旋转着落到旁边的储物柜后面——
躲开了?
就向怕生的小猫,先是洁白的小手攀在储物柜的侧面,接着半张俏脸怯生生
地探了出来,一只水汪汪的杏眼惊疑不定的望着少年,柔顺的秀发倾泻而下,暗
红色的灯光照耀下,犹如深渊之中缥缈的赛壬之歌,缠绕住少年的灵魂。少年只
觉得一阵恍惚,似乎被乖巧的杏眼束缚住了灵魂……
浑身一紧,少年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
「必须尽快解决『她』,看来是实验室里的人自己把『她』放出来的」盯着
眼前的尤物,少年觉得这次麻烦了,刚刚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也中招了。联
系中断,拖得时间一长,外面的张哥他们要是冲进来,中招,那乐子就大了。
仿佛是困惑于少年的戒备,眼眸中透出一丝迷茫,少顷,仿佛在长久的等待
后,终于望见了恋人身影,杏眼中迷茫转化为欣喜,躲在储物柜后面的「她」慢
慢走了出来。
圆润的大腿,纤细矜持的鸟足,平坦的小腹,杨柳细腰,微微颤动的椒乳上,
披肩秀发半遮半掩的将小小的樱桃护在后面。小巧的锁骨,高雅的玉颈,而「她」
面容,左边杏眼清纯动人,好像乖巧的邻家小妹,右边仿佛跟随着额头上弯
曲的独角,眼角上挑,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秀气的小鼻子下,樱唇划过一道诡
异的弧线,赤裸的娇躯映着红色的灯光,缥缈悠扬,绮梦撩人。本应是右手的位
置,弯刀一样的螯肢,划烂了粉红的柔软梦境。
最麻烦的情况证实了:「钥匙」与「样本」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样本」在
「这边」有了一个稳定的躯壳!
一言不发的少年右手一抖,正握住乌金古刀,俯身冲了过去……接着,狼狈
的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自下而上,蝎尾一样斜着刺向胸腹的尖螯。不等站起身,
少年凭着感觉左手向后一甩,腰刀飞了出去……
「喀。」
听见这撞击声的时候,少年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迅速起身转过来,乌金古
刀护住胸口准备抵挡对方的攻击。
然而那「东西」……「她」并没有发起进攻,俏生生的站在原地,左手背在
身后,歪着小小的脑袋,低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用螯肢钳住的腰刀,发现少年站
起身来,螯肢微扬,腰刀被抛了回来,樱唇轻启,珠落玉盘,犹如晚会上,少女
在邀请舞伴:「哥哥,我们做个游戏吧!」
接过腰刀的少年脸色铁青,并不答话,深呼一口气……冲锋!左刀自右向左,
右刀自左向右,被撕裂地空气尖叫着,躲避被杀气裹挟着的刀锋,两把腰刀由相
反的方向逼近,感觉受到侮辱的少年决定要做个粗鲁的舞伴。
泼血为画,撕腑为毯,少年与「少女」在血肉铸就的舞台上旋转着。欢快的
笑声中,小巧的鸟足轻轻点地,踏着优雅的舞步,「曼珠沙华」在血肉中翩翩起
舞,漆黑的秀发舞动绽放,绘就温柔帷帐,遮蔽漫天血光,瞬间被刀锋织就的浪
潮绞散,纷纷扬扬,隐隐显露出尸山血海。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中,娇小的尤物
在刀锋边缘游动,轻描淡写的用螯肢撕碎温柔绮梦,随心所欲的勾勒着地狱的轮
廓。
闪转腾挪中的少年渐渐感到不支,双刀极力追随纤细螯肢的轨迹,迟钝的男
孩笨拙地追随着女伴的节奏,优雅的舞蹈中,踏错一步的下场唯有化为空洞的枯
骨,血肉灵魂作为肥料供给彼岸之花。
不能这样下去了!
少年决定拼死一搏,连续地斩击逼退热情舞伴,转身向实验室的大门跑去,
也许是感到受到了欺骗,「她」追了上来……后脑勺一阵发凉……就是现在!少
年第一脚踏上半开的大门,第二脚狠狠地蹬在上面,借力后翻到空中,锋利的的
螯肢毒蛇一样的划过眼角余光,一闪而逝。面无表情的少年注视着下方笑盈盈的
明眸善目,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屏住呼吸,双刀挥出……
胸口在少年预料之中被狠狠的踢了一脚,温热的麻痹感在胸口扩散,继而浸
过皮肤、肌肉、骨骼、直至呼吸器官……仿佛毒药入腹后褪去温柔的外衣,胸口
的麻痹感迅速的转为炽热的尖刀,顺着皮肤的纹理,肌肉脉络,刀尖轻探,一寸
一寸的挑出敏感的神经……少年双刀撒手,两手擒住那纤细的鸟足,带着他的
「舞伴」一起摔倒在地。不等「她」做出反应,手腕一翻,匕首自袖中探了出来,
接着一抖,锋利的匕首自斜下方插进了「她」的左胸。
……十个月前,血红色的巨剑遮蔽了少年的视线,剑身上獠牙交错,撕扯着
17岁年轻的肉体……
……八个月前,漫天血雨中,诞生在噩梦深处的野兽咆哮着,尖牙利爪几乎
掏出了少年的心脏……
太棒了,就是这种感觉……与死亡擦肩而过……奈何桥畔,忘川之滨,阴风
鬼雨犹在耳边徘徊……
嘴角颤动着,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触
摸死亡的感觉太棒了!踉踉跄跄的少年走到一边,捡起双刀,冷漠的望着战败者。
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尤物那被匕首刺入的左乳房,仿佛被挑了起来,高高
的翘起,颤动着,清纯与妩媚突兀地融合在一起的面容痛苦的扭曲着。
似乎是弥留之际,终于恢复了神智,冰冷空旷的实验室里,「钥匙」痛苦的
抽搐着,小巧的嘴唇颤抖着,悦耳的铃声奏出最后的乐章:「妈妈……」
紧接着,深紫色的雾气自她的身体上蒸腾而出,在实验室的上方翻滚漂浮,
嘶嚎尖叫中,散去。
「钥匙」的来源很广泛,最初是非人种族、精神病院中的病人、影响市容的
流浪汉、乞丐、死刑犯、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的人……后来只要是有潜质的人/
非人,来者不拒。但人类「钥匙」最终占据全部——来源广泛稳定,更易控制。
「白大褂」和「救火队」不需要操心来源。
最后「钥匙」要么炸成一团血肉,要么变成样本的载体……见得多了,也就
没什么了。
「小罗!小罗!娘逼的还活着就说话!」耳麦恢复正常,张哥气急败坏的喊
叫几乎震碎少年的耳膜。
「张哥,我听见了,是个『实心货』,已经解决了。」少年捂着胸口,强忍
着疼痛,胸口的窒息感让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空气,「我现在去储物间看看,确
保标本都是安全的。」
「罗旭!」先是愤怒的咆哮,接着,耳机中一阵沉默,无线电波裹着疲惫在
耳机中凝结成化不开的雾气,遮蔽一切「你注意点,阵局最多再维持10分钟」
1小时后,行驶在市区街道上的越野车上
引擎轰鸣声中,驾驶座上,表情复杂的军服青年通过后视镜望着名为罗旭的
少年,而后者面无表情的回视着青年……最后,青年叹了口气:「以后自重点,
罗家就你一根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
「张哥,不要提无用的东西,你不也是天津张家的独苗。」少年微微一顿,
似乎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嫂子……」
「准备去日本吧。」青年看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218后来我又进去一
次,发现有点不对劲。」
「218不是彻底封闭了吗?」少年看来有点摸不清状况——通常来说,出
了麻烦事的实验室,因为当地地脉的混乱要持续很长时间——少则十几年,多则
上百年,为防止「门」自动打开,再闹出乱子,大都爆破掩埋封闭,还要定期巡
视检查。
中国大陆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合适的地点很多,封闭了也不心痛。
「还记得218实验室的那个「钥匙」吗?还有那个跑出去被外边几个队解
决的『样本』,他们都是烟雾弹。」青年的脸上似笑非笑,阴晴不定,「我在医
院躺着的时候就觉得奇怪,24小时内两次地脉混乱,有这么巧?你知道我和长
沙的土夫子搭伙干过活,伤好后我挖盗洞进去,无意间在储物间标本台下发现一
个将近二百平方米的暗室,在暗室的墙角有一个洞,正主要么是趁着咱们在跟实
验室的那个『祖宗』玩命,要么是218封闭之后,挖洞跑了!」
「样本有这种智商?!」少年有些怀疑。
「要是跑的是『样本』,问题就简单了」青年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我第
二次进218发现,所有的资料,实验数据,收集的标本都被人动过,『实心货』
和『样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那为什么扯上日本?」少年隐隐猜到了什么。
「八个月的风平浪静,所有的人都认为载体崩溃,它被『压』回去了。」青
年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昨天传来消息,收集情报的七队在日本栽了,几个老
头子招魂回来,发现一把剑,那剑,是218收集的『样本』……现在老头子们
正在想办法掩盖,拖延时间,你知道,『白大褂』一直看咱们不顺眼,试图吞了
咱们。要是218没处理干净,国家机密有可能泄露……」
「灭了它?」少年嘴角上翘——很有趣的猎物。
「你……」青年一阵气结,「本来老头子们是要我去的,可我不懂日语,而
且在『救火队』里太显眼,另外,要真是跟『那边』有关的东西,也只有你最合
适……」
汽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青年在驾驶座上转过脸,定定的注视着少年,
「明天『你』会和我去罗布泊检查60年代封闭的『门』是否可以重新启用,顺
便在西北找新的『门』,没半年时间完不了……咱们一直被盯着,正规途径不好
走,你最好偷渡,到了日本用七队留下的接头点联络。」
跳下车,名为罗旭的少年,站在街道边注视着挂着军牌的越野车远去。
华灯初上,花花世界将少年围在中心,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生尽欢,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