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蝶舞大唐春(全本)-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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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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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再回洛都17韦太子妃


傍晚,祥云居客栈里。

“换个角度看,何大哥你应该为这些高兴啊,因为太子一系的人和相王一系的人绝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来拉拢一个小小的洛阳刑督何大人,他们看中的肯定是江湖上的那位何公子,他们既然这么对何大哥你青眼有加,那就说明有迹象显示何大哥你很快就会被朝廷放回江湖,龙归大海,否则只是以洛阳刑督的身份何大哥你不可能得到现在这份待遇的。”查忆萍听了我对李氏皇室内部矛盾的分析后,眼珠一转,这么向我开解。

我一想也是,心情立即好了许多,脸上露出微笑。

沈小蝶看我小情好了,便拉住我胳膊道:“何大哥,忆萍姐姐你们别说那些我和玲姐听不懂的事了,咱们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搬到咱们那新家里吧?”

我伸手揽住她柳腰,将她抱坐在我怀里,微笑问道:“那你们想什么时候搬啊?”

“后天,那院子香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等咱们住进去后再慢慢收拾就是了。后天正月十四,咱们搬进去,正好赶上在新家里过上元节,我和玲姐已经买了好多花灯,到时候可以挂到咱们院子里。”沈小蝶用手按住我胸口,将自己上半身撑离我怀中,望着我的眼睛兴奋的说道。

我看关玲也期待的看着我,望向查忆萍,征询她的意见。

查忆萍点点头,“那院子确实可以入住了,不过香婶还没来得及雇到下人,真住进去了,很多杂活可就得自己干。”

“没事,我们能干,再说还有香婶小芸阿大,阿三他们呢!”沈小蝶立即接口道。

我沉吟一下,看着沈小蝶那鲜艳欲滴的樱唇皱眉道:“搬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故意沉吟不语。

沈小蝶和关玲一起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问我:“不过什么?”查忆萍已看出我是在和二女戏耍,脸上露出笑容。

我欣赏着两个女孩那焦急的模样,心里暗暗得意,缓缓道:“不过呢,得看你们俩今晚的表现!”

“唉呀,何大哥你坏!”在我怀里的沈小蝶立即羞怒的将两个小粉拳往我胸口擂来,让我赶忙将她身子揽紧,不让她使上力。一边的关玲却羞红了脸。

查忆萍白我一眼,“别闹了,该吃饭了!雯雯去叫饭,怎么还没回来?小芸你去看一下!”她朝坐在门边正红着脸看她主子和我调戏的小芸吩咐一声。

“唉!”小芸忙站起身开门去了。

查忆萍盯一眼仍在我怀里扭动的沈小蝶,向我正色道:“何大哥,我可提醒你,小芸年龄不比小蝶小,也是个大姑娘了,你们老当着她的面这样,你又迟迟不肯收她,出了事可别说我没看好。”

“会出什么事?”我一怔下问道。

查忆萍白我一眼,“会出什么事你想不到啊?十七八的大姑娘动了心,又迟迟得不到你的疼爱,这街上等着勾引女孩儿的风流哥儿那么多,你说会出什么事。”

“她敢!”沈小蝶立即抬起头来,圆睁双眼喝道。

我不理沈小蝶,点下头,“嗯,有道理!”这些天一来外面事情多,总是忙。二来关玲沈小蝶,查忆萍几人经我不断的滋润,一个个容光焕发的,美艳不可方物,让我一回来里目光便固定在她们几个身上,倒是把一边一个正思春的大姑娘给忘了。

“那忆萍你和雯雯今晚回自己房间去,小蝶今晚把小芸带过来。”我吩咐一声,给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破处是颇费精力的,几女都在我怕明天起不了床,所以得先去掉两个。

沈小蝶已经把嘴噘了起来,“都是忆萍姐姐你,干吗提醒他?”

我心知沈小蝶有些不愿意,这丫头的占有欲很强,当初在扬州时连关玲她都想赶走。对雯雯,查忆萍几女也都是意识到自己争不过她们这才和几女和睦相处下来,现在这个小芸身份却只是她的丫头,要与她分享我,她自然是不情愿了。

正想开导她,门被推开了,去叫饭的雯雯带着小芸出现在门口,“公子,外面有个人找你。他不肯说他是谁。”雯雯说道。

“是吗?那我去看看。”我说着站起身来,开导沈小蝶任务自然的落到了查忆萍身上。

“驸马爷?”我看清站在那儿等我的人,不由惊讶的叫出了声。来人正是在瑞芳酒家认识的驸马王同皎。

王同皎望着我微笑道:“何公子好!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不是什么紧要事我可舍不得放弃陪我那四位娇妻吃饭。

“有人想见见何公子,请公子吃顿便饭!”王同皎道。

“哦,不知是谁,下官认识吗?”我问。

王同皎微微一笑,“到那儿何公子就知道了。”

又是到那儿就知道了,和今天张说带我到相王府时说的一模一样,眼角余光瞥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黄流苏,宝石顶,车辕内两匹皮毛如黑缎子般的神骏黑马,这不正是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辆华丽马车吗,当时车上坐的是一位容颜娇美的中年妇人,曾给过我一个微笑。

“门口的车是驸马爷带来的吗?”我问。

“是想见公子那个人的车,让我用来接何公子你过去。”王同皎答道。

我哦了一声,心里大致明白要见我的人是谁了,“那劳烦驸马爷再在此稍等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

王同皎点头,“无妨,何公子请回。”

看着雯雯帮我穿好衣服,一边的沈小蝶发出了自己的不满,“都要吃饭了,谁这个时候来叫何大哥你出去,什么大人物要见你啊?”

我握一下扎好的袖口,边往外走边道:“这人是不得不见,你们自己吃吧。”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我带小芸等着你。”沈小蝶又喊。

“会的,一定尽早赶回来。”我说着已经走出门外。白天刚见完相王,晚上就被招往东宫太子府,若非心中明了这其间的曲折,我可能会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大人物呢。不过如查忆萍跟我说的那样,能让人重视毕竟是好事。

马车从皇城东门驶入,很快就到了东宫门前,接着径直驶入宫内,到了内里一小门处方始停下。王同皎先下了车,我跟着下来,看一眼周围的阁楼殿宇和林木山石,确信自己真的已经站到了东宫之内。

“何公子现在知道要见公子的是谁了吧?”王同皎微笑着前面带路。

我忙以诚慌诚恐的声音道:“何某一介微末小官,竟蒙太子召见,深感荣幸同时又觉不胜慌恐啊。”

“哈哈哈,何公子你可不只是一介微末小官!”王同皎大笑着说道,“不过今番见你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太子妃。”

我真的没有见到太子李旦,灯光明亮,金碧辉煌的饭厅里除了分列两侧站着的下人,只有一个一身丽服,满头珠翠的妇人,笑吟吟的看着我们走进来。正是今天在街上掀开马车车帘对我微笑的那个妇人。

我知道这就是当今韦太子妃了。俯身跪拜,“下官何同,拜见太子妃殿下。”

“何公子莫要多礼,平身入座吧!”这声音音韵宽厚,富念磁性,有一种独特的让人折服的魅力。

我答声是,低头起身,已有一个宫女拉开了韦氏对面的一张高凳,我便在那儿垂首坐下。

“同皎,你下去吧,我与何公子说会儿话。”韦氏吩咐站于门口的王同皎。

王同皎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我感觉韦氏的目光转到了我脸上,有些烫人,未敢抬头直视,只是微垂双目望着眼前摆满水果点心的饭桌。

“何公子莫要拘束,只是久仰公子大名,请公子吃个便饭,认识一下,还请公子随意一些。来呀,上饭!”韦氏吩咐一声。

我仍微垂着头道:“一介微末小官,何来大名,太子妃殿下过奖了,而且太子妃殿下面前,微臣安敢放肆?”我尽量表现得小心翼翼。

这是环列两侧的宫女们走上来撤下了桌上的水果点心,开始将菜一道道的上来,一顿便饭竟有三十几道菜,摆满了偌大一个桌子。而且看得出都是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名贵菜。

“呵呵呵,何公子你太拘束了,太子妃不过是个身份,想当年在庐州时我还不如乡下一介农妇呢,不想现在竟让谈笑间大破升仙贼寇的何公子感觉拘束了。唉!”她叹一口气。

我未敢接话,她接着道:“何公子自进这客厅可是连正眼都没看过本妃呢,难不成我已老得不可入公子眼了?”

我心里一惊,她这话可已经带有轻佻意味,有失太子妃身份了。张说今天说这韦后精明强干,精明强干我尚未体味到,却已经体味到她的轻佻。“不是,太子妃年轻貌美,只是微臣不敢。”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即想到这话语中的轻浮意味,暗恨自己不争气,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却听韦氏开心的笑了起来,“毕竟老了,不能和公子你身边那四位姑娘比。哦,公子请用菜!”

有宫女用一小盘夹了几样菜送到我面前,我眼角余光瞥见韦氏拿起了筷子,便也拿了起来。吃到嘴里的虽是美味,但在此环境下,我又刚说过那种轻浮话,感觉气氛怪怪的,便觉吃到嘴里的美味佳肴没有一丝味道。

韦氏倒是不停的问我情况,祖籍,家世,出使青州的过程等,问及我身世时,我自然又拿出叶先生所编的那个慌言来搪塞,不料韦氏竟问出一个我始料未及的问题,“外间怎么传言说公子是出身于一个叫魔门的邪恶门派?”

我猛抬起头,看见韦氏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我,眼角挂着丝丝媚意,目光中的那丝欲焰让我又将目光移了开去。

“这个下官不太清楚,可能我家的武功真是那个叫魔门的门派的罢!”我说道,韦氏眼角透露出的那丝媚意让我有点心猿意马,我知道她们这一阶层贵妇们的淫靡生活,有一两个面首是很正常的事,这韦氏莫不看上我了,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啊!

“你们都下去吧!”韦氏突然说道。

两边的宫女仆人答应一声,依次退下,我讶异的抬起头,正迎上韦氏望向我的媚眼,那其间的欲焰更明显了,这让我确定她确是想用自己的姿色来拢络我,也许不仅仅是笼络我,还有满足自己的私欲的因素在内。

占有当今太子的女人,这想法让我感到了强烈的刺激,如张说今天所说,一旦太子顺利继位,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皇后,懦弱的皇帝与精明的皇后,眼前韦氏有可能像武则天那样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我不由得开始考虑从床第间控制这个中年妇人的可能性。

“公子尝尝这个金鲈玉脍,用江南松江鲈鱼做的,在你们江南叫做松江胪干脍,是一道天下名菜呢!”

韦氏说着起身夹起一筷子鱼肉走到我跟前,轻轻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然后便站于了我身侧,眼梢挂春的俯视着我。我闻到一股清淡高雅的脂粉香,是那种只上贵族阶层才用得起的上等胭脂。

“多谢太子妃殿下!”我以带有挑逗意味的目光斜扫她一眼,微垂下头说道,没有动盘子里的鱼肉。她的身份让我不能像对待普通女人那样放肆。

“我不只听说公子你是那个魔门的人,还听说公子天赋异禀,不知是真的假的,嗯?”这声音媚到了骨子里,仿佛滴得出水来,与此同时一双柔柔的手搭到了我肩上。

“太子妃可以试试!”我抬起头微笑望着她,声音里满是挑逗。到了这份上,我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再躲躲闪闪就不是魔门星宗宗主了,带着催情魔气的一只手轻轻的放到了正向我身子欺过来的翘臀上。

“啊!”的一声轻呼,已贴到我身侧的丰腴娇躯发出一阵颤抖,娇媚媚的声音叹息般响起,“人家正想试一试,要是真的,你就可以叫奴家韦姐姐了。”另一只柔柔的手已抚在我胸膛处。

我抚在她翘臀上的那只手一使力,便将美妇丰腴肥美的娇躯揽到了怀里,抱得一团充实的娇腻。

又是啊的一声惊呼,躺在我怀里仰望着我的美妇,香艳红唇微张,眼里的媚意仿佛要凝成水流出来,娇嗲嗲的道:“公子你可真大胆,连太子妃都敢勾引?”

我嘿嘿邪笑道:“下官只是不敢违抗太子妃殿下的旨意。”一只大手覆到怀里美妇胸上,可能因为饭厅一角的火炉已将整个饭厅烤的温暖如春,韦氏仅着几层薄衫,手心上传来那硕大的肥腻温热让我忍不住大力揉搓起来,同时俯下身去想去噙那香艳艳的红唇。

韦氏却喘息着将我推开,声音间带着情欲燃烧的焦虑,“别,别在这儿,抱我到里面,快!”

我微笑着将她一把抱起,正想举步往那幄帐后走去,却听厅门外有人喊道:“安乐公主驾到!”

我知道是韦氏安排在外面放哨的人在提醒我们,忙将她放下。她倒不慌不忙,眼中闪过一丝无耐的失望,一边将衣服整理好,一边向外面喊道:“来人,用我马车送何大人回去。”接着向我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

门外走进来一个仆人,我对韦氏邪笑一下,随那仆人向外走去。出得厅来,遥见两盏宫灯拥着一个华衣少妇正往这边走来,那仆人也看到了,便带我折向一侧回廊,不想和来人相撞。

但我刚走得几步便听得一个女声娇叱道:“都给我站住!”

我猛觉这声音好熟,驻足扭头一看不由得大惊,两盏宫灯光晕中所站的华衣丽人可不正是曾将我从伊水中救起,和我有过一夕姻缘,曾想将我养做男宠的那个不知名的夫人,她正瞪眼望着我,并在脸上荡起了笑意,移步向我这边走来。

我知她已认出我,躲是躲不掉了,刚才听人叫安乐公主驾到,难不成这个少妇就是韦氏的女儿,安乐公主?我正这么想着,一边的仆人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只见他跪叩道:“奴才见过安乐公主!”

按礼我也应该跪拜的,但这是一个曾在床上被我征服,曾在我胯下婉转承欢的女人,我一时间便拜不下去,只是愕然的望着她,她也正望着我,嘴角挂着笑意,抑谕的笑。我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真想不到那次艳遇竟遇到了安乐公主头上,她要晚来一会儿,让我与韦氏成其好事,我就将这身份高贵的母女两个通吃了。

“这是谁?”她目光望着我,但我知道他这话问的不是我。

“回禀公主,这位是洛阳刑督何大人,太子妃刚宴请过的。”跪在地上的仆人答道。

得知我的身份,安乐公主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知道这会是摆脱不了这个女人了。干脆装做不认识她,跪拜道:“臣何同,拜见公主!”我想她也不会在自己母亲这儿认我这个露水情缘者,对我不依不饶吧。

卷五再回洛都18,安乐公主

:-72:50:00:5285

锦绣裙角飘移到我跟前,带来一阵香风,我的头上感觉得到那俯视的目光。只听得一声冷笑,“洛阳刑督何大人!好,好!”然后裙角转了个圈,我知道其主人已经转过身去,“你们去吧!”随着这声音,裙裾向远处移了开去。

我抬起头,看见安乐公主已向韦氏所在的饭厅走去,两名提灯的丫头正急步跟到她身后。心下吁出一口气,她也不愿让人知道两人之间曾经的荒唐。

“何大人,我们快走吧!”那仆人招呼我一声,带头向外行去。

马车颠波中,我脑中思绪纷杂,救我的少妇竟是安乐公主,这是我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怪不得眉眼间和沈小蝶有点相似,原来是姑表姐妹,承袭了同一份血统。安乐公主的驸马是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那家伙曾和张昌仪一道在闻香院调戏安碧瑶,和我起过冲突,那晚若非宋憬正好也在,我就该吃他们的亏了,是以心里对这位驸马爷十分厌恶。想不到无意间倒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让我心里升起一丝快意。

但突然之间想起安乐公主身上那丝魔门名宗的影子,我的心不由得一寒。她说她幼时曾经吃苦,指的自然是她们全家被流放的那段生活,而她的武功是她母亲教的,而她母亲就是韦氏,这么说韦氏是明宗弟子!

仔细回忆韦氏今晚的表现,想起她说我天赋异禀那句话,我当时还以为她指的是我魔门弟子都会的那些淫邪调情手段,现在看来指的应该是我的天阳脉体格。我当时竟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的这个漏洞!这是不可能的,想想我当时的状况,我心不由一惊,实际上从我进入饭厅开始,韦氏就开始对我施展迷惑心智的媚术了,只是她使的不着痕迹,我又对她这太子妃毫无这方面的防备,刚开始那曾想到当今太子妃竟也是魔门中人,只以为她眼角流荡的那些媚意都是寂寞贵妇发了春情的表现,却没想到一个普通妇人那能如她那样媚入骨髓?

只从韦氏能施展出如此不着痕迹,连我都能瞒过的媚术来看,当今这位太子妃绝对是明宗中的高手,她并没有如她女儿般,因为回到洛都后的安逸生活而将功夫拉下。丁忘忧告诉过我,为逃避日宗的打压,魔门明宗月宗暗宗灵宗四宗在隋末动乱中都曾试图向世俗贵族集团渗透,争取与其融合。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选上了当时最有希望夺得天下的关陇贵族集团,明宗是其中起步最早,融合程度完成最好的一支,月宗相对于明宗来说起步就太晚了,到现在虽然已掌握了天下大统,却也没能真正的融入传统贵族集团中,因为在那些传统士族眼里,已经把持天下最高权柄的武氏家族仍都是些出身微寒的下里巴人。

但明宗却不同,他们很好的融入了世俗贵族集团中。从这一点看韦氏是明宗的人并不奇怪,韦姓和李唐的李姓,以及太宗时后族长孙氏,还有裴氏可不正是关陇贵族集团中的四大门阀。想起周革唐命前后那段酷吏横行的恐怖政治中,则天女皇曾依赖新崛起的中小地主阶层对关陇贵族进行过残酷镇压,甚至将都城从关陇贵族势力强大的长安迁到洛阳,这中间莫非也有明宗与月宗争斗的背景?

我想起一件张说曾做为闲谈而向我提起的史事,高宗驾崩后,现在的太子李显曾被立为中宗,但他那次在位却不到两个月就被其时为皇太后的则天女皇废掉并流放了,借口就是李显要将天下送给韦家,而那只不过是年轻的中宗皇帝想要提拨自己的岳父韦玄贞却被朝臣百般阻挠而说的一句气话,那句话的愿意大概是这样的,我是皇帝,这天下是我的,我就是将它送给韦玄贞又能怎么样。

如今看来,武后揪住这件事废掉自己的儿子不仅仅是为了夺权,还有打击明宗这一更深层的原因。只是有一个疑点颇费思量,武后若知道韦氏的明宗背景,那么当狄仁杰等坚持着将李显迎回洛阳时,她应该先一步将韦氏从自己儿子身边除掉啊!

不管则天女皇是做何打算,但现在确定了韦氏的魔门身份,张说下午说过的话又在我耳旁响起,李显继位,韦氏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武则天。有势力庞大的关陇韦氏家族及明宗的支持,这种担忧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很大。我星宗对此不能不防,因为那就相当于明宗从月宗手里接过天下大统,让我星宗仍无出头之日。

我的这些思虑仅止于路上,回到祥云居,我房间里的情景让我一下子就将一切放开了,被韦氏勾起的欲火却重新升腾起来。只见摇曳灯光中,在沈小蝶和关玲的陪伴下,小芸局促不安的坐于床沿,看见我进屋,“呵!”的一声轻呼站了起来,闪烁的目光中有羞怯,也有期待,好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这丫头在这一刻锭放出的美丽连她身旁沈小蝶关玲二女那四射的艳光也没能遮住。

忘却了外界一切烦恼的我,凭着胯下龙王意愿的指引,向床边三女走去、、、、、、

***

床第间几女那鲜美的娇躯可以让我忘记外面的勾心斗角与波谲诡诈,但回到现实,我必须时时刻刻将这些放在心上,所以我在第二天中午就又去见了姚崇,向他打探口风。结果令我相当失望,看姚崇的意思,朝臣一系的最高目标只是想要江山重归李唐,他们只关注这一点,而不愿再在此事上节外生枝。李显李旦兄弟都是李氏皇室子弟,兄弟两个谁来接位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区别,既然没有区别,那么李显既然已经在太子位上了,就没必要再为了换上李旦而给自己找麻烦。

姚崇意识到我有偏向相王旦的倾向,还以师兄的身份训斥我说那些事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我不能向他解释魔门,也就无法向他解释则天女皇和韦太子妃的魔门背景,只有诺诺受教。心里却多崩了弦,照此局势发展下去,张说的担忧势必要成为现实。

下午带着薛进他们在街上巡逻时,心里便有些抑郁。让薛进跟着自己的小队走,我自己一个人沿街边慢慢溜达。

突然一声马嘶,一辆马车停在了我身边,车帘掀开,露出安乐公主那张狐媚的俏脸。脸上笑意盈盈,“洛阳刑督何大人,好威风呀!怎么样啊,还是被我找到了,上车吧!”这笑容还这说话的语气,仿佛猎人看到落入自己陷阱中的猎物。

我叹口气,知道不可能摆脱她。看下街周围的行人,我是一身便服,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走到车后,车门从里面打开了。我缓缓的登上马车。

“哟,我的何大人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啊?”安乐脸上带着胜利者得意的笑容,向我夹着腔说道。

我看着她脸上这种得意的笑容,心里有些窝火,她这种语气还有现在她看我的目光仍带着我是她男宠的意味。我冷笑一下没有说话。

她却从我对面起身坐到了我这一边,身子也贴了过了,带有浓郁脂粉香的一只小手伸到了我脸上摸娑着,盈盈眉梢,双目晶亮,那目光中已跳跃出情欲之火。“别怕,上次你离开时我说再见你时要你好看那是气话,你这么好的一个俊人儿,人家怎舍得将你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对待本公主,本公主以后保你仕途顺畅。”

我猛然伸手捏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我脸上拿开。

“唉呀,你弄疼我了!”她皱眉一声娇呼,使力想将手从我五指间抽开,却那里抽得出去。她一下子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的瞪向我,怒喝道:“你、、、、、、”

她没能骂出来,后半句话被我凝有星阳摄魂,带着强大霸气的目光给瞪了回去,五指上又加了些力道,这下看来是真捏疼她了,她咧嘴缩了下脖子。可脸上怒容却消去了,换上一幅怯怯的面容,目光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这幅惹人怜爱的神情和沈小蝶犯错时望着我求饶的神情是那么相似,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抽回手去,用另一只手揉着被我捏成青紫色的腕部,委屈的看着我,没有说话,那眉眼之间的神情竟与小蝶一模一样,我不由在心里感叹龙椅上那位圣主的强横,连她的血统也如此霸道,小蝶和安乐这两个已与她隔了一代的姑表姐妹竟会一起生出与她如此相似的眉眼。我虽心里明知安乐这幅神情只是在我面前装可爱,想遮掩她本质上的飞扬跋扈与刁蛮,但我心里却已无法对她升起一丝厌恶。她本来就是个艳光四射的妙人儿啊!

“公主千金之躯,让何某如何算对你好呢?”我欣赏着她做出来的这么一幅可怜样儿,抑谕的笑问道。

我不再揉自己的手腕了,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媚笑,又将身子贴向我身侧,抱住我一只胳膊,将胸前的娇腻使力顶在我肘部,仰望着我柔声道:“人家知道在外面号令群雄的何公子,洛都里管着一个刑督衙门的何大人,房里还有四位娇妻美妾的何大哥不可能做人家的男宠,人家现在也不敢有这份奢求了,只是你以后别躲着我,常来找找我就可以了。”

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只是常去找找公主这么简单?”

“你是英雄男儿,连我母亲都对你青眼有加,我不这样还能将你怎么样?”她话语里有一丝无奈,更有一份娇媚,柔柔的小手伸到了我怀里,摸娑着。

看着眼前美丽少妇眼中那丝丝情欲之光,鼻中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脂粉花香,再加上在怀里蠕蠕而动的那只小手,我小腹处很快也腾起一团火来。

她是如此美丽,还有着一个高贵的公主身份,在这么一个美丽少妇身上开垦,我绝对不会觉得吃亏,而且她已经嫁为人夫,丈夫是赫赫武氏家族首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是一个被我讨厌的人,这份偷情的刺激和给自己厌恶之人戴绿帽子的快感也足以让我着迷。所以我并不反对接纳她这个公主做我的情妇,但前提是她必须在面前收起她公主的尊严,低下她那骄傲的头颅,以一个女人看待自己男人的目光看我,而不是将我视为她的男宠。

今天在这车上被我用星阳摄魂瞪了一眼后,她的表现很让我满意,使我心间升起了征服一个高贵公主那种夹杂着骄傲和自豪的快感。我脸上露出微笑,一手伸到了她俏脸上感受着那份温润光洁,嘴里说道:“我常去找公主的话,驸马爷怎么办呢,他不吃醋吗?”

她在我怀里活动的小手停了下来,眼中情欲之光暗淡了一下,但接着就又亮起,脸也靠在我肩膀上,额头顶着我肩窝将那娇躯往我身上挤,娇媚媚的道:“他呀,我们不让他知道就可以,而且他知道了也无所谓,他那些事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她这种反应让我明白她心里还是有她丈夫的,否则不会在听到我提起驸马时眼神下意识的暗淡了一下,但这女人天性中有股放荡的骚媚,偏又有了一个可以横行无忌的高贵身份,她是绝不可能忠于一个男人的。

“那我常找公主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让驸马知道呢?”我的声音里带着磁性的媚惑,带上催情魔气的那只手也从她俏脸上下移,从白洁颈部的领口处伸了进去,覆住了一团滚烫的肥腻。我故意在提到驸马时使出这些手段,就是想消除武崇训在她心中的影响,让她跟我在一起时心中只有放荡的情欲。

果然,这次她听到驸马二字时,情欲不减反增。酥乳感受到我手上的催情气息,身子一阵颤抖,嘤咛一声,身子抽了骨头般软到我身上。仰头媚眼如丝的看着我,“你说你找我干什么啊?”声音柔媚入骨,伸入我怀里的小手却向移向了我两腿之间。

我仰头舒服的叹了口气,便斜躺到了铺着锦绒的软榻上,顺势扯开了她胸前的襟带、、、、、、

一个下午,我们都呆在城南她的那个私人别院里鬼混,我只能说是鬼混,因为实在谈不上一丝感情,我只是在享用她肥腻娇美的身躯,没有温柔,只有男性的霸气,享受着将一个公主摁在胯下一次次征服的快感。没有感情,也就不存在怜惜,我可以将我所掌握的那些淫邪手段毫无顾及的使出,让她一直沉迷于肉欲的深渊中而不自拨。

可能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如我这般对她的身躯进行如此肆无忌惮的挞伐,她整个下午都表现的很迷醉。到最后她不堪龙王之威,叫了芳儿进来代她时,她伏在床上看着我在芳儿那年轻娇躯上的神勇与强横,柔柔的目光里便满是迷醉和崇慕。我知道她公主的骄傲已被我的霸气征服,心中那份女人对男人原始的崇拜被唤醒了。

这也正是我的目的,免得她依恃公主的身份,视我为男宠,限制我的自由,给我制造麻烦。

只是就这么将安乐纳为情妇,让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对其母亲韦太子妃了,那也是一个水性扬花的荡妇啊,昨晚是安乐走赶巧不巧的正好那时候去找她母亲,将我们的好事撞破,但那荡妇淫心已起,焉能轻易放下?再说她还想通过这种手段来笼络我呢。

若在普通人家,我会毫不犹豫的母女通吃,紫衫龙王还是很乐意去征服一对母女花的,但韦氏和安乐这对母女的身份却让我产生顾忌,接纳母女二人任何一个做情妇都没什么,这些贵族妇女的情人现象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也都能接受,高高在上的则天女皇不还有一群男宠的吗。但关键是将母女两个都弄到胯下,我怕惹出麻烦来。

这方面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韦氏若要与我暗通款曲我没有理由不答应,那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却有着一幅三十少妇的身躯,如同一颗熟透的蜜桃,又有一个高贵的身份,浑身都散发着媚惑的气息,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而且她还有一个明宗的身份,我与在对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看出她的明宗身份,现在朝廷权利格局的走向还很不明朗,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便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利用价值。

其实现在于我而言,最好的方法便是赶快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回到江湖。只要让我回到江湖,那便是龙归大海,我完全可以依足江湖,静观朝廷时局之变,再定行止。但回到江湖谈何容易啊!

暮色降临,床上的两女都早已不堪挞伐,我自起身穿衣,然后向下人要了一匹马回祥云居,那儿还有我的四个女人在等着我。

卷五再回洛都19上官婉儿

:-72:50:00:5339

正月十四,上元佳节在即。朝廷通令全城各户家宅院,商肆店铺,必须在门前挂花灯,以为京都佳节添彩。上元节观花灯,乃一大传统,而京都花灯更是天下之冠。因此有不少外乡人涌入洛都观花灯,让都城一下子热闹起来,治安形势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巡城金吾于今天开始加强了巡逻力量,做为大理寺下属唯一的正规武装力量,刑督衙门自然也要忙起来,大理丞封全祯亲自从隔壁跑过来叮嘱大家这几天多辛苦些,绷紧心神,别出什么差错。我便将三班人马做了番调整,从今夜始每始每刻保证有两队人在街上巡逻,另一队留驻衙门。

部署完后又带大家参加了由户部也就是地官署牵头,巡城金吾,大理寺,刑部即秋官署联合进行的全城在住人口检查。要求各衙门的头头必须亲自坐镇,让我一直脱不开身。直到半下午,对三市商家店铺及客栈里非洛阳户籍人口检查完毕,接下来是对各里坊常住人家的检查,因有各里坊里正的协助,十分便捷顺利,大家便放松下来。我趁机向封全祯告了假,让李湛留在那里代我负责刑督衙门,自己快马赶回了我的新宅院。

今天是我入住新居的日子,小蝶她们天不亮就兴奋的爬走来收东西,我却被封全祯召了去。几女曾叮嘱让我尽快赶回的,却一直拖到这半下午。

回到宅院,看见门前及朝向街道一面墙上已经挂起了花灯,进入院内,发觉也是早已经打扫装饰一新,知道诸女已经将家搬好,我是回来晚了。

在前院和香婶他们打声招呼,便匆匆往后院赶,四女的房间都在第三进院落里。进入院门便见沈小蝶关玲还有小芸三女坐在房檐下,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大门口,看到我出现,三女眼中闪过惊喜,关玲和小芸起身便想迎过来,却被沈小蝶一伸手将两人全拉住,推到了屋里,然后扭头瞪我一眼,对我一噘嘴,啪的把门关上了。

弄得站在院里等着几女投怀送抱的我空张着双臂在那儿一愣一愣的,查忆萍和雯雯从自己房里出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生气我没有及时回来。

“你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今天搬新家还回来这么晚,让大家等你等的好辛苦。你是没看见小蝶和玲儿上午的焦急样,她们把行礼堆在大门口,不肯进来,非要等你回来由你带着进大门,一直耐磨到中午,看等你无望我才将她们强拉了进来。”查忆萍向我埋怨道。

我听了心中一阵温馨的感动,接着又一阵惭愧,让几女在门口翘首以待了那么长时间。忙向查忆萍和雯雯说了对不起,解释了不能回来的原因,我说的声音很大,让关在房里贴在门前偷听外面动静的沈小蝶和关玲也听见。

雯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可能怪我的,查忆萍听了我的解释,也立即便理解了,微笑道:“那确是不好离开,不过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去哄那两个丫头吧,看她们能不能给你开门,小蝶可是放了狠话的,午饭后你再不回来,就三天不理你,还强迫玲儿和小芸与她结成了同盟。”

我微笑着大声道:“哦,是吗,那真可惜,我在市里看见各家都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听说明上还有移动的灯车在街上游行。本来想让大家今晚一起去看的,现在看来只有雯雯,忆萍你们俩陪我去了。”

查忆萍和雯雯知道我在引诱屋里女孩,微笑不语。我斜眼看屋里还没有动静,便长叹一声,“唉,在家里也没人理,冷冷清清的,雯雯,忆萍,不如咱们现在就上街吧,找个地方吃完晚饭就看花灯去。”

说着拉了二女的手,做势就要往外走,屋里的三女终于忍不住了,门刷的一下打开,首先冲出来的便是沈小蝶,“不行,我也要去!”

我哈哈大笑着,攸的一个转身,掠到她身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向她屋里走去。沈小蝶一声惊叫,便在我怀里撒起泼来,娇骂着,“你坏,你坏。”一双小粉拳擂鼓般捶到我肩上,我现在两手都用来抱她了,便无法阻止她这两个小拳头,这拳头不必关玲那双温柔的小手,是颇有力道的,疼的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快走几步将她压到她的床上才止住了她的双手,却发现沈小蝶的身子已经软了,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我们等你等的好辛苦,你却迟迟不肯回来,唔唔、、、、、、”

她竟哭了起来,让我连忙一番好哄,同时一双手在她娇躯上移动,没有会儿小丫头的心理防线就破了,嘤咛一声,转身抱住我的腰抽噎道:“带我去看花灯原谅你!”

我呵呵笑道:“行,要不带上我的小蝶和玲儿,那花灯还看的有什么意思,不过你这个样子哭哭啼啼的可没法上街,还不快起来去收拾打扮一下!”

沈小蝶转哭为喜,嘤咛一声,张开双手要我扶她走来,我微笑着将她拉起,她便坐到了梳妆台前叫了小芸来帮她化妆。

我转身站在一边的关玲道:“玲儿你也回房里收拾打扮一下,过会儿咱们就出发。”关玲如雯雯般,对我只是一味的柔顺,看沈小蝶都不再闹了,她自然也早就不生气了,听我这样吩咐,便高兴的答应一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查忆萍站在门口对我微笑,我指指自己,骄傲的竖竖大拇指,意思是这么两个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查忆萍白了我一眼,意思是你那德性!然后便转身回自己房里了。

雯雯过来带我去看自己的房间,比沈小蝶那个房间要大的多,惹眼的就是那张几乎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大床。我不由露出了会意的微笑,这个房间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住的。

正想抱着雯雯到床沿上温存一下,添了几女在身边,我们难得单独相处。但两人刚在床沿上坐下,便听得香婶在院里叫我,出去一看,说是有一位公子找我,已在中院客厅里候着了。

我便随她往中院走,香婶在我身边轻声道:“依奴家看,这位公子十有八九是个假小子。”

我不由一愣,停顿了一下,“假小子?”

“那有男人长的如他那般俊俏秀气的?”香婶道。

这让我心里对来访者升起一丝好奇,会是谁呢?进入客厅,只见一身材欣长,一袭青色绸缎长衫,头戴赵公帽的公子正负手立于厅间,欣赏着厅壁上那几幅字画。他也就是那么一站,竟有一股风流儒雅从身上自然流出,偏还有一丝凛然之气夹杂其中,让人顿生折服之心。

“这位公子、、、、、、”我的招呼没能打完,因为青衫公子已转过身来,琼鼻樱唇,柳眉微弯,一双美眸顾盼生彩。柔和的面庞上微带笑意,文雅而不失风流,感觉颇有名士之风。但我已确眼前之人确非名士,而是名媛。而且这位姑娘我还见过,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新居的第一位来访者竟会是眼前此人。让我一时间有些发愣,盯着她面容说不出话。

“怎么,何公子不记得小女子了么,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声音响脆,语气间却自带一股王气。

我微笑一下,“如何不记得,上官姑娘如此丽容,但见一眼便可终生难忘,下官如何不记得呢。只是没想到上官姑娘会光临寒舍,一时受宠若惊。”眼前佳人正是则天女皇的贴身近侍和文书,武周绝大部分圣旨诏令的执笔人,上官婉儿。进士宴上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上官婉儿听得我的奉承,微笑一下,淡然道:“何公子过奖了,公子终日留恋群芳丛中,身边莺莺燕燕的竟还记得小女子,真难为公子了!”

我心里打一个咯登,不知她这群芳丛指的都是谁,但眼前此女肯定知道我不少情况,我却不着对方底细。我是第一天入住这新居,她竟也能一下子找来,也不知有什么目的。不明对方虚实,我只有继续耍嘴皮子,对眼前佳人进行奉承,“那里,上官姑娘文采盖世,名士之风,巾帼不让须眉,岂是普通脂粉可比,叫小生如何能忘?”

上官婉儿纵是一位女相公,毕竟女人,听到这番对恳切的夸赞,还是不由得在脸上绽开舒心的微笑,只是仍带的高贵的矜持。开口道:“看来何公子不但文武全才,这张嘴也能妙舌生花,难怪身边有那么多姿容绝代的女子。公子是今天才搬入这宅院里的吧?”她问。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上官姑娘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上官婉儿微笑不答,却径自向厅外走去,“小女子想参观一下何大人的新居,何大人不介意吧?”

她话语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可能是呆在天下最高权力身边呆久了自然而然形成的。随着这声话语她已经走到院内四处打量走来。我只好跟上,道:“当然不介意,上官姑娘想要参观,欢迎还来不及,请!”

但上官婉儿只是在中院里走了一圈,到得通往后院的门口,却并未进去,又折了回来,微笑着自语道:“我还是不到内院去了,免得惊扰到几位夫人。”

我想说无妨,她已经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是一处好宅院,再多召进些丫头仆妇填充一下,就是一个温暖的家了,看来何大人对洛阳刑督一职很满意,打算就此在洛阳长待下去,不再回江湖了。”

我心里一震,知道她这句话里含有隐语,忙问道:“上官姑娘此话何解?”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误会了何大人,只以为何大人急于摆脱洛阳刑督一职的枷锁而回到江湖,但观何大人近几日所作所为,是打算永远都不离开洛阳了。”

“我近几日所作所为?”我立即抓住了她话语里的关键,难道她一直在关注我的行踪,对我干了什么都知道?

上官婉儿斜睨我一眼,冷笑一下,“何大人你先访相王府,再接受韦太子妃夜宴,还与那安乐公主纠缠不清。一个江湖总管的候选人在考察期内如此频繁的与皇室人员接触,不是等于自动放弃候选资格,想要永留京师做你这个整日在街上威风凛凛的巡视的洛阳刑督么?”

我心里大震,这上官婉儿什么都知道,还有她说的那个候选人考察期,原来我正在接受着考察,我竟一点不知,考察者不知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姚崇他们,否则我早得到消息了,莫非就是则天女皇?我一下冷汗淋淋,若真如此,我这两几天与相王府和太子府的接触确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但上官婉儿既然肯跑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这些,说明她还是愿意帮我的。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忙抢前一步,在她面前一做揖道:“小生确是急于回到江湖,只是对各种情况形势不明,还请上官姑娘提点。”

上官婉儿望着我,眼角露出盈盈笑意,“何公子真是当局者迷,姚崇等人不懂江湖,也看不透其中关键,无法提点于你,其实自从查庸生和丁大人将你的名字递上来开始,你就进入考察期了,你与姚崇宋憬张说他们走的近,上面考虑到姚崇与你有师兄弟关系,宋憬也因自己的干女儿风尘艺妓安碧瑶在而维护你,张说则是欠你一个救命大恩,认为你与这些朝臣交往都情有可原,而且这几位大人又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已经不计较你这一点,所以你才能出使青州。出使青州是对你能力的考察,事实证明何公子你有管理江湖的能力,至于用洛阳刑督将你留在洛阳,不过是要对你再进一步考察,但何公子你却在这时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与皇室人员发生接触。这会让人对你出任江湖总管感到很不放心。”

我心中冷汗直冒,一席话点醒梦中人,这些我早应该想到的,只因功利心太重,急功近利才没有看清这一点,早在入洛都之前,在伊阙巧遇神秀,那神僧似乎已具有预见能力,当时就曾暗示我不要功利心那么重,否则会什么都得不到,只是我当时满腹轻狂,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内,入洛后经历这么多事故,才知道那是金玉良言。

不想姚崇等为我谋使职,设刑督衙门等努力都让人顺水推舟的用来对我进行考察了,心里正佩服今上的高明,上官婉儿又道:“何公子还不知道你接掌江湖这条路上这么多艰幸都是谁设的吧?”

我一愣,“不是当今圣上吗?”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圣主才没空过问这等小事,若只是圣主过问此事,因着受圣主信任的丁大人的举荐,在公子你科举及第后,将查庸生御下来的那些职位往你身上一放,你就算正式接了查庸生的担子了。提出要对你进行考察的是另有其人。”

“圣主?”我盯着上官婉儿,她竟然在我面前用这个词来称呼武则天。

上官婉儿迎着我的目光微笑一下,“有什么奇怪的吗?皇上只是别人的皇上,对婉儿和公子来说,那是咱们的圣主。”

我心里明了,原来上官婉儿也是魔门中人,顺口便问道:“不知上官姑娘是那一宗的?”

“我呀,原来是明宗的,后来圣主将我收归门下,便成月宗的了,现在我呆在圣主身边,月宗明宗都管不了我了,我也不知我是那一宗的了,要不我加入公子的星宗吧?”她巧笑纤兮往我面前凑了一凑,让我闻到一股清雅的芳香。

我微笑道:“只要上官姑娘愿意,当然欢迎!”

“那好,婉儿就是星宗的人了,无论什么时候何宗主都得保护人家啊!”她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可能是觉得这样撩逗我很有趣。

我也微笑一下,“那上官姑娘现在就请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本宗主的所有情况都报告给本宗主吧。”

上官婉儿面容一整,“以宗主的聪明应该不难想出此人是谁,侄子们关系毕竟远了一层,儿子们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权力,于是最亲最近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了,天下间又有什么关系比母女关系更亲近呢?所以早在圣主登上皇位后,便将月宗和江湖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个女儿提出需要对你进行一段考察,正好张说宋憬为你请功,当时圣主还不明白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立即心生警惕,公子你便被凉了下来。后来查清了你与几位朝臣的关系,圣主心里释怀,接着你又在青州有了良好表现,便顺着几位大人为你设刑都衙门的人情,准备将你启用,诏文是我写的,已经发往吏部,却被公主半途截去,在你那刑督前面加了洛阳二字,又在最后加了一句‘不得诏命,不得随意出京’之语,将你本来可管全天下刑名的权力限制在了一城之内。”

卷五再回洛都20珠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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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切竟都是被太平公主所操纵。其实我早猜到查庸生现在隐居的竹园是她所送,知道她是查庸生在朝中的大靠山。当时就应该想到她有可能在我接任查庸生一事上施加影响,只是因着小蝶的关系,还有她可能的月宗宗主身份,而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个女人,不想她还真的施加了影响,而且是决定性的影响,恐怕查庸生他们也没想到这一点,他们还以为一切都是则天女皇在亲自掌管呢。一直以来,我动用各方面的力量,却都没有用到正点子上。

“我告诉你这些,你怎么感谢我?”上官婉儿望着我笑意盈盈的问道。

我看到她眉梢的春意,心里不由一荡。却又想此女风流儒雅,虽为女流,却有名士之风,一身高雅气质直追谢锦婕,若也是一个如安乐公主和韦氏那样的荡妇,那可就太可惜了。想着便也微笑道:“那上官姑娘你想让小生怎么报达你呢?”语言间已有挑逗意味。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公子你最好别把婉儿如安乐公主那般看待。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些是有目的的。”她语带不悦。

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忙一肃容道:“上官姑娘请讲,只要下官能办到的,必遏诚为姑娘劳。”

上官看我一幅严肃的神情却又咯咯笑了起来,“宗主也不必这么客气,只要你记着你已答应将人家收入你们星宗,以后有什么事得帮着人家就行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以后要互相扶持,忙一口答应道:“那当然,不过以后再有什么事也还请上官姑娘多多提点。”我也想得到他这个待在最高权利边上的人的帮助。

“那是自然,谁让人家现在加入了你星宗呢。不过今天人家巴巴的跑了过来,告诉你这么多事,宗主是不是该拿出点什么来犒劳人家呢?”她的眼中又闪中风流媚样儿。

我不由得感觉到头大了几倍,摸不着这上官婉儿的性格,刚才挑逗她时,她不悦的说不让我把她将和安乐视为同一类人,可现在她幅情态又明显是在撩逗我。我苦笑一下,“上官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她盈盈一笑,“人家知道公子琴弹的好,只想请公子为人家弹上一曲。”

“就这个?”我大愕。

上官婉儿看着我惊愕的神态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这个,不过这一曲弹什么要我来点,而且人家要公子你只弹给婉儿一个人听。”

“好办,姑娘稍等,我这就取琴去。”我说道。

上官婉儿却止住了我,“不用了,现在人家没心情听,这一曲先记着,什么时候我想听了,再派人找公子要,到时候公子可不许拒绝哟!”

我心道厉害,这等于是要我给她一个随时传唤我的权利,但刚受过她提点之恩,我只好点头答应。

上官婉儿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想来何公子堂堂男儿大丈夫是不会反悔的。现在我们说正事吧!”

我大愕,难不成除了提点我注意自己所处的境况,还有什么其它正事。却见上官婉儿的脸已经严肃下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张口道:“皇上口喻!”

我一惊,忙下跪接旨,上官婉儿目无表情的转述武则天的口谕。“着何同今晚带沈小蝶,查忆萍等身边四女到洛阳楼指定位置用膳,并让沈小蝶面北而坐,此口谕仅何同一人得知,不得透露给其它任何人。”

我心下微一思索,已明白了这口谕的意思,原来女皇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流落在民间的外孙女了。如果我没有说错,女皇今晚也会秘密的出现在洛阳楼里,专门叮嘱让小蝶面北而坐,那么女皇应该是在我们北面了。

“臣何同谨遵圣谕!”

上官婉儿脸上已恢复了表情,“好了,公子起来吧,本来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不用这么正式的,但皇上口谕,儿戏不得。”

我理解的点头说是,上官婉儿又望着我笑盈盈的道:“如果何公子能为我解释一下这个奇怪的口谕,婉儿还可以再透露些公子感兴趣的消息。”

我一看她表情,确信她还不知女皇与沈小蝶之间的关系,我可不敢把这个向她捅破,真诚的摇头道:“我也不知圣主这个奇怪口谕的意思。”

“真的?”上官婉儿望着我的眼睛。

我点头道:“真的!”她不可能从我眼睛里看出我撒谎。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做臣子的只管执行上谕就是,本来就没必要理解。不过人家还是告诉公子一件事吧,今天就在皇上向婉儿传完刚才那个圣谕后,她老人家加了一句话,对我说,‘婉儿啊,你到那儿顺便提点一下那个何同,一个好苗子,别自毁前程!’呵呵呵”

她说完后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一抱拳道:“何公子准备执行圣谕吧,上官告辞!”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由得苦笑一下,原来她先前提点我那些都是因为受了皇命才那样做的,却最后才告诉是依命行事,骗得了我的感激,还让我欠下她一首曲子。我心里暗道这上官婉儿厉害。想一想自从见到我开始,她一直控制着谈话的局面,真不愧是圣主身边的人。

我脑袋现在有些发晕,这上官婉儿忽嗔忽喜,忽而轻佻,忽而庄重的,弄得我到现在也没弄清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她向我透露了这么多重要信息,对我应该还算是好的吧,虽然说是受了皇命,可皇命毕竟只有一句话。提点一下,她今天这份提点可是太到位了。

想起女皇让她提点我那句话,“一个好苗子!”这让我心里产生一丝安慰,因为它说明我暂时并没有让女皇感觉到什么威胁,自然也就不会被猜忌。可想到连女皇也对我与李氏皇室的接触感到不满,心里又升起一阵烦恼,是否和相王府与太子府的人接触根本由不得我决定吗。想来想去,还是尽快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上上之策,而能否顺利离京,回到江湖却是由女皇的女儿,太平公主决定的。

想到自己的命运正遭到几个女人的摆弄,心中不免有些丧气。

***

洛阳楼,自号洛阳第一大酒楼,没人查证过这是不是真的,但看其宏伟规模似乎确当得起第一这个称号。

顶层三楼大厅里,虽然现在正是饭时,却空无一人,只有我和雯雯,查忆萍等四女还有小芸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上,显得相当空旷。沈小蝶被我拉着坐在我身边,正好面北。这张桌子其实是别人给我们订好的,我们一到,小二就直接将我们带到了这张桌子上,然后美味佳肴便流水般端了上来。

我只好告诉四女说是我下午在这儿订的,因为圣谕里是不许我将实情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的,这任何人自然包括我身边诸女,甚至沈小蝶。查忆萍和雯雯却都注意到这儿异常的安静,这么大的酒楼,又是在饭时却只有我们一桌人吃饭,确是显得有些诡异。

查忆萍看一眼周围,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儿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看。”他没有看到她的正背后,也就是我和小蝶的对面,那儿有一个珠帘,珠帘后面是一个黑暗的小间,里面一团漆黑,又有珠帘相隔,我们是看不见里面的,但从里面透过珠帘的缝隙却肯定可以将外面灯火通明的大厅看个一清二楚。

雯雯身子猛的一震,一手握住了腰间小剑,欲扭头看向北面,被我从下面将她拉了一下,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从我目光里看懂了我的意思,然后便装做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低头开始吃饭,我知道里面那几个人的气息瞒不过雯雯的,我刚才的眼神是示意她别妄动。查忆萍注意到了我和雯雯间的一幕,也不再做声,默默吃饭。

沈小蝶关玲和小芸却是什么异样也不曾察觉,看见一桌子精美的饭菜,立即兴奋的大快朵颐。“嗯,何大哥你想的真周到,在这儿定这么好一桌饭菜,真好吃!”沈小蝶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混的说道。

我微笑道:“是吗,那就多吃点。”说着从远处一个盘子里给她夹了一块鱼肉,然后给关玲小芸雯雯和查忆萍各夹了一筷子菜。

沈小蝶三女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查忆萍虽也意识到了异常,却以为一切都在我和雯雯控制之中,也吃得颇为攸闲。雯雯也没将心思用在吃饭上,身上提起的劲气一直就没散,我送她那把小剑也放在了桌边,剑扣已经打开,看来黑暗中的人让她感觉到了威胁。我是对一切都清楚的人,知道有那么一个至高无上的人隐在那珠帘后盯着这边,便对这些让沈小蝶他们连连叫好的精美饭菜提不起一丝胃口,只是强颜欢笑,陪着几女将饭菜一点点往肚子里塞,却是一点味道也吃不出来。

很快几人就都吃饱了,沈小蝶揉着肚子舒服的打着嗝,满面红光的看着一桌儿狼籍感叹道:“想不到洛阳也有地方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以为离开扬州就吃不到了呢,以后还要来这儿。”

我不知道自己饱没饱,看几女都停下筷子,便也停下来。听得沈小蝶如此说,才注意到一桌子竟全是南方菜,看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为了这个外孙女也是煞费苦心啊,我有点怀疑今晚洛阳楼里为我们掌厨的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你要觉得好吃咱们就常来。”我微笑着说道。

“嗯,谢谢何大哥!”沈小蝶高兴的侧身过来抱着我胳膊,接着又噘下嘴道:“不过还是比不过扬州一品居,环境也不如一品居,这么冷清。洛阳人真是笨,这么好吃的饭菜竟然没人来吃”她说着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饭厅,三十多张桌子静静的摆在那儿。

我心里苦笑,洛阳人不是笨,而是因为你来了他们没法来了。沈小蝶接着叹口气:“想起一品居,我就想回扬州了,何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想师父和爹爹哥哥他们了。”

沈小蝶说出这句话,让我喜得差点想抱着亲她,她这不是替我向帘后的人说出了心声吗。嘴里却道:“再过段时间吧,在洛阳也挺好吗,而且咱们又有了自己的家了。”

沈小蝶点点头,窗外街上传不喧哗声,坐在那边的关玲的小芸一起扭头从窗户向下望去,立即兴奋的向我们招呼,“快来看,快来看,一车花灯,好漂亮啊!”

锣鼓声锁纳声人们的欢叫呼啸声从窗户里传进来,沈小蝶蹭的一下就坐位上跳起来,爬在关玲身边向下望去,我突然意识到她这样跑到窗前,就脱离珠帘后面人的视线了,刚想叫她回来,沈小蝶已欢叫着拉了关玲转过身来向我道:“何大哥,我们快走吧,街上的花灯都已经亮了,还有花车,好漂亮啊!”说着私自先向楼梯那儿走去。

我忙喊道:“小蝶,玲儿,回来,刚吃完饭,咱们歇会儿再去。”两人停住脚步,看我和雯雯,查忆萍都坐着没动,关玲哦了一声就乖乖走了回来,坐在自己坐位上扒着窗户往下看。沈小蝶却跺脚道:“歇不得的,一会儿刚才上面有彩人那辆漂亮灯车就走不见了,咱们得去追。”

我微笑着向她伸出手道:“不怕,后面还有很多更漂亮的灯车呢,而且他们要游一整夜的街,咱们有一个晚上可以在街上玩,不差这一会儿。现在过来坐何大哥身边和何大哥说会儿话。乖,过来!”

沈小蝶这才走到我身边坐下来,问我想和她说什么,头却往窗户那边勾着,我知道她惦念着外面的热闹,心不在焉,可珠帘后的人没发话,我怎敢这么冒冒然的就带着她离开。突然雯雯猛的伸手抓住了桌子上的剑,身上劲气猛凝,我正愕然之际,便听得一缕尖细的声音传入耳内,“快带孩子外面玩去,别委屈了她!”声音稍顿一下后,又响起,却带着一丝笑意,“你的星影很尽责,就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说话的是谁,雯雯突然握剑是因为感觉到了她在提聚功力,但实际上她提聚功力只是要向我一个人说话。传音入密,这种以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的功夫只有功力达到绝品境界才有可能办到,连雯雯现在都没有把握使出。帘后人竟使出这么一手,让我心中大为震惊,她的功力竟已达如斯境界,难道朝廷里和宫廷内的勾心斗角以及那纷繁政务竟没有让他将武功放下,看来进士宴上我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推测是错了。

查忆萍看雯雯突然握住桌上的剑,也一下忆紧张走来,后来看雯雯放松下来,才又放松下来。关玲和小芸只顾看街上的景致,没注意到这边,沈小蝶却注意到雯雯猛然抓剑,及身上气势的急速变化,讶然道:“雯雯姐,你怎么了?”

雯雯已紧张的额上出现汗珠,她功力高绝,能够感知珠帘后隐着武功多么可怕的人,紧张我们的安全,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让我不由得心里怜惜,应该提前告诉她情况,免得她如此紧张。

看沈小蝶发问,我代雯雯答道:“你雯雯姐没事,好了,咱们走吧,到街上赏花去。”

沈小蝶兴奋的先站了起来,招呼关玲和小芸快走,雯雯也站了起来,却是走在最后,我知她仍在提防珠帘后的人。直到街上,凉风吹拂,关玲沈小蝶三人已兴奋的向前面跑了开去,雯雯才长吁一口气,“好险,宗主,那儿有四个一品高手,个个都有你的实力,还有一个不知深浅,好像比奴还要厉害,他们要是对咱们不利,咱们抵挡不住的。”

我爱怜的伸出袖子擦拭她额头的细密汗珠,“好了,没事了,我应该提前知会你一声的,让你为我们担忧了。”

查忆萍向我道:“今晚,到底怎么回事?这洛阳楼今晚整个儿透着一股诡异气氛。”

我叹口气,“还不是因为小蝶那丫头,等回去后你们俩到房间,我和你们解释,这件事不能让任何其它人知道,包括玲儿和小蝶他们。”

两女看我面色严肃,知道事关重大,郑重的点点头。这件事若只是小蝶的皇族身份那还好说,关键是小蝶的这个身份还牵涉到几十年前那一庞大的宫廷阴谋,小蝶可以说就是那项阴谋的产物。

前面三女已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绳状的烟花,一头已经点燃,嘶嘶的喷着明亮的烟火,三女挥舞着跑回来。小芸手里还拿着一把同样的绳壮东西,小蝶兴奋道:“浏州产的火绳,我在扬州还没见过这种可以拿在手里放的烟火呢,真好玩!”

看着三女在烟花和满街灯光下映出的三张美丽而兴奋的笑脸,再加上一街花灯,喧闹兴奋的人群,我一下子也心情大好。点燃手中绳火,和几女一起融入洛都这上元佳节的欢快气氛中。

卷五再回洛都21灯夜仙踪

:-72:50:00:5389

上元佳节京都夜,户户门前彩灯悬。只见满街的火树银花,到处流光溢彩。七彩灯光映出街上一张张欢快的笑颜。和小蝶关玲她们一起在街上追着一辆辆制做精美的灯车跑,连雯雯也发出了欢快清脆的笑声。看着这满大街欢快奔逐的人群,我心里突发感触,眼前这景像便是盛世繁华么?那么李唐曾经的梦想,武周岂不已经实现了?

心中感触未退,便被关玲拉着朝前面一辆灯车跑去,沈小蝶已在前面跑过去了。这辆大木板车周围扎着兔子,鸡等动物形状的花灯,中间空间还有几个穿着彩衣的大汉在擂鼓敲锣,下面另有一群彩衣汉子喊着号子在推车,引得大群人跟着彩车跑。

我跑到车跟前时,发现车上那个打鼓的挥着手里的鼓锤向我打招呼,定睛一看,竟是周延庆,忙挥手回应。周延庆看到我身边几个女孩,便放下鼓锤,向下面伸出一只手来。锣鼓声震天,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意思好像是我们可以上去。沈小蝶一看是我熟人,腾的就纵身上了车,我伸手将关玲和小芸也扶了上去,看上面空间拥挤,我便带雯雯和查忆萍跟在车边步行,没有上去。

沈小蝶三女的美貌立即吸引了车上一群汉子的目光,周延庆身边凑着耳根说话。然后便有人将手中乐器交给几女,沈小蝶接过周延庆手里的鼓锤,一边兴奋的擂动着,一边扭头向我开心的笑,关玲则接了一幅小铜镲,使力撞着。

又有几辆灯车汇了过来,组成一个车流,在大群人的簇拥下往南而去,我知道这是要往南市,南市和西市的灯车和人流也会往北市这边来。

两队灯车在漕渠归义桥处遭遇,双方互不相让,便在桥中间摆开震势,拼起锣鼓来,看那边的锣鼓声能压住对方,一时间锣鼓声镇天。我遥望见对面南市车队上带头的竟是张仲之,他看到了周延庆车上小蝶三女,顺势便看见了我,招手打了个招呼后,就忙着吆喝他那边的人敲鼓擂铜器了。

这边沈小蝶等三女碰见这阵势自然是头奋不已,各自使力把手中的乐器打的震天响,也顾不上看我和雯雯查忆萍了。

这儿气氛虽然热烈,但声音太噪了,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但看三女在车上正玩的不亦乐乎,只好也跟着车边。猛然间心中一颤,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扭头看去,便看到漕渠对岸一双凄迷的美眸。满耳的锣鼓声与喧闹的人声立即潮水般退了开去,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凡间来到了仙境,只是这仙境里萦绕着一份浓浓的凄哀,那是因为将凡间变成仙境的仙子眼中透着一份让人心颤的凄迷与惆怅。

我心神颤动之下,身躯不由得抖动了一下,雯雯和查忆萍发觉了,也顺着我目光望过去。“凌雨波!”雯雯低呼一声,手握在了剑柄上,她知道凌雨波曾企图杀我。但现在,对面那双凄迷的美眸中没有一点杀意,有的只是哀怨。

“你们看着小蝶和玲儿,我去去就回来!”我说着分开前面拥挤的人群,使力朝对面挤去,桥上拥挤的人太多,待我挤到对面凌雨波所站的位置,仙影已杳。我站在那儿茫然四顾,在远处人流稀少处捕捉到一袭白色裙角,再顾不得惊世骇俗,疾速扑了过去。

随着那美丽的白色背影折入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凌雨波突然停住身子转过身来,向我盈盈一拜,“雨波今日是来归还何大的宝剑和马儿的,那夜多有得罪,雨波代问仙斋向大人致歉,并保证问仙斋今后再不会干涉大人的任何事,问仙斋在大人健在之日,也绝不会再踏入江湖一步,也请大人莫要因为那晚之事和问仙斋过不去。”

我这才看见小巷里早有一匹马儿,正是我在伊水河畔遭她们师徒袭击时骑的那匹马,马背上缚着我的宝剑。

“雨波你这些话是你师傅要你说的吗?”我站在凌雨波对面望着她问道。

凌雨波点点头,我吁出一口气,知道是问仙斋向我示弱。洛阳刑督虽只是一个小官,却毕竟也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五品命官,将来到了江湖上,代表着朝廷,幸碧思想再杀我,便得掂量着她问仙斋担不担得起刺杀朝廷命官的大罪。所以让凌雨波向我传达这番话,以自己问仙斋退出江湖的代价来与我和解。不过我的魔门身份已经暴露于江湖,偏又有朝廷站于我背后,让她们拿我没法,她们也没脸和我共处一个江湖了。

应该说这个结果我是很满意的了,兵不血刃的将问仙斋逼得退出江湖,只要它不影响我的霸业,以我现在力量,我暂时自然也不会去找她们的麻烦。但现在牵涉到凌雨波,我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问仙斋退出江湖,雨波你呢,也永远不在江湖上出现了吗?”我盯着她沉声问道。我直呼她的名字雨波,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应,说明我在她道心中撕开的裂口还在。

凌雨波眼帘微垂,没敢和我对望,点点头道:“雨波自然也是要随师门退出江湖的。”

“这么说雨波你今天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我说着向她身前走去,我知道我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让她向后退了一小步。

“公子快回去吧,雨波就此告辞!”她说着转过身要离开。

我喝道:“站住!”她停住了脚步,给我一个背影。

我长吸一口气,“雨波你真要离开,我不拦你,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晚在伊水岸边你对你师傅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她身子颤了一下,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从心里真的爱上了你,你能留在我身边吗?”我有些动情,声音便有些凄然,我真的希望她能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但我看到的是她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现在你仍然认为我对你不是真心的吗?”我问她。

她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头。

“是不是因为你师傅,因为我的魔门身份?她反对你和一个魔门的人在一起?”我再次发问。

凌雨波终于发声,“都不是,雨波要回师门闭关修练,以恢复道心之清明,重归天道。公子自己保重吧!”说着身影晃动,欲向前掠。

我却已先她一步掠起,拦在了她面前,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玉手,激动道:“什么天道?你问仙斋,或者说你慈心门上千年了,可有任何一人得成仙道?天道不可凭,仙道不可证,雨波你何必将大好人生消熬在这虚无缥缈之中,你的心本来就是清明的,何须修复,你心若不清明,你如何能在先前感知到我对你并非真心,现在又感知到我已经对你动了真心?不要欺骗自己那颗通灵的心了,到我身边来吧,这儿才是你此生幸福的归宿,而不是那空山冷奄!”

凌雨波垂着头,使力想将手从我手里抽出,但她并没有使上内力,只是以一个普通女子的柔弱之力如何脱得出我手掌。我固执的握紧她的手,不放松,口中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也不想就此永远枯守青灯的,对吗?”

凌雨波没有再挣扎,缓缓的抬起头来。我的心不由得剧烈颤抖,那张天上仙子才应有的美丽灵秀面庞上已满是泪痕,“你就放过我吧!”从她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哀声企求。我不自觉得就松开了手。

但凌雨波的身子这时却软绵绵的欲往地上倒,秀丽脸庞也变得一片煞白,我大惊,知道这时由于感情波动过于激烈,造成自身内息紊乱,劲气攻心的结果,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忙伸手将她抱住,一股柔和的星阳真气输进她体内,助她将紊乱的内息压下。

她仰靠在我肩上的苍白面庞透出浓重的疲惫,让我心里产生出深深的自责,这个外表看来风光无限的九天仙子已经承担了太重的来自师门的负担,我刚才实不应该那样逼她。她的眼角又有泪珠渗出,已失颜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爱怜的俯下头去,想去吻她双唇。

“放开她!”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我抬起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一身道服的幸碧思已经站在我面前,正双目喷火的望着我。

我仍抱着凌雨波没有动,向幸碧思平静道:“幸仙子,做个交易让雨波留在我身边,你我之间的仇怨一笔勾消,只要你部仙斋不踏入江湖,我绝不找你们麻烦,如何?”

幸碧思大怒,没有理我,而是朝我怀里的凌雨波喝道:“雨波,站起来!”

凌雨波羞怒的扭动身子,我箍紧双臂,不愿放开。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我只觉胸前一闷,凌雨波已被幸碧思抢走。我感觉喉咙一甜,不愿在幸碧思面前出丑,便将涌上喉咙的这口鲜血强行咽下,以悠然姿态伸手弹弹胸前皱起的衣服,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幸碧思这一掌并没有用上力,否则我不可能只受这么一点小伤,恐怕早躺下了。一个小小的洛阳刑督就可以让她这个绝品高手拿我没办法。

“何大人请注意你的身份!”幸碧思训斥道。说着在凌雨波身上拍了两掌,凌雨波脸上立即有了颜色,毕竟是自己的师傅,比我星阳神功还要有神效。

我冷笑道:“幸仙子这是执意要与我为敌了?”

凌雨波突然道:“不关我师傅和师门的事,是雨波自己此生与公子无缘,望公子莫再苦苦相逼了。”她说着一转身疾速离去。

我还想追上去,却被幸碧思一摆拂尘,布下一道气墙将我阻住。她满目煞气的望着我,寒声道:“何同,我问仙斋不想再干涉你的事,但并不是怕了你,你最好不要得过进尺,苦苦相逼,否则、、、、、、”她没有说怎么样,但瞪着我的目光却是煞气大盛。

我冷笑一下,“否则如何?幸仙子还想杀了在下吗?”

“惹怒了老身,也不是不可能!”幸碧思冷喝道。

我牵牵嘴角,“仙子认为你还能得到如那晚在伊水之畔那样的机会吗?”

我话语刚落,一阵疾风掠过,雯雯出现在我身前,小剑已出鞘,剑尖指向幸碧思,身上发出强大的气势,和幸碧思对峙起来。

幸碧思对雯雯冷冷一瞥,“公子不会认为一个星影就能保住你了吧,这小丫头还没放在老身眼里。”

“雯雯当然挡不住绝品第三位的幸仙子,但仙子能在他们赶到之前,击破雯雯的防线并击杀在下吗?”我头向后微晃了一下。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这边跑来,幸碧思望一眼我背后,“老身不信你身边永远都能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何公子你若真想缠着我问仙斋不放,还请掂量一下整天防着一个绝品高手刺杀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公子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吧!”说着转身一晃身子,消失不见。

我再没必要忍下去,哇的将憋在喉咙处的鲜血吐出,幸碧思这一掌虽手下留情,却也够我受一阵子的,又没有及时将涌上来的血吐出,即便以星阳神功的神效,恐怕也得仔细调息个一两天才能复元。

薛进带着八个刑督刑门的兄弟跑了过来,后面还跟前查忆萍沈小蝶诸女。薛进看到我嘴角的血迹,惊问:“何大人,你受伤了,贼人呢?”他带那几个人抽出刀来便欲往前追。

沈小蝶和关玲看到地上我吐的那一大口血,又看到我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忙抱住我的腰,关心的问我怎么样,声音里已带有哭腔。

我露出一丝微笑,安慰二女说没事,然后叫住薛进几人,“别追了,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你们忙你们去的吧,我没事!”

薛进关心的望着我,“要不我们送大人回去?”

我摇头道:“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去吧!”那幸碧思真要铁心杀我,身边这些人里只有雯雯能起做用,其它人根本就是摆设。

薛进看一眼查忆萍和雯雯,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向我抱下拳,带人离开了。查忆萍走上来,“到底怎么回事,是凌雨波干的吗?”

我摇摇头道:“不,是幸碧思!不过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幸碧思,又是她,何大哥你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她还敢行刺于你?”查忆萍震惊道。

“她不是行刺我,而是想和我和解,我却不想答应。忆萍,传信给李夫人,我要当代问仙斋的所有资料,尽快找出他们总部所在地。还有,让线人网留意幸碧思,我希望能时时刻刻都知道她的行踪,她那么有名气的绝品高手,又是那么美貌的一个道姑,走到那儿都会很显眼的。”我寒声吩咐道。幸碧思让我掂量天天防着一个绝品高手的刺杀是什么滋味,既然这样,我就先对付她这个绝品高手。一定要让凌雨波留在我身边。

查忆萍皱下眉,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答应一声是!

经这一闹,众人再无心情玩耍,只好一起回了家。

***

第二日下午,新宅中院广阔的庭院里,我和雯雯在练剑。除查忆萍和香婶出去与线人接头没有回来外,其它人包括沈家两个跟沈小蝶过来的保镖,都在一边围观。

我要凝起全身功力,连星阳摄魂也提到我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才能抵住雯雯身上那浩大无匹的气势,将星夜十三式一式式展开,在雯雯疾风暴雨般的剑芒中苦苦支撑。两人气势间的互拼,还有不断发出的剑气,让一边观战的诸人也是一脸紧张,尤其沈小蝶关玲小芸三女,紧张的小嘴微张,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叮的一声,我手中长剑再次脱手,雯雯及时收住剑式,身上气势散去,一边观战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关玲和沈小蝶跑过来,用湿毛巾擦拭我额头上的汗迹,“另再练了,好吓人的!何大哥你又昨晚才受的伤。”关玲说道。

雯雯在一边气定神闲的将小剑归鞘,我这儿出得一身汗,她却是连粗气也不喘一下。我向关玲微笑一下,“没事,那么一点伤,早好了。”以星阳神功的神效,那夜被幸碧思打入伊水那么重的伤尚且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何况昨晚那点小伤,昨晚回来后和雯雯查忆萍二女一晚缠绵双修,上午又调息了半天,那么一点小伤早痊愈了。

“雯雯,这次坚持多少招?”我转身问雯雯。

“十七招,比上一次多坚持了三招。”雯雯答道。

我点点头,心知这种练习雯雯怕伤着我,缩手缩脚的,实力根本没法发挥出来,若是真的实战,我恐怕三招都撑不下来,自从雯雯承袭了神秀那一身先天而生的奇怪功力后,两人间的档次就一下子拉开来了,因为我这第四层的星阳摄魂根本就抵不住她提起功力后从精神上给我的庞大压力。

卷五再回洛都22白莲消息

:-72:50:00:5322

我让雯雯这样陪我练剑,就是想强迫我自己适应绝品及高手身上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神压力,以免再次对上幸碧思时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雯雯姐,你刚才那样子好吓人啊!我们还真怕你一不小心把握不住,把何大哥伤了。”沈小蝶望着雯雯犹有余悸的说道。

雯雯微笑一下,没有说话,我在一边哈哈大笑道:“雯雯怎么可能伤着我呢?把握不住,你以为你雯雯姐像你一样,功夫到了她这步程度,早可以收放自如了。”

沈小蝶和关玲就都露出羡慕之色,“我和玲姐什么时候能像雯雯姐这样将何大哥都打的毫无还手力啊!”沈小蝶一脸憧憬。

我微笑一下,心道你俩不出现奇迹的话,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也幸亏这样,让关玲有这么高的武功没什么,让你沈小蝶有这么高的武功,很多人的日子都会很难过。

关玲接过沈小蝶的话,对沈小蝶兴奋道:“要是那样的话,咱俩就和雯雯姐三个人一起去打幸碧思那个老妖婆,让她再也不敢找何大哥的麻烦。”

沈小蝶忙大为赞同的点头,两人开始讨论起三个新晋的绝品级高手如何围攻一个老牌绝品宗师,以及将其擒下后如何处理。仿佛两人的武功已经达到雯雯的水平了。

我听着两女一口一个老妖婆,心里好笑,幸碧思年纪虽大,但道基深厚,外貌仿如二九妙龄少女,姿色气质又也不输于凌雨波,无论何人见了都得惊为天人,尊称一声仙子。普天之下也就眼前两个女孩会称呼她老妖婆罢!这称呼虽无法让人往那美丽的道姑身上联想,但听起来确实让我心里解气。这么一个高明的称呼当然是沈小蝶为幸碧思起的,关玲这温顺善良的女孩本来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但可能是因幸碧思两次伤我而对其恨极,听得沈小蝶这样叫,就也跟着叫了。

不过两女都还不知道现在不是幸碧思要找我麻烦,而是我想找她麻烦,我要让她交出她那美丽的徒弟。

“要我说啊,咱们和雯雯姐擒住这老妖婆后,就交给我带到师傅的书院里,将她调教成高雅高宁那样百依百顺的女奴,让我每天都抽她几鞭子,看她还敢不敢拽!”沈小蝶如此说道,把关玲震惊的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把绝品三位的幸碧思调教成女奴,全天下也就沈小蝶一人敢想。

沈小蝶看到关玲震惊的表情,遂大为兴奋,说道:“玲姐你还不知道我调教出的女奴是什么样子吧,等回扬州,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那里面、、、、、、”

“停,停,这些都还是等你们的武功赶上你们雯雯姐以后再说吧。“看她准备向关玲描述红粉书院里那个女奴作坊,我忙出声打断她,关玲要这么跟着沈小蝶混,这个淮水边上纯真玉女早晚得被她带坏。

我一下子打破了两女成为绝品高手后的兴奋幻想,两人立即焉了下来,“唉,咱们再练二十年也抵不住雯雯姐一个手指头,怎么去打那老妖婆,保护何大哥啊?”关玲丧气道。

雯雯在一边看着两女的样子抿嘴偷偷的乐,我微笑道:“很多事不是只有武功高才能办成的,对付老妖波的事,你们不别担心了,何大哥我自有对付她的办法!”我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幸碧思的武功是很高,但她也不是神仙,而只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女我,我魔门对付女人的秘技千千万,会有适合她的。

沈小蝶拉着我问什么办法,我微笑道:“这个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沈小蝶噘起了嘴,我捏下她光洁的脸蛋,笑道:“你们不是想成为绝品高手吗,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练功,来,你和玲儿,小芸一起围攻我,让你雯雯姐在一边指点你们的武功。”

傍晚时份,查忆萍回来,向我说着瑞芳酒家在洛阳布线人网的情况,“那杜黑子师姐弟确是挺能干的,这么几天,在薛进的帮助下,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市井间控制了四五十号人,我怕他发展势头太猛引起别人注意,就让他们暂时停下来。就他们现在的人手,触角已经伸到了市井下层社会的各个角落,一个以瑞芳酒家为中心的线人网已基本形成了。”

我点点头,道:“你做的对,洛阳不比其它地方,应懂得适可而止。还有什么其它消息吗?”

“没什么重要消息,就是南方那个白莲大仙越闹越凶,竟纵恿其信徒捣毁了好几所佛家寺庙,菩提园园主宝性大师求了南禅宗首领慧能神僧的一件伽纱,由其师弟宝见护送,代表南方佛教入京告状来了,想来一两天内就该到京了。”查忆萍说道。

我心里一振,“哦,有这等事?”心里隐隐感觉这件事可以为我所用。“竟敢捣毁寺庙,这白莲大仙也太大胆了,她难道就不知道当今皇上对佛教的推崇吗?李夫人好像说过这个白莲大仙和那荷花教是颇有一些关系的,对吗?”

查忆萍点点头,眼睛开始发亮,“何大哥你是想利用这件事回到江湖上去?”

我微笑点头,“只要这白莲大仙真的和荷花教有关系,那么这件事就有了江湖背景,不仅仅是简单的教派信仰之争,朝廷若想解决好这件事,就得得到江湖的配合,是他们启用我的时候了。我这就去见姚崇,与他商议看此事该如何操做。”

沈小蝶看我要出门,忙喊道:“何大哥你能早点回来吗,昨晚我们都没玩好,今晚比昨晚还热闹,你答应过再带我们上街的。”

我微笑道:“放心,何大哥去去就回,你们在家等着我。说着匆匆牵了马出门。”

姚崇正在吃晚饭,听我把情况说了,点头道:“南方白莲妖教的事朝廷早接到了地方官员的奏折,正在研究对策。若真如你所说它带有江湖背景,那就好办了,林生你有出使青州剿灭升仙教的功绩摆在那儿,利用这个白莲大仙至少能再给你弄个副巡查使的使职,让你出使江南。”

我苦笑一下,“又是使职,出使任务一完成,权利自动收归朝廷,我还得回来做这个不能随意离京的洛阳刑督!”

姚崇微笑着拍拍我的肩,“也不必那么悲观,或许这次林生你就能留在外面呢!好了,你就先安心做你的刑督,这件事我们会在朝廷里帮你操做。你还没吃饭吧,在这儿陪你嫂子一起吃吧,你嫂子一直念叨着得找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呢。”

我知道这位师嫂实际上是关心我和谢绵婕的关系,但离不开洛阳,我现在那有资格谈论这件事。“改天吧,忆萍他们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得赶快回去。”

沈小蝶等一群人正在饭厅里围着一大桌子吃饭,看我回来,沈小蝶高兴的站起来,小鸟依人的依到我身边,“谢谢何大哥,你对我真好!”

这让我不由得一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边的查忆萍向我打个眼色,“今天我出去时何大哥你不是让我到洛阳楼照昨晚的饭菜订了一桌吗,人家送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一桌子菜正是小蝶昨晚夸了好吃的那一桌,查忆萍抿嘴微笑道:“何大哥你是没见到,洛阳楼来送饭的那个小二说话像个女人,小蝶她们非说人家是女扮男装。”

我微笑一下,心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昨晚在床上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她和雯雯说了,查忆萍这是在提醒我送饭来的是个太监,也就是说这桌酒菜实际上是从宫里送过来的。不用提全是因为小蝶昨晚夸的那一句好吃,那人今晚就又让人备了一桌送来。小蝶身上可能寄托着那人对自己第一个亲生女儿的思念与歉疚吧。

但宫中御厨的手艺确不是外面普通饭店酒楼可比,昨晚我没吃出味道,现在在自己家里,我便品出其中的鲜美滋味了,没想到先在口福上沾了小蝶的光。

街上一如昨晚的热闹,各式各样,千巧百怪的彩灯,幻出一个七彩的世界,拥挤的人群,在街上摩肩接踵,今晚沈小蝶他们没有再追着人家的灯车跑,而是跟在我身边,慢慢走着欣赏两边店铺门前所悬各式各样别出心裁的花灯。

走走停停,不觉间又来到了归义桥,今晚这儿已经没有了对峙的锣鼓与灯车,我望向昨晚凌雨波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几个小孩在那儿舞着烟火追逐嬉戏,那有我心目中那美丽仙子影踪。

沈小蝶看这儿是昨晚出事的地方,在我后面推着我,“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停!”

我摇头苦笑一下,将凌雨波的影子甩出脑海,和沈小蝶她们一起走向南市。遥看见正带人在执勤的陈玄礼,我让沈小蝶他们先自己慢慢走着,我过去和陈玄礼打招呼。

“大人这是查岗还是带夫人们出来玩啊?”陈玄礼看见了我身后的诸女,向我玩笑道。

我微笑一下,“主要是出来玩,顺便查你们的岗!情况怎么样啊?我今天一天没到衙门去。”

“人这么多,小偷小摸,扯皮争吵,打架斗殴的事肯定少不了,但没什么大事,大人你就放心吧。大人你那一组人由薛进兄弟带着误不了事,大人你只管陪夫人们玩好就是了。”陈玄礼笑道。

“那就多幸苦你们了!”我微笑道。

“没事,俺们这一群光棍闲着也是闲着,唉,我听薛进兄弟说昨晚竟有贼子敢袭击大人你,大人你没伤着吧?”陈玄礼问。

“没事,以前在江湖上结下的一点梁子,不巧昨晚碰上了,一点小伤早好了。”我说道,然后让陈玄礼他们忙自己的,打算转身去追小蝶她们。这时陈玄礼身边一兄弟指着我身后惊道:“不好,大人,好像有不开眼的家伙在打夫人们的麻烦。

我扭头一看,只见远处一辆华丽的紫色马车拦在查忆萍诸人身前,马车周围有二十几骑锦衣大汉,有几个已经翻身下马,站于马车前,其中一个走到沈小蝶面前在和他说些什么。其它行人看到那二十几个大汉,都缩头绕往一边走。我心道是有什么不开眼的公子哥儿,看上几女的美貌,想要调戏,知道几女不会吃亏,便也不怎么心慌,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快步朝那儿走去。

陈玄礼已经骂道:“这是那个龟孙子,敢打夫人的注意,走!”骂着就带身边的五名兄弟越过我疾速跑了过去。

却见他们尚未跑到,沈小蝶已飞起一脚踹在跟她说话那锦衣人的肚子上,我忙加快脚步,只听沈小蝶骂道:“滚!你家主人是什么玩意,我为什么要上他的车。”

那锦衣大汉弯腰捂着肚子,回首望向那华丽的马车,其它锦衣汉子一齐色变,都跃下马来,等着马车里的人发出指令就上前动手,场上气氛乍紧。陈玄礼已吆喝着带人跑到跟前,但那些锦认汉子只是轻蔑的扭头看他们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一努嘴,便在六个锦衣汉子离开马车,迎着陈玄礼将他们拦住。

陈玄礼等抽出腰刀,想将几个锦衣汉子吓开好冲过去,却见那几个锦衣汉子也不拨出腰间佩剑,徒手三招两式间就将陈玄礼他们逼得手忙脚乱,一个兄弟的刀还被人家卸了去。只有一人,是薛进十七兄弟中的一个,可能是因为在江湖上经历的血雨腥风多了,逼退了拦他的那个锦衣汉子,冲了过去,但立即就又有两个锦衣汉子抽剑向他迎去。

我一眼看出这些锦衣汉子的武功都是经过高人点拨的,除了薛进那兄弟,阵玄礼他们这些军营里出来的军士单打独斗都不是人家对手,一个人身边有这么多好手护着,这个人的身份定不简单,看来今天遇到的麻烦并不小。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展身法,疾速从打斗的几个人中间掠过,在那些锦衣汉子反应过来之前到了查忆萍沈小蝶他们身边,发现雯雯正将气机锁在那马车车厢上,对那些锦衣汉子则视而不见,这告诉我车厢里是一个实力足以引起雯雯重视的高手。

“都住手!”我大喝一声,将已经合力一处的陈玄礼几人喝住,那些锦衣汉子也停下手来。“怎么回事?”我这句是问身边的诸女。

“这混蛋要我上他家主子的马车!”沈小蝶指着前面被她踹了一脚的锦衣武士道。查忆萍向我轻声解释,“这马车突然拦在我们面前,这人上来说他们主子想和小蝶说话,却又不肯说他们主子是谁。”

我点点头正想说话,马车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说话的是忆萍吗?还记得你小时候抱过你的姑姑吗?”声音不高,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王气。

查忆萍一楞,盯着马车迷糊道:“姑姑?”接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惊的呵了一声,伸出一手捂嘴,转头望向了我,“是、、、、、、”

我伸手止住她,眼角余光向她示意一下沈小蝶,我也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怪不得有此阵势,伸手扶住查忆萍,让她保持镇静,我不想让小蝶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蝶看到查忆萍的奇怪表现,问道:“这谁呀,忆萍姐姐你在洛阳还有个姑姑啊?她怎么缩在马车里不出来,很丑么?”

我忙喝道:“小蝶,不得无礼,这位就是你在洛阳的姨母。”转身向马车拜倒,“何同见过小姨母,大街上说话不便,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小姨?”沈小蝶惊疑的望着马车,一脸的不相信。

车帘掀开一道缝,露出一个中年贵妇美丽的面庞,正是太平公主。眉眼之间确与小蝶十分相似,但相似的眉眼,小蝶透出的是娇蛮,眼前贵妇透出的却是高贵与威严。双目不怒而威,望着我点点头,然后目光扫到我身后诸女身上,爱怜而又带着责怪的看了一眼查忆萍和沈小蝶。然后便消失在车帘后,却有声音传出来,“我在前面茶楼等你们。”

马车转过头去,在二十几名锦衣大汉的簇拥下向远处行去。沈小蝶看马车远去了,扭头问我,“真的假的啊,她就是我小姨,那她干吗这么神神秘秘的?”

查忆萍道:“没错,查姐姐小时候随你查伯伯来洛阳见过的,你没发现她长的和你很像吗?”

我微笑道:“你这位小姨母可是一位有钱的贵妇人,她不愿在街上让别人看到了。好了,咱们到前面茶楼去,你们先前面走!”

打发几女先在前面走,转向阵玄礼几人,陈玄礼来到我面前,看着前面已经远去的马车,吐口痰道:“妈的,到底什么人,这么拽?原来还以为那家的公子哥儿想调戏夫人,可刚才听声音又是女的,是何大人的熟人吗?”

卷五再回洛都23太平公主

:-72:50:00:11709

我苦笑一下,“算是吧,今晚看见我们和这辆马车在一起这事,陈将军莫要和任何人说,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几个也一样,明白吗?”我攸的提起星阳摄魂,强大的精神力向几人压去。

几人虽不知原因,但看我如此说,又这么一幅严肃神态,皆顺从的点点头,陈玄礼挥下手,“何大人既然这么说,我们保密就是,大人放心吧。”

我点点头,转身朝前面几女追去。

前面确有一家茶楼,一个锦衣大汉将我们引领到二楼最角处的一个单间,房间门口左右分立着两个锦衣汉子,其中一个向我一躬身道:“我家主子有命,只让何大人带查姑娘和沈小姐进去,其它人请先到对面房间用茶。”他伸出手示意其它几女到对面,开着房门,桌上已摆好水果点心和茶水的房间。

我点头同意,转身望向雯雯关玲和小芸,小芸做惯丫头的了,不待我吩咐就往对面那房间退去,关玲也要跟去,我心中一动,喊道:“玲儿,你跟我们进去,雯雯你陪小芸在那边等我们。”

关玲看看守在门口那锦衣汉子,哦了一声,有点胆怯的站住,那汉子看我一眼,倒也没有再计较,拉开门让我们进去。里面有一大炕,炕上放一茶桌,太平公主坐在北面,看我们进去,伸手示意我们在她身边坐下。

查忆萍上前垂首做揖,叫声姑姑,太平公主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拉她在自己右侧坐下,“嗯,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当年我在你父亲身边看到你时,你还不到十五岁吧?”

查忆萍点点头,“当时忆萍十四岁!”

太平公主点点头,转身有些激动的望着沈小蝶,伸手要去拉她的手,沈小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躲,却被太平公主一探手拉住了,“小蝶啊,十六岁了吧,你出生那年也就是你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当时想去将你接过来的,却未能成行。我送过你一块玉佩,还在吗?”

沈小蝶扭头看我一眼,我微笑点头,她从自己衣领里将那块上有凤纹的的玉佩拿出来,递给太平公主看。太平看得一眼就放下了,将沈小蝶拉到自己左侧坐下,“唉,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我看太平公主没有招呼我和关玲的意思,拉起关玲的手到榻上在她对面坐下。那边沈小蝶放肆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贵妇,一双美眸中满是好奇与疑惑,“你真是我小姨?”

太平公主伸手摸娑沈小蝶的头发,爱怜的微笑道:“这还有错?要不你忆萍姐怎么会叫我姑姑?你家里人就没有告诉你你在洛阳有个小姨吗?”

沈小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看来还显得生份,看她摸自己的头,下意识的就往后微微躲了一下,却又没有躲开,一双眼仍是放肆的瞪着太平公主,“说了,说洛阳有个小姨很有钱,玉佩是这个小姨送的。”

太平公主微笑起来,“我不该十六年都不见你,让你对我如此陌生。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沈小蝶点点头,“好,师傅,爹爹还有哥哥都对我很好,现在我还有了何大哥,过的很好,小姨你呢?干吗不去扬州找我们呢?”

太平公主的笑容透出一丝苦涩,“很多事由不得小姨自己啊!小蝶你来京多长时间了,怎么不来找小姨?”

沈小蝶扭头看我一眼,“我和何大哥在一起,再说我也不知道小姨你住在那儿,怎么去找你?”

太平公主转过头来,威严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一遍,又转向沈小蝶。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这个小姨扫我这一眼怎么好像看不起我这个女婿,心中升起不愉。想起我之所以在剿灭升仙教立了大功后,还无法真正执掌江湖,全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祟,看着他这高傲的姿态,不由得来气,心道她是不是把我也当成查庸生那样的谦谦文士来要求了?看来有必要让她知道我与查庸生的不同。

看她又拉着了沈小蝶的手想要说话,我抢在她前面转向查忆萍道:“忆萍,你带小蝶和玲儿出去,到对面房间等着,我和小姨说会儿话。”

太平公主攸的扭过头来望着我,眼中有了煞气,我装做没看见她的不满,只是用目光向查忆萍施加压力,沈小蝶和关玲两人听到我的话,立即就从榻上跳了下来,拉着手当先向门外看去,查忆萍看看我,又望望太平公主才答应一声是,下榻离去。

待三女出去后,我下榻来重新向她行官礼,“下官何同,拜见太平公主!”

“哼!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了,起来吧!”太平公主冷冷道。

我讪笑一下,站起身来。

“丁师叔应该早告诉你小蝶的身份了,你有这么一层关系,到京城后为什么没来找我,甚至小蝶到京这么长时间你也不带她找我?”太平公主向我喝问。

我心里暗道她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才给我小鞋穿的吧?思索着嘴里恭声答道:“下官不知道公主的心意,不敢冒然寻上门去,毕竟公主你们有十六年没有联系这个外甥女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声,“不敢冒然上门?我看是你是放不下你星主的架子,顾及我月宗的身份吧?哼,这江山都已经是我们的了,还会在意你魔门里一个星宗?”

我心里微震,她还真猜到了我的心思,但我焉能承认,抬起头直视她冷冷盯着我的目光,“下官知道公主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星宗,但小蝶的身份太敏感,虽已经时过境迁,暴露出去了也不会对局势产生多大影响,但对圣主的声誉却十分不利,所以微臣不得不小心行事。”

沈小蝶之母,也就是则天女皇与高宗的第一个女儿,刚生下来就被当时尚为嫔妃的女皇闭了全身筋脉做成假死状,然后嫁祸给当时一直无所出的王皇后,说是其因为妒嫉杀死了新生的公主,从而促使高宗废了王皇后,则天女皇借此终于登上梦寐以求的后位,踏上了自己的权利之路。那个女婴则被转移出宫,由丁忘忧带到了扬州,后嫁给沈啸天,生下沈小蝶。现在那项宫廷阴谋自然已无法对女皇的权威造成影响,但暴露出去,对女皇的名声确是十分不利。根据女皇昨晚在洛阳楼的反应,她也不愿公开承认小蝶的身份,而只是躲在暗处默默的关注。

太平公主听我这样说,面上神色缓和下来,“师叔倒没夸错你,思虑确实够周全。”她接着叹一口气,面色更显柔和,“母亲一直觉得大姐一生的坎坷都是她造成的,对大姐心怀愧疚,小蝶是大姐的精脉,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通过丁师叔关注着小蝶的成长,小蝶在扬州的一举一动,母亲都让丁师叔以密报的形式传给她,那年她出天花,让母亲几个晚上没睡好觉,每和我单独相处,都要提起这件事,差一点就要让我带御医下扬州。你明白我们对小蝶的感情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暗吁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野丫头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幸亏我没有对她太过份,雯雯鞭打小蝶的事看来是被李夫人,丁忘忧他们瞒下来了,否则肯定有我好受的。

“丁师叔和查庸生选定你做接班人时,你的资料被送到了我这儿,但在你与小蝶定亲后的第二天,一份关于你的更详细的资料就摆到了母亲的案头,当时她便猜出了你的星主身份,并断定丁师叔也已经知道这一点,母亲看丁师叔仍然保荐你,便着我这要因为你的星主身份而为难你,只是要我详细考察你的为人。可惜,你的表现却让我一直无法放心的将江湖交给你。”太平公主说着说着面色逐渐严肃,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变得甚为严厉。

我听着她说的这些,知道我踏入江湖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与沈小蝶发生关系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母女二人的掌握之中,心中暗惊。但听她肯直接说出对我不放心,知道这事有转还的余地,直起腰板,直视着她不卑不亢的道:“不知晚生有什么事让公主不放心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声,“那线人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交到你手里就大变样了呢?先是头目被杀,接着高层被改组,一下子脱离了朝廷的控制,你还没得到朝廷承认呢,就做出这种事,让我怎么放心你?”

我吁出一口长气,“这件事难道查先生没有和公主解释吗?”

太平公主脸现不屑,“解释了,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好像是为了天下和江湖的安定着想,但依本公主看,这件事背后的实质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何同想将线人网私有化,达到你个人控制江湖,将江湖变成你私人王国的野心。”

我心里赞道真不愧是女皇的亲生女儿,还能一眼看穿我的本质目的,但你这么当着我的面将这个指出来,就说明这件事还可以商量,否则她直接将我置于死地就可以了,何必告诉我?因此我虽听得她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却并不害怕,镇静道:“公主这就冤枉晚生了,晚生若不那样做,公主认为那个线人网到现在还能发挥作用吗?恐怕早被人毁了吧。而且至始至终这件事都是由忆萍负责操做的,晚生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运作线人网,全靠忆萍和李夫人帮我运作,怎能说晚生是将线人网私有化。”

“哼,忆萍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那个李夫人就是丁师叔的弟子,小蝶的师傅罢?”太平公主问道。

我点头道是,并解释道:“忆萍改组线人网的时候,我还没想到我们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太平公主点点头,“那好,这件事就算你解释通了,那升仙教之事呢,据我所知何同你在出使青州过程中可是使了很多不光明手段,升仙教的很多反应可以说都是由你逼出来的,好像最初的青州骚乱也是由黑风教引起,而且与何大人你有一定的关系,因为那骚乱是在你的星影和忆萍到达青州后才发生的。”

我微笑一下,“升仙教祸害民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直让人感觉棘手,无法解决的原因晚生想公主你比晚生更清楚,非常事自然得用非常之手段,晚生要不使些手腕,能轻易的将升仙教剿灭吗?”

太平公主也面露微笑,“我并不想怪你使的那些手腕,毕竟你最后成功的剿灭了升仙教,这是事实,是一个我很乐意看到的事实,但何同你不觉得你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是毫无伤亡的就剿灭了北方第一大帮,这在江湖上影响太大了吗?”

“江湖影响?”我面露不解。

太平公主高深的微笑一下,呷了一口茶问我,“知道查庸生为什么会退吗?”

我沉思道:“因为那桩客船血案,有人在朝廷里搞他的小动做。”

太平公主冷哼一声,“错!有本公主在,谁做得了他的小动作?而且我母亲也没你们想像的那么不辨是非,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自己的目的,虽然有很多我们到现在还无法理解,就像宠幸张家兄弟。撤掉查庸生绝不是因为那什么血案,或有人搞他小动作,而是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已经达到朝廷所能容忍的极限,再将他留在江湖,让他完成对升仙教的围剿,让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再进一步巩固,那他就存在挟江湖以自恃的危险了,所以他不得不撤。而你,何同,年纪轻轻的,挟查庸生接班人这个身份,还有与淮帮沈家的联姻,已经有一定的威望了,又在升仙教一事上做的这么漂亮,足以比拟当年查庸生围剿光火会那一役,以致江湖震栗,你是不知道当时你何公子大名在江湖上的响亮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到你星主的身份,你可能的野心,本公主焉敢立即将你放到江湖上去?只好在你的刑督任命文书上加了一句话,先将你留在京城,等外面那个何公子的名头凉一凉再放你出去。”

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么说来我不日内即有望带着朝廷的正式承认回到江湖中。

却听太平公主这时突然语气一转,“但是,就在留京这些天,你又做出了让本公主不放心的事,不得不考虑将你放回江湖是否合适。这事就是你竟然和我的两个哥哥接触,在内一介五品洛阳刑督,在外,你一介江湖草莽,有什么事非要与皇室人员接触?你难道就没想到你一个待选的江湖总管做出这些举动会让人很不放心吗?”

幸亏那上官婉儿提前提点过我这些,否则今晚还真难将这太平公主应付下来,我心里这么想着,暗舒一口气,对上官婉儿生出一份感激。口中不慌不忙的答道:“正如公主所说,何同原本一介寒民,现在在京城也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刑督,公主认为我这样的微寒身份有能力拒绝皇室核心成员的召见吗?而且晚生也不认为访相王府与太子东宫有什么不妥,相王只是看中我琴圣弟子身份,让张大人带我过去和我聊了几句琴艺,到于在东宫,下官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只是奉太子妃之召吃了一顿便饭而已。”我这番话全是真的,却又将关键全都避开了。

太平公主缓缓点头,“嗯,只谈琴艺,这倒是符合四哥的性情,他一向都这样。”接着她转向我,“你在东宫真的只见到太子妃,没见到太子?”

我点点头,确定道:“只见到太子妃,没有太子!”

“韦香儿?”太平公主这么喃语一声,皱起眉来,面现沉思,接着突然目射精光的望向我,“相王府我知道你是通过张说去的,你曾在在寿阳救过他的命,那这太子东宫和你之间是由谁搭的线,韦氏不会直接找上你吧?”

这太平公主还真是让人无法小觑,总能一下子抓住关键,但听得他此问,我心中不由得一动,便将如何与洛阳帮结识,以及通过洛阳帮结识驸马王同皎的事向她说了。我听得太平公主直呼韦氏,知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嫂子,干脆将洛阳帮已被韦氏收编的事告诉她,反正洛阳帮不能为我所用,跟着王同皎也就等于跟着韦氏,不定那一天就站在我对立面了,先给它树个强敌再说。

太平公主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接着对我露了抑谕的笑意,“林生你如此相貌,那淫妇就只是请你只一顿饭,没有其它的事。”

这句话让我一阵尴尬,但听得她将我的称呼改为林生,还当着我的面直呼她嫂子淫妇,对我毫不避讳,知道这一番谈话已消除了她心中对我的猜忌,再加上沈小蝶的关系,她已经将我视为自己人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计谋得逞的喜悦。太平公主是谁,那是则天女皇最最宠爱,最最信任的人了!还有什么比女儿更能让一个母亲感到信任和可靠呢?得到了太平公主的认可,也就是得到了女皇的认可,看来今晚这番心力没白费,终于让这个最大的障碍自己移开了,我执掌江湖的路以后应该开始平坦了罢?

我讪笑一下答道:“下官不知公主此话什么意思,但那晚晚宴吃到一半,安乐公主突然去了,微臣就离开了。”她可以说话毫无顾忌,却必须把话说的隐晦一些。

太平公主冷哼一声,“她心里肯定不只是请你吃顿晚饭的,否则何必女儿一到,就让你离开。那么你和安乐公主怎么回事,你们俩好像很熟吗?”

我心里暗惊,这洛阳城里还真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眼前女人的,大脑急转一下道:“晚生与安乐初识时并不知道她就是安乐公主,当时晚生遭到幸碧思袭击,身受重伤投入伊水之中,是前往香山寺进香的安乐公主救了晚生。后来在太子妃再次相遇,才知道救我的是安乐公主。”

“幸碧思?”太平公主的目光寒了一下,“问仙斋斋主幸碧思?她是因为你的圣门身份吧?”

我点点头。听她口气,知道我故意点出幸碧思已成功吸引了她注意力,并引起她做为魔门同门的同仇敌忾之情。

“哼,母亲饶了她慈心门,是不屑于和她们计较那些无聊的历史恩怨,她们倒还在此事上念念不忘。林生你到江湖上不必和这个自称正派,将其它人斥为妖魔的门派客气,真断了她们香火也没什么。”

我心里一喜,答声是,有了她这句话,将来对付起问仙斋时,就不必顾及它唐高祖御封五大名门正派的身份了。

太平公主看我一眼叹口气,“唉,那安乐和她母亲一样,也是个水性扬花的荡妇,林生你、、、、、、唉,不说了,总之林生你要永远谨记珍惜小蝶啊!”

我垂首真诚道:“姨母放心,我一定会的。”

太平公主难得的第一次对我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刚才你带进来那女孩就是和小蝶一起与你定亲的关玲吗?确是个温婉的女孩,她应该不会欺负小蝶,忆萍也绝不会欺负小蝶,我听说林生你心目中的正妻是扬州谢老先生的掌上明珠,谢锦婕小姐?”

听她说着沈小蝶,突然提起谢锦婕,我不由想起那晚在红粉书院第一次和李夫人会面时的谈话,当时李夫人要求我将沈小蝶扶正,眼前太平公主不会也这样吧?小蝶肯定是比不上谢锦婕的,为了小蝶在我家庭里的地位,她不会对谢锦婕不利或设法拆散我和谢锦婕吧?想及此,立即起了警惕之心,答道:“是的,晚生已请了姚相为晚生做媒,小蝶和玲儿也已经和锦婕见过面,她们相处的很好。”

太平公主眼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开口道:“放心吧,只要你珍惜小蝶,让她快乐,不会干涉你与谢小姐的事,更不会冒大下之大不违去对名闻天下的谢小姐不利。”她接着悠悠一叹,“我岂能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在小蝶身上重演?”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凄迷而空洞,望着虚空处,脸现遐思。

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公主年轻时的婚姻,当时还很年轻,一心追求浪漫爱情的公主看上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薛绍,可她并不知道这个自己心目中的爱人已有妻室,并且十分恩爱。年轻的公主将自己的情思告诉了宠爱自己的父母,时为武后的女皇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为人做妾,迅速以雷廷手段赐死了薛绍的发妻,然后亲自主持了一声盛大的婚礼,让公主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这些自然都是瞒着公主进行的,薛家上下也被严令不得透露此事。但思念亡妻的薛公子却再也爱不起原本甚有好感的美丽公主,于是女皇的这份母爱就造成了公主一生感情生活的不幸,她嫁入薛家后,得到的除了全家的敬畏,就是自己丈夫的白眼与冷漠。可怜的公主是在自己丈夫牵连入李氏诸王谋逆,被酷吏逼死狱中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后,公主为自己心目中神圣的爱情守了几年寡,心灰意懒的嫁给了武氏家族的武攸嗣。

看到她脸上那悠远的遐思还有眼中那凄迷的目光,我知道她是因沈小蝶的境况而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了,心下暗吁一口气,知道沈明其中痛苦的她不可能在谢锦婕一事上为难我了。

太平公主发现了我偷偷打量她的目光,叹一口气,“唉,我这是想到那儿了。昨晚你们在洛阳楼还好吧?”

原来她已经知道女皇看望小蝶的事,忙答道:“好,小蝶很喜欢那饭菜,她当时十分快东。”

“母亲和我说了,她说小蝶想家了,想回扬州,过两天你们就回去吧?”太平公主悠悠道。

我心中大喜,经济繁华的扬州相当于是江湖的都城,让我回扬州就是让我回到江湖了,行礼道:“是,臣多谢公主知遇之恩。”

太平公主面色一转,冷哼一声道:“你也先不用谢我,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应该可以让你明白到一点道理,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是绝不可能让江湖脱离它的控制的,你的一切尽在朝廷掌握之中,你们星宗前三代宗主取得的成就你不可能达到,因为他们生于乱世,面对的都是一些软弱无力,政局动荡的朝廷,而你何同面临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和一个政局稳定能够对天下施以强有力控制的朝廷,无论是为小蝶考虑,还是为你自己考虑,甚或为你身边的其它女人考虑,你和你的星宗最好收起你们的野心,别玩火自焚,否则本公主也救不了你。就算你回到江湖,我也会在这边一直盯着你的,我随时都有能力让你变得一无所有,希望你好自为知。”

我心中暗凛,知道她对我星宗进行过深入研究,对我了解颇深,但我也不能在她这些威胁的话语下低头,仰脸望着她道:“微臣明白该怎么做,定不会辜负公主的知遇之恩的。”

太平公主微点下头,突然问我,“南方那个白莲教你知道吗?有没有江湖人参与其中?”

这位公主还真是耳目聪灵,什么都知道。却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我这个,当下点头道:“知道,当初查先生让我调查扬州客船血案时,微臣查到一个叫荷花教的秘密组织,根据忆萍她们线人网传上来的资料分析,这个白莲教和这个荷花教之间存在着紧密关联。”

太平公主点头道:“这就对了,看来你确实该回到江湖去了。菩提园宝性大师带着慧能神僧的伽纱明天即可到京,母亲明天会亲自出城迎接神僧佛衣。而宝性大师此番来京为的就是白莲教徒冲毁寺院一事,要朝廷给出应对措施。因此朝廷不日内就会有针对白莲教的举措,你回到扬州后的当务之急便是协助朝廷处理好此事。这种邪教颇能蛊惑民心,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民变,你注意处理好你江湖那一块。”

我点头答是,心道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下午还想着借白莲大仙之事回到江湖,现在她就叮嘱我回江湖后处理好此事。

“公主放心,微臣定不负公主厚望!”我朗声答道。

太平公主吁出一口气,“好了,你的事就这样了,你只管再在洛阳刑督的位置上坐两天,朝廷自会对你有所安排。现在叫小蝶她们进来,我今晚想带小蝶和忆萍到我府上住一晚上,你不反对吧?”

我沉吟一下,望着她道:“公主,微臣觉得这样不妥?”

“有什么不妥,本公主想和自己外甥女好好说一晚上话都不行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我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怒气,她瞪向我的目光也凌厉起来。

我坚持不让步,回瞪着她,“为了小蝶着想,公主最好别这样。微臣不想让小蝶知道她的皇族身份,这会打乱她现在平静而快乐的生活,而且对公主对皇上都不好。小蝶跟着我生活的很快乐,我不想让她的生活受到任何打挠,希望公主谅解。”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叹口气道:“可能你说的有道理,好吧,我尽量不打扰你们的感情生活,也不会让小蝶知道我的身份,让我再和她说会儿话总可以吧?”

我点头道:“这个当然可以!我这就叫她过来。”

“把忆萍和那个关玲都叫过来吧,都是小蝶的姐妹!”太平公主说道,这让我知道这位公主还是深暗人情世故的。

***

夜深了,刚与沈小蝶和关玲经历过鱼水之欢的我仰躺着,望着头上粉红色的帐顶,听着身边两女尚在激情余韵中细细而湍急的喘息声,感觉无法入睡。头脑里不停的想着今晚和太平公主会面的情况。

这个女人既是李氏皇室的公主,又是武氏家族的媳妇,手里握着仅次于女皇的权柄,她确有能力于瞬间剥夺我的一切。而且她身为月宗现在的负责人,对魔门掌故知之甚详,因此对我星宗的历史相当了解,她从来没和我见过面,却早已看透我图谋江湖的野心,没有根除我,一来可能是因为沈小蝶,二来大概是她暂时还找不出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来管理江湖,只好顺水推舟接爱丁忘忧和查庸生的推荐。三来可能是因为她的自信,认为我绝对脱离不了她的掌握,她随时有能力将我拿下。而且在洛阳刑督任职一事上她已经向我证明了她的这个能力。

我想起她警告我的那些话,我不可能取得前三任星主那样的成就,因为我面临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和一个政局稳定能够对天下施以强有力控制的朝廷。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承任她说的话有道理,在一个太平盛世,有一个强有力的朝廷在上面盯着,我确是很难完成我的江湖霸业。但现在这个朝廷的政局真的有那么稳定吗?

现在的朝廷里,朝臣一系与张氏兄弟宠臣一系,势同水火,其矛盾早晚要来一个大爆发。武氏家族在宠臣一系崛起后,虽表现的偃旗息鼓,默默无闻,但这个女皇的本姓家族仍是现今朝廷里实力最强大的一个派系,其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不可能就此消失,朝臣一系全力支持的李氏皇室内部还存在着兄弟间因为皇位的猜忌与勾心斗角,太子府的后面更隐藏着一个蛰伏多年却野心勃勃的韦氏,这个被太平公主称为淫妇的女人身后有明宗和韦氏家族甚至整个老牌关陇贵族集团的支持,那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所有这些矛盾现在都被女皇用她那强有力的手腕压了下去,但它们早晚都得爆发,现在朝廷的风平浪静只能解释为暴风雨来临前那平静的前夕。一旦局势发生动荡,我看她太平公主或者朝廷还有能力顾及对我的控制?那时我要让江湖姓何,她太平公主也只能干瞪眼。我想着心里豪情突起,抚在沈小蝶酥乳上的大手不觉间就使上了力,揪的沈小蝶一声娇呼。

“何大哥你弄疼我了?”怀里的女孩娇嗔一声,按着我胸膛直起身来,锦被滑落,一大截洁白玉润的香肩暴露于昏黄的灯光中,一对酥乳却有大半隐在被窝昏暗中。莫提马送的那宝石项链垂到了我胸膛上。

这香艳情景让我忍不住又将手伸了过去,邪笑道:“疼了啊?何大哥给你揉揉!”

沈小蝶咯咯笑着拨开我的手,说道:“不要,痒!”手上黑绿色的手镯在外面晃了一下,在灯光下映出一道诡异的光芒。我便伸手将她这只戴玉镯的手拉到被处灯光下欣赏。

一边的关玲也将戴着同样默绿色手镯的小臂伸了出来,和沈小蝶的并放在一起,两只手镯箍在两只白藕般的玉臂上,闪烁着诡异的光,隐隐可见手镯内有条黑色的小蛇,随着两女轻晃玉臂,光晕流转中仿佛动了起来,正绕着这两只白嫩的小臂爬行。这诡异而香艳的情景让两女看呆了。

“你小姨真是有钱人啊,第一次见面就送咱们这么好的手镯!”关玲看着手上的镯子,向沈小蝶感叹。这对手镯是在和太平公主分手时从太平公主的双腕上转移到了小蝶关玲两女的腕上。

沈小蝶听得关玲此说,便露出自豪的微笑,得意的在我眼前晃动她的玉臂。

我面露不悦,喝问:“有了新手镯就忘了旧的吗?谢家姐姐送你们俩那碧玉镯呢?”

两女微笑一下,将另一只手伸出来,那上面戴的正是订亲那天谢锦婕送给两女的一对手镯,我早知道两女都还戴在手上,我喜欢让她们戴着各种高档首饰我和欢好,这些精玉宝石可以让她们那白嫩娇躯更加美艳。

“嗯,以后在人前不要戴那黑色的手镯,只戴谢家姐姐送你们这绿色的。”我说道。

关玲也不问为什么,立即点头应诺,沈小蝶却噘起了嘴,“我觉得我小姨人挺好的,何大哥你为什么为好像不喜欢她呢,查姐姐也好像挺害怕我小姨似的,怎么回事啊?我小姨也是的,竟告诉我她住那儿,以后怎么找她吗?”

“不许去找她,有事她会来找我们的。”我不悦道。

“为什么啊?”沈小蝶瞪大眼睛问我。

我一虎脸,“什么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你敢不听何大哥的话?”

关玲看情形不对,一转身就缩进了被窝。沈小蝶先是噘下嘴,小手在我胸膛上抚摸着,很快在脸上荡起媚笑,“我没听你的话,你怎么惩罚我呀?”随着这句带有十足媚惑性的话语,她的一只小手已柔柔的移到了我小腹下。

我舒服的叹了口气,斜睨她一眼,知道这丫头现在在想什么,猛一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狠声道:“小浪蹄子,看我整不死你!”

沈小蝶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日,女皇出宫迎接慧能神僧的佛衣,接佛衣仪式举行的十分盛大,宫城,皇城,廓城的南大门全部打开,整个洛阳城万人空巷,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女皇带领群臣从宫城出发,在城南门处接到佛衣,亲自手捧佛衣返回宫中,送佛衣的宝性宝见师兄弟自然也受到了隆重接待。刑督衙门配合着金吾军和宫中御林军千牛卫维持秩序,忙活了大半天。我在人群中窥得,所谓佛衣,不过是一袭烂袈裟,弃入街市,三文钱不值。之所以宝贵,全因为它是从一个叫慧能的神僧身上脱下来的。

慧能乃神秀神僧的师弟,同为达摩东渡中土后的第六代传人,神秀在北,慧能在南,皆为佛界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但传言中真正承袭达摩衣钵的乃是这位拒不入朝的慧能,而非神秀。则天女皇如此隆重的迎接这件破袈裟,不外是为显示大周朝对佛教的推崇,鼓励天下白姓归依佛主。

其实女皇对佛教的推崇也是含有浓重的政治意味的,周乃革唐命而立,李唐自称是道教始祖老子李耳的嫡系后裔,奉道教为国教,周革唐命后,女皇便以佛教来压制李唐的道教。而且女皇还曾在佛经《大云经》中觅得一名经文,证明自己登基是应天命而行。那名话是佛说的,“汝,下生人界,天下悉尊汝为女王!”

所以女皇提倡佛教,实际上就是在巩固自己的统治。但现在这件事对我而言却是件好事,那白莲教竟不开眼的冲击佛寺,女皇既然这么隆重的迎接佛衣,那么相信很快就会对白莲教之事做出反应,有姚崇,太平公主等在朝中为我运筹,很快我就可以借此事返回江湖。

下午我就见到了宝见,将他延至家中,询问白莲教之事。

“唉,其实那些教民对佛寺的仇恨也是有情可愿的,我佛门中的一些败类利用自己佛门弟子的特权勾结权贵,肆意欺压良民,侵吞民宅民田,造成极大民愤,白莲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蛊惑民众入教,并冲毁了一些寺院。”宝见叹口气道。

“哦,那地方官府是如何处置的?”我问道。

“当然是要搜捕那些冲毁寺院的民众,但这样一来却激起了更大民愤,让白莲教乘虚而入,大获民心。而且这两年江浙至越州一带连遭涝灾,得不到收成,而官府赋税却不减反增,致使民生流离,佛门弟子拥有免赋税特权,很多寺院中更屯有大量余粮却不肯拿出救济白姓,这样如何不遭百姓忌恨?而白莲教白莲大仙却自称神仙降世,专为解救世人苦难而来,再显些神迹,做出些救助百姓的善行,这样那些身陷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如何不被其蛊惑?有那居心叵测的白莲大仙在一边蛊惑,佛门与百姓间的冲突还得继续下去,唉!”宝见忧心忡忡道。

原来这样,李夫人给我那些消息里还没有如宝见这般从白莲教教民的角度考虑问题。这和尚看问题还是颇有见地的。

宝见看看周围客厅,扫去脸上忧虑,微笑道:“何公子都在这儿安家了,难道不想回江湖了?”

我知他这句话有试口风的意思,看来江湖上对我滞留京城已生出疑心,遂笑道:“江湖肯定是要回的,但既然身为朝廷官员,不免要常到京城,置一所宅第方便些。这次大师师兄弟奉佛衣入京面圣,相信朝廷很快就会对白莲教之事做出反应,我有可能随大师一道南归啊!”

“朝廷可能派何大人去处理白莲教的事?”宝见讶道。

我摇头微笑道:“白莲教的事我那处理得了,自然得派精干朝臣前往,但我恐怕得负责相关的江湖事宜啊!”

“哦!”宝见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怪不得,贫僧也猜测白莲教后面有江湖背景,看来这猜测是真的了。”

我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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