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具血淋淋的尸体,并排摆放在阴森空旷的树林中。众多黑衣人举着火把,
围着这六具尸体一动不动,一个身材纤细的女黑衣人蹲在尸体前仔细的观察着这
几具尸体。那个从李浪枪下逃得性命的霹雳堂黄组七星煞最后一人手臂上缠着厚
厚的纱布,面色入土的的站在他六个同伴的遗体前。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
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良久,那个身材纤细的女黑衣人站起身,高挑的身材甚至高过了众多的黑衣
人。从遮住头脸的斗篷下,传出她的声音:「雷科,现在你来告诉我……这是怎
么回事?我好像记得我是派你们去打探消息,而且还吩咐过你们不要和其他势力
有所冲突……」声音优美动听,可是语气却是非常的森冷。
那个被她称作雷科的人,正是那个白天第一次和葛盈唐玲起冲突的那群黑衣
人的年轻首领,此刻已全无了白天的嚣张,听到这名黑衣女子的问话,顿时吓得
双手仆地,不住的磕头,战战兢兢地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九姑娘饶命
……九姑娘饶命啊……」
黑衣女子不为所动,继续冷冷地说道:「你私下调动七星煞,企图掳掠唐门
门主之女。你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唐门和我霹雳堂全面开战不成?你又哪来这么
大的胆子?」
黑衣女子继续说道:「素闻你色胆包天,想必是见到了那葛盈也和唐玲一路,
便忘乎所以了吧。」
雷科不敢答话,只是叩头求饶不迭。黑衣女子冷冷地道:「家主命我全权负
责此事,你却屡次阳奉阴违,我看在四长老脸面上屡次饶过了你。如今你的胆子
倒是越发的大了……」
「九姑娘饶命……九姑娘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雷科浑身颤抖,全
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如今……你还害得黄组七星煞六人殒命,你可知要训练出一组七星煞,需
要花费多少精力?你……死有余辜!」黑衣女子冷冷地说道,带着一股凛冽的杀
气。
「不要……九姑娘……九姑娘开恩……再饶了属下这一次……九姑娘开恩哪
……」雷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只顾狠狠的磕头,头皮上已经磕出了一大团
血迹。
黑衣女子厌恶地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猛的抽出长剑,刺进了正磕头不止的
雷科后心。雷科惊骇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露出一截带血的剑尖,抬起头望着黑衣
女子。喉咙『咯咯』响动了几下,颓然扑到在地上。
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过来将他的尸体拖走。那个猥琐的中年黑衣人吓得以
头触地,簌簌发抖。黑衣女子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念你只是胁从,免了死罪。
从今天起,降职三等,以观后效。」
「谢九姑娘……」猥琐中年人嘶哑着嗓子,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位九姑娘处置完这两人,有转头向着那黄组七星煞的最后一人问道:「雷
选,你刚才所说,可是事情?若是有半点欺瞒,你知道后果……」
那雷选正是从李浪枪口下逃得一命的七星煞,急忙躬身答道:「回九姑娘的
话,属下以性命担保,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字作假。」
九姑娘点点头,说道:「那你仔细回忆一下,如何细节都不要漏过。」
雷选说道:「那个人身手只能算得中上,只不过仗着兵器之利,宝甲之防。
除了那削铁如泥的宝刀和刀枪不入的宝甲。最恐怖的就是他手中的神秘火器,那
火器威力远远超过我霹雳堂的神火枪。而且,能多次连发。他对属下等人,连发
七下,杀了属下兄弟六人。」
雷选顿了一下,示意身后一人,端上一个木盘,盘中放着七个黄灿灿的铜壳
和一粒铜丸。
雷选指着盘中的东西说道:「属下当时看得真真切切,那人手中的火器发射
一下,就会弹出一个这个铜壳,而这个铜丸,就是射出的子弹了。威力简直令人
匪夷所思,射中头部则头颅爆裂;射中身体则前后贯穿,无迹可寻。这粒铜丸本
来是射向属下的,属下侥幸躲过才射进了树中。后来属下趁他们离去,潜了回去
从树中取出时,发现它竟深达木中数寸。而属下的胳膊仅仅被其擦过,就被撕裂
了皮肉。」
回想起惨死的几个兄弟,雷选不由得仍是一阵后怕。
九姑娘命那人将盘子端过来,伸出春葱般玉指拈起一枚铜壳,置于鼻下轻轻
一嗅,说道:「很浓的火药味。想来他是将火药装在这铜壳内,然后将子弹置于
这铜壳前端,再置入那神秘火器内以机关引爆火药,射出子弹,此人构思果然精
巧。」
雷选钦佩的说道:「属下想了半天才想到,而九姑娘只是片刻就想到了此节。
属下佩服,自愧不如。」
九姑娘将弹壳弹头扔回木盘中,说道:「你受了伤,就不用留在此地了。立
刻带着这些东西赶回霹雳堂,让技师们观摩钻研,看能否仿造出来用于我们霹雳
堂的火器上。如果能成,则我霹雳堂的火器将威力大增。此事,记你一功。」
「谢九姑娘……」雷选心悦诚服地谢过。
九姑娘接着命令道:「把他们的遗体火化,将骨灰带回霹雳堂安放。」
一众黑衣人纷纷领命,抽出手中刀剑去砍伐木柴,很快架起一个木堆。他们
将雷定六人的尸身置于木堆上,然后点着了火。
看着火势渐大,将雷定六人的尸身吞噬。九姑娘缓缓退后,转身朝着远处望
去,正是李浪他们投宿的小镇的方向。
她轻轻自语道:「不管你是谁,身怀如此利器,怎么能让唐门拉拢了你。且
让我雷敏来会会你吧。」
她举起春葱般的玉手,掀开罩在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精美绝伦
却神情清冷的脸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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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清脆的敲门声让李浪从睡梦中醒来,随后门外传来葛盈的声音:
「李兄,你醒了吗?」
李浪一看手表,已经早上九点多了,平时习惯了早起,现在一下子无所事事,
居然睡得这么晚了。
他翻身下床,飞快的穿戴整齐。打开门一看,葛盈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婷婷
萼萼地站在门口,双手捧着他的外套。
见他出来,葛盈向他微微一笑,说道:「李兄醒了,这是李兄的宝甲,还给
你。」
李浪伸手接过,见已被葛盈擦洗得干干净净,感激的一笑,便往身上穿边问
到:「你的伤,好些了吗?」
葛盈脸上出现一团晕红,估计是又想起了李浪为她取子弹疗伤的旖旎一幕,
她低下头羞涩地说道:「已经不碍事了,多谢李兄挂怀。对了,想必李兄已经饿
了,还请出去用些早点吧」
李浪点点头,说道:「嗯,我还真有些饿了呢。咦,唐大小姐呢?不会还没
醒吧?」
葛盈说道:「表妹早就醒来了。昨夜表妹发出了讯号,命附近的唐门门人前
来接应。今天一早,他们就到了。同来的还有我雪山门人,小妹正好为李兄介绍
认识一下。」
李浪随着葛盈来到大堂里,小小的客栈大堂已经被一众唐门门人和雪山门人
坐满了,尽是一些少年和青年。只有中间一张桌子还有空位,唐玲正和一位老者
聊着什么。
见李浪出来,唐玲站起身来说道:「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做什么美梦了,还
得我表姐去叫你才肯起床。」
「是啊,真做美梦了,我梦到你了。」李浪嘿嘿一笑道。
「你……」唐玲一滞,脸上少见的出现一丝红晕。
这时那名老者也站起来,向李浪抱拳一揖,说道:「老夫唐天民,见过李小
兄。多谢李小兄昨天出手相救我家大小姐和表小姐。」
「表小姐?不会是你吧?」李浪问葛盈道。
葛盈略带歉意的说道:「表妹的父亲,正是唐门当代门主。而唐门主,正是
家母亲兄。昨天小妹没有对李兄细说,请李兄勿怪。」
「没事的、没事的。现在知道了也是一样嘛。」李浪说着,向唐玲说道: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唐门门主的女儿,我真是失敬了。」
「哼!」唐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小小得意。
「李小兄,请入座。」唐天民邀请道。
「多谢多谢,老先生你太客气了。叫我的名字李浪就行了,别李小兄的叫我,
听得我浑身不自在。」李浪向唐山民拱拱手,回礼道。
「哈哈哈,李小兄真乃性情中人。不过李小兄乃是我唐门恩人,这礼不可废。」
唐天民笑着说道。
这时过来一个少年,向李浪抱拳一揖,说道:「小子见过李兄,多谢李兄救
了我师姐。」
李浪见这少年长的眉清目秀,又很有礼貌,也就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小
兄弟,你师姐是哪位啊?」
葛盈接口说道:「李兄,小妹来为你介绍。这是我师叔之子,姓方,单名一
个云字。别看他今年才十六岁,可是对医术极为精通,已经尽得我师叔真传了。」
「李兄见笑了,小弟不过是钻研了几本家父留下的医书,略懂皮毛而已。师
姐这是在位小弟脸上贴金呢……」方云谦虚的说道,不过听到葛盈在外人面前这
么夸,嘴角还是露出一股得意的笑意。
方云!?听到这个少年的名字,李浪强忍住拔出沙漠之鹰在他脑门上来上一
枪的冲动。但是脸色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原来方兄极为精通医术。早知道
这样,昨天我就不献丑了,该让你来给你师姐治疗,没准她现在就已经痊愈了。」
方云见他刚才还一脸笑容,转眼之间态度就变得冰冷无比,心里顿时纳闷无
比。小心地说道:「莫非小弟说错了什么?得罪了李兄。」
「不敢当,我又没见过你,你怎么可能得罪我……」李浪冷冷地说道,随即
自顾自坐下,对唐玲说道:「唐大小姐,我饿了。你怎么还不叫东西啊?」
唐玲见他脸色不渝,也觉得奇怪。还是唐天民见机得快,连忙招呼道:「是
了是了,李小兄想必饿了,我们不如边吃边聊。」说吧吩咐小二上菜。
席间,唐天民不时扯一些武林中的奇闻异事,听得李浪脸色渐渐缓和,也和
唐山民不时聊上几句。
唐天民为他斟了一杯酒,说道:「此处地方偏僻,找不出什么好菜色招待李
小兄。待小兄弟改日有空,请到重庆一行。让我唐门一尽地主之谊。」
「好啊,四川唐门大名鼎鼎,我一定要去参观。」李浪说道。
唐玲见唐天民言语之间就请到了李浪前往唐门,心里不由得暗暗高兴,若得
此人相助,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酒足饭饱之后,唐天民对李浪说道:「李小兄此番出来游历江湖,若是没有
其他要事,不妨与我们通行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李浪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唐大小姐和葛仙子已经同你们会合,
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唐玲一听,顿时不满地说道:「你刚才还说要去我们唐门,怎么现在就变卦
了?」
「我是说了要去唐门的啊,可我也没说现在就去吧。我是真的有事,等办完
我自己的事之后,以后一定去唐门看你。」李浪笑嘻嘻的说道。
「你一个游手好闲的,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在推脱?」唐玲气汹汹地问道。
唐天民伸手拦住了唐玲,笑着说道:「既然李小兄有事要办,那老夫就不强
留了。他日李小兄一定要来我唐门一行。我唐门上下,扫榻以待。」
「一定一定。」李浪抱拳向众人一一行礼道,然后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李浪停了一下。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抛给了唐玲,说道:
「唐大小姐,这个送你,留个纪念。还有啊,我昨天晚上真梦见你了。」
唐玲伸手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陡然听到他说的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见
一众唐门门人和雪山门人诧异地望着她,忍不住狠狠一跺莲足,呵斥道:「你们
看什么?很闲吗,还不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说完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见是一块亮晶晶的金属块,不禁轻声咕囔着:
「什么嘛?送个东西给人家,又不说是干什么的……」
葛盈从她手里拿过来,纤纤玉指优雅的摁开盖子,拇指按住转轮一转,『噌』
的一声,一缕火苗弹了出来。
唐玲赞叹地说道:「果然精巧,连个火折子都能做得如此巧妙。」
葛盈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追了出去。
李浪抻着懒腰,双手抱在脑后,慢悠悠的往市集外走。一路悠闲得打量着左
右的行人,他的一身穿戴,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惹的周围的行人不时悄悄
的打量议论。
「李兄……李兄……请稍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葛盈的呼喊声,李浪回头一看,见葛盈正急匆匆地追过来。
「葛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李浪奇怪地问道。
葛盈走到他面前,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出声问道:「李兄,莫非
是小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了吗?若是如此,还请李兄明言……」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啊,你别多想了。」李浪笑着说道。
「那为何李兄见了我师弟,便神色不渝,莫非是小妹的师弟得罪了李兄?」
葛盈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以前又不认识你师弟。」见葛盈神色似有凄楚,李浪长叹
一声,说道:「被你打败了,好吧我告诉你吧。我以前呢,有个生死仇人,也叫
方云,和你师弟同名同姓。就是因为他,我才被赶到这个地方来的。刚才突然之
间听到你师弟的名字,我可能有些反应过激了。」
葛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小妹还以为无意中得罪了李兄,故
而心中忐忑。」
「好了,现在我也告诉你了。你还是尽快回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呢,和你的
门人们在一起,也要安全的。」李浪微笑着说道。
「其实,小妹追出来。并不是想要问李兄这个的。」葛盈贝齿咬着樱唇,从
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李浪:「李兄身上没带盘缠,路上多有不便。小妹
这里,有些银两和宝钞,还请李兄莫要推辞,作为路上花销只用。」
李浪倒还没想到这一点,听葛盈一说,脸色也有点苦恼,犹豫了一下,还是
收下了荷包,说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也就不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了,
多亏了你细心,我就不客气了。」
葛盈见他收下,不禁展颜一笑,如幽兰绽放。让李浪看得一时有点失神。葛
盈有些受不了他赤裸裸的目光,脸上一红,羞涩地低下头,说道:「那么,李兄
一路珍重。救命之恩,小妹一直铭记在心,盼望他日能再见李兄。小妹还有一胞
姐,乃现任西岭雪山派掌门,李兄他日若有差遣,还请来我雪山派。」
李浪说道:「如果我那天混不下去了,一定来西岭雪山投奔你。」
说完,李浪从大腿上取下匕首,连鞘一起递给葛盈,说道:「我真的还有事
要办,得走了。这个送给你作防身之用,作个纪念吧。」
葛盈连忙推辞道:「不可不可,如此宝刀,小妹万万不能接受。」
李浪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说道:「什么宝刀,朋友之间作个纪念,你可
不要嫌弃。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拜拜。」
「啊?拜什么?」葛盈一头雾水,抬头看时,李浪已经走得远了。
客栈里,唐玲悄悄的问着唐天民:「二叔,刚才为什么不把他留下?就这么
让他走了……侄女曾经对你说过,他的火器……」
「铃儿,我观此人。乃是个性情中人。此类人,极重情意,但也是最不受他
人强迫。若是强留于他,反而不成。不如结下这一份交情,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唐天民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微笑着说道。
唐玲点点头,刚要说话,就看见葛盈回来了,连忙上前拉着葛盈说道:「表
姐,我们正等着你准备出发呢。」
葛盈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一起回房,收拾一下。这便出发吧。」
唐玲随着葛盈回到所住的客房,各自收拾自己的物品。见到葛盈腰间挂着一
柄短刃,正是李浪那把,不禁吃惊的问道:「表姐,这是他送给你的?」
葛盈微笑着点点头,唐玲顿时狡黠地说道:「那个家伙又是舍命救你,现在
又连这么贵重的宝刀也肯送给你,可是给我才送了一个火折子。一定对你不安好
心,下次见了,你可得好生提防点哦。」
葛盈按捺住心中的甜蜜,反唇相讥道:「表妹,别忘了,李兄临走的说的什
么?他昨天晚上可是梦见你的呢……」
「表姐啊,你说什么呢……那家伙不留口德,当着那么多人说这种话,这也
能信!?」唐玲狠狠地一跺莲足,不依地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