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蝶舞大唐春(全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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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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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洛都风情第三章水性扬花


入夜的洛都静如鬼域,高墙间的宽广街道上寂静异常,不见一个行人,仅不时的有一队金吾士兵走过。我们的马车行驶在这样的街道上,马车及车轮声显得十分刺耳,不断有巡夜金吾拦住去道,幸有姚家一名下人持了姚崇夜间行走的玉牌,才一路顺利回到北市。到达北市,没了高墙的阻隔,眼前顿现灯火人家,仿如鬼域走回人间。

打发姚家下人回去,我们从绕到祥云居后面的小巷,由后门回到小院里。全院仅余我屋里的灯还亮着,我知是雯雯在等我回来。吩咐王武放好马车后自去休息,雯雯已打开了房门,查忆萍竟然也在坐。

“公子怎么回来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查忆萍问。

我点头说是遇到了点事,不过没什么,回来晚主要是和姚崇多聊了一会儿。接着问她一行可顺利,她说顺利,已在南面各门布下暗记,明天还要再去东边诸门。

“哦,那好,明天还让雯雯和你一起去!”我吩咐道,接着问她:“忆萍,你可了解怒剑真人王晔这个人?”

查忆萍思索一下答道:“我没见过此人,谈不上了解,不过我知道此人已经有近两年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了。公子怎么突然问起此人来了呢?”

“我今天在姚崇家遇到他了。”我答道,接着向她叙述了下午在姚崇门前唐休璟遇刺的前后经过。

查忆萍点点头道:“哦,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江湖上见不到王晔,原来是攀附上了权贵。”她接着皱眉沉思起来,“不过公子你下午遇到的刺客事件属国家间的事,与江湖无关,应该不会给咱们造成什么影响吧?”

我摇头道:“不,这事我要没遇上自然和咱们无关,但我既然遇上了,那就和咱们有关了。今天我救唐休璟时出了手,那逃走的刺客肯定会将我记在账上,你们出行时要小心留意些。”

“哦,那么那些吐番人为何要刺杀唐将军?姚大人可向公子解释了?如果我们想介入此事就得先了解这点。”查忆萍问。

我摇摇头道:“他没说,可能事涉国家机密罢!”姚崇确实一直到我离开也没再和我说起唐休璟遇刺的事。饭后我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江湖,他津津有味的听我解释了一大通,不时提出些问题,接着沉思了一阵,不置可否。然后嘱我好好准备科举,便让下人送我回来了。我到现在也还在心里揣测这位大师兄在想些什么,我这柄利剑他是否看得上,看上了他又打算如何利用。

“哦,对了!”查忆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傍晚时住在北边客房里的宋公子来拜访公子,看公子不在就离开了。”

“是吗?这宋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问。

查忆萍撇撇嘴,眼露不屑,“一纨裤公子哥儿而已,连万财都比不上。”

我相信查忆萍观察人的眼光,她既如此说,那这位宋公子八成就是草包一个,仗着家里有钱,名为科举,实际上是来京城玩儿来了。此等人物不结识也罢。

“可曾见到那胡人公子一行?”我问她们,想了解点这位异域来的同界应试举子。

查忆萍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道:“我正想和公子你说呢,我们回来时正好和他们一行四人在院里遇上,那位年轻的胡人公子带着两名姬妾,一个老仆,别的倒没什么,可据雯雯说那老仆身上具有不低于一品的实力。”

“哦,有这事?”我望向雯雯,雯雯点点头,证实查忆萍的说法。

“还有,他们警惕心好像很重,我和雯雯对那两个胡姬好奇多看了几眼,那老仆就将身上真气提了起来。”查忆萍说道。

我沉思道:“能有这样的高手做下人,这位公子在其本国应该有些地位。不过管他那老仆武功怎么样呢,这和咱们无关,他们既然不愿与咱们结交,咱们也不去招惹他们就是。”

查忆萍点头称是,接着便说该休息了,告辞回房。我和雯雯也宽衣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行四人一起在祥云居兼营的小楼里吃过早点,之后查忆萍和雯雯去东边各城门做暗记,我和王武到国子监报了名。我在扬州一应手续备的齐全,在国子监里倒是一切顺利,没遇到一丝麻烦,结果不到中午我们就回到了祥云居小院。

我们仍由后院开向小巷的小门回院,不想在门口却碰上一个衣着光鲜,涂脂抹粉,面目妖娆的女人,他身边跟着一个三十几许贼眉鼠眼的下人,正是昨天我们在北侧东边客房门口看到的那个。我心里猜想眼前这女人是那宋公子身边的,没想搭理,侧身让到一边让其通过。

不想这女人看到我竟站住了,一双媚眼在我身上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面泛桃花,嘴角眉梢盈着荡意。那下人立即迎上来,指着我向那女人介绍道:“夫人,这位就是住在东边房里的那位公子!”

那女人立即盈盈下拜,娇声道:“哟,原来你就是昨天新住进来的那位公子呀,好俊俏的人物!奴家这厢有礼了。我家相公昨晚去拜访公子来着,公子不在。”她弯腰下拜说着,一双媚眼却仍朝我脸上勾着。

我微笑着颔首为礼,“昨天在下回来晚了,让宋公子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对了,怎么不见宋公子?”我问。

“他呀,昨晚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谁知道在那个窑子里鬼混呢!”她嗲声道。

我暗皱下眉头,那有这样说自己老公的?面上笑道:“那宋夫人你忙,我改天再找机会和宋公子结识。”想赶快打发她离开。

她却又脸堆媚笑,妖声道:“公子是姓何吧?别管我家那死人了,陪姐姐到街上走走,再不到姐姐屋里坐坐?”她眼中泛着明亮的媚光盯着我。

我忙道:“哦,不,小生还有事,宋夫人你快去忙吧!”

“那行,何公子有空一定要到我们屋里坐坐啊!”她媚声说着终于离开了。

我暗骂一声,真是一个水性扬花的骚娘们,恐怕我勾勾手指头她都能跑到我床上,只是她那份淫荡实在让人恶心。心里暗叹查忆萍的眼光真准,这宋公子身边竟有这么一个女人,那宋公子也绝对好不到那儿去。

回到房内,雯雯和查忆萍尚未回来,我拿出谢贤古送的那本《五经正义》来读。具大考仅余四天时间,我所报的进士科考试分三部分,一是策论,问国家治略之方要;二是诗赋,考文才;三是贴经,即选取一段经文在试卷上贴住经文的某几句,考生要将这些贴住的句子默写下来,主要是考考生对几部儒家经典的熟悉程度。前两者全凭自身真正实力,没什么花招可取,都没什么。但贴经一门却是可以突击的,只要考前将几部经典背熟即可考好。我在星星谷时曾将那些儒家经典认真背诵过,但这段时间却没在这上面用过心,怕有些地方已经忘了,我可不想因为这最简单的一门成绩差而被其它考生将我落在后面,是以这几天得将这《五经正义》的经文部分再好好复习一遍。

查忆萍和雯雯直到好半晌才回来,我让王武去叫了饭菜端到我房间,四人一起吃了,然后王武和查忆萍回房,雯雯到内间坐在床上练功了,我继续坐于桌前读书。

晚些时候,掌柜的带了几个兵丁暄哗着进到院里来,我靠近窗户向外看,只见他们从北边开始一间间客房检查,那位宋公子带着一个下人从昨晚出去鬼混到现在还没回来,那水性扬花的宋夫人又带着别一个下人上街了,是以三间房里都没人。我听见那掌柜谦卑的向几名兵丁解释住客的身份。一名士兵问他:“没有吐番人吗?”

掌柜的忙连声道没有。我心里明了,是昨天下午唐休璟遇刺一案已经在朝廷里炸开,今天开始在全城进行搜查了。

很快搜查到我们房间,掌柜的向兵丁介绍我们的身份,我们递上身牒,那兵丁查验了,打量我们一眼将身牒还了,说道:“公子不用惊慌,这是大考之前例行检查,我们保护所有应试考生的安全,为考生服务。现在没事了,公子继续读书罢!”

我忙微笑道:“军爷们辛苦了!”心里却暗暗疑问,难道是我猜错了,这检查不是因为昨天下午之事?

那兵丁点头嗯了一声,带人转身离开,朝南边去了。掌柜的向我道个谦,“打绕公子了!”忙转身跟上去侍候着。

待那些兵丁检查完整个客栈离开,我召来掌柜的问他是不是每次大考前都有这样的检查?他道一脸迷糊道:“有是有,但都只是在柜台上统计一下考生住所而已,从没像今次这么郑重,全城都这样,好像在找什么吐番人,不知为什么?惊着公子了,不好意思!”

“哦,没什么,没事了,掌柜的你去忙吧!”我打发走了掌柜,心道这次检查是针对昨天下午之事无疑,只是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将此事对公众隐瞒,也许是大考在即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罢,我心里猜想。

天将晚时,客栈小二来问晚饭是否还送到屋里?我想了一下,老坐在屋里憋闷,便对小二说要出去到酒楼上吃,让他去备个包间,定桌酒菜。

小二离去,我让雯雯去叫查忆萍和王武一起去吃饭时心里猛然醒起一事,我在屋里坐着读书,一天了竟未发现那胡人公子和他的两名胡姬出过房门,只是有一次听到南侧最西边那屋的门响,我知那间房里胡人公子的老仆人住的,想从窗户里看一下这个具有一品实力的番邦高手,不想刚将目光投到南边回廊里那向微驼背的高大老人身上,他立即警觉,望向我所在的窗户,目光如电,果然是个高手。我不想引人误会,忙结束观察,然后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一想,那胡人公子和他的两名胡姬竟是在屋里呆了一天,连一次茅厕都没去。而兵丁来查房时,我听得出他们确是在屋的。据我对扬州胡商们的印象,他们都很活泼,很喜欢找人说话,结交汉人,而同院这几个胡人却像躲在深闺里的大姑娘。我感觉这几个胡人身上有几份神秘。

我们四人欲从前门出去到祥云居的酒楼,尚未走到小院的门口,我便听得一个带有醉意的男声,“妈的,累死我了,那几个小妖精可真他***骚,昨晚差点就把少爷我榨干了,要不是少爷我厉害将她们降服,今天恐怕还真起不了床呢。”

一行四人走了进来,当前一人是个肥头大脑的年经公子,目光却是年轻人不应有的混浊无光,一看即知是纵欲过度。脸上油烘烘的泛着不健康的红光,嘴里哈着酒气,看来是刚吃完饭,而且喝了不少。他身旁就是我上午碰到的那个骚娘子,身后跟着两个下人,一个我们见过,就是那三十向许,瘦小身子贼眉鼠目的家伙,另一个倒是身材魁梧,面相豪猛,一看即知是个雄纠纠的武夫,可能是保镖。

那骚娘子恨声埋怨道:“让你出去鬼混,我看你今晚还能去?”

“嘿嘿嘿,不去了,不去了,我今晚不去了,今晚得陪着娘子你养精蓄锐,待我养好了神,明晚再去让那几个小妖精知道我的厉害。”那公子一脸淫笑着答道。

这把那骚娘子气的够呛,“你、、、、、、”接着她一抬头猛看见了我们一行,一脸怒容立即变成欢笑,“唉哟,这不是何公子吗?你们这是要去干吗呀?”

“何公子,你就是昨天住进来的那位公子呀,幸会,幸会,在下宋求仕,昨晚想找公子一起出去玩来着,结果公子不在。”宋求仕嘴里喷着酒气,亦不抱拳行礼,就那么站着抢过话头说道。

这宋求仕确是满肚肥肠的草包一个,查忆萍看得很准,他和万财属一路人物,但他拍马也赶不上人家万财。因为万财虽贪色却对自己的本钱有自知之明,知道节欲,人家脸上就没有宋求仕脸上这种纵欲过度的病色,有的只是富家公子营养过剩产生的油光。而且万财那一副脓包像下隐藏着商人的精明,眼前这个宋求仕身上我可看不到一点精明的影子。

我心里想着,面子上却应付的很客气,“哦,原来是宋公子,幸会幸会,我们正要去用晚饭呢,要不一起去?”我是看出几人是吃过饭的才这样说。

果然,那宋求仕不顾他身边女人急着答话,开口抢道:“不,不了,我们吃过了,何公子你们去吧。咱同界应试,又住在一起就是有缘,改天找空好好聊聊,今晚我是太累了,得好好休息。”

“那好,宋公子快回房休息罢,我们去用晚饭了。宋公子,宋夫人回见!”我说着带三人从一侧走了出去。

“唉,何公子有空到我们屋里坐坐啊!”一身骚味的宋夫人在身后喊道。

席间查忆萍微笑道:“我看那宋夫人好像对公子你有意思啊,她看你那眼神不对呀!”

我抬头白她一眼,“小丫头知道些什么,吃你的饭吧!”筷子夹起一块肉直接塞到她嘴里。

查忆萍愣了一下,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因为我这个动做太亲呢了,本应该是对雯雯,沈小蝶她们才能做的,现在却顺手自自然然的就对她做了,让她有点回应不过来。只好的埋下头吃饭。

我看着她尴尬的样子,心里快活。把原本肉麻的事,自自然然不露痕迹的做出来,这时撩逗女孩心扉颇为有用的手法。

“宋公子身后那壮汉有点道行!”雯雯突然说道。

我点下头,我也看出来了,那人太阳穴高鼓,目光沉稳,是内力达到一定水平的体现。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咱们和那宋小子说话的时候你们可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咱们看?”我问。

雯雯点点头,查忆萍和王武却不明所以,我沉声道:“是那几个胡人,他们扒着门缝往外看。那公子和那两个胡姬倒没什么,那老头的实力恐怕不在我之下。”

查忆萍道:“真没想到西域也有这样的高手,这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说道:“这样的人物,即便在我高手济济的天朝也不多见,在西域那些番国里当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那公子的一个老仆,这胡人公子来头定不简单,也许我们该注意一下。”

查忆萍一愣,“公子不是说不招惹这几个胡人的吗?”

我点头道是,接着道:“可我今天总觉这几个胡人神神秘秘的,不大正常,留意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对咱们有利的东西。”

查忆萍点头称是。

卷三洛都风情四,夜半刀声

:-72:49:00:5220

当晚半夜时,我突然被一些细微的声音惊醒,看到身边的雯雯已经坐起身来,望着房顶,一脸的警惕。我凝耳细听,便听到上面夜行人掠过的风声,脚步声。望一眼雯雯,悄声道:“别点灯,先把衣服穿了。”

悄步来到窗前,从窗户缝隙里外望,外面的月光虽然朦胧,但以我的目力也看得清院中那五道人影,这五人并没有遮脸,可以看见他们脸上那大胡子,竟是胡人!看来是找南边客房里住的那几个胡人的。

果然,五人把头凑在一起,叽哩呱啦了一通,其中两个便手持带有尖刃的弯刀向胡人公子与其二姬所居之客房潜去。其它人则警惕的望着四围。

我和雯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我们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是以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仅看这五个人行事鬼鬼祟祟的,便可知他们来这儿不是干什么好事。不过我不需要为那胡人公子的安全担心,我们既然注意到了这五个人的动静,那么那个实力不弱于我的老仆自然也会注意到的,我和雯雯扒在窗前,等着看戏。

“吱呀!”一声,南侧西边那间房的门开了,五个夜行人受开门声所惊,立即一齐把目光转向那间房门前,只见那老仆走了出来,对着五人怒目而视。然后开口叽哩呱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声音里带着怒气,应是在呵斥这五个夜行人。

五人对望一眼,由其中一个对老仆回了话,声音中好像有对那老仆的尊敬,但同时又不领取老仆的教训。他们都是压着声音说话的,看来双方都不想惊动到其它人。

那人话音一落,那老仆又怒气冲冲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摆起动手的架式。五人中的二个立即手执弯刀向那老仆扑去,而另外潜向胡人公子房间的那两个则扑向那公子的房门。

老仆身影奇快,在三人尚未扑近身时,他已晃动身子,瞬移到公子房门前挡住了那两个扑向房门的夜行人,而且出手迅捷利落,照面间几个动做,就将两人逼的退到了院里。这时其它三个人扑了过来,刀光霍霍,缠向老人。另两个一看,也重新扑了上来,五人执利刃围着空手的老仆在那胡人公子的门前缠斗起来。

我欣赏着他们的招式动做,那是和我所熟悉的武功招式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整体上十分粗放,但其中却又有一些小巧的诡异之处,弥补了粗放中的破碇。看得我十分新鲜。

那六人间的闷声打斗很快便分出上下,老仆应付五个人显得游刃有余,五人尽管攻的凶猛,却是无法奈老仆何,已有慌急之色。其中一个突然叽咕了几句话,那老仆好像被激怒了,开始发狠向五人进攻。

但这五人却突然分出一个人来,仅余四个人和老仆缠斗,这四个人也不迎着老仆的锐劲硬打,而是互相配合着围着他游斗起来,腾出的那一个人又向那胡人公子的房走去。

我看明白了,今晚这五个夜行人的主要目标是那位胡人公子,刚才那人是要其中一个去找正主,由他们四人缠住老仆,怪不得老仆发怒。果然,看到那个夜行人又走向主子房门,老仆表现出了明显的慌急,想挣脱这四个人去拦截那人,却被四人牢牢缠住脱不得身。

我心里暗骂这老头笨,那围攻他的四个人仅有一人的功夫看上去勉强能入二品,其它三个都是三品级的货色,其中一个恐怕三品都有点不够格。而这老仆的个人实力可是与我不相上下啊,竟被这样的四个人缠住了!换了我在他的位置,定会先朝那个最弱的狠下辣手,相信不出三招就可撕开这四人的防线。这老头太心急了,以致看不到这点,唉!一个真正的高手,首先得有一颗沉毅冷静的心啊!

这时那公子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两柄利剑冲了出来,迎着那从围攻老仆中分出来的夜行人夹击。是两个身着黄衣,身姿高挑婀娜的胡人女子,我留意到二人的高鼻深目和蓝色眼珠,配合柔美白析的脸庞,满是异域风情,好美的两个番邦娇娃。

那胡人公子也站到了门前,手里拿着一把尖刀观战。他身材高大,身姿挺拔,面部棱角分明,显出一份刚毅,高挺的鼻梁后,是一双深陷的微蓝眼珠,正闪闪生光的观望着眼前的打斗。但其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不显丝毫惊慌。我观察一下,暗道这胡人公子身上好高贵的气质!

加入了两个胡人美姬,院里的打斗热闹起来,原来几人围着老仆打斗,仅有利刃划破空气的风声和身体接触时发出的闷响,没什么大的响动,但这两名胡姬加入后,她们使的是中原式的长剑,不断和那个夜行人的尖刃弯刀发生碰撞,叮叮当当的发出好大响声,而且两女又不断的发出娇叱声,顿使院里热闹起来。

“把灯点上,咱们出去看!”我向雯雯道。这么大的响声,睡的多香的人也要被惊醒了。

我们来到回廊内,查忆萍和王武也从各自房间里出来,走到我跟前。查忆萍看着院里的打斗皱眉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头道:“不清楚,好像是这几个黑衣服拿刀的胡人要对门前那公子不利,这老仆和两女在阻挡他们。”

我们出来观战,场上打斗的双方竟然都不显心慌,仍在继续缠斗。那胡人公子朝我们这儿望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场中的打斗。北边宋求仁主仆也被惊醒了,三间房相继亮了灯。很快几人也走出房门,看到院里一群番邦胡人在打架,都是不明所以。宋求仕看我们站在这边,带人沿回廊走了过来,“***,这群番狗在干吗呢,嘈的我睡不成觉!”

我没搭理他,那胡人公子却怒目朝他瞪了一眼,看来他听得懂汉话,听出宋求仕骂了他们。我心道这宋小子真是粗俗,丢了我天朝上邦子民的脸。突然发现他目光没有望向扬内的打斗,而是盯向了雯雯,眼里流露出下贱的痴呆,嘴角有口水流出。我暗骂一声下贱,扭头看了眼雯雯。

雯雯睡前被我宠幸过,脸上容光未消,而且匆匆起床,鬃角散乱,乌发垂堕,在屋里透出的灯光下,确是美艳不可方物。怪不得让这宋小子露出这么一幅下贱样。雯雯注意到宋求仕的恶心目光,脸上一寒,突然将双目瞪向他,目光冷如冰刃直刺其双眼。宋求仕被吓的一个哆嗦,忙将目光移了开去。

我心里暗笑,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那宋夫人也正向我抛媚眼呢,忙专注于场内打斗,假装没看见。

“何公子,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吗”那宋夫人却嗲声嗲气的问我。

我摇头道:“不知道!”没在理他。

前边突然响起震天的锣声,有人高喊抓贼。一群客栈的伙计执菜刀棍棒从前门涌了进来,看打斗的人多执利刃,不敢上前,就站在那儿大声哟喝起来。

这一来五个夜行人慌了,一个被两女两柄剑缠住,虽战得上风,却是摆脱不掉二女,无法靠近那公子。另四个在老仆手下已重落下风,被压制的无法再分出人来去对那公子不利。我看得出那老仆此时若肯下重手,当能解决这四人。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只听有人哟喝道:“让开,让开!”前门处那些客栈伙计腾开路来,一队二十几人的带甲军士走了进来。同时后边小门被人踹开,同样走进二十几名军士。他们立即汇合一处,将院中打斗的人包围了起来。

“统统给本将住手!”一个三十几岁,形态威猛的将军走上几步,呛的一声抽出剑来大喝道。

那老仆和那两名胡姬动做慢了下来,但那五人却对将军的话充耳不闻,趁机发力攻击,其中两个趁老仆松懈,竟飞身扑向了站于门口的胡人公子。那老仆大怒,跺脚跃起,拼着背上中了两刀,疾速赶向二人,掌脚连施,将二人逼退。

持剑的将军看对方不听话,大怒,朝身后兵士喝道:“备弓箭,再不住手者,格杀无论!”立即有二十几名军士搭箭上弦,箭尖指向场中诸人。

场中的打斗立即停了下来,五名夜行人聚到一起,脸上竟是不见惧色。那胡人公子看自己老仆背上受伤,走到跟前慰问,两名胡姬退到了他身旁。老人朝公子摇头,看来他的伤无甚大碍。

那胡人公子向前两步,以手抚胸朝那将军躬身一礼,以汉语朗声道:“我们来自西边遥远的波斯国,小生仰慕贵邦文化,带着仆人来参加贵邦的国家大考,我们,是贵国的客人。这几个人,他们想杀害我,请天朝上将为我主持公道。”他的汉语竟是十分的流利,而且说话间谦恭有礼,配合他那一身高贵的气质,立刻给人好感。

那将军朝他点了下头,接着威喝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儿是我天朝京都,你们于深夜之中持刀戒斗,有违我天朝律法。现在所有人等,放下兵器,等候本将处置。”

胡人公子立即将手中尖刀扔到地上,两名胡姬也跟着将手中长剑扔了。那五个刺客看来是听不懂汉语,不知将军在说什么,看人家把兵刃扔了,互相望望茫然不知所措。直到那将军将剑尖指向他们,再次下令才意识到是让他们放下手中尖刀,看所有的弓箭都指着五人,忙也将刀扔了。

“这儿的老板是谁?”将军转身喝问。

掌柜的忙从人群中钻出,走到跟前哈腰道:“这客栈是小人的,大人有什么吩咐?”

“嗯,这都是些什么人?”他用剑环指了一下,连我们也指了进去。

掌柜的忙介绍道:“那边回廊里的还有这位胡人公子及他这几个婢仆,都是小店的住客。这五位、、、、、、不认识!”

那将军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大喝道:“所有人都把身份官牒拿出来,本将要检查!”有两个士兵向我们走来,我们便各自将身牒拿出来给看了,那胡人公子主仆四个也有,但那五个刺客却没拿出。

“你们的呢?”将军指着五人喝问。五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说什么,将军挥手招来一个小兵,小兵用胡语对五人说了一番。

五人皆摇头,看来是没有。其中一人站出朝那将军叽哩呱啦的说了一通,我注意到胡人公子的脸色变了。凝神听那小兵翻译,只听他向那将军轻声道:“他们说他们是波斯大王的侍卫,这几个人是他们王的要犯,他们奉王命前来追杀,还说波斯与咱们是友好之邦,要求咱们将要犯擒下交给他们,他们的王会对咱们的皇帝表示感谢。”

那将军听完后,扫视一眼诸胡人,一群人皆紧张的望着他。他突然冷哼一声,朗声道:“既然如此,你们的王为什么不直接照会我们陛下,请陛下帮忙将你们的要犯送回国去,而是派了你们几个私入我天朝上京,行刺杀之事?”

小兵将他的话用胡语说了,那人面露急色,解释了一通,只听小兵翻译道:“他说他们是便宜行事,他们的王很快就会和咱们皇上联系的。”

将军冷笑一声,“那就等你们的王正式给我们皇上派出使者后再说吧。现在!”他的语气突然重了,“这位公子具我朝官方的发放的身牒,而且是我朝今次大考的考生,就如我天朝子民一样受到保护。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这儿是我天朝的京都,帝王所居之地,岂容尔等番邦小儿胡作非为?莫说你们几个小小的侍卫,你们的王来了也得尊守我天朝法度。而你们手执利刃,夜入客居,意欲对受到天朝保护的应举士子行刺,而且惊扰到了我天朝的另外两名士子,已构成重罪。统统带走,明日交大理寺审议定罪。”

几名军士上来拿绳将五人绑了,五人迫于四转弓箭的威势不敢反抗。但心中看来相当不满,满嘴叽哩呱啦的叫着,可那小兵却不再给他翻译,那将军也不再理他们。抱拳环揖一下,洪声道:“打扰到各位休息了,不好意思,不过现在没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然后他便带人离开了。这将军身上有股豪气,行事果断,而且有理有节,能维护我天朝上邦的威严,我不禁在心里对他产生了好感。

掌柜的又向我们道谦向句,始离开。而那胡人公子一行在将军带着士兵走后,立即就回屋了。

“原来是波斯来的啊,还是什么钦犯,这种人也来参加科考,想来咱们这儿做官。不管他,回去睡觉,我正瞌睡呢!何公子,明天见啊!”宋求仕跟我打个招呼带人回去了。

我们四人也回到我房间,查忆萍沉思道:“这将军好像有意偏袒那胡人公子呀,虽然是他占着理,但也该请回去做个证人啊!”

我心里一想,按正常的程序,是应该请那胡人公子一道回去做份证词。还有就是他们也来得快了点,锣声喊声一响,他们立即就到了,好像是事先约好似的,看来今晚的事别有内情。同时我又想到了其它方面,沉吟道:“这个钦犯一身高贵气质,而且劳动波斯国王派自己的侍卫来追杀,恐怕身上还有不少隐秘。嗯,忆萍你身上是不是带有金创药,拿些来让王叔给他们送去,那老头受了刀伤,应该用得着。”

王武接了查忆萍的药,开门去了。我们听见敲门声,接着听到道谢声。那些胡人竟接受了。王武回来跟我说那胡人公子识得咱们的药,一眼看出治刀作良药,就收下了。

我微笑点头道:“那就好!”

查忆萍不解我为什么要刻意去结交那胡人,因为看得出那胡人公子是不愿与陌生人接触的。

我微笑解释道:“像他这种人虽然我们不清楚他的底细,但肯定是大有来头的,趁现在他不如意之时花很小的代价去结交关心一下,不定什么时候就大有用处了。而且据我今晚观察那胡人公子绝不是冷漠之人,不与人交往可能有其苦衷,我们表示一下关心,他会领情的。”

事实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因为第二天那胡人公子就向我表示了他的感谢之意。

早上我们四人在我屋里吃早饭时,敲门声响,打开一看,竟是那胡人公子身边的一名胡姬,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大块洁白喷香的面糕,我认得这种西域风味的面糕,扬州一些西域人开的小食店里就有卖。

卷三洛都风情第五章风月谣言

:-72:49:00:5392

那胡姬依汉人女子之礼躬身一福,用生涩的汉话道:“昨天,晚上,因为我们,让,公子,受打扰了。我主人心不安,送你们吃的。”

我心里暗笑她这汉话说的有趣,但看她俏脸憋得通红,忙让雯雯将面糕接了过来。我向她微笑道:“代我谢谢你家公子,他真是太客气了,昨晚的事没什么的。对了,那位老先生的伤怎么样了?”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电保包】Asus/华硕 N43EI241SN-SL笔记本/I5/GT550/500G/特价中!

她听懂汉话倒是没有问题,点头道:“他很好,主人让谢,公子药!”她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来,仅有手掌大小,却是镶金嵌玉的,十分精致。她望着雯雯和查忆萍,将刀递给我,“主人,送公子夫人,玩!”

我一看这东西贵重了,想推辞,突然心中一动,便接了过来。向胡姬道:“姑娘且等一会儿。”转身到行礼里找了一遍,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送人的东西。查忆萍看出了我的窘迫,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我。我朝她感激一笑,接了过来。连桌上一盘没动过的咸菜一起拿给那胡姬,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她给她主人。她欲推辞,我便示意一下她递给我的小刀,告诉她她要不接受我的礼物,我就也不接受她的。她这才接了,弯腰一福,转身离开了。

我从门里看到另一个胡姬也端着一块面糕正向北边走去,看来也是为昨晚的惊挠致谦了,不过对于骂过他们胡狗的宋求仕,是绝不可能送小宝刀这样的贵重礼物的。

转身将那小刀抽出,只见其刃身精光闪烁,寒气逼人。我和查忆萍一起惊叹一声好刀。我将其合上递给查忆萍道:“诺,这是用你那块玉佩换来的,归你罢!”

查忆萍一愣,有点惊讶,“给我?”她迅即脸红了。因为她也听到那胡女刚才说的是送给夫人玩。

我微笑道:“我已经送过雯雯一把小剑了,这小刀就给你防身罢。”

“那我就收下了!”查忆萍羞意已过,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接过去,拿在手里把玩着说道:“人家这东西可是精品,我那玉佩却是在街上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咱们占了人家的大便宜了。”

我笑道:“那胡人公子也不见得识得那玉的好坏,说不定也像你宝贝这小刀一样宝贝那块玉呢,再说这种小刀在人家那儿也可能是随处可见的平常物事。”我说着心里突发奇想,我是不是也到街上买几块便宜玉石带在身上,见谁送上一块,再编一个什么祖传宝贝的谎话,这种见面礼倒是挺好的,尤其对小女孩来讲,肯定能讨其欢心。

饭后,查忆萍带王武到街上闲逛去了。雯雯不愿去,陪我在房里读书,实际上是我在外厢窗前读书,她在床上打坐练功。将近中午时,宋求仕来访,我虽对这个富家纨裤没什么好感,仍是礼貌的开门延其入内坐下。雯雯在里面没有响动,看来是不愿出来给这个昨晚曾对她不敬的家伙倒茶,我只好亲自为他倒上。

“唉呀,何兄老早就起床读书了,真是努力啊!想必这次定能高中了。”宋求仕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书,满脸堆笑的说道。只是我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抑谕味儿。

我微笑道:“那里,那里,事定之前谁敢说必定高中呢,我也是好久不挨此书,怕生熟了,考前复习一下,这贴经一科考前的复习突击还是挺管用的。对了宋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

“嘿!我白天都有空。”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伸下懒腰骂道:“妈的,那几个胡狗,昨晚半夜招来什么刺客,叮叮咣咣的打了一通,惊扰我好梦,今天早上又让那娘们儿送什么面糕,把我叫醒,弄得我到现在还觉得累!”

我看一眼他的双眼,心道这家伙八成是懒觉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不久。微笑道:“唉,宋公子也要体谅人家吗,你看人家大老远的来咱们这儿参加咱们的科举,后面还有本国的人要追杀,够不容易的。那面糕今早也给我送了,这说明这几个蛮邦之人还是懂得礼数的,知道为昨晚惊扰咱们的事致歉。”

“那倒也是,看他们可怜,本少爷就不怪罪他们了。”他大咧咧的说道,接着探腰盯向我放在桌上的书,“《五经正义》,嗯,何兄在读这本书,其实以何兄的背景,不用读书想必也能金榜题名的。”

我心里一惊,莫非这草包饭桶竟了解我的背景,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的微笑道:“宋公子此话何讲?”

宋求仕抬起头来看着我咧嘴奸笑,眼里流露出自以为很聪明的目光,我却从他这肉乎乎的笑脸和目光里看到一幅贱相,心里大为不舒服。他笑道:“我听我家下人说何兄你前天晚上可是很晚才从外面回来的。”

我点点头,“是,怎么了?”

“嘿嘿,京城的宵禁制度可是很严格的,何兄能那么晚从街上回来,其是一般人物?”他微笑道。

我心里出一口气,原来是从这儿说我有背景,看这家伙对我并不了解。我假装不懂他说的什么,反问他,“回来晚了,就不是一般人物?”

宋求仕微笑道:“何兄何必向小弟隐瞒,当时已然宵禁,何兄一介考生在街上行走,若不是认识朝廷里的什么大人物,得到了关照,那巡夜金吾怎么会不抓你?如果我没说错,何兄你前天是去拜访了这位大人物,由人家派人送你回来罢?”

我心道这小子在这点上倒是挺聪明的,竟一下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微笑道:“哦,原来宋公子是这样想的。”

“唉,别宋公子宋公子的,显得生份,咱们同界应举士子,又能同住一院,这是缘份啊!你看我都叫你何兄了,何兄莫非是看不上小弟?”宋求仕说道。

我心道我确实是看不上你,但这话当然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好笑道:“那里,那里,宋兄多心了,在下绝没有见外之意。”

宋求仕脸上露出开心笑容,“那我猜的对不对呀,何兄前天到底是去拜访了朝中那位大臣呢?”我还没回答,他就又接着道:“这也没什么,咱们既能住在这么昂贵的客房里,肯定都是有些出身来历的,你我都明白,这科举考试不是只要你有实力能考好就行的,即使考好了,吏部铨选那一关也过不了,他拖着不给你官职你也没办法呀!科举考上,在京城等候铨选封职而一等十几年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最重要还得上面有人提携。”

我点头道:“宋兄说的有理!”心道这小子还懂得这些,看来还没草包到底。

宋求仕听到我赞同他的说法,大为兴奋接着说道:“所以何兄你前天刚到京城就去交游权贵的事根本没什么,大家都这么做的,很多人想这么做还没门路呢。实不相瞒,小弟我和何兄一样,也是上面有人提携着的。我爹就是邠州宋霸子,认识朝中的大人物,他们已答应在这次科考中好好关照我。”

我心里一震,倒吸一口凉气,***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的老子竟然就是那个有名的富豪宋霸子。民间有言天下首富当属南万北宋,南万即万财他老子万山,北宋就是这个宋霸子了,都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主。宋求仕有这样一个老爹,攀上一两个能上劲的权势人物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知答应关照宋兄的大人物是谁呀?”我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引导他说话。

他立即满脸自豪,嘿嘿一笑,“也不怕告诉何兄,不过何兄你可别吓着了。”他盯着我道。

我回望着微笑道:“宋兄跟我卖关子?”

“唉,何兄你可知当今圣上最宠的人是谁?”他问。

我心里有点想到他说的是谁了,却摇头道不知。

他得意道:“告诉你吧,当今朝里圣眷最宠的乃是奉宸令张易之张大人与其弟有升仙太子之称的张昌宗张大人。而这两位大人都与家父有深交。”

果然是这两个家伙,哼,看宋求仕那一脸让人恶心的自得笑容,我心里冷笑,那兄弟俩在朝廷里飞扬跋扈,连当朝重臣都不放在眼里,会和你那仅仅是一介商人的老子有深交,我看是和你老子的钱有深交吧。

我点点头,“嗯,这果然是大人物,有他们照看着,看来今次宋兄你想不高中都不行了。”

宋求仕得意的大笑,“那是,怎么样,我都说了,何公子也说说你前天去拜访的那位大物是谁,咱们互相帮对方引荐一下,岂不更有把握。将来同登仕途咱们也还可以互相关照提携。”他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心里暗笑,这宋求仕真是懂得钻营之道,想以将我引荐给张氏兄弟为诱,让我将他引荐给我结识的朝中大臣。可惜他人太笨,钻营之心也太重,对我还什么都不了解呢,就为我身后的什么大人物让我将他的底细全抛出来了。

我叹一口气道:“唉!我没宋兄这么好的运气,出生于天下首富之家,有个有钱的老爹,能结识张大人这样的权贵,得其照看。在下家中虽也有几两银子,却还算不上富人,与宋兄你就差远了。之所以住这八十两银子一天的客房,那是因为别的地方都已住满,不得已才住到了这儿。那有什么大人物关照我呀?”

宋求仕听我这样说,脸露急色,但马上又嘿嘿笑道:“瞧何兄你说的,这么谦虚!你前天去拜访的那个人、、、、、、”

“哦,那是姚崇姚大人,他倒是个大人物,可惜我与人家并无交情,只是一个老乡托我带了点东西给他,我前天就是去给他送东西了。人家姚大人根本看不上我。”

“唉,姚大人现在可是政事堂第二宰相,那说句话是相当有份量的,你那老乡和他是什么关系呀,你可以央你那老乡帮忙向他说话吗。”

这小子就懂得偷机钻营。我又长叹一声,以无奈的口气说道:“我也这样想啊,所以一到京城立即就去给姚大人送那老乡托带的东西。可惜呀,那老乡只是我的私塾先生,就教我读过两个月的书,没什么深交。而他和姚大人之间也不过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谈不上深交,所以前天姚大人接了东西好久才想起我那老师是那一个,让下人招待我一顿饭就打发我离开了,根本没有提携我的意思,我也就识趣的没敢提。”我有意把这条路说死,免得这小子想着从我这儿结识姚崇,老来烦我,我又对结交朝中那两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不感兴趣,根本用不着他。

果然,他听我如此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眼中对我的热情也没了。“哦,原来这样啊!”可能意识到在我面前这么快就表现得无精打采,显得太过势利眼了,他又抬起头以明显是装出来的兴趣问我,“唉,咱们同住一院,我仅知公子姓何,还不知公子的名字,从那儿来的呢。”

我心里暗笑,这么快就由何兄变成何公子了。你原来叫何兄时只想着借我结识我身后的大人物,那想得起问我的名字和籍贯,这会儿变成何公子了,竟想起来问了。微笑答道:“哦,是,我还以为宋公子你已经知道了呢,在下姓何名同,字林生,来自扬州。”

“何同,何林生?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他听了我名字一愣,沉吟道,接着恍然一悟道,“对了,在扬州花会上与箫仙琴箫合奏,差点赢得风月花魁名头的那位何同何公子难不成就是你?”

我一愣,“你听说过我?”

他立即兴奋起来,“唉呀!我的妈呀,真是你呀!何兄您的大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你是不知道你的名头现在有多响,天下那个窑姐儿不是天天念叨着你啊,把你传的神乎其神的。”

我心里苦笑,原来我的名头是在那些地方叫得响啊,不过也难怪,我出风头那扬州花会本来就是风月场内妓家们举办的,我的名字会在那儿传开,让那些妓家女子做做某些方面的幻想也属正常。也难怪这宋求仕能听说过我,因为他就是那儿的常客。

“哦,原来这样啊,那她们是怎样说我的啊?”我对这点很好奇。

他脸上露出一脸贱笑,“当然是说何兄你如何英俊潇洒,如何有才情,如何风流,还说你在那个方面的能力很强。嘿嘿!”他笑的更淫贱下流了。

我面露苦笑,“竟然这样说?”

“是啊!”这小子兴奋不已,“据说何大哥你和那箫仙一曲定情,当晚就得了箫仙的红丸。”

我一皱眉,“有这种说法?”这谣言传得离谱了,因为安碧瑶当晚就和叶先生离开了,我连她的手都没摸到。

宋求仕却两眼放光,“是啊,传说中大哥你当时还是一箭双雕呢,说还有扬州城一个有名的大美人,是姓谢还是姓沈来着和你们一起玩一龙二凤,这艳福、、、、、、啧啧、、、、、、”

我一听此语,心里大怒,什么姓谢的姓沈的,定是谣言传播中没将沈小蝶和谢锦婕区分清楚。不想风场中竟将我传的如此不堪,这对我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但这谣言却含沙射影的指向了谢锦婕,那可是我心中不容侵犯的纯洁圣女,这谣言竟然污了她的清誉,叫我如何不心怒,这要是传到谢家人的耳里,那后果、、、、、、我不敢再想下去,觉得额上冷汗渗渗。

我这边正在怒火狂升,对面的笨蛋却不知死活,也不看我脸色,依然兴奋着喋喋不休,“怎么样啊,何大哥,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啊,那箫仙的滋味定然不同凡响吧?何大哥你给小弟引见一下,你要能帮我一亲那箫仙香泽,我就帮你引见给张大人,定能让你、、、、、、”

“够了!”我怒喝一声,一掌拍在木桌上,怒火之下,掌上使上了真气,随着碰的一声,木桌碎裂开来,木屑飞溅。

宋求仕吓的跳了起来,看着我不知所措,“何大哥,你,你、、、、、、”一脸的惊恐。

我怒目瞪着他冷声道:“我告诉你,首先,我和箫仙根本没什么,还有那什么扬州姑娘的事也都纯属谣言;其次,我是认识箫仙,但我绝不会介绍你这样的混蛋认识安大家,那是对安大家的污辱;最后,我凭我自己的实力参加科举,不管能不能成功,我绝不会去巴结朝廷里那两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好了,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宋公子请自便。雯雯,送客。”我拂袖不再理他。

雯雯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寒如冰刃,冷冷的盯着他,伸手示意他离开。宋求仕被这冰冷的目光看的一哆嗦,望我一眼,看我一脸怒容,转身悻悻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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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诸事接近尾声,重新开始干活。暑假不会停,因为传星已在学校附近找到住所,并觅得一电脑,将不回家,好好写一个暑假。

卷三洛都风情第六章欲求君女

:-72:49:00:5349

“公子动怒了!”雯雯声音平静的说道。

我转头望向她,她正弯腰去收拾那被拍碎的一地木桌碎木及散落地上的茶壶瓷杯碎片,没有望我。我知道她这是在提醒我刚才太感情用事了。

我长出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意识到刚才受一时之怒所激,对宋求仕是有失莽撞了,他是一个小人,定会将此事怀恨在心,很可能会用我最后骂张氏兄弟的那句话,到二张处煽风点火,给我制造麻烦。以我在心灵是的修为,不应该为那么一些谣言就生这么大的气的啊,唉,心中苦叹一声,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谢锦婕,她真是我的魔煞啊,凡事但与她有涉,我就别想再保持那可映万物的不波心湖。

不过现在想来,我一点也不为刚才的行为后悔,宋求仕这厮太下贱,虽然那对谢锦婕有污的谣言与他无关,但这小子瞎了狗眼,竟怀着龌龃的念头,想从我这儿去结识安碧瑶。那箫仙安碧瑶的母亲乃叶先生真心相爱之人,安碧瑶与叶先生有着近乎父女的情结,岂是他这腌臜小人配结识的?他真要做我的小动做,那也由着他罢,我又何惧?

中午,查忆萍和王武回到客栈,午饭时我问查忆萍,“忆萍,风月场中关于我的谣言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罢?”这谣言牵涉到我,那张细密的线人网不可能没有消息传上来。

查忆萍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公子已经知道了?早知道不可能瞒着公子的。”

我心情已经平复,不再为那谣言生气,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安大家当晚花会一结束就离开了扬州,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啊,那个谣言是怎么诞生出来的?”

“根据各地线人网传来的信息,那谣言在扬州还没什么,最多只是说一曲之后,安大家对公子动心了,但这消息向四处传播,出了扬州地区后便开始离谱起来,到后来是越传越离谱,慢慢的变味了。风月场中的事,公子应该明白的,捕风捉影是常有的事,公子没必要为此生气。”查忆萍向我解释。

我叹口气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刚才那宋求仕来过,他告诉我的那个个流言版本连谢小姐也一并牵连进去了,我怕这已变了味的谣言又传回扬州,传到谢家人耳里,会让锦婕她很难堪的。”

“没想到公子对谢小姐这么在意!”查忆萍的声音很轻,我立即嗅出了其中的醋味。是啊,若没有谢锦婕,她倒也是一个合适的主妇人选。

“不过公子可以放心,”她继续说道,“师傅早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会通过明月楼有意对与公子有关的谣言加以引导,因此应该不会给谢家姐姐造成任何麻烦。”

“这样啊!”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感激之情。心里也释然下来,李夫人毕竟是李夫人,能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突然意识到查忆萍对谢锦婕的称呼是谢家姐姐,心中暗乐,微笑着望向她,投给她一个别有意味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的相当平静,我主要呆在屋里读书,雯雯常陪在我身边,查忆萍却带着王武将洛阳城能去的大街小巷走了一个遍。但这其间还是有几件事值得一提的。

一是那个胡人公子一行,就在我怒斥宋求仕的那天下午竟搬走了。当时我正在房里读书,听到他们那边的房门声,从窗户向外望去,便见一行人背着包裹,那两名胡姬还蒙着面纱,一起从前门出去了。我本来还想他们是出去办事,后来又觉得他们背着包裹不正常,小二送茶水过来时,我问起此事,他告诉我一行人已经结账离开了。我心里思索一下,推测他们可能是嫌这个落脚点已经被仇家知道,怕再有更厉害的人过来找他们麻烦。不过这胡人公子也有些不懂礼数,和我已有互赠礼品之谊,离开时竟也不来告个别。可能他们有自己苦衷罢,我这样为他们开脱。

另一件事就是张说在大考前两天来看望我,问我准备的如何了。我和他说差不多了,考试这一块应该没问题。

他便脸现歉疚之意,叹道:“唉,我也知林生你实力上没问题,就看天官署铨选那个环节了。可惜在此事上我现在却给你帮不上什么忙,与我有交情的朋友都管不到天官署的事,而且我现在不在政事堂,手里没什么实权,人微言轻啊!”他说的天官署就是指吏部,是光宅元年以后的称呼。

我微笑道:“这有什么,人都有起有落,张大人莫为目前的境遇伤悲了。至于我,对吏部铨选那一环看得并不是很重,张大人莫将此事放在心上。”我对吏部的铨选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因为不管给我个什么官职,那都是虚的,我实际上要做的是江湖总管,朝廷只须表个态,承认我在江湖上的地位,让我可以利用其对江湖施压即可。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至于进军朝廷,那是以后的事,张说姚崇这些关系主要是留待那时用的,现在我想的是把江湖控制牢。

查庸生和丁忘忧已经把我的名字上达天听,我只要考试考好,进入皇上的视线,他老人家点下头,天官署铨选之事就只是一个过场了。

张说欣慰的微笑道:“林生你这样想就好,不过据我所知,姚相似乎对你相当看重,他竟开始留意科举这一块了,刚责成过天官署,要其在取仕时做到公正廉明,真正以才取仕,还让御史台加强对这一块的督查。”

“哦,也许姚相只是例行公事。”我微笑道。

张说笑了起来,“怎么会,政事堂第二宰相不会平白无故的过问只需春官署和天官署管理的事。我还听说姚相曾请了政事堂诸相之一李峤到府里饮宴,并让他带上了他的舅舅天官尚书张锡。”

我迟疑的问道:“张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姚相这些举动都是为了我?”

“姚相这些举动有些反常,只有为了你才能解释得通。看来姚相很看重你们的同门之谊啊!”

我心里一喜,当日我拜访姚崇时,他并未表态,现在听张说如此说,他这段时间肯定是给我铺路了,否则张说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信息。但我心知姚崇不仅仅是因为同门之谊。

不想张说又有些担忧的道:“虽然有姚相为林生你出力,但我还是不放心。因为那天官尚书张锡是个有名的软骨头,这些年张氏兄弟受宠,张家让他办的事,安排的官员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敢拒绝过。而他属下的两个天官侍郞,韦承庆和郑愔又都是二张的走狗。林生你曾在寿阳救我,到京后又和我走的近,他们很可能因为我而难为你啊!”

我皱起眉头,张氏兄弟在天官署竟然这么势大,这事情确实有点不好办。可以肯定那兄弟对我不会有任何好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张说,因为就在不久前我才当着宋求仕的面骂过他们,现在那些话很可能已经传到了他们耳里。另外在江湖上我与他们支持的升仙教势不两立,就算张氏兄弟不懂,升仙教也肯定会着人向他们兄弟阐明我能否得到朝廷承认牵涉到的利害关系,让他们歇力阻难我。还有我与谢锦婕的事连风月场中都有谣言传出,那张氏兄弟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记得前些日子韦承庆到扬州宣查庸生回京时曾替洛阳令张同休做媒向谢家提亲,却被谢锦婕一口回绝了,而张同休正是二张的兄弟,他们现在肯定认为这门亲事之所以不成全是因为我在做祟,不将我恨之入骨才怪。

张说看我凝眉,又歉疚起来,“都是因为我影响林生你的前程、、、、、、”

我忙微笑着止住他,“这事其实不关张大人你的事,即便没有张大人你,那张氏兄弟也会将我视为仇敌的。”接着向他解释了我如何因升仙教,谢锦婕的事与张氏兄弟结怨,并说了前些天宋求仕的事。因为已视张说为至交,这些就应该向他解释清楚。

张说点点头,恍然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眉头皱了起来。

我放开心情,笑笑开解他道:“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吧,相信车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现在劳心也没用。”心里却在想看当今皇上行事,虽总喜欢包庇内宠,使其骄横不法,先前的薛怀义,现在这二张兄弟。但对于军国大政,却从不让这些男宠过问,而是依赖狄仁杰,姚崇,唐休璟等干练的大臣。武则天他出身月宗,当知江湖乃是江山之一角,事关社会安定,应该不会让张氏兄弟胡来。

张说也是洒脱之人,立即也放开了心情,微笑着点头称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一起吃了午饭后,张说才告辞离开。送他时我注意到从北边客房窗户里有忌狠的目光透出,知是宋求仕。看来他识得张说,张说现在手里虽无实权,但毕竟是朝臣,他前来看望我,让宋求仕心里不受了。

第三件事是查忆萍和线人网联系上了,所以一些江湖上情报开始传递过来。李夫人转给我的第一份消息是关于许君绝的,说是查到收留他的那个和尚了。

原来那和尚人称哑头陀,在南方还有点名气。其师为诸名的书法大家辨光和尚,辨光从其师,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那儿得传王羲之真迹《兰亭序》卷轴,后被唐太宗身边一姓周的进士骗去献给了太宗皇帝,辨光看追回无望,愤怒交加之下就撞墙自尽了。这哑头陀就是从那时目睹恩师惨死才变哑的。

许君绝曾告诉我这和尚并非真哑,只是因为心中放着一个心愿而终生不语。现在这个心愿又成了许君绝的心愿,我也基本上猜到这个心愿是什么了,怪不得他问我能不能做大官。但就是当今皇上恐怕也无力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啊!因为那《兰亭序》据传早已随太宗皇帝葬于昭陵了,谁敢去把太宗皇帝的陵寝扒开找那一幅画啊?有机会还是劝许君绝死了这条心吧。

我最关注的一件事是沈啸天的南行,但直到大考前一天才有相关的消息传来,说是大江帮已被顺服,同意帮忙扼制高家,沈啸天现正赶往南宫家。得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放下了些,知道江湖还能保持相当一段时间的平静。

另外的消息就是发现青龙会有扩张的动向,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现在查庸生已退,我只在名义上接任。江湖正面临着格局的转变,这条大鳄肯定会有些举动的。

再就是黑风教和升仙教之间的斗争,据传来的消息说双方接触了两次,都是升仙教吃亏。我也并未因这个消息而多高兴,因为黑风教还是处于明显的劣势,这一时的上风,只是因为升仙教的有生力量被查庸生骗到扬州受到一定的消弱,使其一时未反应过来而已。若得不到外力的帮助,黑风教早晚得被升仙教铲除。

所有这些,我暂时都只能是知道一下而已,尚且无力顾及。

接下来是两天的大考,自我感觉一切顺利。正好第二天是九九重阳节,从考场回来,已感觉到街上的节日气氛,配合大考后的轻松,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明天你们想去那儿玩?”晚饭时我问查忆萍三人。

三人摇头,说听我意见。我想一下,在这儿也没什么亲友,又不想去打挠张说姚崇,而且感觉和姚崇的关系也还没到上他家里过节的程度。一时之间不知该到那儿去,忽然我就起了思乡之情,想起关玲和沈小蝶来,两个女孩这会儿肯定也在想我吧?但我恐怕还要在这儿呆相当长一段时间,十天之后才能放榜,然后是天官署的铨选。

“要不去采购些饮食,我们出城去走走吧?”我提议道,三人点头。突然我灵机一动,“唉,忆萍,我们去找你父亲吧,看他是怎么过节的?”

查忆萍惊喜的点头,“对,我也想他老人家了。”接着她又有些迟疑,“我们会不会打挠到他?”

我微笑道:“不会,我们只是去陪他们饮酒取乐,不谈江湖上的事。嗯,我还是有点私事和你父亲说的。”我面带微笑望着查忆萍,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到我所谓的私事是指什么。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她早已明了我对她的心意。虽未明确表态,但我知道她心里也是欢喜我的,这次去见查庸生我便想顺便探听一下他的意思,将这事定下来。想来查庸生不会反对我聚她女儿罢。

第二天早上,一起在市上采购了一包食品,有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贵妃红等,另备些腊肉,又打了一壶菊花酒,查庸生所居松园周围没有什么大市场,对这些精致的面食应该比较希罕。

套上马车,由王武驾车,从东边上东门出城,半上午时赶到伊阙龙门。让雯雯和王武自在香山寺及周围游玩,我和查忆萍拎着食物从香山寺后门沿小径走向松园。

查庸生和丁忘忧对于我们的到来十分高兴,王维和张暄很快就也来了,各拎着一壶菊花酒。张暄一看有我在便大笑道有琴下酒了。我微笑说王先生的琴并不必我差吗,你还怕听不到琴声?张暄便给王维翻白眼,说他的琴早就听腻了。王维微笑着亦不与他计较。

查忆萍帮着查庸生将酒食摆上,几人围坐谈笑,四围松涛阵阵,隐听得松林中溪流水声,衬得茅屋前这在阳光下松影摇动的空地清幽雅致。在此环境与如许雅士笑谈琴棋风月,让我顿将外面俗世忘却。

我找机会把我想娶查忆萍的意图给丁忘忧说了,他拍胸口说包在他身上,不料被张暄听到,便大声嚷给那边正下棋的查庸生和王维听,“唉,查先生,这会弹琴的小子想娶你闺女,你答应不答应?要不我就替你就答应了吧。”

查忆萍纵是女中豪杰,这会儿也禁不住害羞,一下子满脸通红,低头偷看向他父亲。

查庸生和王维停下棋来望向这边,查庸生微笑着看看我和查忆萍道:“我这儿没问题,林生你回去让李夫人给你们做主就是了。”

我忙谢过,张暄欢呼一声,开始和丁忘忧王维拿我与查忆萍打趣,张暄放荡不及,竟直接要查忆萍以后带一群小琴手过来玩,在他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职业琴手,连我的儿女也成了琴手。查忆萍那经得住这番打趣,转身躲到屋里去了。张暄便让我弹《凤求凰》向查忆萍示爱,我只好答应下来。

查忆萍很快就整理好心情,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侍候几人喝酒。她的大方姿态倒是让张暄不再拿她打趣了。

在松园一直玩到半下午,方带查忆萍告辞。到外面会合雯雯和王武,然后疾驶马车往回赶,堪堪在城门要关城门前一刻赶回,再晚就回不了城了。

卷三洛都风情第七章叶先生的情敌

:-72:49:00:5486

我们是从前门回到客栈的,一个小二拦住我说有位姓张的先生来找我,看我不在,正在一边的酒楼里等我。

我一听姓张,知是张说。这么晚了不知他有什么事,让查忆萍他们自回房,我折向酒楼。只见大厅的一个角落,张说正独具一桌,面前摆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在自斟自饮。

“张大人,不好意思,让您一个在这儿久等了。”我在他对面坐下。

张说笑道:“没什么,林生你们今天出去玩了?玩的可高兴?”

我笑着说还行,问他有什么急事。

他微笑道:“没什么急事,就是耳朵痒了,来找林生你一起去听箫。还没听说吧?箫仙回来了,今晚会在绿柳巷闻香院出演,我想你不会拒绝和我一起前往吧?”

“安大家回来了?”我心里一阵惊喜,查忆萍和王武曾到位于北市东南角的绿柳巷找过安碧瑶,但当时说她远游未归。现在安碧瑶回来了,那叶先生应该和她一起到了洛阳。

“对,昨天才回来的。听说你们颇有交情,有你跟我一起去,咱们应该能找到一个坐着听箫的地方。”张说笑道。

我微微一笑,心知风月场内关于我和箫仙的谣言他也有所听闻了。“那咱们这就走罢,张大人稍等,我去让王叔备车。”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让王武卸车了。

张说却拦住了我,说:“不用慌,吃了晚饭再去也不迟,那演奏肯定要托到很晚才会开始的。”

我不解的问道:“很晚,为什么,那样到演出结束时岂不已经宵禁,我们还怎么回来?”

张说露出微笑,“绿柳巷那些妓家老板门就是故意要托的你回不了家也去不了客栈,不得不在他们那儿留宿。按宵禁制度,居民里坊区是天一黑就闭坊门,三市无坊门,要晚两个时辰才宵禁,而绿柳巷等烟花之地是另有特权的,所谓绿柳巷内不禁夜!”

“原来这样!这些妓家还真是生财有道啊!”我笑道,接着叫来小二,又点了些酒菜,并让他送一些到房里,顺便传话给查忆萍他们说今晚要出去。

张说却道:“咱们要去的那地方是不适合带女眷的,林生你身边那两个丫头还是留在客栈里吧。”

我一想也是,跟传话的小二道:“你告诉我的家人就说我今晚随张大人出去,不回来了!”那小二去了。

我转过身向张说道:“我连王叔也不带了,搭乘你的车,明天你再把我送回来罢!”

张说笑道:“这样正和我意!今晚你去找那箫仙给咱们找一个方便听箫的好位置,我负责咱们今晚的住宿。”

我停住正要夹菜的筷子,抬头笑望着张说,“张大人对绿柳巷很熟吗?”

张说稍愣一下,立即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道:“虽然算不上很熟,但肯定比你熟,找个住宿的地方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微微一笑,早听说张说是个风流文士,果然名不虚传。

绿柳巷内不禁夜,一踏入这烟花之地,我仿如回到扬州的积香坊,看来天下间的风月聚积区景象差不多都一样。门前的红灯笼,拉客的姑娘,龟奴和老鸨那独特的叫喊声,还有飘散在空气中的脂粉香。

不过今晚的绿柳巷,客人们明显是都拥向了位于巷子中间的闻香院。我和张说在马车一驶入巷子时就下车步行了,张说打发他那车夫自到其它妓家找歇脚的地方,和我一起步行走向闻香院。

一进闻香院的院门,一个老鸨便迎上我们,“两位大爷是来听安大家的箫罢?”

我们点头,她便招呼一个龟奴领我们到了一个露天大院里,这院子中间有一水池,池中以木桩打入水中建有一亭,亭内设有石桌石凳,可容三五人。有七八个石雕莲花以之字形散落于小亭和池岸,构成通向小亭的通道。池周围绕水池是大片的空地,摆了好多凳子,却早已被人坐满,更多的人是像我和张说一样站于外围。

离演出开始还早,院里人声嘈杂,不少客人身边都是伴有姑娘的,正在打情骂俏。我们身边站有一个瘦高的三旬男子,怀里揽着一个姑娘,一双手颇不老实在那姑娘身上揉捏,“骚货,你昨晚不是说能给我找个坐位的,现在看看,让大爷我只能站着。”

那姑娘便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撒娇,“人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吗,你待会儿站累了,咱们可以回我房里歇息吗,我就不知那箫仙有什么好,长得再漂亮只能看又不让你吃,那比得上我?”

“你懂个屁!我还是洛阳人呢,没见过箫仙的模样,没听过箫仙的箫声,出去说起多没面子。唉,那箫仙不是老早就封箫了吗?今晚怎么答应来你们院演出?”那男的说道,同时使手在姑娘胸着使劲捏了一把。

那姑娘一声娇呼嗔道:“轻点!”接着又笑了起来,“嘻嘻,看来王大爷整天忙着在外面做生意,很久没逛过妓院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箫仙在扬州花会上碰到一位姓何的公子,用琴和她合奏出了她那个什么月夜曲,让她完成了她母亲的心愿,然后她便解除了封箫。今天是回洛后的第一场演出呢!”

“原来这样啊,那那个姓何的应该吃到箫仙了吧?”男人问道。

“嗯,听说是吃着了!”

那男人立即满含忌妒的骂道:“***,老子当初怎么没学弹琴呢,会弹琴就这么拽!”

那女的咯咯笑了起来,“你忌妒个什么,今晚到我房里过夜,奴家保证侍候好你。”

这边张说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正望着我笑,我苦笑一下,明白谣言是怎么产生的了。向张说道:“纯属谣言啊!”

张说笑着点头,“我知道,不过多么希望我也能有这样的谣言啊!”

我不由气结,张说看气着我了,得意的微微一笑,向我道:“诺,看见了吗,挨着池子那些坐位前面还摆着桌子,上面还放有茶水点心,应该是最好的位置。看来那池中小亭就是箫仙今晚的演奏场了,林生你看能不能把咱俩也弄到那儿坐?”

我早注意到紧挨池边那儿的上等位置还有几个空坐,但八成是预留给一些有身份之人的,已经有主了。

我扭头向张说抑谕道:“以你风流学士张大人的名头如果提前预约一下,现在那儿的位置肯定就有你一个。”

“有你何公子在,我来听个箫还需预约吗?”他反唇问道。

我嘿嘿笑道:“看今晚这架势,我可不敢保证真能给你弄到地方坐,说不定咱俩得站一个晚上。”

张说听出我在玩笑,也嘿嘿笑道:“只要你何公子觉得那样好意思,不失身份,我就陪你站着。”

“那行,咱就站着!”我笑道。

“行了,演出快开始了,快设法和安大家联系,要不真要站一个晚上了。”张说看又人来到,走到前面坐了,开始着急起来。

我嘿嘿一笑,扭头四顾,想看看怎样才能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让叶先生或安碧瑶知道我在找他们。看到一个龟奴在一边,我拉他到身边,“你能不能替我去向安大家传句话?”

那龟奴一愣,接着嘿嘿一笑道:“不能,安大家不会接见客人的,公子你安心听琴吧。”

“你跟她说我、、、、、、”

“说你是何同何公子对吧?今晚已经有无数个何公子了,小的已经为此挨过骂了,不想再挨第二次,小的告退!”这龟奴竟一转身溜走了。

我对张说摊手苦笑一下,没想到竟有人冒充我去见安碧瑶。张说微笑道:“林生,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吧?”

我朝他自信的微笑一下,说道:“你瞧着吧!”转身看那瘦高个还在揽着那姑娘调情,我走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他怀里的姑娘,顺手抚了他哑穴。

“呃,呃,、、、、、”他愤怒的望着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手指着我的头。

我一手揽着那姑娘,一手拨开他的手向他轻声笑道:“没事,用完了就还你。”扭头望着怀里的姑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稍稍使上了那么一点星阳摄魂。“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到一边说说话?”

那姑娘刚开始还被吓的不知所措,这会儿立即一脸媚笑,嗲声道:“愿意,嗯,我带公子你到我房里吧。”身子已被抽去骨头般软到了我身上。

我朝目瞪口呆的张说得意一笑,向那姑娘道:“不用!”然后拉着她走到靠墙人稀处。

“你告诉我安大家现在那儿?”我问。

“就一边那座绣楼。”那姑娘示意我看。院子内侧是有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

我笑道:“那你能不能进去代我给安大家传句话?”

她摇头,“不能,妈妈不许我们打扰安大家。”

“那她身边有没有一位中年文士?”

“公子你说的是叶先生吧?”

我点头说是,“你能不能见到叶先生,去向我传句话。”

“叶先生也在那楼里,我可以让守门的代我传话。”

“那好,你去让他们告诉叶先生就说有星星谷的故人来了。”

那姑娘却腻在我身上不愿动弹,我将她扶直身子柔声道:“乖!快去!回来公子有赏!”说着将她推出去。

回到张说身边,那个瘦高个男人仍在呃呃发声,我抚开他穴道,不等他开口便恶狠狠的对他道:“别出声,要不让你永远变哑吧!”吓得他连忙噤口,我拉起张说向那绣楼处挤去。

还没到门口,便见刚才那姑娘带着叶先生朝这边走来,我忙喊道:“叶先生!”他看见了我们朝这边我人们会合一处。

“就是这位公子要找您!”那姑娘道。

我笑道:“在这想给叶先生你传句话可真不容易啊!”说着掏出几两碎银子递到那姑娘,向她道:“没你事了,你去罢!”

叶先生大笑道:“我猜你若在京的话,听到消息就会找来,果然来了。走,我们到里面说话。”

三人相携朝那小楼走去,身后那姑娘朝我唉唉两声,“公子你、、、、、、”显然她想要的奖赏不只是几两碎银。

走进楼内我便将张说和叶先生互相介绍了,两人互道一声久仰,然后叶先生便道:“咱们到楼上去吧,碧瑶在那儿,还有另外一位客人,张大人应该认识的。”说着带我们上楼。

安碧瑶迎在楼梯顶头处,只见她上身着湖绿色小袄,下着黄色长裙,娇面含笑,光艳照人。我和张说都是一呆,心中升起惊艳感觉。

“何公子别来恙罢?”空灵毓秀的声音响起。

我微笑答礼道:“好,安大家一向也好罢?”

“碧瑶很好,谢何公子关心,这位是、、、、、、”她望向张说,我忙向她介绍了。心道张说这风流文士以前久居洛阳竟不认识安碧瑶,真是失败!

两人见了礼,安碧瑶将我等延入一间客房。只见已有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在坐,张说一见此人,惊呼道:“宋大人!”

那人抬起头看一眼我们三人,站起身来向张说笑道:“张大人也来凑热闹?”

张说脸上便现有尴尬之色,让我心生奇怪,不知张说怎么对这宋大人这么不自在。宋大人这时却又开口道:“张大人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快请坐吧!”

张说呵呵一笑,“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刚正不阿的宋大人。”

叶先生笑道向我介绍道:“这位是宋璟宋大人,碧瑶的义父,也是当朝御史台的中丞。”接着介绍了我。

我上前见了礼,御史台掌督查,乃国家检查机构,专门检纠举国上下从朝中百官到地方小吏的不法行为。正职是御史大夫,中丞是御史台的副职,这宋璟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怪不得张说看到他显得尴尬,若按正常程序,被御史台的人发现他出现在这烟花之地,他就得等着被检举了,但看宋璟显然是没这个意思。

“嗯,这个何公子应该是真的了吧?可已经有好几个假的了。”宋璟望着我说道,接着大笑起来。

安碧瑶在一边微笑,面泛红晕,叶先生笑道:“这个是如假包换的何同何林生。你不念叨着要见一见吗,快好好看看吧!”

听叶先生这语气,他和这宋璟好像早就认识,十分熟稔,我却从没听他说起过这个人。抬眼打量眼前这位御史中丞大人,他身材欣长,而且腰板挺直,面目刚毅,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刚硬的感觉,倒是很符合他御史中丞的身份。

他打量我几眼道:“是个好人物,只是希望别像你叶希音那样薄情寡义就行。”

叶先生笑笑,没说话,我更肯定两人是老相识了,嗯,指责叶先生薄情,应是指安碧瑶母亲而言,这宋璟不会是叶先生的情敌吧?很有可能,要不安碧瑶怎么认了他做义父呢?

从这间房的窗户里可以俯视下面整个院子,只是就看不清池心小亭了,我问张说,“张大人,这个听箫的位置可好?咱们是就在这儿,还是让安大家在下面给咱们找个靠近小亭的位置?”

张说笑道:“这儿甚好,下面不过是可以看清安大家玉容,现既已见过,就在这儿好好听箫罢!”

安碧瑶微笑道:“那下面的位置都有人预定了,张大人真要想下去,奴家还得为难呢!”

这时一个丫头敲门进来,请安碧瑶去更衣做准备,演出就要开始了。安碧瑶向我们告退离开。这边我们四人坐在一起闲聊,问起叶先生这段时间行迹,说是一直在给安碧瑶母亲守墓,昨天才陪安碧瑶回到洛阳。

宋璟听到他的话便责备他道:“早些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空伤悲有什么用。她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选择了你。”

这次叶先生没有再保持沉默,叹道:“这件事上是我不对,但碧瑶都已经这么大了,现在还当着林生的面,你就不要再提咱们当年那些事了吧!”

宋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张说也看出宋璟和叶先生之间的芥蒂,拿起酒杯和宋璟喝酒。我这边望望叶先生,微笑着用内力将声音凝聚,向叶先生问道:“情敌?败给你的情敌?”

叶先生点点头。接着开口问我这一向怎么样,我择要跟他说了些情况,多用江湖上的暗语,不想让张宋二人听到。那边我听见宋璟在问张说怎么认识我的,张说将相识经过向他说了。

突然宋璟向我问道:“何公子,你是不是拜入了江南大儒谢贤古门下,与姚相属同门。”

我点头应是,他便点头道:“那就对了。”看来姚崇和他提起过我。

呜咽一声,空灵清秀的箫音从窗户里传进来,我们四人立即安静下来。外面的嘈杂声也在瞬间消退干净,安碧瑶的箫已吹奏起来了。

卷三洛都风情第八章临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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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碧瑶的箫技是依其对其亡母的思念与愧疚之情而升华至化境的,其中免不了总着带一份凄婉,但她能成为箫仙凭的却绝不是这份凄婉,而是那份空灵,仿若空谷幽兰,又若虚空夜月,那份淡淡的凄婉渗入这空灵之中便形成一种独特的音韵。屋里四人很快便沉醉其中,窗外也不再闻得杂音。

我在那份空灵的音韵带引下,仿若回到了了美丽的星星谷,正闲坐于湖边小亭,享受山风轻抚。

俄而一曲奏完,安碧瑶在如雷掌声中向四围人做揖答礼。下面叫好声不绝,我很快注意到其中一个叫好声的凸显,这人好洪亮的嗓音,竟把别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正想到窗前看一眼是什么样的人物,猛然发现张说神情一震,扭头望向了窗外,接着讶道:“他也来了?”

宋璟听他此说,扭头顺他目光看去,接着微笑道:“张大人这学生也是碧瑶的崇拜者呀!”

张说扭头招呼我,“林生,坐在那边叫的最响亮的就是临淄王李隆基,我跟你说过的。”

我探过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下望,只见左下方离池最近个一年轻公子正站直了身子,两手狂拍,大声叫好连连。凝目细加找量,只见这临淄王李隆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但身高体阔,形神俊逸;长方形脸,面部线条明朗,双目炯炯有神。

李氏皇室还有此等人物?我心里暗暗喝彩,向张说道:“果如张大人所言,这位小王爷好风标!”

张说对自己的学生得到赞赏大为高兴,微笑道:“我初接触他们兄弟时也对小王爷这身风彩大为惊讶,当初周革唐命,外封的李氏诸王起兵反抗,使今上对李氏皇室大起警惕之心,相王的五个儿子皆遭幽禁,直到三年前经狄仁杰狄相多方努力,几位小王爷才得以走出那深宅大院。我见过临淄王的其它兄弟,因那段囚禁生活的折磨,一个个畏畏索索,目光里都透着惊恐,躲躲闪闪的见人也不敢直视,唯这三子李隆基英姿勃发,形神丰朗,深具皇家气质!”

宋璟叹口气,“那段恐怖政治中,受幽禁的何止相王诸子,临淄王他们兄弟已算好的了,相王虽也被幽禁,毕竟还是以皇嗣身份存在,没人敢对他们兄弟太放肆。我听说已故的孝敬,章怀二位太子的诸皇子在幽禁中常遭鞭打。而他们都是高宗大帝和当今皇上的的亲孙子啊!”

宋璟话里大为感慨,我垂下眼睑不接话。他说的孝敬,章怀二太子分别是高宗皇帝与当今则天皇帝的长子李弘和次子李贤,李弘为太子时得病暴毙,外间有传言其实是被其母则天皇帝毒杀,李贤却是谋逆罪被自己母亲处斩,他们的子女后来在武周朝备受折磨,民间亦有所闻。这些皇室内部因为权力而在骨肉间发生的残酷争斗自古有之,亦非当今一朝。我早听说朝中诸臣多对李唐皇室怀有同情之心,听宋璟和张说说话的语气,果然如此。但宋璟这番话里已明显带有对今上不怜惜骨肉的怨愤,传出去是会出大事的。

张说也意识到宋璟的话过火了,忙微笑着撇开话题,“宋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临淄王幼时的一个故事。当时今上还没有公开称帝,他们兄弟也还没有被幽禁,一次在长安城的大朝会,年仅七岁的临淄王车骑严整,让武氏诸王大为眼红,武承嗣便上前阻拦,说小王爷车骑太盛,不许进入朝会。你猜小王爷怎么说,他义正严辞的训斥武承嗣道:‘这是我李家朝堂,与你何干?’接着便着下人直冲过去,武承嗣竟不敢拦。当今皇上因其年幼不仅没有怪罪,还因此对小王爷大为宠爱。李氏诸王中,今上最喜欢的就是这临淄王爷。”

宋璟疑道:“不对吧,我听说今上之所以对临淄王比对其它李氏诸王喜爱,全是因太平公主的缘故,这临淄王与其姑姑关系十分亲密!”

张说点头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接着道:“要不着人叫他上来大家认识一下?”

我听出张说话中之意,绝不只是一般的认识,主要还是想让他那学生结识宋璟这当朝重臣。便不待宋璟表态,点头说好。

“唉,下面怎么会事?碧瑶怎么老站在那一桌前,那两个是什么人?”叶先生诧异道。

我们谈话这一会儿,安碧瑶正离开小亭,沿湖行走向四围听众至谢。叶先生这一说我们也意识到她在其中一桌前停的时间太长了,她本该回池中小亭继续演奏下一曲的。

“那两个轻人是什么人?”我问道,声音寒了下来。我的目力比他们三人都好,立即看清了场中情景,安碧瑶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一个年轻男子以一种奇异的步法站位,让她无法离开。另一个年轻男子站于桌后,向安碧瑶说着什么,凝耳细听,竟是要安碧瑶坐在他身边休息一会儿,喝杯酒再演奏下一曲。安碧瑶虽仍是面带微笑,但眼中已有焦急之色。

叶先生也看出了那两个男子不怀好意,脸沉了下来,从桌上抓起几根筷子到手里,我知他是想射那两个年轻人,伸手拦住他冷声道:“叶先生注意拦住安姑娘那男子的步法!”

叶先生凝神一看,和我对望一眼,目露惊异,别人看不出来那男子在安碧瑶身侧站位移位的奥秘,我们却看得出,而且认出这时我魔门月宗的小月影步。

听我说安碧瑶是被人拦住了,宋璟和张说也看出其中的不对来,宋璟怒道:“这个侧对着我们的看不清楚,那站于桌后的男子好像是尚方少监张昌仪。混蛋,他哥哥张昌宗张易之尚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他小子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着转身欲下楼。张说忙把他拉住,“宋大人,这儿不适合你出面。这儿老板会应付这种事的。”

宋璟仍是怒气冲冲,“闻香院的老板和老鸨呢,怎么还不来,碧瑶可不是他们院里的人,敢让碧瑶受欺负,我让他闻香院关门!”

但老板和老鸨都没出现,下面的争执却已经升级,那张昌仪竟伸手去拉安碧瑶的手。安碧瑶也不再顾面子,寒了脸,一下子将他甩开。娇斥道:“张公子,请你自重点!”

说罢转身欲走,我注意到她这次也用到了一个小巧的身法,想晃开挡他那男子,看来叶先生传授过她一些妨身之技。但那男子明显是具有一定实力的,一移身轻易的化解了安碧瑶的动做,安碧瑶要是硬要离开,就不得不与他身体发生接触。

周围的人看出这两人是在对安碧瑶不敬,嘘声四起,“你们干什么?快让安大家回亭里去。”“快让安大家演奏下一曲!”

那两名男子身后腾的站起七八条壮汉,转身恶狠狠的面向周围的人,其中一个开口大声喝道:“咶噪什么?这两位公子一位是张昌仪张大人,一位是魏王府的武崇训小王爷,他们请安大家喝杯酒关你们什么事?”

周围人立即静了下来,可见这两人的名头相当有威力。张说喃声道:“原来是他,武三思的儿子,安乐公主的驸马!”

“当朝驸马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调戏一艺妓,太不像话了!”宋璟怒道。

知道这男子是武家的人,我立即想通了他为什么会月宗的武功。丁忘忧早告诉过我,武氏子弟多为月宗弟子。

我正想着此事该如何妥善解决,下面静下来的人群却并非全都静了下来,个洪亮的声音喝骂道:“姓张,姓武很了不起吗?人家安大家看不上你,你就别在那儿犯贱了。”

我们扭头一看,却是临淄王李隆基,正站着身子朝张武二人哟喝。他身边一个相貌与他有几份相像,比他年长却显得畏畏缩缩的男子正拼命拉他袖子,让他坐下,“隆基,你另管闲事!”

李隆基一把甩开那男子喝道:“二哥你别管。”

那边张武二人都转过头来,盯着这边,张昌仪阴阳怪气的道:“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恒王和临淄王两位小王爷啊!怎么两位也看上这箫仙了?”

李隆基身旁那恒王站起身面带阿庚谀的笑容,向张武二人做揖行礼,“我和三弟来听曲,我们马上就离开了,我三弟不懂事,失礼了,张公子,武公子莫怪!”

他声音软弱,说完去拉李隆基,要离开。李隆基一把甩开他,将他按坐下,“二哥你怕他们做甚?”接着向张武二人喊道:“快别再拦着安大家,否则本王爷对你们不客气。”

安碧瑶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张昌仪却趁她不留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安碧瑶想甩没能甩不开。张昌仪得意的朝李隆基笑道:“看来小王爷今天是想英雄救美啊,不过不知这位安仙子会不会承情?”他接着转向安碧瑶冷笑道:“本公子我对她关照的不可谓少,她却眼巴巴的跑到扬州去和一个姓何的草野之人好上了。”

“你无耻!”安碧瑶骂道。

李隆基看两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刷的一声抽出佩剑,跃了起来,跳到桌上以剑指着张昌仪怒喝道:“快放开安大家,否则本王爷真对你不客气了。”

张昌仪和武崇训一起发出了不屑的冷笑,李隆基大怒,挺剑冲了上去。那一群家奴欲上前拦,武崇训摇手止住他们,刷的一声也抽出佩剑冷笑道:“听说你在太平姑妈那儿学了不少东西,让我来看看你学的如何?”举剑迎上,两人剑来剑往叮叮当当打斗起来。

武崇信的剑法当然是月宗的,李隆基剑法虽不全是月宗的,却也带有很多月宗剑式的痕迹。刚才宋璟说他和太平公主走的近,武崇训也说他和太平姑妈学东西,武功里带有月宗的痕迹也属自然。

张昌仪强拉着安碧瑶要她往自己身边坐,嘴里大笑道:“安仙子吹箫吹累了,一起来欣赏两位王爷舞剑罢。哈哈、、、、、、”

上面宋璟早忍不住要冲下楼去,却被张说拉住。叶先生举起手中的筷子要射向张昌仪,我再次挡住他,沉声道:“这事交给我处理吧。”三人一起望向我。

我早已多次得罪张氏兄弟,也不欠再得罪他们这一次。而且我早晚是和他们撕开脸的,倒不如现在放开手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张昌仪,维护了安碧瑶也就是为叶先生在宋璟面前挣了面子。再说,英雄救美的事,我是非常乐意去做的。

从叶先生手里拿过两根筷子,注上阴柔的暗力,向张昌仪拉安碧瑶的那只手掷去。两根筷子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无声无息而又疾如闪电,噗噗两声,一支射入其手腕,一支射入肩骨,我可以感受到击碎对方肩胛骨的快感。

“啊、、、、、、”张昌仪一声惨嚎,松开了安碧瑶,用另一只手忙扶住了他受伤的手,他的一帮手下忙拥上去看他的伤势。“我没事!”他怒喝一声,扭头向上望着窗户的方向,“那个龟孙子暗算我?有胆站出来!”

我心里冷笑,没事?有没有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这只手要还能用,我星阳功就白练了。张说和宋璟已经站于一边,从下面看不到他两个。我和叶先生站于窗前,向下冷冷的俯视着暴怒的张昌仪,不答他的话。相信我们脸上的冷笑足以让他知道暗算他的人是谁。

安碧瑶向窗户这边望了一眼,我向她点下头,她匆忙也点下头,转身趁乱走到另一边。正在打斗的李武二人受此异变也都住了手,一齐望向二楼的这个窗户。

“你是什么人,躲在上面用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有胆量下来!”武崇训看一眼受伤的张昌仪,以剑指着我喝道。

我皱了下眉,心道:这武崇训虽与张昌仪一伙却与他并不一心,他虽向我吆喝,但眼里明显有幸灾乐祸的神色,声音中也显不出仇恨,倒是好像挺感激我。

张昌仪已经暴怒的脸露青筋,双目赤红,英俊有面庞变得十分狰狞。但我立即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看来他已意识到那两根筷子上的暗含的阴狠力道。“阁下到底何人?张某自信并无得罪阁下之处,为何下此狠手?”他向我狠声说道。但话语却客气了话多。

我面露微笑,扬气开声道:“在下来自扬州,就是张大人刚才所说的姓何的草野之人。”

下面窃窃私语之声升起来,张昌仪却双目一寒,“你就是何同?”

“不错,正是在下!”我说着,纵身从窗户里跃了出去,内息循环,控制着身子,面带微笑向下面飘去。我的身影移动的很慢,而且从始至终保持着如一的速度。张昌仪和武崇训看来都是识货之人,看我露出这一手,瞳孔收缩了起来。

张昌仪看了一眼安碧瑶,看着我冷笑道:“原来是情人在这儿,怪不得这么清高。”

“你卑鄙!”安碧瑶怒道,眼中已含有眼泪。

我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向张昌仪冷笑道:“我尊称你一声张公子,但今晚在这儿的人好像都不欢迎你啊,阁下是不是识趣点,就此离开?”

“你丫什么东西,敢在我们张公子面前撒野?”张昌仪身边一个壮汉不识厉害,大骂着冲上来。

我心道:谢谢你给我一个立威的机会!身影突动,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壮汉掷出墙去,自己回到原位。

“两位公子都是尊贵的人,不用在下这样送两位离开吧?”我盯着张武二人阴声道。

张昌仪向我点点头,“好,你狠!我记着你了,以后再找机会与何公子亲近。我们走!”他怒喝一声,带着属下转身离开。

“在下临淄王李隆基见过何公子!”李隆基还剑入鞘,向我打招呼。

我微笑着正想回礼,猛听得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向李隆基道:“王爷快坐回去罢,别惹麻烦上身。”

李隆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已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谁在打架闹事?”一群军士跑步走了进来,领头将领身边跟着一个四十几许,中等个子,微胖发福的男子。张昌仪诸人也折了回来,包括那个被我扔出去的壮汉也跟在后面,另外还有一群着黑色短装的汉子,像是这闻香院里的打手。

那四十几许的男子一进来就指着我向那将军喊道:“就是这人,在这儿打架闹事!”

安碧瑶急忙走上几步站于我身前,向那男子道:“董老板,何公子只是为维护我才出手的,刚才那张昌仪向我耍流氓时董老板你到那去了?你请我来时可是担保过不会出事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她说着怒瞪着眼前这所谓的董老板。

那董老板脸红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很显然,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是早已屈服于张武二人的淫威下,将安碧瑶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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