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盲肠山上
秦思道唯恐陆西亭从身后追到,不惜强行压榨丹田真气,怀中抱着紫蝶一路
奔行疾走,待他身影一晃,转过一道急弯之时,忽听怀中紫蝶急急娇呼道:「公
子,错了错了,那儿是圣旗精锐驻扎之处,不能往那方向走……」
秦思道「哦」了一声,脚下大步一转,残缺不全染血的衣袂后带起一阵螺旋
劲风,却是朝着对面方向,疾遁而去。哪料此时怀中紫蝶更是吓得惊呼一声,俏
脸发白,连连摆手道:「公子快停,公子快停,那边更去不得,诸宫主在那儿布
下了九宫八卦之阵,公子若往那儿去了,只消踏进一步,就绝难再平安踏出。」
秦思道见左右尽皆不能行,不觉心里一阵慌乱,连忙停下脚来,抱着怀中紫
蝶原地打了个转儿,借势泄尽前冲力道,气喘吁吁地道:「阿蝶,这左右都去不
得,却教我们怎么逃出宫去……」话未说完右肩伤口之上传出一阵猛烈剧痛,身
躯一颤,不由自主地微微龇牙。
原来在适才与陆西亭的较量中,秦思道本已算计好了其手中天伦剑的大小长
短,这才首度出招,使出九九断指剑法,以飘忽绝伦的剑速,用手中淡金剑,织
出一张似真似幻的无朋剑网,欲图将他一招成擒。
却是不料在前后三剑交击过后,那陆西亭大眼一睁,手腕蓦地往下一沉,手
中蓝澄澄的天伦剑剑锋之上竟尔结出半寸冰锋径自刺入自己肩头,好在秦思道浸
淫剑道已久,见他手腕一沉,便窥准破绽,巧剑削上,沿着他握剑的手背转了一
圈,两人一剑伤敌,又见自己被对手所受伤,均是大吃一惊,立即收剑不约而同
的往后飘退。
二人受伤较轻,原本只需止血便好,只是那秦思道却不管不顾,任由伤口血
流不止,也不压制,强行凝聚真气,沿道疾速奔驰,待到这快速奔跑的节奏倏地
一停,肩上伤口再也不忍负重,一下子绽裂开来。
一直娇躺于秦思道怀中的紫蝶见他肩头此时此刻已然被鲜血染红一片,而人
却强自忍耐,装作没事一般的抱着自己,不觉心中一痛,暗自思道:「他杀人都
是为了我,受伤也是为我,若是没有遇到我,思道也不会叛出师门落得如此进退
两难的艰苦境地,紫蝶啊紫蝶你害人不轻!」
面由心想,不觉一阵触动,险些没落出泪来,一对美眸含着泪花,满是柔情
蜜意的看着秦思道,一双素手缓缓抚上秦思道右肩染血之处,歉疚道:「思道,
阿蝶心里好生担心你,你肩上的伤还痛不痛,若是痛的话,不妨先放我下来,阿
蝶自己能走。」
秦思道虽然还身处险境,但听了紫蝶这席话,不觉心里一阵感动,只觉自己
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心里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
带着阿蝶走出这里,不管代价如何,哪怕是死,我也不惧。」想着面含微笑,摇
了摇头,柔声道:「没事的,这点伤势算的了什么,阿蝶不用为我担心。」
紫蝶见他执意不肯放下自己,心中伤痛之余又感受到一阵温暖,双手环勾,
皓首偎入秦思道怀中,白皙娇嫩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此时心脏脉
脉跳动的旋律,柔情无限的说道:「公子是这个世界上对阿蝶最好的人,阿蝶真
想就这么一辈子靠着公子胸膛,听着公子脉脉心跳,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如若还有来世的话,阿蝶也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到公子!」
「傻丫头!」秦思道心中感动无比,搂紧了怀中娇柔似水,对自己无限真情
的绝美女子。
两人互说情话,相拥良久,忽听身后有人低着嗓子,嘿嘿一笑道:「都什么
时候了,你们还有功夫在这谈情说爱,端的是好闲情逸致啊!」
「啊,在后面!公子快去左边第二条路。」紫蝶惊呼一声。
但见秦思道头也不回,右足突然在地上一撑,抱着紫蝶矫然腾起,跳上身旁
一堵围墙,脚踩瓦铄沿道飞奔,口里还时不时的大喊:「阿蝶,现在走哪?」
声息渐悄,看着两人渐奔渐远,围墙之后突然转出个人来,此人浓眉褐袍正
是陆西亭。
原来他早在早先得知秦思道是楚御魔徒弟之时,便有心放他一把,只是他孤
性清高,不愿秦思道念己恩情感激于他,便装出一副强硬姿态迫他逃跑,此势一
装,秦思道果然上当逃跑,本欲离去,却心里又怕这傻小子不熟地理,在这暗藏
汹涌的寒月宫内乱走乱闯,这才起步追随,在后头悄施掩护,支开不少见势欲追
的寒月宫弟子,再到后来见两人停下,自也即刻欺身隐匿,待他见到两人真情流
露,说出一番情话,便也被勾起自身心酸回忆,竟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但见那陆西亭此时泪流满面,仰天呼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
月。」一句吟罢,一拂衣袖,身形倏地一展,腾地而起,如龙游苍穹,在屋顶上
几个飞纵,自衣袖中隐隐露出的一点澄蓝剑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弧线,向着
两人方向又悄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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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思道在怀中紫蝶的指点之下,对路而驰,奔走半晌功夫,终于走出这
一片大大宫寝,他此时也不觉身后有人跟上,便放慢了脚步顺路掩行。
秦思道一边蹑足行走,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天可怜见,我们总算是逃
出寒月宫了!」
却不料怀中紫蝶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不可大意,我们现在虽是出了寒月
宫,但还身在盲肠山上,这盲肠山上四处都是寒月宫的暗桩眼线,若一时大意,
被他们发现行踪那可麻烦的紧了,再往后行上里许却是一座断崖,过了那断崖之
上的铁锁桥链我们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说着一只皓手轻轻抚上秦思道那满是血迹的白皙脸颊,情深款款道:「阿蝶
只消一想到今后能与公子相守相依便觉心中快乐无比,思道,你可千万莫要负了
阿蝶!」
「思道省的!」秦思道点了点头,看着怀中的紫蝶正色道:「思道端的好福
气,这辈子能有阿蝶相依相伴,我秦思道对天发誓,这辈子若负了阿蝶就叫我天
打雷劈,受万剑穿心而死。」
待他一誓发完,怀中紫蝶已是眼眉翁张,挥泪如雨下,只是这眼泪与往常有
所不同,却是幸福的泪水。
紫蝶正觉感动间,却见秦思道身形蓦地一顿,停了下来。不觉也抬头看去,
但见前方一片点翠如织的山野小道之间,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横立当前,再凝目细
看,却是那张思悟一脸坏笑,恨恨盯着自己,在其身旁坐着的诸擎天脸色铁青一
片,阴暗的眼眸当中射出一阵阵逼人凶光。
「诸……宫主……」紫蝶俏脸发白,「啊」地失声呼道。
秦思道见怀中紫蝶吓的花容失色,娇躯剧烈颤抖,即刻握紧了她的一只素手
道:「阿蝶莫怕,还有我在!」
说罢从腰间缓缓抽出淡金软剑,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踱行而去。
秦思道方才走出两步,但见身前诸擎天一张老脸在瞬间变得阴沉可怕,嘿嘿
笑道:「秦小兄弟既然要走,自己走了便是,却为何要连本座宫中的侍女也一块
带走?」
秦思道闻言竟尔不答,左手抱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紫蝶,右手执剑护胸,脚
步如常,从诸擎天与张思悟二人身边错步而过。
「秦小兄弟,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走了?」诸擎天目不斜视,眼睛一转不转,
低沉着嗓音,阴测测地问道。
秦思道闻声仍是不答,抱着怀中紫蝶,昂首挺胸向前行走。
「诸宫主你还与这贼厮鸟废话什么,把这叛徒直接杀了便是。」此时站在诸
宫主身旁一直隐忍不发的张思悟业已按捺不住,狰狞着脸,「刷」地一下子跳了
出来,戟指秦思道背影喝道。
诸擎天闻言不说话,却是一个劲的「嘿嘿」冷笑。那张思悟见诸擎天此时还
不为所动,心中有些暗急,便添油加醋地道:「这小子生来眦睚必报,诸宫主今
日若不杀了这小子,往后待到他武艺高强之时,必定会再找上门来,报那夺爱之
恨。」
要说起那被横刀夺爱之人应当是诸擎天才对,张思悟这话说的无巧不巧,正
好触动诸擎天的心弦,但见那诸擎天眉头一皱,顿即心生不悦,回头狠狠望了一
眼张思悟,继而转头闭目道:「秦小兄弟,本座已经问了你两次,你都不答,那
么好,本座现在再问你第三次,你——真的打算这么便走了么!」
话音落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却是远在十数丈外的秦思道脚边不到三
尺之处,被炸开了一个栲栳大小的深坑,炸起的尘土纷纷扬扬,洒的漫天都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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