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正气重铸
墨天痕在科玄智的陪同下,一起走出清微观铁木大门,刚露头,就听见一声清脆娇婉,略含一丝俏皮的声线,带着几分急促,几分怨怒,几分惊喜,蓦然响起:“终于等到你了!”
墨天痕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绝美少女,梳着一头齐刘海配双平髻,俏生生的立在墨天痕身前。
少女一张圆圆的小脸净白水嫩,双颊淡桃半开,眉眼宛若画中秀女,一双黑珍珠般的秀眸清澈见底,流盼似水,却带着一丝调皮的天然呆。
鼻梁直挺秀美,如瑶珠坠玉般的小巧鼻头下,两片粉润丰弹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扬,星眼含笑似弯月,向墨天痕露出了一个能让人萌到化、甜到心的可爱微笑。
少女个头不高,上身穿一件翠绿白绫短袖小袄,露出一截白玉珠润,嫩似新藕的小臂,下身穿一条绿烟纱散花裙,底裙外裹着似千层雪般的流浣纱裙,腰间系着一条嫩黄滚银绸带,显出匀称纤细的女儿腰身,一身翠绿装扮,似是河岸弱柳,与身后迎客松相映成趣。
墨天痕怔怔的看着少女一蹦一跳的向他走来,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识了如此娇俏可爱的女孩。
圆脸女孩见墨天痕呆呆的望着自己,又赏给他一个甜到沁人心脾的微笑,脆生生的道:“天痕哥哥,你没事吧?”
墨天痕的大脑还在混乱之中,茫然问道:“你是……?”
圆脸少女略显不高兴的一跺脚,噘嘴道:“哼,才两年不见,你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吗?”随后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
看着少女故作生气的娇憨面容,墨天痕陡然想起这可爱少女的身份。
儒门正气坛坐落于中原西北重镇清洛城,其坛中弟子习儒练武,并无学武志向的儒生则在下辖的胧烟书院念书,修习六艺。
自己虽是副坛主弟子,但资质太差,只是碍着墨家薄面,挂个记名,只学了些基础心法,还没能练成。
师傅见他又无资质,又太过惫懒,便没准他在内阁听学,所以大部分时间,墨天痕都是在胧烟书院度过的。
在书院学习时,他除了每日听学研读,便是摆弄机关玩物。
在师长、同门眼中,他是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不折不扣的“废物”,但唯有一人,似是与他先天亲近,从未嫌弃过他武功低微,钻营玩物。
“别人或许嗤之以鼻,但我知道,天痕哥哥聪慧过人,这些机巧物件,迟早能有惠于世人!”圆圆的小脸带着稚气青涩的甜笑,给予他在举目无亲的外乡唯一一道光芒。
“梦颖……”从回忆中寻得答案的墨天痕,嗫嚅的喊出了少女的名字,然而仅仅过去两年,原本圆溜溜的少女除了脸仍是圆的可爱以外,身量如嫩柳抽枝一般长开,虽是仍有点肉肉的感觉,但整体气质变化太大,尤其是眉眼中透出的慧黠,让他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她。
听见墨天痕喊出自己的名字,名叫梦颖的翠衣少女这才转过已经“气鼓鼓”的脸颊,半带埋怨的道:“终于想起人家了?枉费人家百里迢迢的来看你。”
墨天痕心中诧异,问道:“你怎会来此?”
翠衣少女星目圆瞪,蛾眉微竖,轻怒道:“你还说,你一走就是两年未有音信,我问遍同门,却四处打听不着你的消息,所以就自己找来咯……”
话说到一半,翠衣少女秀眸妙目间,竟闪起涟涟荧光,樱唇一撇,大大剌剌的一把抱住墨天痕,轻声泣道:“天痕哥哥,我好想你……我到了这里,听说墨家出事了,吓的馒头都掉地上了……”
墨天痕听她话中意思,不禁莞尔,感情她是一边啃馒头一边问路,这边走边吃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我就自己先祈祷那个墨家不是你的墨家。后来听说就你活着了……啊不不。”
少女感觉这么说哪里不对,忙改口道:“听说就剩你一个了……啊,也不对,不能这么说……”
少女从墨天痕怀中脱出,仰着头仔细想了会,发现好像怎么讲都感觉很惨的样子,索性放弃了思考,接着道:“不管啦,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才把馒头捡起来。到了你家以后,听说伯父已经下葬了,我又急急忙忙跑到坟地找你,谁知道到了那还是没找到你。我又打听到你是回这里了,我就找过来啦。等我到了这里,天已经黑了,但是守门的小道士好凶,就是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这门口守着等你出来啦!”
少女叽叽呱呱的讲完一长串,墨天痕却敏感的被那句“就剩你一个了”激的心头猛抽,哀容满面,颓然道:“是啊,就剩我一个了……爹娘,墨禹,琴叔,他们都不在了,墨家都不在了……”
少女见墨天痕面容愁惨,又急急抱住他,想抚背安慰,伸手却摸到了墨武春秋,没地方下手,只得摸上头,一边抚着,一边安慰道:“天痕哥哥,不要难过了……你……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对不对,梦颖会陪着你的!”
感受着怀中软嫩娇躯,听着梦颖的细语安抚,墨天痕抽痛的新渐渐缓和,他并非已茕茕孑立,他还有这最后一的一道暖阳相伴!
“梦颖……”墨天痕心怀感激,怀中少女不远百里,只为来此见他一面,知他困苦,又如此贴心安慰。
他像以前一样,抚上了她秀致的小脑袋,却不料触感冰凉,抚了一手的水珠。
墨天痕这才发现,梦颖柔滑的青丝上,竟满是朝露,忙心疼的用衣袖替她擦拭干净,问道:“梦颖,你在这等我多久了?”
梦颖抬起远远地小脸,朝墨天痕娇憨一笑,道:“天痕哥哥,你真笨,我都说了是天黑过来的,在门口一直等你啦!”
她竟在这雾重气湿的山上等了一夜!墨天痕心中一暖,却是鼻头发酸,又心疼的揉了揉梦颖的小脑袋,道:“快随我去换件衣服,对了,你还没吃过早饭吧?天痕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梦颖用小脑袋瓜在墨天痕掌心蹭了蹭,似是很享受这亲密的动作,当听到墨天痕要请她吃“好吃的”时候,少女一对星眸瞬间闪闪发亮,连忙道:“好啊好啊,不用换衣服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看着少女猴急的样子,墨天痕又好气又好笑,拉着她往观里走,边走边说道:“不行,你看你,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赶紧去换一件干爽的再去吃!”
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科玄智及清微众道施了一礼道:“科大伯,抱歉,今天稍晚点启程,我得先把我妹子照料好了。”
说完又回头拉着少女走开了。
“阿啾……”清微观墨天痕临时住的房中传来小猫似的喷嚏声,此刻梦颖正抱膝坐在床上,身上裹着条薄毯,端着一碗热粥喝的津津有味。
墨天痕看见少女喝粥的香甜模样,心中不禁满是愧疚。清微观乃是道门清修之地,没有什么“好吃的”,有的只是馒头稀饭,几碟素菜,且少油少盐,食之无味,少女却似看见珍馐一般呼啦啦吃了个精光,天知道她这一路上到底遭了多少罪。
少女咕噜咕噜的把粥喝完放下碗,意犹未尽的用粉嫩的香舌舔去唇角的两粒米饭,拍了拍略显凸起的小肚子,满足的道:“终于吃了顿饱饭,这些天可饿死我了。”
看见少女终于吃完这几天来唯一一顿饱饭,墨天痕问道:“梦颖,你怎么会来落松城?”
梦颖转头看向墨天痕,娇笑道:“人家想你,就过来找你咯。”
墨天痕心中一暖,但随即又略带责备的道:“胡闹,正气坛离这数百里,你一个女孩家怎么也敢孤身而来。”
见墨天痕面带愠色责问于她,梦颖顿感委屈,小嘴一撇,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一走就是两年,期间连个信都没有,人家百里迢迢的过来看你,这一路碰上劫匪剪径,黑店讹诈也就罢了,盘缠还不够了,我一路挨着饿找到你,你不问问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不问问我这一路遇到了多少麻烦,也不关心下我是不是吃饱了,反而在说我是在胡闹?!”
看着少女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绝美容颜,墨天痕一阵语塞,支支吾吾的道:“不是……梦颖,你不远百里来看我,我很是感激的,我……我只是怕你在路上遭遇意外……”
看着墨天痕手足无措的模样,少女绝美的圆脸上又绽放出一个甜似蜜糖的笑容,一扫刚才的“委屈”,骄傲的道:“嘻嘻,意外有两件,不过都被我打发啦,本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古灵精怪的丫头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但见少女不生自己的气,墨天痕仍是心中一宽,随后说道:“梦颖,爹的后事都料理好了。我打算重回正气坛,本来今天就打算上路的,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梦颖秀眉微微一皱,道:“人家才来,你就要回去吗?感情我就来回跑路的命……”
听起来是抱怨,却是应允了与墨天痕同行,墨天痕本来以为她会想在此多住两天,听她如此回答,自然放下心,去告知科玄智准备启程去了。
日悬中天,烈阳终于驱散重重山雾,古朴清微观从雾中脱出,带着层淡淡的水汽,在日光映射下,熠熠生辉,山间青松翠柏,枝叶染金,苍劲中透出丝丝华贵,如德馨君子,迎送来往过客。
墨天痕踏足山门之前,与梦颖并排跟在科玄智身后,他们身后,是科玄智精心挑选的十六名清微弟子,俱是精熟道门“八卦周天阵”的精英之辈,遇险时可以结成两组剑阵,以防蒙面人势力半路截杀。
然而科玄智心知,单论武力,自己加上这十六名弟子已是难以抵御蒙面人一行人,遑论对手还有控灵者。
此番出行,科玄智早已留有后手,如果蒙面人仍敢继续嚣张半路截杀墨天痕,他就有方法将他们一网打尽,还墨家一个公道,这也算他为死去的至交尽一点心意。
然而纵然留有后手,科玄智此行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地形复杂多变,并非全是官道大路,行经多处可以成为伏击之处的地点时,科玄智都会事先命弟子列好剑阵将墨天痕与梦颖二人围在当中,再以剑阵队列行进,是以落松城至清洛城三百余里,一行人竟走了半月才到。
也亏的科玄智一路细心谨慎,这半月来只遇上了几伙不长眼的剪径毛贼,被剑阵轻松打发,却迟迟不见蒙面人一伙。
梦颖来寻墨天痕时就一直在走路,到了落松城一天又要原路返回,嘴上虽然是同意,心中却是老大不乐意,墨天痕虽然一路与她逗笑,探讨些机关造物上的新想法,但一行人走的实在太慢,约束也多,一路上好生无聊。
这几伙毛贼出现时,她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的直喊刺激,当道门剑阵痛击匪徒时,少女欢喜的都快挂在墨天痕的身上了,墨天痕自幼与她相熟,如此亲密到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旁的小道士们可就眼馋了。
这么一个脆生生,粉嫩嫩,软萌萌的圆脸少女,他们一路上尽心护卫,却得不到半点青睐,倒是墨家剩下的那个“废柴”,仗着有科玄智庇护,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在那“耀武扬威”,这桃花运也是好到不行。
清洛城,中原西南重镇之一,乃中原通往西南边陲之地的必经要道,进可援西南边疆战势,退可据清洛雄关固守。
数千年前,儒门先祖于此设立当今儒门三坛之一的“正气坛”,以此为中枢,带领儒门弟子在方圆百里领土中痛击西域天众六道雄兵,御守中原,后正气坛世代传承,坐历千年而不倒,开枝散叶,门生遍布西南一隅。
正气坛因常年支援边陲之地,学风奉行“武以辅儒,学以致战”,称之为武校亦不为过。
下设学堂、书院数十间,教授书经及六艺,传儒学,授军法,开民智,强民体。
每年从这些书院中选拔有心向武且颇具武骨的生员入坛中练武习军,源源不断的向西南边境输出行伍精英,享有“西南将军帐,十九是同窗”之美誉。
由于军中势力庞大,当地朝廷亦要以正气坛马首是瞻,不敢有所违逆,故而正气坛在清洛为一家之言,势力之强,无人可抗。
中原儒门,总坛在东,掌教之下,高手辈出。正气坛坛主笑傲风间晏世缘,副坛主武胆剑魄宇文正,皆列儒门“问世七君子”之中,修为超绝,乃是当代儒门的少壮中坚。
其下辖正气坛内阁,坐落于清洛城正中心,弟子众多,学风淳淳。虽称为“阁”,但其中楼宇林立,蔚然成片,学堂武场,马厩射道,一应俱全,可谓城中之城,壮观至极。
这天傍晚,墨天痕一行踏着夕阳余辉,终于抵达正气坛内阁正门之前,望着初代坛主手书的正气坛牌楼,墨天痕心中百感交集,此番回来,除了为回炉再造,精进武功为父母报仇之外,一个在他心中深深烙印下的身影,此刻也在他眼前浮现出那媚如芝兰般的倩影。
望着看着牌楼出神的墨天痕,科玄智轻咳一声,打断他不知所以的念想,道:“天痕,此地已是正气坛腹地,你此刻也算安全了,我们的护送便到此为止吧。”
墨天痕忙施一礼,正色道:“科大伯,落松城时你便照顾有加,还帮我料理完了父亲的后事,如今又是一路不畏艰辛送我与梦颖来此,大恩大德,天痕日后若有机会,必当粉身以报!”
说着,想到科玄智连日来的保护照顾,此刻就要分别,墨天痕心中泛酸,泪水在眼眶中转而不滴。
科玄智见他真情流露,也是感慨万千,拍了拍墨天痕的肩,笑道:“我可不想让你粉身碎骨,墨老弟恐怕更希望你好好活着。天痕,你记着,仇虽要报,不可勉强自己,更不要急于求成,你天资不高,根基也是不牢,千万不要因为练功而出了岔子,反而事倍功半,科大伯期待你手刃仇家的那天,但在那之前,你要好好活着!”
墨天痕躬身道:“科大伯吩咐,天痕定铭记在心。”
科玄智点点头,转而看向梦颖,道:“梦颖姑娘,天痕虽沉稳冷静远超同龄人,但毕竟孤身异乡,总有不方便,你们如此相熟,贫道斗胆,希望你二人可以互相照顾。”
梦颖贝齿微露,笑盈盈的道:“放心吧科道长,我会看着天痕哥哥的。”
科玄智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劳了。”
随后转身,带领一十六名弟子踏上归程。
墨天痕目送科玄智一行十七人隐没于来往的人群中,抬头又望了一眼正气坛的牌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迈开了步伐,梦颖则寸步不离,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同向内中走去。
二人刚走过牌楼,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带着兴奋的声音喊道:“薛师妹,你回来啦!”
只见一名年轻儒生,穿一身青色儒衫,提剑快步走来绕开愣神的墨天痕,来到梦颖身前,笑道:“薛师妹,你可回来,这段时间可让我好找啊。”
“啊,宇文师兄……好巧……”梦颖挤出一丝微笑,却难掩心中尴尬:“刚回来又碰见这缠人精,真是倒霉……”
看着儒生眼神中那股藏不住的狂热,梦颖俏脸微微泛红,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编个理由打发他走。
此事墨天痕认出了这个一副目中无人气派的儒生,正是他师傅宇文正的二公子:宇文魄。
此子天资不错,修为在正气坛在学的年轻一辈里可以排到前三,嚣张狂傲,盛气凌人,又有副坛主父亲在背后撑腰,所以为人行事从来不计后果,我行我素,底下教员学子碍着他父亲的面子,也不敢与他争执太多,致使他更加跋扈,目中无人。
墨天痕对此子向来敬而远之,只是宇文魄如何会认识一直在胧烟书院的梦颖,而且还表现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纳闷归纳闷,见到同门师兄,墨天痕还是朝宇文魄行了一礼,喊道:“宇文师兄。”
宇文魄却似没听见一般,目光一直盯着梦颖的俏靥继续道:“今日我在武曲楼摆宴,还请薛师妹赏光前来,我们也好叙一叙同门情谊。”
师妹?同门?天下儒门千千万,可不是都以师兄弟相称的,儒门开枝散叶,门第广博,各大派系上百种,平素里几乎互不来往,只有掌教才有资格调动命令这些门第,而这些门第也只需服从掌教圣令。
墨天痕此刻听出端倪,想来是梦颖拜入了宇文正门下,从而才与宇文魄有所接触,而宇文魄气血方刚,被梦颖如此软萌的女子吸引,展开热烈追求。
想到这里,墨天心中五味杂陈,他与梦颖向来以兄妹相称,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此刻看见有人追求自己妹子,理应高兴才是,却不知为何心中泛酸,竟生出点点醋意。
“一定是宇文师兄人品不佳,风评太差,我觉得并非梦颖良配,才会有此感觉!”墨天痕自我安慰道,看着梦颖尴尬应付的神情,也不知如何帮她解围。
终于,梦颖明眸连转,灵光乍现,想到一个脱身“妙招”。
只见她向旁边顽皮的一跳,跳到墨天痕身边挽住了他的臂弯,胸前两颗刚发育的小玉兔也跟着上下雀跃了一阵,然后贴上了墨天痕的手臂,然后看着宇文魄俏皮的道:“今天天痕哥哥回来,我答应科道长要照看他的!”
宇文魄这才注意到身边对他来说毫无存在感的墨天痕,只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盯着墨天痕略显尴尬的脸看了一会,嘴里反复念叨了几声:“天痕……天痕……”
然后“啊!”的一声醒悟过来,眼神也从疑惑变为了不屑,只见他头颅高傲扬起,睨视着墨天痕,带着几分试探的冷冷问道:“你是那个废柴墨天痕?”
墨天痕本以为宇文魄是想起了他叫什么,刚想答“是”,冷不防听到这一句,不由心头冒火,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道:“师兄好记性,我们虽是同门,但见面不多,难为你能想起我,不知师傅他身体可好?”
他说了一堆话,刻意无视了宇文魄的傲慢,强调他们师出同门,又搬出自己师傅他父亲,想提醒宇文魄不要太过火。
宇文魄却没听出墨天痕的弦外之音,而且更像是没有听他说话一般,冷冷盯着墨天痕道:“把你的脏手从薛师妹身上拿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薛师妹来‘照看’你?”
“拿开?明明是梦颖在挽着我!”墨天痕不禁气结。
刚想回应一句,却听宇文魄沉声怒道:“识相点赶紧滚开,我不想在薛师妹面前动手!”
这下墨天痕是动真怒了,自己什么事都没干,被人当着梦颖的面如无端威胁,任他再比同龄人冷静沉稳也难以忍受,下意识的就准备伸手拔剑,一旁梦颖听他如此折辱墨天痕,也是小嘴撅着,准备反击。
宇文魄也是恼怒非常,自打梦颖拜入父亲门下时他就看上她了,一直向她示好却总得不到回应,这让从小就要风得风的他很是不爽。
前段时间梦颖无故失踪,他只知道是她独自一人往落松城去了,如今回来却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如此亲密,他怎能不动肝火?
而当他反应过来眼前被梦颖挽着的这小子就是正气坛人人耻笑的“废柴”墨天痕,他那高傲的自尊瞬间暴涨,想要出手,又想着不能在梦颖面前太过霸道,不然她若告知父亲自己“无端”欺凌师弟,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于是宇文魄让墨天痕快点滚开,却不料他行事还是太过霸道,惹得墨天痕也怒火上涨,竟然作势要拔剑,那他如何能忍?当即也将手按在剑柄之上,准备大打出手。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洪亮声音打破二人僵局:“魄儿,你过来!”
来者一席淡青长袍,眉目刚毅,眼中精芒闪动,一张因常年日晒而略显黝黑的面庞,行进间带着行伍间的雷厉,正是正气坛副坛主,宇文魄之父,墨天痕之师“武胆剑魄”宇文正!
宇文魄平日里虽然嚣张,但在自己父亲面前仍不敢放肆,他狠狠剜了墨天痕一眼,走到宇文正面前,行礼道:“父亲。”
宇文魄点了点头,示意他靠边,然后走向墨天痕与薛梦颖。
他先上下打量了下两人,然后缓缓开口道:“天痕,你家的事情梦颖已传书给我,此回你就随我回内阁练武吧……不过,以你资质,切记量力而行。”
墨天痕听得自己可以入内阁习武,忙施礼连声道谢。
宇文正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谢,转身对宇文魄道:“魄儿,带你墨师弟往内阁安置一下,他此番回来应会长住,你与我好生照看他,记住,要有师兄的气量。”
宇文魄心中不忿,却不敢多言,应了声是,看也不看墨天痕一眼,便前去领路,墨天痕知道他仍是记恨自己,但也只得遵从师命,与梦颖告别一声,转身欲随宇文魄而去,却听身后脆音传来。
“等等!天痕哥哥,我与你一起!”梦颖见墨天痕要走,急急跟上想要一起。
却见宇文正忽的拦在她身前,严厉的道:“不告而别,私自离坛,你知道会如何处罚吗?”
梦颖下意识的缩了缩秀颈,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随后绷直身子,举起那白玉似的小臂,俏皮的道:“知道!罚抄正气令三遍!”
“嗯?”一记第二声的长音。
“啊不对!三百遍!”
“嗯,给你三天时间,少一遍,你就再抄一百遍!”
宇文正看着可爱的女弟子,绷住笑意,保持着自己在弟子前的严肃形象,道:“去吧!”
*** *** ***
话说科玄智一行人别了墨天痕,因天色已晚,就在清洛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安顿好众弟子后,科玄智回到自己的单人间,虚掩房门,然后席地静静打坐,似是等待何人来临。
不多一会,一阵清风掠过,一道苍劲人影,作道人打扮,手挽拂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科玄智房中。科玄智看见来人,下床单膝而跪道:“拜见师尊!”
来者竟是清微观副观主,观主玉晨子的亲传弟子,清微双玄的授业恩师,中原道门“四梵天”之一的“无上天”常融!
常融扶起科玄智,道:“玄智,你的猜测果然不错,我一路尾随你们护持,虽未见到歹人,却一直感到有人窥视,路程过半那人才不再跟踪。我担心那人已发现我的踪迹,采取欲擒故纵使我放松警惕,但直至今日,那人都不曾再出现过。”
“师尊可曾见到那人?”科玄智问道。
常融叹了口气,道:“那人修为与我相去不远,我虽遥知其存在,但他有心回避之下,我也寻他不着。倘若真交起手来,胜负恐怕也只在五五之间。”
科玄智听连师尊也无法稳胜来人,心下着实骇然,思索一会,又问道:“师尊,是否会是其他正道同仁想默默护送天痕?”
常融答道:“中原正道中有此修为者,怕是不超过三十人,此人如此隐忍不发,若是善类,乃我中原之福,若要为恶,如此心性实在恐怖。”
说罢见科玄智仍是不语,常融又道:“我出关之日,你师祖他曾发信于我,告知我他不日将回清微,我此时本该在观中主持,念你侠义重情,答应了你走这一遭,如今人已送到,我即刻动身回观,你与这些弟子也莫要在路上耽搁了。”
科玄智应道:“弟子明白。”
常融微微颔首,转身去了。
科玄智送师尊出门,回房又回床上打坐,心中却不甚太平,墨纵天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虽然他武艺不算太高,但侠肠热血,正气十足,平日只是钻研墨学与剑法,从未听说与人结怨,究竟是什么人与墨家有如此大的仇怨?武艺又如此高强?
师尊说有此修为者,中原不超三十人,他光数三教中人就几乎有够三十之数了,难道行凶者乃三教中人?还是有新出的后起之秀或是隐世的散修高人?
看那几个蒙面人邪功厉掌,难道是北海裂龙眼中的妖人?
这些人来路不明,且藏在暗处一直窥伺墨天痕,对墨天痕来说隐忧实在太大,想到墨天痕那低到离谱的武学资质,科玄智心中暗暗叹气,只求墨天痕在正气坛有个庇护,安然度完余生吧。
*** *** ***
日落傍晚,落松城的偏远小屋内,一场不堪入目的淫戏再度落幕,房中的六名邪人有的刚穿戴好衣物,有的仍依依不舍的把玩了会陆玄音软玉般丰盈的身子。
直到外屋的蜻魅再度催促,才不情愿的站起身来穿好衣衣物,向外走去,留下神情呆滞,浑身瘫软的美妇一个人凄惨的躺在满地的白浊之中。
外屋中,七名男子恭敬的跪在门前,似是正在迎接大人物的降临。
果不其然,一阵劲风刮过,七人同感熟悉而强大威压正在靠近,齐齐喊道:“恭迎少主!”
恭迎声中,蒙面人少主惬意而来,此时他并未蒙面,那副俊到当世罕有的面庞,配着阴鹜狡黠气质,勾人心魄的眼眸,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邪氛魅影。
少主走至小屋门前站定,环视众部下,唇角扬起标志性的邪笑,问道:“这几日玩的可好?”
众部下连忙齐声称谢。
少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去,衣袂一扬,潇洒而坐,道:“众人且过来。”
众部下依次站好,等待少主训示。
少主再度环顾了七人一眼,开口道:“诸君多有负伤,故而这半月来我亲自查探情报,留诸位在此休养,此刻应也痊愈了。”
不待众人应话,兀自问道:“不知诸位对此次墨家行动,有什么看法?”
蛮魌首先答话道:“碰上煌天破,真是晦气。”
蝥魉接话道:“可惜,留下了墨天痕这个祸患。”
少主听罢二人话语,笑道:“这,不是重点。”
“不错。”与少主同去墨家的惊煞赞同道:“我们筹划多年,为的就是墨家的墨心石,此役未能查明墨心石下落,少主甚至还以身犯险,其实……”
惊煞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下面的话:“其实……是失败的!”
其余部下皆是一惊,齐齐看向少主,只见少主依旧云淡风轻的坐在位上微笑,道:“不错,是败了,那,收获呢?”
蛮魌蝥魉,惊煞蛩魇,螟蜮螟魄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此役其实已经失败,但让他们想有何所得,他们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倒是一旁蜻魅悠悠道:“依属下看,墨心石必与那把剑有关!”
另六人仍是不解,少主却欣慰的点头道:“不错,与我想的一样。墨家世代守护墨心石,传承之际,竟会全然不提,这必有蹊跷。”
蛮魌、螟魄脑子一根筋,听了少主分析,忙抢道:“少主,让我去把那剑夺来。”
少主噗嗤一笑,道:“好啊,那小子在科玄智的护送下已经到达正气坛了,你们去夺吧。”
一听墨天痕已经到达正气坛,蛮魌螟魄二人顿时蔫了,不敢再多话。
少主看着两人尴尬的表情,笑道:“半路截杀自是首选,但时机已过。我们在落松城已经行动过一次,科玄智此次护送极为警惕,若是此时再动手,成功率不高。况且,科玄智这牛鼻子谨慎异常,还留有后手,我能感觉到那队人马不远处仍有高手暗中护持,功力之高我胜之亦难,难保不是为了针对我而请来的高手,只消我一出手,脱身再难。再者,如此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的针对墨家,若是传到不该知道的人那里,对我们而言,将有天大的麻烦。”
蜻魅似乎领会到点什么,试探性的问道:“少主的意思是……?”
少主手一摆,云淡风轻的道:“等!我们针对墨家这么多年,闭月永劫草的效果已经完全显现,墨家已不可能再出不世高手,墨天痕完全没可能成长到足以对抗我们,除非他一辈子不出正气坛,不然我们总有机会趁其落单时将其拿下,逼问墨心石下落!”
“可是少主……”蜻魅支吾道:“我们所带来的镇气散已经不多了,硬等的话到时候恐怕……”
少主笑道:“无妨,诸君此行辛苦,我们先回庄里修养一段时日再作行动,不过期间我们的情报网不能断,此事仍由蝥魉负责。至于墨夫人……”
少主邪性笑容再度扬起,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机,慵懒问道:“你们玩够了吗?”
众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难以取舍之色,很显然,陆玄音身段丰美,清婉出尘,气质若仙,又是道门高徒、名家之女、被他们算计杀害的侠者之妻,这等条件一一综合,确实让他们流连忘返,百玩不厌,但少主此时杀意显露,众人生怕少主不允他们把陆玄音带回老巢,是以无比纠结。
少主看众人表现的难以抉择,笑道:“诸君不必纠结,此等美人,姿色资质皆是中上之姿,弃之可惜。关键是,她是我们获得墨心石的一个有力的筹码,我必然会将她带回,诸君若是意犹未尽,回庄接着玩耍便是。”
众部下皆是松了一口气,齐齐拜谢少主。
少主点点头,对众部下道:“螟蜮螟魄蛮魌,你们将墨夫人带回庄里,顺势修养,回去时除去回去路上足够的镇气散,其余全部交我。蝥魉可在此地再修养二三日,然后接手情报工作,你的镇气散让螟蜮遣人与你送来。惊煞蛩魇蜻魅,带上所有的镇气散,随我前往正气坛!”
*** *** ***
离开落松城,连日奔波的煌天破,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一座清净幽深的府邸之前。
此刻他白衣略染尘埃,面容稍显倦色,眼神却仍是炯然闪亮。
他敲开府邸大门,府中走出一名下人装扮的老人,一见是他,忙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
府邸之中,满眼青翠,白墙灰瓦,松柏成趣,一派清风自来的景象。
煌天破跟在老人身后一路走到后院。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他都很熟悉,但他依旧很恭顺的跟随在老人身后,直到到达后院。
把煌天破引进后院大门,老人躬身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便走开了。
煌天破理了理衣袖领口,解下背上白布包裹,走进后院正厅。
正厅不大,却摆满了书架,放满了书卷,举目望去,尽是三教经典。
正厅正中大梁之上横挂一匾,以方正楷书写上“中庸省己”四个大字,字体刚正,正气沛然。
牌匾下方,一名中年青衫儒生背对大门,负手而立,似是等待着煌天破的到来。
此人满身皆是罡正之气,虽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常人望去,会不自觉的如看高山般,仰视这个巍峨身影。
随着煌天破踏入正厅,中年儒生转头,露出一张气质谦谦,历经沧桑的脸,他蓄有一圈短短胡茬,眼神平静温和,却有饱阅人世的睿智,仿佛世事皆洞明。
气质儒雅淡泊,渊渟岳峙,却又沉着干练,稳重厚道,一派先天宗师风范!
煌天破见到此人转身,一挽下襟,拜倒在地:“徒儿拜见师尊!”
此人正是儒道释“三圣”之一,当代儒门擎天巨擘,煌天破的启蒙恩师,天下儒门总掌教,当今儒门第一人:“圣阳儒侠”孟九擎!
孟九擎见煌天破拜倒,上前将他扶起,微笑道:“天破,此行辛苦你了。”
煌天破双手递上白布包裹,道:“幸不辱命,众神默在此。”
孟九擎接包打开,一股浩然正气破布而出,只见一根乌漆錾金的短枪,长约四尺,刃锋泛寒,银光森然,另有两根三尺短棍,皆是乌漆錾金,一根配有乌金枪纂。
一枪二棍,端头皆有螺口,竟是一柄可以拆分组装的神兵!
孟九擎把布包在手上颠了颠,笑问煌天破道:“还是异常的沉重,此番南行除邪,可有用到此枪?”
煌天破答道:“一直背在身上,未曾动用。”
孟九擎奇道:“吾知南方邪灵秽乱成灾,让你前往历练,虽知你身负吾九阳浩劲,仍从岿然好友处借来此枪,众神默乃正天罡石打造,最是污秽邪物克星,可助你扫平邪瘴,你为何不肯用它?”
煌天破面色未动,心中却起半分无奈,道:“师尊的九阳心经亦有破邪功效,不必假手外物,况且此枪重量非凡,虽然舞不动,背在身上,也算是是修行了。”
孟九擎听罢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仍是和颜悦色道:“此枪极为特殊,就算是我,拿的起也未必舞的动,你能将之视为修行,当然再好不过。”
接着问道:“一路可有阻拦?”
煌天破却是脸色微僵,答道:“不曾有宵小阻拦,不过确实遇到了点事情。”
“说来一听。”
煌天破道:“当日徒儿途径落松城,行至当地一家大户门前,忽感有人窥视,虽是转瞬即逝,但徒儿感觉,那人修为与徒儿在伯仲之间。徒儿以为乃是觊觎神枪的宵小,当晚便留宿在了城中,不料……”说着,便把落松城墨家经过的事情讲述给孟九擎。
孟九擎听罢,半响不语。煌天破问道:“师尊,蒙面人武功,走的也是邪异的路子,墨家此事,是否也与北边有关?”
孟九擎正色道:“北方邪物,多聚于裂龙眼内,此番却大量出现于南疆边界;岿然好友虽常年住在北海之滨,也未曾见过裂龙眼异动,况且中原北海交界之处,还有玉龙山作为天堑,如此大规模的邪物出现在南疆,必然大有蹊跷。”
煌天破抱拳请命道:“徒儿恳请携枪北上,查明妖邪肆虐源头!”
孟九擎微微一笑,摆手道:“裂龙眼无异动,还用不着众神默,再者,北海地处偏远清幽之地,隐世高手无数,此事你大可不必烦心。天破,此番回来,为师另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虽未说是何事,煌天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喜意,躬身道:“徒儿必不负师尊厚望!”
*** *** ***
正气坛内阁设有舍群,一些才学出众、受先生喜爱的弟子或是家世显赫的弟子会拥有单独房间,其余弟子皆住在四到六人一间的通铺中。
宇文魄领着墨天痕到了弟子居所,一句话不说扭头便走,墨天痕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寻了个无人床铺收拾干净,就前往师傅的住所。
宇文正身为副坛主,所住的乃是一幢别具书香风气的独栋小楼,墨天痕在门口通报了姓名,下人早已得到吩咐,将他引到宇文正的书房。墨天痕正了正衣冠,敲门而入。
宇文正正在研磨,见墨天痕进来,放下手中墨锭,淡淡的道:“墨老弟的事,我深表歉然,你此回回来,当静心修炼,不要丢了墨家的脸面。”
墨天痕听他提及忘父,鼻头微微泛酸,然而宇文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墨天痕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资质低微,不是练武的材料,这位名义上的“师尊”其实很不待见自己,只不过碍于两家祖上有所交情,才收了他做记名弟子,在教给他正气心法的口诀之后,就再也不曾指点过他。
此时,宇文正又开口道:“本坛正气心法,乃是儒门根基,练至深处,足可媲美总坛的九阳心经,你此番回来,先把正气心法练好,我再传你别的武功,去吧。”
墨天痕无话可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的正气心法只练了一成都不足,并非他疏于练习,而是无论他怎么练,心法的进度都是缓慢如蜗牛慢爬,自己努力一月不及师兄弟一天之功,久而久之,他也不愿再花这个时间了。
但此番重回正气坛,他的武功仍要从正气心法开练,是以离开宇文正居所,墨天痕草草用过晚饭,便背着墨武春秋,一路来到演武场。
此时天色已暗,正是演武场人少的时候,墨天痕来到演武场,却见场地中一男一女,正在持剑互击。
男子身形稳健,剑走矫龙,女子却是轻盈似水,柔媚化刚。
墨天痕往前走了几步,望见女子的容颜,登时心潮澎湃,几乎窒息,呆在当场!
只见那女子着一件淡红绣花束腰连裙袍,系着一根粉白的鸳鸯花腰带,勾勒出似水柳腰,披着一条淡紫花蓉短坎肩,挽剑似花,行步若舞,旋转腾挪间犹如一朵盛开的淡雅海棠,又似一朵含苞未放的艳媚牡丹,绚烂若仙。一头墨染般的青丝,用蔷薇花簪结成垂鬟分肖,随着步风飘逸,似灵似幻。
粉嫩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晶亮的汗珠,玉嫩香娇的秀靥上脂粉不施,却有天然的两抹粉红透出。
五官各个精致却又浑然天成,眸似清波流盼,秀鼻挺直,朱唇虽不及樱桃般小巧,但晶莹饱满、挺翘丰润,似一颗清水濯洗过的新鲜草莓。
更难得的是,该女子颈细背挺,眉锁腰直,显然是纯洁处子,举手投足间却有股难以名状的媚态,让她显得馥郁成熟,撩人心魄!
似是发现有人在一旁,这对男女渐渐停下剑势,女子回眸望来,只见墨天痕满脸潮红,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觉得有些好笑,便朝他展颜一笑,露出一对微微泛起梨涡,她刚运功完毕,气血上行,将两腮润色得像那刚开放琼花一般,挺翘饱满的酥胸因刚结束运动的关系而上下起伏,活泼可人。
这一笑,勾起了墨天痕两年来日日思念的身影,与面前巧笑倩兮的绝美女子合二为一,使他脱口唤了她一声:“晏师姐!”
这名女子芳龄十八,正是正气坛坛主晏世缘的掌上明珠,正气坛大众的梦中情人——晏饮霜,也是墨天痕朝思暮想多年的心上女神!
她不但容颜靓丽精致,而且性格热情大方,开朗爱笑,虽是大家闺秀,却有着江湖女子的直爽率真,极具亲和力,武艺也是不俗,内阁少年生员十有八九都对其奉若天仙,就算是偌大的清洛城中,她都是公认的“清洛第一美人”。
晏饮霜草莓似的丰唇抛出一道令人迷醉的笑颜,眼眸更是流波溢彩,问道:“这位师弟,找我有事吗?”
这对她来说只是最平常的笑颜,却让墨天痕一时语窒,自己从情窦初开便喜欢的晏师姐,这么多年来却是头一次与自己搭话,自己该如何回答?
正当墨天痕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之际,一旁男子不悦道:“你是哪位先生门下的弟子?为何来偷看我们练剑?”
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约了晏饮霜来练剑,平日里这个时辰生员们都不会来此,本以为这是次二人独处的机会,不想来了个不开眼的生员打扰了二人。
墨天痕听出男子的不快,忙施礼道:“这位师兄,我也是来这练剑的,看见你与师姐剑法纯熟,不由多看了几眼,大家都是同门,请不要见怪。”
被人搅了好事,男子胸中郁闷,皮笑肉不笑的对墨天痕道:“哦?你也来练剑?那不如我与你切磋几招如何?”
墨天痕岂会不知男子是在故意找茬?他心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忙回绝道:“师兄剑法纯熟,师弟甘拜下风,我看不用比……”
男子哪容许墨天痕拒绝,不待他把话说完便仗剑而上,起手便是正气坛“虎胆剑”起手式“惊虎胆”!
墨天痕惊觉男子猝然出招,毫无防备之下被男子剑柄击中肩头,疼痛难忍,刚想喊停,只见男子又是一招“破千军”袭来,只得挥起墨武春秋相挡。
正气坛武功以儒入军,军者,一往无前,招招含杀,男子一剑杀气斐然,劈在墨武春秋剑身,只听“哐当”一声,金铁铿然交击,男子只觉斫中铁板,手腕剧震,手中长剑竟被磕飞上天!
墨天痕也不好受,他被震的连退数步,几乎坐倒在地,墨武春秋上白布难承巨力,寸寸崩碎,露出沉重的墨色剑锋!
一个照面,长剑脱手,男子大觉丢了颜面,况且还是在心中女神晏饮霜的面前,让他如何不气恼?
霎时间,怒火冲去了理智,男子撇开长剑,徒手运使“军魄拳”像墨天痕狠砸而来,墨天痕慌忙运剑,欲使出墨狂八舞,然而墨武春秋重量非凡,难以挥动,一招“剑扫长空焰”才使了半招,男子三记重拳已狠狠砸在他的脸与前胸,打的他连退数步,半跪于地,眼冒金星,胸闷难当,墨武春秋也脱手而去,倒在地上,如生铁落地,其声嗡然铿锵。
男子见墨天痕如此不堪一击,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想到刚才便是此剑弹开了他的长剑,不禁醒悟道:“原来这小子武艺稀松,却是仗着有此宝剑才磕飞了我的长剑!”
想到这里,又想到了一旁将他“丑态”尽收眼底的晏饮霜,心中只感郁闷非常,只想尽快找回颜面。
他指着墨天痕道:“你使的不是我正气坛剑法,仗着有宝剑才磕飞我的长剑,要不要脸?起来!我们拳脚上再比过!”
他强行解释一波,就是想让晏饮霜知道他长剑脱手,并不是因为自己“功力不济”。
墨天痕被男子三记重拳打的几乎闭过气去,头脑晕乎乎的,哪还有力气再战?
男子见墨天痕半跪在地毫无行动,以为他在藐视自己,心中怒火更炽,摆了个架势,抬拳向墨天痕打去。
拳头行至一半,只见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他的衣袖,劲力一吐,男子拳头便被自己的拳头带偏了方向,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回头一看,只见晏饮霜红衣翩翩,站在墨天痕身前,一双妙目流出一丝恼怒,轻启朱唇,不悦道:“靳师兄,这位师弟只是来此练剑,这偌大演武场,难道只允许你我在此吗?这位师弟无意与你切磋,你却无端挑起争斗,这也是做师兄的该做的事情吗?”男子知道她说的在理,自己没法反驳,脸一红,捡起配剑,默默走出演武场。
晏饮霜见靳师兄离开,走到墨武春秋旁边,想捡起剑还给墨天痕,不料此剑沉重非常沉重,她竟不能完全拿起,只得一路拖着剑来到墨天痕身前,蹲下纤纤柳腰,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凑近墨天痕,眼波流莹,问道:“这位师弟,我们见过吗?”
墨天痕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秀颜,瞬间连脖子根都红了,急急从她手上抢过墨武春秋,忙不迭的站起身,也拖着墨武春秋,飞也似的逃开,留下一脸懵懂好奇的绝色佳人站在原地,梨涡浅泛,清眸流盼间略带疑惑。
*** *** ***
就在墨天痕在演武场落荒而逃的同时,内阁一间单人舍内,刚刚抄完十遍《正气令》的薛梦颖把笔一丢,伸开光滑似藕的两支胳膊和细直圆润的两条小腿,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真烦,这一晚上才抄了十遍,三百遍三天哪能抄的完?明天得让天痕哥哥帮我抄个两百遍!唔……不行”
梦颖美瞳微转:“我们字迹不同,被师尊看出来就完蛋了……啊啊啊不烦那么多了!我自己一个人抄完三百遍便是!先去洗澡!”
内阁单人舍内,都有独立的茅厕与浴室,梦颖站起身,来到浴室当中,素手在探了探水温,展颜笑道:“水温刚刚好,不枉我回来时就把水烧上。累了那么多天,今天好好放松下,养足精神明天与两百九十遍《正气令》死磕到底!”
美丽的圆脸少女一边俏皮的自言自语,一边开始宽衣解带,褪去那一身青萝翠衣,却不知此刻窗外竟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正在窥探!
单人舍浴室窗靠围墙,所以从这里窥探非常隐蔽,完全不惧人来人往。
宇文魄双手扒在木质的窗台上,双目瞪大如牛,气喘渐粗,雄物早已贲张难耐,将下身袍裾高高顶起。
宇文魄还是第一次如此偷窥,因为自己的身份,他对女子向来是予取予求,然而梦颖却是个例外,她从不在意他的示好,又极得父亲欣赏,如果自己用强,恐怕会适得其反,这样只能看不能吃的女子吊着他,着实让他抓耳挠腮,而今天她又跟墨天痕那个废柴如此亲密,让他极度不爽,是以晚上再难忍耐,采取了如此见不得光的行动。
浴室内,梦颖褪去了青萝翠衣,缓缓解开贴身的红袄小衣,少女白净挺弹的雪乳随之蹦出,峰顶两粒小小的粉红,看的宇文魄忍不住把手伸进了袍裾里面,握着粗壮前后律动起来。
天真绝美的圆脸少女并未察觉窗外的欲火目光,继续褪下了绿烟纱散花裙与打底长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白嫩玉腿,而令宇文魄加大手上力道的,则是两腿尽处,那一片动人心魄的芳草园,虽不茂盛,但整齐干净,芳草园下面,则是一方隆起的润白小丘,一道紧密缝隙小丘正中若隐若现。
梦颖转身抬腿准备入桶沐浴,这一转身,让宇文魄手上动作更为剧烈,那挺翘紧致的粉臀,犹如一颗诱人的蜜桃,用完美的弧度接在纤细光滑的腰肢下,在入桶的过程中一颤一颤的,展示着惊人的弹性。
“这腰臀,真他娘的弹,摸上去手感肯定好!”
隔着微微荡开的雾气,梦颖的美妙身姿在这个急色纨绔的偷窥下一览无遗,纯洁玉润的娇嫩身子承受着他淫秽难堪的思想,在他脑海里承受着暴风狂雨般的奸淫。
宇文魄色欲上脑,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心里却在盘算着将脑海里的想象变成现实,哪怕被抓住被告发他也认了,难道父亲还能杀了他不成?
就在宇文魄准备付诸行动的当下,他的下身一股快意直冲首阳,精关一松,大量污浊竟透过层层衣衫溅到墙壁上,留下点点白痕。
对梦颖的意淫,偷窥的刺激,让他感到了这辈子最舒爽的一次发射,让他不禁畅快的叫出声来。听到窗外叫声,桶中的梦颖一个激灵,双手护住玉峰,喝问道:“谁!?”
宇文魄精虫已走,听到梦颖喝问,知道行踪败露,惊得一身冷汗,夺路而逃。
当梦颖急急穿戴好衣物来到窗边,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那在黑夜中不易发现的精斑,仍顽固的留在墙上。
*** *** ***
之后三天,墨天痕再也不敢去演武场练剑,一来是觉得自己那日表现太过出糗,羞于见人,二来自己武功低微,所练剑法又非儒门技艺,担心遭到同门调笑,所以自行寻了处城外不远处的孤山,一遍又一遍的练起墨狂八舞。
墨武春秋较之他之前用剑重了十倍不止,他运使起来十分吃力。
以前他经常被父亲一罚就是上百遍,招式运用早已烂熟于心,但仍是不得要领,发不出八舞剑意。
此刻他挥汗如雨,一式一式,如慢动作般的将墨狂八舞使了一遍又一遍,连月上中天也浑然不觉。
就在墨天痕专注练剑之时,一旁树林里突然惊起飞鸟无数,似遇鬼神一般争先恐后的窜上天际,随后,暗夜树林层层摧断,裂向两旁,正中开道,满地残枝偃草中踏出一道雄沉身影,直面墨天痕!
“南宫鸿鹄藐宗武,离恨傲真龙,混沌太易开天启,阴阳割昏晓!”
来者额印黑白双鱼,似二郎天眼,口诵不羁诗号,一身月白水纹罩肩袍随风鼓动,绿绣金丝披风猎猎翻飞,狂傲之气震慑四野,一双血色赤瞳藐天蔑地,霸气降临墨天痕身前,不理会他惊怕颤抖的身形,昂首呼道:“小子,你,过来!”
第四章预告
墨天痕山中夜练,惊逢不世狂人,来者霸气雄沉,到底意欲何为?墨天痕将有怎样的遭遇?煌天破交还圣枪后,孟九擎又将何事所托?北海裂龙眼又是怎样的存在?蒙面人少主一行前往正气坛,将会有何动作?墨天痕会遭他们如何算计?宇文魄对薛梦颖痴迷若邪,他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晏饮霜与墨天痕的故事又将如何继续?墨武即将锋启,请诸位耐心等待《碧海墨锋》第一部第一卷第四章:《阴阳开脉》!
附录
花絮拾遗2:关于诗号恩,诗号这东西,想多了伤脑,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所以本作中,武力超过91以及将来武力会超过91以及戏份很重的主角才会有。
虽然说这个人物的诗号有木有完全看自己心情,但基本都会遵循这个原则。
各位看官们如果对某位人物特别喜欢也有心赋予他、她诗号的,也可以踊跃提出,我会酌情采纳的。
本章人物实力
宇文正84
宇文魄45
常 融87
晏饮霜48
薛梦颖29
靳师兄41
孟九擎95
附注:两位女主在我心目中的颜值标准以及“心中最贴近的原型”我应各位看官要求就不写了,以免各位出戏,有兴趣知道这两样“隐藏属性”的看官可以私信我。
第四章:阴阳开脉
“南宫鸿鹄藐宗武,离恨傲真龙,混沌太易开天启,阴阳割昏晓!”
来人身形威武雄沉,口诵蔑天诗号,背负双手,气势非凡,狂傲绝伦,一双血红赤瞳精光四溢,紧盯墨天痕道:“小子!你,过来!”
墨天痕被此霸烈气机震慑,愣在当场,浑身汗如雨下!
“恩?”来者见墨天痕原地不动,冷哼一声,径自走到墨天痕身前。
随着那人靠近,墨天痕只觉压力如有实质,压的他难以喘气,本能的想逃,但双腿却抖若筛糠,完全不听使唤,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如同食物链低端生物对食物链顶端生物的恐惧!
来人走到墨天痕身前,伸手搭上墨天痕脉门。墨天痕心头狂跳,他清楚的知道,此人若想杀他,只需在腕脉处稍稍吐劲,就能让他全身经脉爆碎而死!
面对即将死亡的恐惧,墨天痕双目紧闭,眼前却如走马灯一般,书院时光,惨遭灭门,饮霜倩影,梦颖娇颜,一一呈现。
一生种种闪过,想到家仇未报,心有牵挂,墨天痕心若死灰,不禁泪流满面,只等来人索命的那一瞬,一了百了!
“哼,果然如此!”来人搭了一会脉后,甩开墨天痕的手,用霸气口吻道:“小子,吾要教你武功!”
墨天痕正在闭目等死,突然听这话,眼睛睁的堪比铜铃,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死生翻转太过激烈,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讪讪的道:“我有师门了……”
他原本想说:“你有毛病吧!”但看来人气势,硬生生把这话憋回去了。
“你有师门,与吾何干?”
这回墨天痕想说“你有病”了,但想想来人武功,又忍住了。
他试探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教我?”
“吾问你,你练武是否长年难以精进?”来人一针见血,戳中墨天痕痛处。
墨天痕被他一激,反而无惧道:“是又怎样?”
“哼,是,吾便教你武功。”
“我是不会拜在你门下的!”察觉来者并无恶意,墨天痕心中放宽,竟开始反唇相讥。
“哈,混沌郎君要教你武功,不是做你师傅,吾才没收徒的兴趣。”来人不屑道。
墨天痕这才勉强闹明白,眼前这个狂人只是为了教他武功,于是又问道:“敢问前辈名号?”
来人一声狂笑道:“吾名南宫离恨,你只需记住吾乃天下第一人足矣。”
墨天痕嘴角又是一抽,问道:“那前辈准备教我什么?”
“阴阳双修之术。”
墨天痕一听,连连倒退数步,急道:“我乃儒门正派弟子,岂能学这淫邪武功!不成,我不学!”
“恩?哈,混沌郎君要教你武功,由不得你不学!”南宫离恨笑道:“小子,你过来!”
墨天痕哪里肯去,南宫离恨足下一点,人已似鸿鹄般飘起,眨眼间来到墨天痕身前,擒住他的手腕。
墨天痕又被制住,那股无匹威压再度显现,压的墨天痕难受之极,只听南宫离恨又道:“小子,这武功,天下间只有你能练!”
墨天痕呼吸困难,心中底线仍在,勉力拒绝道:“不成,淫邪武功,即便天下无敌,我也不练!”
“哈!淫邪武功?”南宫离恨放开墨天痕,狂傲笑道:“小子,你倒有几分骨气,但你可知你问题出在哪里?”
墨天痕无奈摇头,一无所知。
南宫离恨解释道:“人世武学,无非形、意、气、力四项,形为招式,意发心神,气为内元,力练筋骨。所谓练武,乃是外练形力,内修气意。你真气稀薄,极难修炼,问题便出在你的经脉上。吾问你,你可知人体脉理?”
墨天痕又摇了摇头,他虽博览群书,读的却都是圣人文章,道德经义,至于武功秘籍,剑谱脉理,他从未涉猎,而师门长辈虽早知他经脉有异,从未用心对待于他,所以不曾告知他此事,墨纵天则一心希望他接过自己衣钵,望子成龙,所以也对他隐瞒真相。
南宫离恨“哼”的一声,哂道:“也是不学无术之徒。”
接着解释道:“人体经脉,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各自相连成一周天,含窍三百六十个。世间武学真元,皆在此间运行,尤其三教武学,将这二十条脉络威能发挥极致,故而道统千年不倒。儒门武学真元亦以此为根基,而你经脉先天闭塞,在他们眼中你自然是天资驽钝。”
墨天痕听罢不禁心中黯然,难怪自己所学多年难有精进,却是经脉有恙,真元难继。
南宫离恨并未察觉到墨天痕伤心,继续说道:“然而福祸相依,你之经脉并非一无是处。你可知,人体经脉,有阴阳之分?”
听闻仍有希望,墨天痕眼眸一亮,忙答道:“不曾,还请前辈赐教。”
南宫离恨道:“常人二十脉,可堪百年修,人身为太极,脉络分阴阳。极少数人除了这二十道阳脉之外,另有八条隐性经脉,含九九八十一窍,自成一周天,潜于阳脉之下,是谓——阴脉!吾阴阳门武学,讲究阴阳调和,显隐双练,以达太极圆融之境。欲练阴阳门武学,必先开启阴脉,然后双脉同修,齐头并进,维持阴阳一统。吾一生寻遍天下,至今只得见你一人具有先天阴脉,可修阴阳天启,但你之情况,阳锁而阴疏,虽可借吾武学先修阴脉,但日后阳脉难开,可能会遭遇两种状况。”
墨天痕难得精进良机,又岂肯错失,忙问道:“是何状况?”
南宫离恨道:“一,阳脉不开,为求阴阳一统,将会难以精进。二,若弃阳脉,只练阴脉,此事前无古人,无所借鉴,一旦阴盛而阳衰,吾也不知后果。”
墨天痕听罢,陷入沉思,精进与风险并存,然而他之风险,将是无例可参,无人可帮,如若出现难以承担的风险,此生将形同废物。
南宫离恨见墨天痕沉思许久,不禁不屑道:“取舍难断,非丈夫也!”
墨天痕仍是难以取舍,只得问道:“敢问前辈,阴脉开启多少?”
“阴脉一开,自成周天,并无开启多少之说。”
“那前辈修炼至何种境界了呢?”
“天下无敌!”
墨天痕一愣,不禁劝道:“前辈,需知山外有山……”
“哈!哈!哈!”南宫离恨狂笑数声,无匹霸气透体而出,面容冷傲道:“偌大中原,能让吾视为敌手的,唯有一人!”
墨天痕奇道:“可是三教教主之一?”
“哈!三教教主,实力不差,但还入不得吾眼,不过那人,倒也是三教中人。”
墨天痕无语道:“前辈为何如此狂妄?”
“这不是狂妄,是自信!”
墨天痕不禁皱眉叹气道:“前辈的自信,还真是无与伦比。”
“小子,废话这么多,你想好没有?浪费混沌郎君的时间,后果你承担不起!”南宫离恨不耐烦道。
“前辈,最后一个问题。”墨天痕向南宫离恨揖了一礼,道:“前辈您为何要教我武功?”
“吾要你成为吾的对手!天下高手能入吾眼者寥寥,但若与吾一样的阴阳双脉者,吾极有兴趣,所以,吾要你开阴阳,练武脉,变成足以让吾尽兴的对手!”
南宫离恨一席话,狂傲毕露,却激的墨天痕热血上涌,别人可以因为对手寥寥而给自身制造对手增添乐趣,只为求一败,自己又何必执着于后路?
男儿立世,若后路断绝,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怒啸涛潮,自当一往无前!
“前辈!请教我阴阳双修之术!”此刻墨天痕眼神坚定,一如心愿,一往无前!
“哦?”见墨天痕眼神澄澈,南宫离恨略感诧异,却带着淡淡的兴奋道:“不差,有此心性,日后才配做南宫离恨的对手!”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册泛黄书卷,丢给墨天痕道:“三日内,背下这本书,三日后傍晚来此找我。”
墨天痕接过书册,只见龟裂泛黄的封面上,用古篆写着“阴阳脉图”四字,耳边又射来混沌郎君霸气诗号,南宫离恨,一字一步,俾睨天地,沉稳而去。
之后三天,墨天痕卷不离手,食寝皆废,一心扑到《阴阳脉图》上。
此书分上下两卷,上卷所书,乃是人体正经八脉周天图,下卷则是阴脉图注,八条脉络,以八卦为名,分属头、肩、手、胸、腹、背、腰、腿八极,以乾为首,坤为腿,震为肩,巽为手,离为胸,兑为腹,坎为腰,艮为背,自成一周天。
墨天痕心知三日后的会面必与脉理有关,这几日竭尽所能记忆二十八条经脉与四百四十一窍穴的功用位置,梦颖几次来找他都被他找理由搪塞走,闹的小姑娘好不开心。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妒火狂炽的宇文魄。
梦颖开始去找墨天痕的两次被宇文魄的狐朋狗党看见,他们知道宇文魄极为痴迷这个小师妹,所以回头告诉了他。
宇文魄听了妒火中烧,心中却仍存一丝希望,直到自己亲眼目睹梦颖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去墨天痕的通铺敲门,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拔剑便要去找墨天痕,被一旁狐朋狗党拼死拽住,劝解他小心他父亲责罚,他才悻悻离去,但那股狂涌的妒怒,让一个歹毒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埋下了怨毒的种子:“墨天痕,我看上的女子你也敢动,我定叫你付出代价!”
有些骄狂霸道的人,从小就被“我的只能是我的”这种疯狂思想所侵蚀,觉得自己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就决不许别人“染指”,哪怕别人无意“染指”到他的东西,那也是对他大大的忤逆,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这种霸道且疯狂的占有欲,使宇文魄心中的疯狂正一步步的萌发!
当有人的一个疯狂计划刚刚萌芽之时,一个人的已经为他的成竹计划开始搜集情报了。
蒙面人少主伙同惊煞蛩魇蜻魅三人,在墨天痕初遇南宫离恨的三天后,也就是墨天痕与南宫离恨约定的第二次见面的早上,已悄然抵达清洛城。
他们所经营的情报网已经把墨天痕到此后探查到的所有资料全部送来,四人得知墨天痕此时住在正气坛内阁中,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以富家公子游山玩水作为掩护,一边分析送来的情报,一边实行监视之举。
“少主,墨天痕前段时日都会在晚饭后外出,直到三更天左右才会回到正气坛,情报网的探子正欲追踪看他所到何地之时,他却又一连三日在正气坛闭门不出,不知是何原因。”
蜻魅抓着手中卷宗,将发现的疑点说与蒙面人少主,随后说出自己的推测:“是否会是发现我们跟来,所以故意闭门不出?”
少主此时戴着一副样貌普通的人皮面具,以遮住他那过于惊世骇俗的俊美容颜,笑了笑,轻松的道:“不会,墨天痕没那个能力,正气坛的高手也不会像清微观一样护着他,他应该是有什么私人事件要处理,或许是他那可爱的小女友被人抢走了,而他正在欣赏自己的女人被侵犯吧。”
普通的样貌只能遮住少主的面庞,却遮不住这种与生俱来的邪异气质。
少主眼神稍稍飘了一会,似在回忆梦颖的美丽容颜,随后又问道:“我们的人只能监视正气坛四周动向,无法进入其中吗?”
一旁惊煞恭敬答道:“回少主,我们的坛子皆是带艺之人,若打入正气坛恐怕难以掩藏,况且晏世缘与宇文魄皆非庸手,属下们心怕被他们看出端倪,所以不曾打入内阁。”
“顾虑不无道理,但是思想太过单一。”少主道:“打入内中,定要扮成生员吗?真正的情报,反而是下人、侍女、厨子,小厮等角色最容易获得,这类人鱼龙混杂,最易混入其中,且这类人皆可带艺,因为根本不会有需要你们出手的时候!”
惊煞蛩魇蜻魅三人恍然,接连称是,心中亦是叹服少主心机。
时至晚饭过后,墨天痕抱剑起身,赶赴城外孤丘,以应三日之约。正当他出门刹那,一双凌厉邪异的眼,锁定负剑远行的身影!
“少主,墨天痕出来了!”一旁蜻魅躬身提醒道。
少主眼眸半阖,略思片刻,命令道:“吾继续在此关注晏世缘与宇文魄动向,以防有变,你们三人立即尾随墨天痕,查看他的动向,自行判断出手时机,若有落单机会,擒之!”
三人领命而去,少主一双邪眼含煞,继续望向正气坛内阁。
墨天痕一路快步前往孤山,他此刻迫切的希望早些学会阴阳武道,生怕去晚了见不着南宫离恨,却不知身后三名杀神已悄然而至,欲擒人夺剑!
三人一路尾坠墨天痕临近孤丘不远处,并未发现有别人暗中保护,惊煞向蛩魇使了个眼色,三人渐渐散开成品字阵形,快速逼近墨天痕,蜻魅再施术法异能,暗绿光圈从自身向四周急急扩散,确认墨天痕方圆数十丈再无援手,当下以手势告知惊煞蛩魇二人,二人接到信息,同时纵身,提元,赞掌!
墨天痕只觉身后忽然劲风大作,本能感到危险降临,脚步飞驰,加速而行,堪堪避开二人凌厉掌风同时,变生肘腋!
只见全力奔逃的墨天痕似是撞上一堵无形气墙,身体受大力反冲,瞬间弹飞!
墨天痕狠狠落地,浑身如散架般剧痛同时,心头更是狂跳不已!
这感觉,与墨家血灾当日,他碰上的结界一模一样!仇家竟然在此欲对他赶尽杀绝!
惊煞蛩魇二人受命擒拿墨天痕,又岂会伤他性命,刚刚两掌只不过为了逼墨天痕自己撞上结界,此刻墨天痕被结界弹飞回来,正落在二人面前,二人心中轻笑,欲拿墨天痕,不料墨天痕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春秋在手,墨武开锋!
墨天痕内力稀薄,剑招毫无剑意,但墨狂八舞传承千年,招式精妙,世所罕见,加之墨武春秋剑身沉重,在墨天痕全力一挥之下,气势乍起,惊的二人忙退一步,与其拉开距离。
墨武春秋沉重非常,墨天痕受创在前,应激一挥后顿感不支,墨剑拄地,气喘不止。
“你们两个怕什么?内力如此低微的家伙,竟让你们后退?”蜻魅天性使然,仍隐在暗处,见同伙如此不堪,不禁传音开骂。
惊煞蛩魇二人亦觉尴尬,双双提掌出招,出手欲拿墨天痕!
就在危急之时,远处孤丘之上万千惊鸟齐飞,一股俾睨霸气直冲天际,刹那间,青山崩毁,树林倒摧!林中一道雄沉身影,长衫翩若鸿鹄,挟天地之狂傲,由远及近,极速袭来!
蜻魅脸色煞白,急急传音道:“有高手!”
说话间,灵力加催至最大极限,结界强度陡增至今生最强状态,欲一挡来人!
仅一句话的功夫,来人已近结界之前!只见来者额印黑白双鱼,绿绣金丝披风猎猎而舞,一双血色赤瞳红光流转,一声高亢言语,满带不屑:“雕虫小技,也妄图阻止混沌郎君脚步!”
随后,南宫离恨负手,狂笑,昂首,足下不停,如行无阻大道,一步——破结界!
阴阳气罩面前,蜻魅此生最强结界,一步时间,尽皆破碎!暗绿结界似纤弱琉璃,距南宫离恨还有半尺之时即被无匹气劲震至粉碎!
碎片纷然如雨落地,亦无法有一片可沾混沌郎君衣衫!
结界瞬间被破,竟无法让来人慢上一丝一毫,蜻魅受灵力反冲,当场重伤难起!
惊煞蛩魇二人见来人负手踏步破结界,心中无比惊颤,只听南宫离恨昂首睨视双邪,高亢声语振聋发聩:“敢动混沌郎君看中之人,你们,该付出代价!”
心知来人绝非自己可敌,惊煞蛩魇相互交换眼神,心中默契定计,同时饱提元功,祭出彼此最强一招,以寻生机!
刹那间,邪氛四起,黑烟弥漫,煞气横天!
面对如此气势,只见混沌郎君负手依旧,气定神闲,冷对面前二人,如视小丑跳梁,如观蝼蚁撼树!
目中无人之姿,更刺激的双邪提元赞功,使出惊天一击!
“煞鬼惊天!”
“夜武魇魂!”
邪鬼极招,惊爆而出,带起百邪暗行夜汹涌,魇魂煞武惊鬼神!
蛩魇惊煞极招两相合并,邪能加催,鬼力互辅,威力已难用相加计算!
面对煞魇合击,混沌郎君不闪不避,稳立泰山,面容狂傲不减,嘴角浅勾嘲百邪,阖眼藐看煞鬼行!
只见南宫离恨月袍微动,宽袖轻舞,冷哼一声,淡然一拂,阴阳气旋如狂风怒潮,顷刻间,百鬼扫平,群邪消散!
惊煞蛩魇二人同受巨力重击,齐齐飞出数十丈,浑身血雾爆散,颓然倒地,生死不明!
再看混沌郎君,负手依旧,昂首环顾,绝世风采,俾睨天下!
弹指一挥间,南宫离恨翩鸿越孤丘,踏步破灵障,拂袖创煞魇,一招未发平三邪,不世之姿尽展无遗,看的墨天痕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开始修习阴阳天启!
轻取三邪,南宫离恨只觉未能尽兴,不屑道:“蚍蜉一般的废物,真让南宫离恨羞于动手!”
继而转向墨天痕道:“小子,你随吾来。”
说罢转身欲行,就在此时,一道蒙面黑影,挟凌厉邪气,飞速逼近,直取南宫离恨后心!
看的墨天痕一声惊叫:“小……”
“心”字尚未出口,只见南宫离恨猛然转身出掌,对上黑影邪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来人似陀螺般旋转飞退,一路洒下惊心血花,南宫离恨却是收掌纳元,面带欣喜。
来人旋转许久方才停歇,甫一站定,又是一蓬血雾从脸上的面罩中喷射而出,一双邪眼狠厉,眼神惊的墨天痕几乎大叫!
“哈,这才有点模样!”南宫离恨欣喜道:“不差,若给你时日,你当能让吾尽兴。”
“所以你不能杀我!”
来人缓缓起身,双腿仍是略带颤抖,刚才交击一掌,他脏腑受创,难受之极,此刻内息翻腾,难以动武,但脑中仍是智计飞转,欲用言语搏生机!
此人正是蒙面人少主,他安排三名下属追击墨天痕不久,忽然心头狂跳,深感不安,于是也朝此方向过来。
他功力高绝,脚程奇快,就在蜻魅动手之际已快接近战场,不料半路杀出混沌郎君,修为更是惊世骇俗,弹指间三名部下皆重创不起,自己竟来不及救援!
想到真实身份决不可暴露,蒙面人少主一咬牙,准备豁命一搏,险中求生!
察觉少主决意,南宫离恨挑眉道:“有挑战混沌郎君的勇气,你更加让吾欣赏了!”
“一招机会,若我不死,放我们四人离开!”少主吐气调息,缓兵同时,准备最后一搏!
“与混沌郎君谈条件,你,有资格吗?”
“一招,若我亡,你将战的尽兴,我未死,你日后将有生死大敌!”蒙面人少主话语看似威胁,实则在与南宫离恨寥寥数语间,大胆推测此人对胜负并不关心,反而热衷于对战强大的对手,故抛下此话,实为一个允诺:如果今日我未亡,日后你将得到一个更强大,更能让自己尽兴的对手!
“哈!哈!哈!哈!”南宫离恨仰天狂笑,霸气震慑九天十地,随后戟指少主道:“你真是让吾期待了!来,混沌郎君——允你!”
蒙面人少主凝神不语,内劲提升至巅峰状态,抬手刮起暗紫风暴,恐怖邪氛凝如实质,转眼天地为之一黯,气势磅礴,远胜煞魇合招!
“黯邪龙毁鬼神惊!”
“恩?”南宫离恨剑眉一挑,轻松笑道:“气势不差,但威能如何呢?”
蒙面人少主咬牙纳元,不顾脏腑伤势,极招上手,厉声喝道:“包你满意!”
只见暗紫气旋爆冲天际,化作黯鬼邪龙,张牙舞爪,居高临下威势袭来,欲生吞混沌郎君!只见绝世狂人不闪不避,鼎立厚土,左掌擎天挑鬼龙!
阴阳气旋深厚似海,暗邪鬼龙狂戾暴乱,正如天道有序战无序。鬼龙声势浩大,威能惊人,但甫触及阴阳气旋,竟似丝帛般寸寸剥离碎裂,逐渐消融,即便少主再度加催功体,亦难伤混沌郎君分毫!
南宫离恨单手掌风寸裂鬼龙,不禁向蒙面人少主讽道:“若只如此,不免让吾失望!”
突然,鬼龙口中窜出一丝诡异黑气,趁南宫离恨不备,贯入狂人胸膛!
“恩?这是?!”
黑气入体,游走经脉之间,南宫离恨诧异之余,猝不及防间行气一滞,阴阳气旋随之一松,露出微小缝隙,蒙面人少主不顾自身伤势,功体二度加催,残缺鬼龙趁势钻过阴阳掌风,重重轰在阴阳气罩之上,掀起弥天烟幕,气劲暴冲,震破方圆数丈!
一旁墨天痕钉剑于地,牢牢抓住,方才稳住身形,心中却在隐隐担忧,如此招式之下南宫离恨是否无恙?
一击暗招得手,蒙面人少主急忙救援下属,正当他欲带人离去之际,只听一声狂笑响彻天际,音波震散茫茫硝烟,显出超绝狂霸身影、
混沌郎君沉稳迈步,踱步向前,威势丝毫不减,向少主道:“与众不同的气机,状似北海妖族之气,但更加邪恶暴乱,也比以往妖气邪气更为强劲恐怖,竟能伤到吾,你当真有趣。”
墨天痕定睛看去,只见南宫离恨嘴角之上,竟挂上一道极细血丝,不由担心起来。
却见南宫离恨毫不在意,右掌翻抬,提气纳元,掌中再现阴阳气旋,正是“阴阳天启:四象分源”!
“该吾了!”只听南宫离恨一声长喝,推掌而出,阴阳气旋再分四象之气,如四道横行龙卷,掀起冲霄气劲!
极招降临,蒙面人少主避无可避,邪气再度上手,勉力接招!劲力碰撞瞬间,少主邪气竟是一触即溃,随后四象气旋如神龙过境,挟狂猛劲风,生生穿透入少主胸膛!
掌消风过,只见蒙面人少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身亡,却硬生生挺住那口气,虚弱的向南宫离恨道:“我……没死,你……要……履约!”
“哈,你果真趣味。”南宫离恨似是察觉何事,随后用略带兴奋的语气道:“南宫离恨从不背诺,留好你的性命,好让吾下回战的尽兴。”
“你会后悔今日允诺!”少主双腿已颤抖如筛,站立都很勉强,口上却依旧强势不饶。
“混沌郎君期待再会的生死之刻。”
“哼……”少主不再答话,运起仅剩元功包裹三名属下,踉踉跄跄转身欲行,却听身后墨天痕吼道:“站住!你这就想逃了吗?我娘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墨家二十三条人命,这笔账我要跟你讨回来!”
少主站定身形,转身阴沉道:“墨天痕,你想如何?若想趁人之危,尽管来取,但我不妨告诉你,就算我此刻重伤,要杀你,依旧易如反掌!除非,你请你旁边这位高人出手。”
墨天痕看向南宫离恨,南宫离恨负手冷哼道:“南宫离恨没兴趣你们的恩怨仇杀,你要报仇,吾不会出手,但你最好留住自己的小命。”
墨天痕转头,怒目圆瞪,额上青筋直跳,向少主怒道:“墨天痕已发誓手刃仇人,绝不会假他人之手,来日再见,你,还有那天你带去的手下,我一个不会放过!”
少主不语,看向墨天痕的眼神却多了些许怪异,阴恻恻的道:“墨天痕,恐怕你再见到你娘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得你了,想找她,就往北海一行吧。”
随后运起最后元功,转身带起部下,慢慢消失在道路尽头。
望着重伤的仇敌扛着三个已经伤的不省人事的三个仇敌堂而皇之的从自己面前走远,墨天痕悲愤的一双拳头紧紧握住,连指甲嵌入肉里都浑然不觉,却深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南宫离恨在一旁满是不屑,负手往孤丘而去,不耐烦的道:“哼,江湖仇杀,最是无趣!”
*** *** ***
武曲楼,正气坛内阁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一座酒楼,即便放在清洛城,也是首屈一指,其招牌美酒“芳醇玉液”乃是百种花瓣酿造,口感醇香,极为珍贵。
故而武曲楼每日宴请无数,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其中出入者多是富家子弟,名流商贾,皆是有头有脸有身份背景的人物。
就在墨天痕离开正气坛的傍晚,在武曲楼的“禄存”包间内,一群年轻儒生正围着圆桌推杯换盏,吟诗作赋,卖弄风雅,快活至极。
然而在圆桌一角,宇文魄却是愁眉苦脸,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闷酒,与周遭的欢乐人群相比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这时,宇文魄身边的一名儒生发现了他的不快,于是上前敬酒道:“宇文兄,我看你眉头紧锁,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问话儒生的名叫李经国,其父乃是正气坛一名高层管事,名叫李长巍。此人与宇文魄一向交好,宇文魄也不对他隐瞒,愤愤道:“还不是因为薛家那个小妞。”
李经国听了,不禁笑道:“怎么,以宇文兄的年少俊美,家世背景,竟搞不定一个刚入门的小女孩吗?”
宇文魄无奈道:“她可是父亲的入室弟子,父亲对她疼爱有加,特地嘱咐过我不要有非分之想。我本想靠自己诚意打动她,不想她却毫不在意,也是可恼。”
李经国调笑道:“哟,想你宇文少爷平日里也算是花丛老手,多少佳人心甘情愿与你罗帐共衾,如今却连个雏儿都搞不定啦?”
宇文魄想到连日来梦颖婉拒他之邀约,却自己上门找墨天痕的情景,不禁把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跺,狠狠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那妞三番五次拒我邀约,私下里却背着我去找那个废柴墨天痕,难道我堂堂副坛主之子,还比不上那一无是处的废物小子吗?”
宇文魄这一跺,列席中的众生攀谈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望向他,听到了那句牢骚,安静一会后,便是一阵揶揄的哄笑,一名儒生道:“宇文兄,难怪你这几日闷闷不乐,原来是心仪女子被个废物抢走了啊。”
一旁另一个儒生发话,话语间满带邀功的意味:“可不是,那日我与宇文兄看见薛梦颖去找那废柴,宇文兄差点想拔剑去砍了那小子呢,还好我拼死拉住了他,不然万一他真杀了那小子,咱们的副坛主大人可要大义灭亲咯。”
这时,一个金服儒生走到宇文魄身前道:“墨天痕那小子着实可恨,当日我难得约到晏师姐一同在演武场练剑,没想到他半途闯入,我气不过教训了他一顿,晏师姐却出言庇护于他,反而把我数落了一通,真是气人。”
说话的正是当日在演武场与晏饮霜练剑的靳师兄,本名靳卫宗,其父也是一名正气坛教习,地位不低。
听到墨天痕竟被大众女神“庇护”,这桌风雅人瞬间忘记了宇文魄的苦恼,瞬间炸开了锅,一个个开始议论起来。
有的开始推测墨天痕与晏饮霜的关系,有的在破口大骂墨天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的在嫉妒墨天痕竟然与两大美女“不清不楚”,各种臆测到最后,竟有人得出“墨天痕与两大美人早已有染”,“定是个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夺了美人身心”这等龌龊结论。
宇文魄听众人叽叽喳喳,越说越不堪,心生不耐,拍桌吼道:“都给我闭嘴!”
此间他父亲地位最高,所以他也算这桌衙内的“最高领导”。
一吼之下,全桌肃静,一群儒生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宇文魄面色赤红,显然是被刚才那些不堪的言论影响了心神,那日心中萌发的念想再度发酵,只见他眼神狠毒,环顾众人道:“我要墨天痕在薛梦颖面前消失,各位可有良策,让他永远离开正气坛?”
一名头脑简单的随即儒生道:“永远离开?简单,杀之即可。”
“不行。”宇文魄眉目赤红,阴狠道:“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薛梦颖厌恶他,嫌弃他,我要让他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
众儒生见宇文魄模样近乎疯狂,皆是一凛,靳卫宗试探道:“宇文兄,让他消失,直接找个由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杀了便是,何苦要舍近求远呢?若是做的出了破绽让宇文坛主知道,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啊。”
宇文魄道:“我爹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他杀了我不成?为了区区一个废物,就要自己亲儿子性命吗?况且,他既然动我的女人,这就是代价,让他死简直太便宜他了!”
靳卫宗苦笑道:“宇文兄,还请三思啊。”
“三思三思,再思下去,女人都没了!”
宇文魄本就是听不进劝的主,此刻心情更是烦乱,猛然一拍桌子,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将白玉酒杯砸了个粉碎,在众人噤若寒蝉的眼神中摔门而去。
宇文魄昏昏沉沉的晃出武曲楼,一路走出内阁,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走着走着,不觉间竟走到了清洛城的一处烟花街巷。
正气坛严令弟子不许出入青楼,但西南边境的兵制采取轮休制,轮换下来的将士们放假时,会短暂的到清洛城休整,为满足这些如狼似虎的军中汉子,清洛城的青楼不在少数。
此刻宇文魄看着一个个年轻士兵搂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自己眼前来来去去,想到梦颖对自己的推辞和对墨天痕的热情,那股妒意再度爆发,恨然一跺脚,折回头又向内阁走去。
薛梦颖刚与友人在外吃饭回来,友人们用完饭都结伴去清洛城走走,她附近的单人舍房群只有她一人在房中,黢黑的周遭环境让正在房中抄写《正气令》的她略略有些害怕。
突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惊的她笔尖一颤,甩出一排墨珠,正好把刚抄好的一页纸给弄脏,梦颖小嘴一噘,泄气道:“完了,要重抄了,真倒霉!”
懊恼间,门口的敲门声更急促的传来,力道也更大,梦颖只得放下毛笔,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木门开启,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梦颖讷讷的道:“宇文师兄,怎么是你啊?”
门口之人正是宇文魄,此时他满身酒气,双目血丝遍布,面相狰狞可怖,喘着粗气道:“不是我,难道你指望是那个姓墨的小子吗?”
梦颖察觉宇文魄神色有异,把门缝稍稍关小了点,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宇文魄却是察觉了她的小动作,一手一脚飞速抵住门边,慢慢加力推开木门,向里侵入,边推边凶狠的道:“若是姓墨的小子来敲你门,恐怕你会敞开了大门迎接他吧,怎么见到我,就要关门呢?”
梦颖气力不佳,何况宇文魄醉酒状态,用力不知轻重,木门很快被推开,宇文魄面带煞气,登堂入室!
梦颖被这股力道推到一边,不解其意,惊声问道:“宇文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宇文魄欺身近前,满是酒气的嘴靠近梦颖秀玉似的面庞,不顾梦颖嫌恶的蹙起秀眉,紧紧握住她圆润的双肩,将她粗暴的按在墙上,狠狠的道:“我家学渊源,武功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哪里比不上那姓墨的小子?你对他百般迎逢对我却是不假辞色,凭什么?你可知从小到大,从未有一个女人胆敢拒绝我!你凭什么敢!”
宇文魄在那大放厥词,渐粗的气喘不停的喷在梦颖白皙的俏脸上,满是酒味的口气熏的她秀颜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粉红,竟是有些微醉了。
梦颖也不禁燃起怒意,瞪大了一双黑珍珠般的可爱眼眸,反唇相讥道:“天痕哥哥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要拒绝你,凭什么不敢?”
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已被对方按住,不得动弹。
“比我好?”宇文魄听了梦颖这番回击的话,望着梦颖毫不示弱的清流秀眸,心中瞬间不由的妒意狂涌,随后,一张喷着酒气的大嘴突然发难,飞快覆上了梦颖红润娇柔的唇瓣!
嫩唇突遭袭击,梦颖瞬间全身僵直,从未经历过此事的她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初吻正被一个满嘴酒气的恶霸纨绔强行夺取!
宇文魄贪婪的在梦颖娇唇上吸允一会,见梦颖仍是紧张的难有反应,心中得意与快意接踵而来,随后更是大胆的伸出舌头,探入梦颖香甜湿润的口中,捉住那丁香小舌,不停的挑逗起来。
满是酒味的异物侵入芳香小嘴,梦颖被熏的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武曲楼的芳醇玉液本就容易醉人,她又是个吃糟也醉的人,被宇文魄这一喷一探,已醉了几分,加之初吻被夺,心思惊乱下,竟是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站在那,任由觊觎她美色已久宇文魄恣意的轻薄!
只见宇文魄更变本加厉的狼吻梦颖的粉润薄唇,舌头也不断的缠裹她那带有少女芳香的粉红嫩舌,攫取她口中甜美的津液,并将自己满是酒气的肮脏口水不停的渡进梦颖的檀口之中。
原本按住梦颖肩头的右手也攀上了梦颖胸前的处子玉峰,尽情感受着圆脸少女那对玉兔的挺翘弹润的,隔着轻柔的布料将堪盈一握的酥胸来回把玩抓捏!
宇文魄尽情的享用了会梦颖的润唇与酥胸,喘着粗气离开梦颖的唇,只见少女白皙的双颊晕出两抹酡红,让她原本清澈纯美的气质添了几分艳媚,芳息急促,之前圆瞪的清眸因为半醉的缘故而半阖如丝,眼波中闪过一片不知所措的呆滞,更让他觉得眼前少女萌的令人心动,美的促人心跳!
待宰佳人在前,宇文魄哪还会客气,他本就是冲此而来,现在机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眼前,他已被酒精色心冲昏的头脑再无顾忌,飞快且熟练的解开梦颖外穿的黛色对襟月锦衫搭扣,粗暴的扯下内穿的缎绣蝴蝶戏花兜,一对形状优美,白净弹挺,晶莹剔透的少女雪乳跃动而出,带着那对梅花瓣也似的粉红润珠,跳出令人目眩的乳波浪潮!
宇文魄不是第一次看见梦颖的身子,但是如此近距离还是让他下身尺寸暴涨,饶是他阅女无数,亦是第一次看见形状如此圆润,如此白净弹润的美乳,大喜之下,又兴奋的吻上梦颖微翕的樱唇,舌头继续挑拨着她的嫩舌,将酒气源源不断的喷入她的口中,继续侵蚀着美少女的已近朦胧的意识,一对禄山之爪再度覆上了那对玉峰用力抓、捏、揉、搓,将那温暖弹润的少女酥胸变换成各种淫糜的形状!
把玩了一会,宇文魄已不再满足口舌与双手的入侵,他的胯下已涨的难受,急切期待着闯入有少女未经人事的幽径,于是他决定先给梦颖开了苞,再慢慢享用这具绝佳的青春肉体!
那只将梦颖玉峰揉捏出不少红印的罪恶右手,缓缓伸进了少女的月锦绢纱褶缎裙当中,伸出两指,穿过萋萋的柔软草地,抚上了从未有人接触过的神秘地带!
梦颖朦胧之间,只觉得胸前一凉,又马上被两团炽热包围,口中不断的被迫接受源源不绝的酒气与带着酒气的怪异黏液,十分难受,之后,胸前的一团炽热又来到了自己的秘缝处上下蹭动。敏感私处突遭袭击,使梦颖猛的打了个激灵,她并非情动,而是被酒气熏的昏昏沉沉,此刻私处遭受刺激,酒力散去,瞬间转醒大半。
只看见眼前一张令自己嫌恶的脸正与她的脸贴在一起,那散发着令她作呕气味的舌头仍含在她口中,不住的追逐她的香舌,那张丑恶面庞主人的双手一只在自己胸前来回的揉捏自己的胸脯,一只竟在自己裙中抠挖自己那羞耻的所在!
身子被不喜欢的人看光轻薄,梦颖心中惊惶万分,发现双手仍能自由活动,想都没想,一记“辟易势”轰在了宇文魄脸上。
宇文魄正吻的开心,毫无防备中被梦颖一拳打的头摇舌甩,飞溅的口水沾了梦颖一脸。
梦颖顿觉恶心非常,盛怒之下,又是一记“无前势”接上,打在宇文魄背心,打的宇文魄直呕酸水,肚子里的酒水喷了一地。
一肚子酒被打出,宇文魄也清醒了一半,生怕父亲惩罚自己的念头又占了上风,不顾满嘴的秽物狼狈逃窜出梦颖的单间。
梦颖见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想到自己被看光,又被这个醉酒的恶心纨绔轻薄了一番,虽然万幸不曾失身,但心中苦楚,激的瑶鼻一酸,蹲下身抱着膝头哭的梨花带雨呜咽着:“天痕哥哥,你在哪儿啊……”
梦颖周遭的邻居还在清洛未回,宇文魄的禽兽行径并未被任何人看见。
然而他即将得手之际遭到激烈反抗,连吃两招军魄拳不说,还落的如此狼狈,心高气傲如他,心中的惊怕竟渐渐被愤怒取代,恨恨的自言自语道:“薛梦颖,你软硬不吃,我就让墨天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从小娇生惯养造成心性扭曲,此刻竟将梦颖的不妥协全部归咎在墨天痕身上,而从未考虑过自己有何地方做的令人生厌。
*** *** ***
梦颖遭受宇文魄轻薄之时,墨天痕已然随着南宫离恨上了孤丘,准备开始修习阴阳天启,浑然不知那个在正气坛唯一与他亲近的俏丽妹子被那令人厌赠的纨绔子弟占了那么多便宜。
“小子,那日吾给你的书,你可背下?”
墨天痕自信道:“回先生,都背下了,先生无论问哪条脉络,我都能回答的上来。”
“哦?是吗?”南宫离恨看也不看,足下踏出八卦奇步,绕行墨天痕一圈,双手速度奇快,在他双肩,躯干,大腿,后背连点十数下,每一指点下,墨天痕都觉得有股热气窜入体内,沿着一条奇怪的运行轨迹流通到身体八级,然后结成一圈,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墨天痕只感四肢百骸有热流涌动,不禁问道:“前辈,你这是在传功与我吗?”
南宫离恨反问道:“你很喜不劳而获吗?”
墨天痕忙辩解道:“不不,我只是好奇前辈在做什么。”
南宫离恨解释道:“吾方才输入真气,目的乃标明阴脉在你身体中的位置。此刻你所感受的真气流动位置,便是你的阴脉所在。”
墨天痕不语,默默感受真气在经脉中流动的轨迹。这感觉与之前修习正气心法时极为相似,但真气流动位置大不相同,运行时如同江河奔流,畅通无阻,不再有运行阳脉时的运转不畅之感。
察觉真气在体内不复滞塞,墨天痕兴奋无比,又听南宫离恨道:“你将自身真气,由任脉导入乾脉,运转一周天,再从坤脉导回督脉。”
墨天痕依言照做,只觉自身真气在阴脉运转一周天后壮大不少,但进入督脉时却遭遇阻碍,似是洪水遇壶口,只能一点点的将真元挤进去。
南宫离恨见状,赤瞳闪芒,道:“这便是阴阳天启的基本修炼,从阳入阴,由阴返阳,将自身两大经脉并成太极周天,反复间无限壮大。你现在的情况,阴脉宽阔畅通而阳脉堵塞闭滞,真气可以从阳入阴,却难以由阴返阳,长此以往,真气将长期在阴脉堆积,后果不可知也。”
墨天痕却并无此担忧,他终于找到畅通经脉,修为突破重见希望,暂时已经心满意足,接着问道:“前辈,方才教我的是内力修习法门,可有外修招式辅助?”
南宫离恨答道:“阴阳天启,只是内功,吾之招式,皆是自创,若无深厚易理基础无法习得真义。那日吾观你剑法,变化多端,精妙至极,乃人间最上乘的绝式,却缺神少韵,徒具其形,你若将那套剑法练好,威力当直追吾所创之招。”
墨天痕听连南宫离恨都盛赞墨狂八舞,心中更加黯然,道:“前辈有所不知,吾那日所练,乃是我墨家千年相传的墨狂八舞,此剑法需要剑意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晚辈不才,练剑只能练招,从不曾练出剑意。”
“恩?”南宫离恨听罢沉吟一阵,问道:“你发招时,当真从未显现过剑意?”
墨天痕细想一下,记起墨家惨案当夜,他曾打出“剑断妖邪路”的剑意,于是将当时情形说与南宫离恨。
南宫离恨道:“所谓剑意,即心意,江湖至高剑者,有心剑一说,乃是最上乘的剑意,说到实质,便是精神。这类高手我至今只遇到二人,一者为我所败,一者胜负未分被他半路脱逃,但无一例外,他们剑意让吾乐趣无穷。小子,你若要修出剑意,便要锻炼你的心智,心智越强,精神越强,剑意也就越强。你那日发出剑意,就是因为你目睹好友惨死,一瞬间心智狂怒,情绪激化,从而激发剑招真髓。”
听罢混沌郎君一席话,墨天痕恍然大悟。他并非未曾问过父亲关于剑意的问题,但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墨纵天自己剑意也只练了个半吊子,只知其意不知其理,更别说能给墨天痕如此详尽的解释。
南宫离恨接着道:“经脉位置你已掌握,吾再传你吐纳口诀、运行法门。”
随后将口诀一一道出,墨天痕听得聚精会神,阴阳天启修炼法与正气心法大不相同,旨在阴阳双修,平衡融达,吐纳过程也比后者复杂许多,墨天痕一一记在心中,只等实践。
半刻钟后,南宫离恨讲述完所有口诀,问道:“小子,你可记住了?”
墨天痕成竹于胸,道:“全部记住了。”
南宫离恨点头道:“记性不差,《阴阳脉图》还我。”
墨天痕从怀中掏出小册双手递上,并问道:“前辈,你借晚辈此书,要晚辈牢记,今日为何不考教晚辈?”
南宫离恨道:“吾予你此书,只为看你记性如何,三日内你若能背全此书,今日所授自能牢记,三日内你若背不得,想蒙混过关,今日口诀一样记不住,何须吾检测?混沌郎君的时间,不是用来当教书先生的。”
墨天痕汗颜道:“前辈还真是神机妙算……”
南宫离恨摆手道:“不必奉承吾,阴阳天启吾已领你入门,之后修行全看个人,吾即刻便会离去,你不要让吾失望了。”
墨天痕向南宫离恨深深鞠躬,抱拳施以一礼,郑重道:“先生对墨天痕再造之恩,墨天痕没齿难忘,日后自当勤练武学,手刃仇人之后,必去让先生战的尽兴。”
南宫离恨转身负手,背对墨天痕道:“哈,那你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别在找吾之前就死在仇家之手。”
说罢一顿,又接着道:“最后给你一个忠告,那日与我对战之人与你一样,身负阴阳双脉!”
墨天痕心中一惊,未及细问,只见混沌郎君翩若鸿鹄,口诵蔑天诗号,霸气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雄沉背影。
*** *** ***
宇文魄愤愤回到武曲楼禄存间,酒席已散的差不多,只有李经国和靳卫宗还在那里小声的谈论着些什么,见他衣冠不整郁郁而回,面色不善,不禁奇道:“宇文兄,为何去而复返啊?”。
宇文魄走上前坐下,颓然道:“还不是薛梦颖的事。”
一旁李经国眼突然笑道:“莫不是刚去找薛姑娘又吃了个瘪吧?”
宇文魄瞪了他一眼,但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李经国眼珠一转,又道:“宇文兄刚才提的事情,鄙人倒想到一个点子,即可让他身败名裂,又不怕事后被令尊察觉,只是,你要有胆子做才成。”
宇文魄知其颇有歪才,忙问道:“说来听听!”
李经国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芳醇玉液,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下毒!”
宇文魄皱眉道:“下毒能顶什么用?只是废了他而已。”
李经国神秘的笑了笑,道:“非也非也,非是对墨天痕下毒,而是对令尊下毒!”
这句话犹如惊雷在宇文魄耳边炸开,听的他呼吸为之一窒,一旁靳卫宗也是目瞪口呆,想不通李经国为何出此计策。
只见李经国又慢悠悠的抿了口酒,摇头晃脑道:“宇文兄莫慌,我的意思,是对令尊下毒,然后推在墨天痕身上,公之于众,这样既能让他在正气坛待不下去,也能让令尊没法找你的麻烦,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魄气喘渐粗,心头突突猛跳,为了一名女子和一个废物,竟要害自己父亲性命?自己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吗?
犹豫之间,一个念头,成为压断他心中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小到大,所有女子都是予取予求,唯有此女让你求之不得,若最后被墨天痕占了先,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当不甘变成愤怒,当被拒绝被认为是一种耻辱,从小从未被同龄人“忤逆”的扭曲心态就被复仇所占据,宇文魄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眼神狠厉而坚定的对李经国道:“把你的计划,详细的告诉我!”
李经国又是一笑,面露得色,收起折扇,将自己所想完全告知宇文魄,靳卫宗本想借故脱身,却被宇文魄又强行拉来进,一场针对墨天痕的阴谋,就在这灯红酒绿,繁华似锦的武曲楼中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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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宇文魄三人密谋算计墨天痕的当下,清洛城外的一间无人的隐蔽小屋中,迎来了久别的住客,腐朽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面容俊美邪异的黑衣男子与一名面容苍白的削瘦男子各背负一名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黑衣大汉走进屋中。
两人不顾满是灰尘的床榻,将背后大汉放在上面。
放下背负之人,面容俊美邪异的男子几乎站立不稳,喉中腥热狂涌,忙用手捂住,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一旁削瘦男子赶忙扶住他,关切道:“少主,您受伤不轻,先歇息下吧!”
这四人正是从南宫离恨手下逃生的蒙面人一行。此时,惊煞蛩魇已重伤昏迷,危在旦夕,蜻魅因受自身阵法冲击,伤势虽重,却在半路转醒。
四人之中,受伤最重的却是少主,不过他靠着深厚功力,一路带着下属坚持到他们的秘密据点。
少主摆摆手,示意蜻魅退开,然后双掌分别抵住惊煞蛩魇的背心,开始运功,为二人疗伤续命。
一旁蜻魅大惊失色,又不敢打扰少主运功,只得重重跪下乞求道:“少主,您受伤太重,实在不宜再耗费元功了,如若您有个三长两短……”
话未说完,少主打断道:“你们皆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些年随我出生入死,为父尊大计奔波劳碌,在我心中,你们,就是我呼延逆心的兄弟!所以,莫再多说了!”
话语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蜻魅听到“兄弟”二字,不禁鼻头泛起酸楚,强忍许久,终抵不过奔涌的眼泪,伏在地上哽咽起来。
呼延逆心一句“兄弟”稳住蜻魅,便更专心的投入到运功中,直至三刻钟后收功时,已是汗如雨下,面若金纸了。
一旁蜻魅忙扶住他往一边坐下。他此刻虚弱不堪,却安抚蜻魅道:“惊煞蛩魇已无碍了,待得你伤势稍复,便带他们一同回庄。”
蜻魅听出弦外之音,不禁问道:“少主,您不一道回去吗?”
呼延逆心嘴角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方才运功时,我又想到一计,正可借重伤之躯完成此计。”
蜻魅一听这计谋要在重伤下才能完成,大惊失色道:“少主三思!这样做太危险了!”
少主却道:“无妨,我重伤之下,功力仅余三成左右,不用镇气散也可压制气息,正好方便行事,倒是你们要注意一事……”
少主顿了一下,忍下体内翻涌内伤,接着道:“我刚才与那狂人一战被逼用出了点真本事,想必琉璃净息已有感应,你们需防止云光琉璃塔有所动作。”
蜻魅俯身称“是”,眼中仍有担忧神色,少主又安抚道:“我已有成熟定计,你大可放心。此回回去,替我向决戾传达任务:留意云光琉璃塔动向,切不可让其发现我们的行踪!”
蜻魅见他心意已决,单膝跪地,咬牙道:“属下遵命!”
呼延逆心微微颔首道:“恩,你也有伤在身,去休息吧,我也要运功疗伤了。”
说罢闭目运功,不再言语,心中却默念道:“南宫离恨,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至于墨天痕,哼!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就在蒙面人少主与南宫离恨激战同时,远在清洛城千里之外的神州中腹地中,青山环绕成一座天然的围城,庙宇楼阁,层层叠叠,遍布城中。
一座琉璃铸成的璀璨高塔矗立在围城正中,在庄严寺庙环绕中熠熠生辉,寺中僧众一如往常念经修佛,佛音漫天,气息明澈,一派安逸祥。
突然间,近乎透明的琉璃塔中突然金光大作,耀眼光辉借琉璃塔身恣意挥洒,直透云端,映的山中绿景一片金黄!
受此金光闪耀,寺中一间古朴禅房中,一名入定僧者豁然睁眼,备感诧异道:“恩?琉璃净息有异,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