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23章 无名神功
秦慕楚抱着丁鱼直往北走了几里路,接着又折向西行几里,然后又折向北……如此来回几次,才向西直走。也不知翻过了几座山,淌过了几条溪,他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才停了下来。
秦慕楚举目四望,见树林后面有一破庙,精神一振,抱起丁鱼向破庙行去。
“恶潘安”章天行能在江湖采花奸淫数十年,自有他的能耐。秦慕楚这样的行走路线,便是预防万一。即使章天行从“燕京三英”剑阵逃脱,要寻来也不是易事。
进了破庙,秦慕楚见右面墙脚铺有一层干茅草,运劲把丁鱼丢在上面,才向破庙四周望了一遍。这是一间供奉山神的庙,年久失修,才致今天这般残旧。脱光了漆的窗门,已经腐朽的屋梁,沾满尘灰的山神像,被横七竖八的蜘蛛网连在一起。但破旧的神案上生锈的香炉上还插着新燃尽的香签,地板一角尚还干净。秦慕楚根据地上铺的茅草,香炉上的香签,猜测这间破庙应该是附近的猎户或是樵夫进山后落脚歇息之处。
秦慕楚走到丁鱼旁边,取下蒙面的头巾,对着丁鱼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吧,小魔女,你也有今天!”
丁鱼被点了哑穴和麻穴,无法动弹,又无法出声。但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一开始见有个蒙面人把自己点倒掳走,接着又见另一个蒙面人把捉她的蒙面人拦住,还以为是救自己的。等到后来,她才发觉蒙面人竟是“恶潘安”和“折花公子”两个淫贼,都是冲她而来的,她心中恐惧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看到“燕京三英”赶来,她又重燃起了希望,却不料“燕京三英”见了章天行,把她给忘了。如今被“折花公子”秦慕楚掳至这间破庙,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可是现在,有谁能救她呢?她的眼中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这是她唯一能表达内心情感的地方了。
秦慕楚见到丁鱼双眼露出的害怕,心中突然流出一阵快感。他嘿嘿地笑道:“丁鱼啊丁鱼,你的泼辣,你的狂妄哪里去了?我秦慕楚从懂事起,见识了无数的人,嫉恨心最重的就该数你了。八年前的那个下雪天,我只不过是躲在你家院墙下吃着讨到的一个硬馒头,你却来赶我走。”
一提到这件往事,秦慕楚心中的恨意也渐渐升起,其中还有一丝哀伤,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不错,我当时是一个又穷又饿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你们有钱人讨厌我,要赶我走。我无所谓,我走便是。我知道我惹不起你们有钱人,于是我起身就走。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心肠却是如此恶毒,见我走开还不算,还冲到我背后把我推倒。我一下子被扑倒在雪地里,嘴里的馒头哽在我的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难受极了。你倒好,跨坐在我背上,却刚好把我喉咙里馒头震下肚子里了。我那时饿极了,一天才得到一个馒头,便也顾不了被你压着,拼命地把剩下的馒头塞进肚子。”
沉默了一阵,秦慕楚接着说道:“没错,我是个流浪汉,从懂事起便是一个人在人世间流浪,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说我是乞丐,是孤儿。你们有钱人有钱有父母又如何?为了钱,你们可以连父母也不要,为了钱,你们做的事却是比我这个流浪汉还要无耻。哼哼,听到你骂我,我心中怒气冲天,也不知怎么的有一股劲涌出,一下子把你掀倒,跨坐上去一阵乱打。旁边看笑话的家丁,见事不妙,冲过来把我打了一顿,当然还有你!你对我的污辱,我一直都没有忘记。”
“到了后来,我在顾家庄见到你。”秦慕楚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愁怅,似乎在缅怀那段让他心动的短暂时光。他说道:“我一眼见到你,觉得你好眼熟,好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绝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小女孩。我当时以为那是缘份,是上天赐下来的仙子,我不知不觉就迷恋上你了。那个晚上,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晚上。你写信约我,我满心地欢喜,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不料这竟是你设下的陷阱。事后我才想到,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个骑在你身上的流浪汉,所以你处心积累,串通顾影他们来陷害我。哈哈哈,都怪我瞎了眼,居然以为你会真的和我一起看日落。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如此嫉恨我。八年前我们还是小孩子,如今彼此长大,本来早就应该把这些陈年旧事抛开,你却不做如是想,你想到的竟还是报复!”
秦慕楚向丁鱼望去,只见丁鱼的双眼除了恐慌,又渗入了疑惑,还夹杂着一些惊诧。秦慕楚冷哼一声,又说道:“怎么?感到惊讶?没想到我已知晓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吧?哼,天理循环,你没想到终有落入我手中的一天吧。”说着,便举手把丁鱼的衣服解开,露出她里面粉红的肚兜。然后把衣服脱下,顺势铺在茅草上。丁鱼浑圆的双肩,白藕似的双臂,全都露在空气中。
丁鱼此时的眼神有点复杂,但占多数的还是惊慌,她终于知道秦慕楚要动手了。见到秦慕楚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心里又急又怒,却又骂不出口,动不了手,双目圆睁,终于流出了眼泪。
秦慕楚见状,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有早前的因,又怎么有现在的果呢?你也休怪我如此待你了。”说着,又把丁鱼的裤子脱了,露出她那双纤长的玉足。
秦慕楚这两天的生死搏斗,运功后产生的阳气越积越多,先前还被无名神功压制,如今见了丁鱼的诱人胴体,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他的双手抚上丁鱼那凝脂般而又平滑小腹,顺手把粉红的肚兜也卸了,顿时跳出一对雪也似的玉兔,还一颤一颤的。他左右开弓,一手握住一只玉兔,不停地搓着,嘴里邪笑道:“每一次我采花的时候,便会对那些女子说一句话,那就是——‘既然无法避免,你还是不要顽固抵抗,只管尽情地享受吧’。眼前的丁鱼姑娘,你就放开心来享受享受吧。你放心,虽然我也曾对一些女子用强,但对你,我一定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待你的。”
果然,秦慕楚用尽挑情手段,抚遍丁鱼的身体。从丁鱼的小巧的耳朵,到柔滑的双肩,坚挺的双峰,茂密的草地,逐渐湿润的桃源,修长而又结实的双腿……一遍又一遍地抚摸。
丁鱼的眼神也变幻不定,恐慌,恼怒,羞愧,冷漠,迷乱……对于秦慕楚的挑逗,她已然有一点点动心了。
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奇怪,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当被人抚摸并且是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敏感地带时,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身体还是会发生变化,还是会无意识地配合别人的抚摸。丁鱼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情况之中。她虽然内心在挣扎,但身体已开始接受秦慕楚有魔力的双手的抚摸,体内的热血不断地沸腾,一阵阵快感冲击着自己的脑海。如果不是身子被封,她会剧烈的扭曲自己的身子。如果不是被点了哑穴无法出声,她会快乐地大声呻吟着。
秦慕楚自己随着阳气在体内的不断翻腾,气血喷张,玉剑膨胀得就要爆炸了似的。从丁鱼渐渐发烫的身子,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丁鱼最原始的渴望。于是,他把自己的衣物都脱了,分开丁鱼紧紧夹着的玉腿,举起玉剑,沿着泛滥的河道,挥戈直捣桃源深处……随即解开了丁鱼的麻穴,但依旧封着她的内功,让她可以动,却无法反抗。
丁鱼猛然觉得有如整个人都被撕裂一般,一股火热的气劲从下体刺入,她很想大喊,可是张开了嘴,却没有一丝声响。突然她发觉双手可以动了,于是十指用力地插入了秦慕楚的背脊。秦慕楚感到背脊一阵疼痛,不由地停止了挥动玉剑。他才发现是丁鱼把他的背抓伤了。他冷眼地看着丁鱼,丁鱼的眼睛有点迷乱,是抵触?是渴望?是痛苦?是愉悦?
……
……
丁鱼毕竟是初涉云雨,经不起折腾,很快就泄身了。秦慕楚也立即运功催动体内的阳气,通过玉剑与丁鱼的泄出的阴气汇合……
就在这时,秦慕楚大骇!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秦慕楚虽然出道才两个月,但是他的名号“折花公子”却是响彻大江南北。他采过各种花,却从来都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没想到这次采上自己的对头小魔女丁鱼时,却发生了意外。
开始是阳气顺从地经由玉剑导入丁鱼的桃源深处,将与丁鱼的阴气汇合。但是阳气到达目的地时,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地汇合,而是刚与阴气一接触,阴气便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把阳气直往丁鱼的体内拉去。还没等到秦慕楚反应过来,阳气就已全部注入了丁鱼的体内。更让他惊骇的是,他的内力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经由两人身体的结合处不断地向丁鱼体内泄去。秦慕楚很想立刻从丁鱼身上抽离出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如同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把他绑得结结实实。
“是不是丁鱼会一种采阳补阴的功法?可是她分明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难道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所以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体内的功力依然毫无保留地涌向丁鱼,秦慕楚心中惊惧之余,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报应?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伤了眼。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竟然死在这个陷害自己的女人身上!如果上天真是有眼,为何不睁眼看个清楚?到底谁该得到报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唉……”
秦慕楚心中一阵惨笑。
“好人,我自己也是好人吗?我只是一个采花无数的淫贼罢了。我不也是一个祸害吗?害得那些女子夫离子散,家破人亡。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听天由命吧。或许死了反而更好,不用受着无尽的煎熬,不用在良知与背叛良知的矛与盾中徘徊,挣扎。”
“这个女子,这个令自己爱恨交缠不清的女子。究竟是爱她多于恨她,还是恨她多于爱她?如果是在昨日,不,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肯定是对她恨之骨,恨不得把她撕了。但是如今,恨又如何?爱又如何?还不是如过眼云烟?如昙花的刹那芳华?”
秦慕楚内心翻腾不已,他用复杂的眼神望向丁鱼那张玉雕似的脸。这张让他欢喜让他厌的脸,因为刚才的云雨还残留的红晕,云鬓微乱,小巧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更显娇艳。
丁鱼的双眼此时睁得大大的,秦慕楚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惊骇。秦慕楚心中暗暗生疑:“难道她也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吗?那么,这到底地生了什么事?”
秦慕楚把心中的惊慌暂时抛开,静下心来探究自己体内的功力是如何渲泻的。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竟然能随着注入丁鱼体内的功力而探察到丁鱼体内经脉里的动静。丁鱼的丹田穴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不单是秦慕楚的内力,就连丁鱼的内力也同样一丝不留地被卷向旋涡之中。两股内力开始还有点互相排斥,但看来旋涡的力道甚强,慢慢地,两股内力开始融合。就像两条河里的水在交汇,又像是把两条绳子拧成一条更粗的绳子一样,两人的内力合成一股更为巨大的能量直向旋涡的中心流去。
丁鱼的丹田穴也越来越涨大,两人的内力还是不停地被卷进去。秦慕楚知道,如果丁鱼丹田里的内力无处渲泻的话,丁鱼最终会爆体而亡。而自己因为跟她联系紧密,也会受到牵连,一同灭亡。从丁鱼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后果,可是两人谁都无法摆脱彼此的纠缠了。
秦慕楚心里苦笑不已,谁知道这次报复性的采花,竟然换来了同归于尽的结局。一对冤家,竟然接受了同样的命运的安排。没想到两人几个时辰前还是一对势不两立的敌人,眼下却成了薄命的鸳鸯,折断的连理枝。
丁鱼的丹田已然超负荷的运作,濒临崩溃。秦慕楚临死时,反而没有了原来的惊慌,心中出现了自出江湖以来从未有过的平和。
但是,令秦慕楚所担心的爆体之灾并没发生,就在丁鱼的丹田胀大到了极点以后,两人经过融合后的内力开始沿着丁鱼的经脉一路行去。秦慕楚随着那股合力的运行,清楚地知晓了丁鱼的运功方法。本来,一个人的练功法门是不二之密,除了师徒这样的门人关系,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功法无端地告知他人的。但此时,秦慕楚却轻易地探知了丁鱼的练功法门。他发现丁鱼练功所行的经脉,与自己的刚好相反。自己的的无名神功所行走的经脉是十二正经的阳经六脉,而丁鱼的功法所走却是阴经八脉。两人的功法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由于两人的身体的紧密连接,反而促成了彼此的阴阳互济,功力斗增。
两人的合力非常艰难地在丁鱼的经脉里边拓宽边运行。的确,两人的合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就是秦慕楚的经脉也是难以容纳的。秦慕楚可以想象得出丁鱼此时所受到的痛苦。得知两人不用爆体而亡后,他的心情可谓是苦乐掺半。合力在丁鱼体内行了一个周天以后,沿着她的会阴穴流向秦慕楚的阳根,经由阳根又沿着秦慕楚所练的无名神功所运行的经脉冲去。秦慕楚的经脉同样不能容纳这股合力,被迫拓宽经脉,一寸一寸如同针刺一般,所受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如果能够出声的话,他一定会大声地叫喊出来。如果能够动弹的话,他一定会痛得跳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无名神功的功法也被丁鱼摸个一清二楚了。但是,在这种情景下,谁在乎了呢?
合力在秦慕楚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后,又回流到丁鱼体内,开始了第二个周天的循环。就这样,那股合力在秦慕楚与丁鱼两人体内形成了一个大循环,就好像是两个人在修练同一个武功心法,即像是两人合成了一个人在修练武功。合力在两人体内行了十八个周天后,一改先前的艰涩,非常顺畅地循环起来。两人也一改先前的剧痛难耐,反而觉得像一股暖流般流经体内各处,四肢舒服到了极点。
可是合力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以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但如此,似乎还稍嫌不足,开始冲击一些原先练功时没有运行到的地方。于是,秦慕楚又开始感到了被撕裂的痛苦……但他内心却狂喜不止。他发现合力所运行的,竟是无名神功的第六层运功心法!秦慕楚曾经对不能突破第六层功法而懊恼不已,他曾经试过无数次,对第六层的运功心法早已耳熟能详,所以合力才会自然而然地向第六层运功心法突去。狂喜与剧痛的感觉在秦慕楚的体内不断地翻来覆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秦慕楚只觉得头脑一阵轰鸣,接着便昏迷过去了……
庙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
光阴流逝。
空山新雨后,阳光大放异彩,树木被洗涤得更是郁郁葱葱。每一片树叶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无数个耀眼的光点,熠熠生辉。枝叶间,不知名的鸟儿在上下欢跳,唱着宛转的歌曲。青草像是一个婴儿,如饥似渴地吸吮着雨露,还不停地发出满足地响声。蛐蛐在草丛里蹦来蹦去,互相应和着同伴的鸣叫。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时急时缓……
秦慕楚从昏边中醒来后,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鸟儿的欢叫,蛐蛐的鸣叫,溪水的响声,从未如此清晰过。甚至是微风吹过树梢的细微声响,都没有逃过他的双耳。他陶醉在一种从未接触过的天地,一个比以前更为广阔,更为清澈透明的天地。
秦慕楚欣喜万分,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起来,却摸到了一具滑腻有弹性的胴体。他才蓦地惊觉,自己竟然可以动弹了!而他身下的丁鱼并没有动静,想是还未醒转过来,躺在上面,如同躺在一个温床,不,应该比温床舒服百倍。
秦慕楚此时却无法去细细体味这些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回想起来,惊险万分。要是有谁在那时进来,特别是如果“恶潘安”章天行追来,他岂不是连命也没有了?一想到这层,吓得他冷汗直流。他毫不留恋地抽离了那具诱人玉体,也来不及穿衣,抱起自己的衣物,向庙外逃去。至于丁鱼,他还是觉得离得越远越好。说到杀丁鱼,秦慕楚是无法做到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秦慕楚走到小溪,寻了个小潭,洗起澡来。他这一路行来,切实地感受到了武功的精进。内力充沛,与第五层时是无可比拟的。秦慕楚与丁鱼一阴一阳的内力融合后,功力急剧上升,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而是成几何数地上升。
上了岸,整理好衣物,秦慕楚跃上树梢,眺望着山间无尽的景色。他所见到的一草一木,一石一虫,都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内心生发出一种热爱生命的感慨来。
突然,山脚下驰来一个身影。秦慕楚远远望去,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的面容,脸颊狭长,眼睛细小,脸色有点苍白,却阴鸷可怖。这个人的面容他没有见过,但这个人的身形他却见过,他就是昨晚蒙着脸的“恶潘安”章天行!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24章 正邪两立
章天行昨晚被“燕京三英”所困,眼睁睁地看着秦慕楚把丁鱼带走,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但“燕京三英”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们三人在京城时,因为父辈的关系,常常出入皇宫的侍卫营,在侍卫营学了不少的武功。特别是侍卫营的搏杀剑阵,威力更是慑人。
不过,论实力,还是章天行要略高一筹。他在京城之所以被擒,是因为中了“燕京三英”的“美人计”,一时为美色所惑,疏忽大意,被“燕京三英”所伤。这一次他逃出来,自然是对“燕京三英”恨之入骨。如今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于是他暂时把丁鱼抛诸脑后,全力对付“燕京三英”。
一时之间,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章天行久战不下,心中渐生退意。打不赢就逃,这是所有偷盗之流的共识。如果把白马寺里的其他人引来了,对他更是不利。于是他拼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全力突击,终于冲出了“燕京三英”的剑阵,向西逸去。“燕京三英”想不到章天行的武功竟是如此厉害,三人出尽全力,还是让他逃脱了。三人还不同程度地受了一些伤,无法立即前去追缉“恶潘安”章天行。
章天行虽然顺利逃走,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他无法马上去追那个何风阳的弟子及丁鱼,只好寻了个山洞,运功疗伤。疗伤醒来,天已是大亮了。他凭着自己的细致观察,找出了秦慕楚的逃走路线,一路寻来。
章天行对何风阳的弟子抢夺自己的猎物一事非常恼火。他出道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只有他去抢别人的猎物,岂能容忍别人来抢自己的猎物?这口怨气,章天行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章天行掠过一片树林,见到山上有一间破庙,想到那个何风阳的弟子可能在那里。他便不觉地加快了速度。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年轻人,相貌还算英俊,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泛起一抹笑意,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章天行不觉一愣,从刚才看来,这个年轻人武功不可小觑。他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挡住章某的路?”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秦慕楚。他的夜行衣已然换下,穿着一袭玄色儒衫。章天行未见过秦慕楚的面貌,一时之间并未认出他来。
秦慕楚嘴里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大名鼎鼎的‘恶潘安’章天行,这么快就不记得在下了?”
章天行虽然没有见过秦慕楚的面貌,但他的声音还是听过的。只听他冷森森地说道:“好好好!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子找的就是你。没想到你倒好,竟然送上门来了。哈哈哈……”
秦慕楚发现自己的武功因为与丁鱼合体后阴阳相济之后而大增,狂喜不已。刚好见到章天行,心中一动,干脆找他试试自己的功力。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再不济也该能全身而退吧。更何况,秦慕楚也十分清楚采花这一行的规矩,自己抢了章天行的猎物,即使自己不去找他,他也会找上门来的。主动出击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并且,如今自己的功力提升了,而这一点又是章天行所不知道的,如果能善加利用,说不定真能把章天行击杀。
秦慕楚故作傲慢地说道:“哼,昨晚是因为在下心系那位被你抓去的女子,才会被你所乘。今天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故意把话说得色厉内茬,好让章天行以为他内心有点害怕。
果然,章天行是个老江湖,听了秦慕楚的话,认定他这是壮胆的话,冷笑不已。章天行厉声说道:“臭小子,少在那里说大话了,你就受死吧!”说完,便手捏成掌刀,直向秦慕楚劈去!
章天行含怒出手,威力自是惊人。秦慕楚见状,竟也不示弱,双手成掌式,迎向章天行劈来的掌刀。只听“砰”地一声,秦慕楚闷哼一声,向后一连退了五步,才把身形停了下来。
章天行见状,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如此武功,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三招之内,必取尔命!”刚说完,他一个腾身,跃向秦慕楚,双手幻化成无数掌印,跟秦慕楚的“漫天柳絮”有异曲同工之妙。秦慕楚只有后退,但章天行的身形太快了,他才退后两步,章天行的手掌已临秦慕楚的头顶。秦慕楚别无选择,又是举掌与章天行硬拼。这次四掌相击,声势更大。章天行从天而降,占了地利,秦慕楚抵挡不住,又被章天行轰出丈许,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地上,并且喷出一口鲜血来。
章天行哈哈大笑,说道:“想跟我章天行斗,你还嫩着点。最后一招,你就等着受死吧。”
章天行却不知,秦慕楚此时心中得意不已,知道章天行已然中计,认为自己早已失去了还手之力。原来,刚才两次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章天行的第一掌,秦慕楚只用了六成的功力,就把它化去了。他只是顺势作个样子罢了。第二掌要比第一掌更具威力,秦慕楚用了九成的功力才抵挡住了章天行的掌力。为求逼真,他还硬是逼出了一口鲜血,运功使脸色变得苍白。而章天行的掌力早已化去。秦慕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功力竟然提升得如此之高,昨晚还是接不了章天行的一掌,现在竟然连接他两掌,自己的身体也安然无恙。顿时,他信心倍增。
章天行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反而更是气焰高涨,得意忘形。殷红的鲜血,把他心底的狂暴引诱出来了。章天行狂笑一声,直直地向倒在地上的秦慕楚行去。在他的眼里,秦慕楚只是一个死人罢了。所以他一点防备也没有。他狞笑着,伸出鹰爪般的手掌,慢慢地向秦慕楚的百汇穴拍去。
就在这时,紧闭双眼的秦慕楚却蓦地睁开了炯炯有神的双眼,左掌由内向外地拨开了章天行的鹰爪,右掌猛地击向章天行的胸口。这一掌凝聚了秦慕楚全身的功力,威力可想而知。章天行凄惨地嚎叫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低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动弹不得。
秦慕楚却一个翻身,麻利地整了整衣服,走到章天行面前。章天行露出了满脸的不相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被他击得吐血的年轻人,怎么会反过来把自己击倒。可是他没有机会了,秦慕楚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
白马寺。西厢房。
“燕京三英”的房间里。程力、王进、李尚东三人无精打采地坐着。昨晚他们三人眼睁睁地看着“恶潘安”章天行冲出三人的围攻,逃之夭夭,心中均恨恨不已。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王进率先打破沉寂,他叹了一声,说道:“再过五天,皇上给的限期就到了,如今那‘恶潘安’章天行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尚东接道:“不管怎样,只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待会我们再出去找找。”
程力说道:“实在没辙的话,我们只好空手回去交差了。凭我们的父辈,应该能保住性命吧。”
突然,一阵尖利的破空声传来,程力伸手一抄,接住了来物。原来是一个纸团。程力把纸团揭开,只见里面写道:“想要‘恶潘安’,请速到寺北的树林。”下面没有署名,但画有一只展翅的小鸟。
程力欣喜地把纸条传给王李二人。三人都是半信半疑的,商讨的结果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人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画着一只鸟代表着什么呢?
“燕京三英”赶到白马寺寺北的树林,果然见到了昏迷的“恶潘安”。高兴之余,都对神秘之人感激不已。
“燕京三英”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把章天行带回西厢房,反正牡丹姑娘也是要回京城。
李尚东有点犹豫地问道:“要不要把这家伙弄醒?”
王进接道:“不弄他他待会儿也会醒转过来的。弄他作什?”
程力却说道:“我看我们不单不能把他弄醒过来,反而要让他继续昏迷,这样才能确保安全返回京城交差。你们说呢?”
李王二人听了,均点头称是。
回到西厢门口,遇见了赵一翔等一行人。
程力关切地问道:“你们找到了丁鱼姑娘吗?”
夏语冰面露忧色地摇了摇头,低声地说道:“我们找遍方圆十里,都没有见到她。”
程力脸色一沉,说道:“唉,都怪我们三人武功低微,单单应付他,”说着指了指李王二人抬着的章天行,继续说道:“我们都已吃力得紧。再加上我们当时见到那个蒙面人与这个淫贼,”又指了指章天行,“拼得你死我活的,都认为他是救丁鱼姑娘的。也就没有怎么多想了。”
李尚东忽然说道:“哎呀!你们说那个蒙面人会否就是给我留信的神秘人呢?如果是的话,丁鱼她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
程力摇了摇头,说道:“这应该是两个人。你想想,我们昨晚刚刚赶到时,那个蒙面人已经被章天行击落在地,显然受伤了。可以判断那个蒙面人的武功没有章天行高。而给我们留纸条的神秘人,却能把章天行击昏,想来武功比章天行高出不少。所以说两者并非同一人。”
赵一翔奇道:“什么神秘人?”
王进接道:“哦,我们三人今早疗好伤不久,便接到一个从窗口飞进的纸条,说我们想找‘恶潘安’章天行的话,就去一趟寺北的树林里。我们去了以后,果然见到了昏迷未醒的章天行这个恶贼。至于是谁人传的纸条,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好称其为‘神秘人’了。”
跟在夏语冰旁边的吕家明也很是好奇,说道:“‘神秘人’?该是一些不想留名的武林前辈吧。江湖中不乏……你们看!丁鱼姑娘!丁鱼姑娘回来了!”吕家明伸出双手指着他前方远处叫了起来。
众人往吕家明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了丁鱼。众人总觉得丁鱼有点与往昔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了。
此时的丁鱼,衣衫整洁,但发鬓却有一点零乱。脸上漠然,双眼有点呆滞。看上去整个人有点憔悴,但眉宇间隐隐有莹光流动。
夏语冰第一个冲了过去,抓着丁鱼的双手,急切地问道:“丁鱼,你上哪去了?害得我们担心死了。你……没事吧?”
丁鱼似乎满怀心事,像刚被夏语冰摇醒一般,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地说道:“夏姐姐,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王进也问道:“那个把你带走的蒙面人是谁?他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这时丁鱼刚好走到众人面前,也不知是听到王进的问话还是见到了昏迷的章天行,忽然脸色大变。过了一会儿,面色稍霁,说道:“哦!他……他是一个不愿露脸的武林前辈。”
“可是,好像他打不过这个章天行啊!”王进指着章天行说道。
“他见到你们来了,故意这样做的,好让你们把章天行缠住。”丁鱼的脸恢复了平静。
“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带走?”这时是李尚东的问话。
丁鱼等了一会,指着章天行缓缓地说道:“当时我被这个淫贼打伤,那……那个前辈是带我去疗伤的。而且,他……他还输了一些功力给我,使我不但伤势痊愈,而且武功也精进了不少。”
吕家明听了,也还想问话,但是给夏语冰打断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听到了,丁鱼如今是伤势初愈,你们也见到了她气色不好,就不要再问东问西的了。你们就让她回房去歇息去吧。”说着,便扶着丁鱼向房里行去。
众人都还有点疑问,但此时也就没有再去追问了。
追捕“折花公子”秦慕楚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燕京三英”要押着“恶潘安”章天行回京复命,同行的还有京城四大名妓之一的牡丹姑娘。
丁鱼本是对抓捕秦慕楚最热心的,却在三天后不告而别,不知所踪。
“折花公子”秦慕楚也如同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赵一翔他们一干人回到顾家庄复命后,也各自散了。
两个月后,在蜀地一带,出现了一个抓捕江洋大盗,采花淫贼的神秘人。此人姓什名谁,全都无人知道。被捕的盗贼都是被捆着或扔在路旁,或丢进衙门,或绑吊于树上,没有人见过他亲自把盗贼送去官府。但不管如何,那些被捕的盗贼身上都会留下一张纸条,纸条上会标明此人所犯之罪,落款为一只画着的展翅小鸟。据那些被捕的盗贼所供,只知道这个神秘人是个青年人,交手时脸上蒙着一条白巾,看不清面容。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神秘人的武功很厉害。
与此同时,同样在蜀地一带,折花公子的手绢又开始出现,说明折花公子已经潜入蜀国境内作案。他这次采的对象有个共同点,她们都是多少会一些武功的女子。可是,却没有人能把他绳之于法。
于是,许多人都在言论,如果那个神秘人出马的话,一定能把折花公子抓住。但是,那个神秘人明明就在折花公子出没的附近出手抓捕了一些犯案之人,却愣是没有与折花公子相触碰。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的线,既同时出现,却又从不相交。
不用说,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他就是秦慕楚。
秦慕楚自从采丁鱼时发生了阴阳互济的事情后,武功大增,把凶残的“恶潘安”章天行击倒。当然,并不是他的侠客之心作怪,而是他觉得,反正都已把章天行得罪了,不如干脆一点,自己主动出击,以了结两人的过节。
用计把章天行击倒后,秦慕楚心中一阵得意,总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的,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这是人类的天性,古往今来,人类都希望自己能得到他人的认同。而要想得到他人的认同,就必须在他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是秦慕楚此时一个朋友都找不到,所以他就想到了“燕京三英”。于是他留条给“燕京三英”,把章天行丢给他们。这样一来,他自己心理上得到了满足,又能把“燕京三英”支走,分散赵一翔他们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事后,秦慕楚因帮助他人而内心得到的满足让他心动不已。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心动,犹如有一股电流袭过心底,叫人麻酥酥的。一想起来,他便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这样一来,秦慕楚便常常出手抓捕一些盗贼之流,以满足自己内心的欢愉。渐渐竟成了一个人人称颂的神秘人。
在与众多盗贼交手过程中,秦慕楚开始觉得自己的武功不够用了。有几次他都险些被盗贼反过来把他给杀了。并且,他发现运功后,体内的阳气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快速地产生,但还是有阳气产生。就在两个月后,阳气发作比原来来得更猛更急,吓得他急忙找去采花以化解阳气。
就这样,秦慕楚仿佛是患了精神分裂症的人,一时蒙面去抓捕采花盗贼,一时却又是淫贼去采百花。采花之时,他大多选取一些会武功的女子,因为他期望能够遇到像与丁鱼一样能阴阳互济的女子,帮助他提升武功。
秦慕楚成了一个亦正亦邪的人。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25章 蜀道救人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大唐的伟大诗人李白,便如秦慕楚一般站在如今的剑门蜀道,面对着一座座绵延百里的砾岩山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北起西安,南至成都的沧桑古道,曾是中原通往西南的咽喉要道,而处于剑门蜀道中心,位于四川广元的这剑门关,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必争之地,凡有志于蜀中称王者,必先攻下这个天险。
秦慕楚自从武功精进以后,终于把郑弈他们一伙人摆脱了。与郑弈他们边逃边斗了近两个月,秦慕楚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逃亡生涯。一直以来,他都十分享受着这种既危险而又刺激的生活。但是,摆脱了郑弈他们以后,他突然发现一个名叫“空虚”的家伙占据了他的生活。
由此而知,习惯是多么的——可怕,不错,正是可怕。
不过,很快,秦慕楚便把占据他的“空虚”赶走了,他发现了新的生活乐趣。那就是一种内心的满足,一种渴望被人认可的满足。当听到人们在茶余饭后绘声绘色地谈论着所谓的神秘人时,秦慕楚就仿佛是处在云端一样,飘飘然若腾云驾雾。
秦慕楚本打算坐船逆江而上的,但他想起唐朝大诗人李白的《蜀道难》的诗篇,他又兴起了穿越蜀道的念头。
蜀道窄而陡,蜿蜒崎岖。
秦慕楚不急不慢地向前行进。他已走了近四个时辰,再翻过一座山岗,便到达蜀地成都了。
秦慕楚正打算休息一下,却突然听见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怎会有小孩的哭声呢?秦慕楚循着哭声找去,穿过前面的一片小树林,他找到了那位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他正要走上前去,却突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传来。于是,他连忙刹住身形,跃上一棵大树,透过浓密的树叶,一副凄惨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那是蜀道旁边的一块草地,草地上有四个人。一个小女孩不断地哭喊着“娘”,而她的面前倒卧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旁边有一摊血迹,看情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再往前,则有一位秀美的妇人,仰躺在地,不断往后挪移。只见她衣衫半解,酥胸忽隐忽现,春色无边。她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一步步向她逼近的男人。这个男人身形高大,一身灰黑的劲装。他背向秦慕楚,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所发出的强大气息表明,他是一个武功在“恶潘安”章天行之上的人。
整个情形秦慕楚已经了然。一家三口,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打劫,男主人被杀,女主人面临被辱,小女孩不知所措正嚎啕大哭。
打劫的人不单是要劫财物,还要劫色!
这时,那个哭泣的小女孩突然收住了哭声,弯下腰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向那个杀了她父亲的恶人。小石子正中恶人的后脑勺,小女孩顿时破涕为笑,好像她已打赢了那个恶人,救了自己的娘亲。那个劫财劫色的人转过身来,秦慕楚终是看清楚了他的面貌。这个人看上去四十六七,五官端正,颌下有寸许的乌须,如果在街上见到,你只会认为他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侠客,而绝不会想到他会有现在这样的恶行。这时的他恼怒地望着小女孩,嘿嘿冷笑道:“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先把你杀了,省得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的,败坏我的兴致。”说着便向小女孩走去。那个美妇人见状,一改刚才的畏缩,顾不了泄露的春光,一把扑了过去,想要抱住那恶人的腿脚,岂知那人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样,闪了开去,径直向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见到那恶人向她逼近,恶人的脸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吓得她再也笑不出了。只见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不禁哭喊起来:“娘!娘!……”在她心里,只怕也只有向自己的娘亲求救了。可是,她的娘亲虽然有心去救自己的女儿,却无力去实行这个想法。
不知怎么的,秦慕楚见到那个小女孩无助的哭喊,不禁想起了自己流浪时候的光景。曾经有多少个无尽的夜里,他也是在哭喊着自己的双亲,梦回之后,却发现还是孑然一人。那种极度孤独和无助的心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了。
秦慕楚看到哭喊着如同泪人的小女孩,心中油然地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眼见着那个大恶人举起了右掌,就要劈向小女孩了,秦慕楚再也按耐不住,早已蓄势待发的他,瞅准空档,猛地从树上直向那大恶人袭去,速度极快,正是他救人心切的体现。
那个大恶人早就探查好了这个地方,知道小女孩一家必定经过这里,并且这里地处偏僻,杳无人烟,正是出手的好地方。所以在杀了小女孩的父亲以后,他还可以好整以暇地进行秦慕楚所见到的那些事情来。只要遂了他的心意,再把这母女俩灭口,岂不是一件人不知鬼不觉的好事?!就在他兴致勃勃地逼向小女孩的娘亲时,却被石块击中后脑,他觉得留着小女孩也是碍手碍脚的,不如先杀了她,再行好事。眼见小女孩就要死在自己的掌下了,这时却有一股劲风袭向自己的百汇穴。大恶人顾不了杀小女孩,一个错步往前滑行了几步之远,才转过身来,发现一个年轻人站在刚才自己站的地方。
秦慕楚没想到大恶人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出手已是非常隐蔽,却被他灵敏地逃脱了。他一击不中,也不追上去,停下了把小女孩拉向身后,示意她去她娘亲那儿。
大恶人见是一个年轻人,心里大定,只怪自己刚才大意之下,竟然选择了仓皇闪躲,要不,那年轻人定然讨不到好去。只见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想要致老夫于死地?”
秦慕楚一听,指着地上的尸首冷笑道:“这位仁兄可是你所杀?”然后又指着因恐惧而搂抱一起母女俩说道:“不仅如此,竟连他的妻女也不放过,那么你又为何要致他们一家于死地呢?”
大恶人怒道:“老夫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识相点你就快快离开,不要多管闲事!”虽然他这般说话,其实他心里早已下定决心,不让这个年轻人活着离开这片树林。否则,他若事情败露,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自己在江湖的名声和地位可就付之东流了。
秦慕楚依然冷笑道:“在下不走,你又如何?”
大恶人怒极反笑,沉声说道:“好!好!那你就不用走了!”说着,便一个夸步,直向秦慕楚逼去。
秦慕楚自然清楚大恶人的武功,他没有把握能够正面接下大恶人的杀招。大恶人的这招将秦慕楚的左攻右击的路线全都封死了。秦慕楚惟有退,但大恶人的掌刀却有如附骨之蛆一般直追秦慕楚而去。换而言之,秦慕楚一直在退,却无法摆脱大恶人杀招。
见到秦慕楚在不断地后退,大恶人露出了一丝冷笑,是得意的冷笑。因为秦慕楚后面不远是一棵树,再退几步,他便无路可退了。那时便是他的死期。秦慕楚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他退到距那棵树四步之遥时,突然停滞不退,运起全身功力于双掌,迎向大恶人迫上来的掌刀。只听“砰”地一声,两人乍一接触便又分开,秦慕楚整个人都被拍飞起来,直向身后的树梢撞去。而大恶人也被秦慕楚的掌力所迫而把身子停顿了下来。
把秦慕楚逼退是大恶人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一招就把这个多事的年轻人杀掉,才可以从容地对付剩下的两母女。他的掌力每跨前一步就加强一分,按计划,当他跨到那棵树时,掌力也是加强到了巅峰,到时便可一招将这个年轻人劈死于掌下。但没料到秦慕楚的眼力和智力非比寻常,他发现了大恶人的意图,便先一步反击过去。
秦慕楚迎上大恶人的掌劲后,才感到他的强劲。如果等大恶人把掌力加强到极限,秦慕楚只好做他的掌下亡魂了。所以秦慕楚的骤然发难,才能把大恶人阻住。但大恶人的内力已然侵入到了秦慕楚的经脉,秦慕楚只觉得一股炎热无比的气劲由手臂传来。这股气劲,端的是厉害无比。但秦慕楚也不慌乱,他运起无名神功把这股气功牵引至肩井穴,透过肩井穴把大恶人的内力导出体外。这种卸劲之法是秦慕楚在无数次战斗中学会的。不管如何,秦慕楚的内力是无法与大恶人相抗衡的,他的经脉已被灼伤,幸亏他的无名神功的抵抗能力非常强,没有波及到五脏六腑。
其实,每个人的内力是不同的,体内一旦受到他人的内力入侵,两股内力便如水火不容的仇敌,在经脉里争斗不休,最终的受害者就是他自己。当然也有特殊的,比如修练同一种内功的,除非是一方的内力特别强,否则两人即使被对方内力侵入体内,也是无碍的。还有就是如果有一方的内力比另一方深厚,则内力高的人即使受到不同内力入侵,也会轻松地化去。还有就是有一种魔功名叫“鲸吸大法”的,可以将不同的内力吸为己用,据说六十年前的大魔头曲向天便会此功。
当秦慕楚把大恶人的气劲卸出体外时,他的背刚好触及树梢。树梢受秦慕楚的冲力和卸出的内力往后弯去。这棵树的主干较为笔直,受到冲力后不断地往下弯去,就在秦慕楚以为树干要折断地时候,他的冲力与大恶人的那股气劲刚好消失。树干稍微作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停顿,又往回恢复原状,回复之力强劲无比,宛如一把巨大的弹弓一样,把秦慕楚整个人都射了出去。而秦慕楚射去的方向,正是他前面站着的大恶人!
大恶人刚才没有把气劲提到最强,却能把袭击他的年轻人拍飞,心中甚感疑惑,那个年轻人似是含劲不发,与自己的掌风刚一接触,便已倒飞而去。不过,他很快就释疑了,想那年轻人才多大,他的功力能有多高呢?
就在大恶人立在原地想着这些的时候,秦慕楚已经挟着树干的回复之力而向他击来。
随着劲风的逼近,大恶人才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年轻人,他心中冷笑道:“敢跟老夫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于是随手用了七成的功力迎向秦慕楚,他觉得自己的七成功力,足以一举把秦慕楚击倒在地。但是,当秦慕楚逼近他时,他分明见到那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冷笑,大恶人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他又把功力提到了九成。
两人终于四掌相接,来了一个硬碰硬,“轰”地一声,两人周围气劲四溢,溅起无数的枯叶与泥沙。大恶人犹如受到了一记重锤一般,整个人都往后飞退而去,足足退了十一步,他才把身形稳住,却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而秦慕楚从空中往下一击之后,身形稍为顿了一下,然后才落下地面,左膝一弯跪倒在地,也吐出一口鲜血。
竟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论功力,秦慕楚自然比不上大恶人来得深厚,但他借助树干的回复之力以及和自己十二成的功力合在一起,威力却斗增,使得大恶人吃了暗亏。
事实上,这一切都在秦慕楚的算计之中,经过无数次的战斗后,他早已学会如何利用环境来为自己赢得胜利。而这场拼斗,秦慕楚利用的就是那棵反弹的树木。
示敌以弱这招,秦慕楚早已用得炉火纯青。几个武功比他高的人,都被他斩于马下。
所以说,战斗中最具威力的不是武功,而人的智慧!
大恶人吃了大亏,心中怒火中烧,勉强地调息了几周内力以疗伤,然后对着秦慕楚说道:“好!好!没想到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竟然会失手给一个小毛头。哼,若不杀你,难解老夫心头之恨!”他看出秦慕楚也已受伤,因此猜忖道:“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功力还是要强过他的,虽已有伤,但杀一个同样受伤的年轻人,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于是,他聚起功力,向秦慕楚走去。
就在这时,秦慕楚突然霍地站了起来,双目精光闪闪,哈哈大笑起来,听上去中气十足。
大恶人听了秦慕楚的笑声,心中一惊,不由地停驻了脚步,沉声地骂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秦慕楚一顿,缓缓说道:“老头,你的内腑已然受伤,而我现在却是战力十足,试想你能有把握胜我吗?”秦慕楚其实受伤很轻,这主要归功于他是从上往下冲击的,只是受了大恶人的反震之力罢了。一落地,他便吐出一口鲜血,立即运起无名神功疗伤,这点伤很快就可痊愈。
大恶人大怒,说道:“哼!老夫就不信你的疗伤速度比我快,伤势会比我的轻。”
秦慕楚淡然一笑,说道:“不信你就来试试吧!”
大恶人听了,心里不由一阵犹豫,但他不甘心,于是运起八成现有功力聚在右掌,一个纵身,直向秦慕楚击去。这一击,他明显受了秦慕楚的影响,信心不足。
秦慕楚朗笑一声,也不说话,运起全身功力亦向大恶人扑去。他却是信心十足。
两个身形很快就撞在一起,随着 “砰”的一声响,又极快地分了开来。大恶人一个踉跄地连退五步,身子刚停下来,又喷出一口鲜血出来,伤势可说是雪上加霜了。
秦慕楚则向后退了两步便停下来了,虽然没有喷出鲜血,但嘴角也已渗出了血丝。秦慕楚随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冷笑道:“怎么样?老头,你还要继续吗?”
大恶人察觉到自己的伤势不轻,看来今天讨不了好去了,就连任务也被此人破坏,看来是无法完成了。他狠狠地盯了秦慕楚一眼,又不甘心地望了那母女俩及地上的男尸一眼,转身离去了。
秦慕楚和大恶人之间的拼斗一直都没有用什么招式,完全是没有花架子的硬碰硬。大恶人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秦慕楚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惟有出奇制胜才能有把握击退大恶人。
见到大恶人走了,母女俩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妇人却又悲伤起来,一个人扑倒在她男人身上抽噎了起来。小女孩毕竟还小,看着一个大哥哥竟然把欺负自己一家人的大恶人打跑了,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失去亲人的悲伤。可是这个大哥哥太可恶了,明明打得过那大恶人,却故意放他走。
于是,她一阵小跑来到秦慕楚的面前,莫名地大叫道:“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个大恶人?哼!”听了小女孩的大叫,秦慕楚苦笑道:“小妹妹,你,我……”他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昏倒在地。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26章 峨眉山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慕楚才慢慢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破庙之中,这座庙并不是很大,应是建来给路人歇脚避雨的。或许是年代已久,又无人修葺,四面的墙壁均已斑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秦慕楚默察一下自己的伤势,发觉并无大碍。伤势无碍,有碍的却是集聚在体内的阳气。原来,秦慕楚与大恶人那场打斗,耗费了许多内力,使得本来被无名神功压制的阳气又蠢蠢欲动。等到最后一次与大恶人力拼,他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他体内的阳气早已不受控制地在里面四处乱窜不止,最后竟昏倒了。但令人庆幸的是,他的无名神功的确非同一般,在他昏迷之时,竟然能够慢慢地再一次把阳气压在丹田一角。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罢了,稍有不慎,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慕楚发觉旁边还有两个人,料想是那被救的母女。他想起来,却一个不小心,又摔倒在地。
“恩公!你醒了?!”传来一声急切而高兴的叫喊。然后那位妇人便走了过来,把秦慕楚扶将起来,让他倚靠在墙角。秦慕楚感觉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暖流通过,他觉得内心欢愉无比。“恩公”,当这个名称用在自己身上时,他感觉到是那么的美妙,就连昏暗的破庙里也仿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满足的笑容。
妇人见到救了自己母女的恩公一坐起来就一个劲地傻笑,暗道不妙,急忙拍拍恩公的肩膀,轻轻地唤道:“恩公,你,你怎么了?”
“啊!”,秦慕楚被惊醒过来,他看到了一张充满了关切的秀美的脸,一双妙目正紧张地盯在他的脸上。秦慕楚连忙说道:“啊,我没事,没事,呵呵。”然后他看见那个冲她大喊大叫的小女孩在另一面墙角下的干草堆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秦慕楚才醒悟过来,小心翼翼地对那妇人说道:“夫人,呃,那个,你丈夫……”
妇人听了秦慕楚的询问,眼帘一低,沉默了一下,突然起身给秦慕楚跪下,缓缓地说道:“妾身感谢恩公救了我们母女两人,洁儿他爹……他,他被那老贼害死了,他就葬在了庙旁的树林里。如果不是恩公,只怕我们母女俩也难逃那老贼的魔掌!”说到后面,已是咬牙切齿的口气。然后她向着秦慕楚便是一拜。秦慕楚见状,连呼“使不得”,便要起身去扶那妇人,谁知还没起来,竟牵动了伤处,又“啊”的一声倒回原地。那妇人见状,也顾不上跪拜了,急忙起身去扶秦慕楚,嘴里一个劲地叫唤道:“恩公!你怎么了?恩公?”
秦慕楚苦笑一下,对那妇人说道:“夫人,你就不要‘恩公恩公’地叫我了,你看我年纪轻轻的,叫也被你叫老了。”那妇人听了,不由地一笑,然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抿了抿嘴,脸颊不由地升起两朵红云,更添成熟妩媚的风韵。秦慕楚见此美色,心里不由一荡,被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欲火开始苏醒,开始膨胀……他体内的阳气终于不受控制,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在经脉里四下流窜,流经的经脉都如同被火焚烧一样,奇痛难忍。他全身都抽搐着,双手在虚空中乱舞,好像不知该放哪,俊美的脸庞也因痛苦而变了形,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那妇人见状,吓得束手无策,不知恩公为何突然像中了邪似的。但她知道恩公此时定然十分痛苦,于是上前去把秦慕楚抱入自己怀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把他抱紧,一个劲地叫唤着“恩公,恩公,你怎么了?”。她只觉得恩公全身都发烫,这时,她听见恩公低吼道:“你走开!”可是妇人听了,心道:“恩公该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竟说胡话了。”温柔的母性被唤起,她把秦慕楚抱得更紧了。
秦慕楚此时欲火高涨,双眼通红,阳气充满全身,急需一个渲泄的地方。只听他又低吼一声,一个转身,把那妇人压在身下。喘着粗气的嘴吻在了妇人的雪白的颈项,他的双手也似乎找到了可以着陆的地方,在妇人身上四处游动……
妇人此时终于明白,恩公要干什么了。她不由地奋起反抗,嘴里不停地叫着“不,不要”,但是于事无补,反而由于她的反抗,身子扭动得更为厉害,更加刺激着秦慕楚的情欲。当她无力反抗的时候,她只得任由秦慕楚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她的心再一次跌入冰冷的深谷,还以为路遇贵人,谁知才从虎口脱险,却又误入狼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个昏倒在地的豺狼弄回庙里,试想想,自己一个弱女子,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他抱回庙里啊。可是如今……罢了,罢了,无论怎样,他还是救了我们母女俩的命,像我这样的蒲柳之姿,就算是给了他又如何?只是,洁儿她爹,我该怎么面对他啊……渐渐地,洁儿她爹的脸容越来越模糊,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她已经迷失在秦慕楚那熟练无比的挑逗之下,扭曲着柔软的身子,发出了销魂蚀骨的呻吟……
秦慕楚粗暴地把两人的衣裳撕裂了,他伸出玉剑,向早已泥泞的玉门关挺进。妇人发出一声低沉而又欢愉的呼声,光滑修长的玉腿绷得笔直。待了片刻,她的身子才回复原来的柔软,继续承受着玉剑的来回挥戈,还不时地发出诱人的呻吟。妇人觉得自己一会像在云端飞翔,一会又像在海浪里翻滚,一会又像跌入了火山口里要被灼烧殆尽……伴随着玉剑的最后一次的最猛烈的冲击,妇人再一次绷紧了身子,没有呼声,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又仿佛过了一千年,妇人的意识回来了,她的呼吸声又粗又急促,身子还在随着心一跳一动的。而压在她上面的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却已经昏睡过去。
秦慕楚因为激烈的运动而牵动了伤势,所以晕过去了。
那妇人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整个人也从极端的满足的欢乐中清醒过来。她嘤咛一声,用力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缓缓坐起来。面对着正熟睡的那张俊逸的脸,她的心在激烈地斗争中,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柔情似水……最后,她似乎下了一个决定,起身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接着,她又取出一套男人的衣衫——那是她丈夫生前所穿的——温柔地给秦慕楚穿上。然后,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一眼,才把与秦慕楚两人的碎衣服都收集在一起,团起来垫在秦慕楚的头下。
“娘!”原来是妇人的女儿醒了。妇人听到这声叫唤,身子不禁一颤,脸色一变,然后深呼吸一下,让心静下来,才露出笑容转过来面对她的女儿。
“洁儿,你怎么了?乖,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吧。”妇人抱着女儿柔声地说道。原来洁儿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在妇人的怀抱里,她又沉沉地睡着了。
秦慕楚这时渐渐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坐了起来,慌乱地望向抱着女儿的妇人。那妇人见到自己的恩公醒过来,心里也一阵慌乱,眼帘随即低了下去。秦慕楚一脸羞愧地对着妇人说道:“夫人,我……”这要在以前,他是从不会为采了某一个人的花而感到过羞愧的。
妇人还没待秦慕楚说完,便打断他道:“恩公,你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吧,怪只怪……”
秦慕楚却脸色一整,说道:“不,我要说。刚才是因为我……”于是他把自己因练无名神功而产生阳气导致身心受阳气所影响的事都说了出来。“夫人,都怪我不好,阳气偏偏在此时发作,把你给害了。”他最后说道。
妇人听了恩公的一番话,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抬起头来对秦慕楚说道:“恩公,我们母女俩的命是你救的。我如今这个弃妇能为恩公做点事,别说是……是,是我的身子,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有怨言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还是那妇人先出声问道:“妾身还不知道恩公的名字呢。”
“啊。”秦慕楚接道:“我,我叫秦慕楚。夫人也不要叫我恩公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妇人说道:“那妾身唤你秦公子好了。哦,妾身名唤陶雁,夫家萧红光,这是我女儿洁儿。”很显然这位妇人并不知道秦慕楚的真实身分。
秦慕楚“哦”了一声,问道:“呃,不知那个大恶人你可认识?他为何要杀你们呢?”
陶雁脸色一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妾身不认识那恶贼,不过,那恶贼好像认识我丈夫,一现身就叫我丈夫交出什么东西。但我丈夫咬牙说没有,那恶贼一怒之下便把他杀了。他,他……后来你就出现并把那恶贼赶走了。”说到后来,她开始抽噎起来。
秦慕楚心中暗叹一声,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陶雁拈起衣袖抹去眼角的泪痕,稍微平缓了一下,说道:“洁儿只有一个姑姑,她在峨眉山,妾身如今之计,也唯有投奔她了。”
秦慕楚听了,说道:“也好,就由我来送你们母女俩去峨眉山吧。”
陶雁本来还在担心母女二人不知如何才能走到峨眉山,如果再遇到一些盗贼,却如何是好。如今听闻秦慕楚自告奋勇地要送她们去峨眉山,心中暗喜,但嘴里却说道:“妾身怎么还敢麻烦秦公子呢?为了救我们母女二人,公子都已受伤了,如果再遇上那恶贼来,岂不是害了公子吗?”
秦慕楚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是救了夫人母女二人不假,但是夫人不是也救了在下吗?”
陶雁听了,明白秦慕楚说的话,脸不由地一红,楚楚动人,更是妩媚,低下了头,却没有出声了。秦慕楚看了,心里不由一荡。
第二天一早,陶雁和女儿跪拜了萧红光以后,由秦慕楚护送去峨眉山。
一路上,洁儿还是叫秦慕楚为大哥哥,秦慕楚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途中也遇到过几起强盗,但都被秦慕楚打跑了。洁儿对秦慕楚愈加敬佩,总是缠着他。秦慕楚也常常抱着她讲一些故事给她听,还好他曾经博览群书,故事层出不穷。洁儿全然从丧父的悲痛里走了出来。秦慕楚也在其中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兄妹般的快乐。
而最让他感到难忘的是,他在陶雁身上享受到了无尽的温柔。自从那次破庙里,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以后,陶雁也不再矜持,或许是出于报恩的目的,又或许是出于自己生理的需要,常常以夫妻之礼对待秦慕楚。当然,在洁儿面前却是要隐瞒的,每天晚上都是要洁儿睡着了,两人才在一起。秦慕楚每次都会点了洁儿的黑甜穴。越是临近峨眉,陶雁便越是极尽温柔。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与秦慕楚的缘分只能止于斯。
这一天,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峨眉山脚下。
“天下峨眉秀”,遥遥望去,远山如黛,青秀无比。
山脚下有一间茶亭,只有一个老婆婆每天在此卖茶度日。
秦慕楚见到了峨眉山下,心中也不由地升起一阵愁怅。他对陶雁说道:“我们先去茶亭里歇歇吧。”然后又对着洁儿笑道:“洁儿,你说好不好?”陶雁也深知分离在即,一脸愁容,应了一声,低下了头。洁儿却不懂这些,她听了秦慕楚的话,高兴地说道:“好啊。”便拉着秦慕楚的手向茶亭跑去。
茶亭里的老婆婆见到有客人来了,连忙笑着出来招呼。秦慕楚也笑道:“老人家,给我们来三碗茶。”老妪慈眉善眼的,洁儿用手势比划着说道:“老婆婆,我要一大碗!嘻嘻嘻!”那老妪也似乎很高兴,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真乖!婆婆给一大碗茶给你。你叫什么名字?”说完把秦慕楚三人迎进了茶亭。洁儿也欢快地答道:“老婆婆,我叫洁儿!”
坐下来以后,秦慕楚喝了一口茶,问陶雁道:“对了雁姐,洁儿的姑姑叫什么名字啊?我一直都没有问呢。”这是陶雁要他这么叫她的。
洁儿抢声答道:“我姑姑叫萧红贞。”陶雁点了点头,接道:“不错,这是她的俗家名字。我听先夫说过,她在峨眉的道号叫离尘。”
秦慕楚还想问问关于萧红贞的详细情况,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四匹马在茶亭前停了下来,一个让秦慕楚一惊而又让陶雁母女俩恐慌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幸好还来得及!”
秦慕楚定睛一看,果然是杀陶雁一家人的大恶人!洁儿吓得钻进了母亲的怀里,陶雁也一时不知所措。秦慕楚霍地站起来,立即挡在陶红母女两人前面。
四人都陆续下了马,走在最前面就是那个杀了萧红光的大恶人,虽然他换了一身大红长袍,但是他的脸容却没有一丝改变。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白面儒生,手里拿的不是扇子,也不是剑,而是一本书。第三个人却让秦慕楚生出眼熟的感觉,只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把铁剑,剑鞘甚是华丽,一脸怒容地盯着秦慕楚身后的陶雁母女。最后下马人,秦慕楚却是认识,他就是在顾家庄后面的树林曾经打过一掌的“铁手掌乾坤”薛大山。
大恶人微笑着对秦慕楚说道:“折花公子别来无恙?你的胆子可真大啊,把萧红光杀了,还敢带着萧夫人母女深入巴蜀?”要不是见过大恶人的真面目,任谁都会觉得他的笑是多么平易近人。
秦慕楚心里却冷笑不已,不过,听到大恶人反咬一口,心里气愤之极,伸手指向大恶人,嘴里一个“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薛大山这时也发话了:“樊兄何须对他这样的人客气!秦慕楚你这个淫贼!杀人丈夫,掳人妻女,无恶不作,天理难容!”
秦慕楚毕竟年轻,此时心里气得失去了冷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陶雁听了薛大山的话,却突然站出来,大声地指着大恶人说道:“不,杀我丈夫的是他这个恶贼!不是秦公子!”
四人对望了一眼,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大恶人也不动怒,一副早就知道陶雁有此一说的样子。握剑的人上前一步,沉声地说道:“樊庄主果然没有说错。弟妹,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唉,你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秦慕楚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逃亡的日子,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强化。他慢慢地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弟妹?难道是叫陶雁?”秦慕楚忖道:“那么这人也是姓萧了,对了,原来他就是‘雷电剑’萧天云!难怪有点眼熟呢,原来是在顾家庄见过的啊。这么说,他和萧红光果然是兄弟了。”其实,秦慕楚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萧天云与萧红光是堂兄弟,他们同是风雷山庄的人。
风雷山庄是由他们的先人建立的,以一套风雷剑法闻名江湖。庄里的人都是萧氏一簇的人。萧天云的祖父和萧红光的祖父乃是亲兄弟。在庄里,萧天云资质好,受到庄主的大力栽培,武功精进,在江湖中赢得了个“雷电剑”的称号。而萧红光的资质却是一般,在庄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人员。两人其实平常是极少有见面的。
陶雁听了萧天云的问话,低首泣道:“二哥,红光他,他被人杀了 !”蓦地,陶雁抬起头来,眼露愤恨,指着萧天云说的樊庄主咬牙说道:“是他!是他杀了红光的,二哥,你可要为我作主啊!”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萧天云又与樊庄主对望了一眼,后者一言不发,然后萧天云对陶雁说道:“弟妹,你不要怕,为兄定为你做主。是不是他……”停了一下,指着陶雁旁边的秦慕楚说道:“是不是他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威胁你?要你指认樊庄主为凶手?”也不等陶雁回答,他又厉声对秦慕楚说道:“折花公子!你这个臭名昭著的淫贼!你杀了我的堂弟,竟然还威逼他的妻女诬陷樊大庄主?!你快放了她们!”
陶雁正要说话,旁边的薛大山却先出口说道:“萧夫人,你刚才指着说是杀你夫家的人可是赤焰庄的庄主樊天正樊大侠。他身在江湖几十年,无不受人敬重的,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杀你的夫家呢?”顿了一下,薛大山继续说道:“唉!你夫家被杀的经过,之前樊大侠曾经说过。折花公子杀你夫家时,樊大侠正好路过,于是他愤而出手,本来是可以把这个淫贼擒下的。可是谁知这个折花公子异常狡猾,竟然拿夫人母女做挡剑牌,令樊大侠不能放手施为,结果反而给这个淫贼乘机击中一掌,不得已只能离开,先去找‘雷电剑’萧天云萧兄,再从长计议。折花公子,你有胆量杀萧红光,为何没有胆量承认?”声色俱厉。
秦慕楚听到薛大山颠倒黑白的一番说法,冷笑不已,但他也没有辩解,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事。
陶雁却急得不停地摇头,边流泪边一个劲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洁儿虽小,但这时她也听懂了薛大山他们的话,她大声地喊道:“不,大哥哥不是坏人!他是好人!是洁儿的大哥哥!那个穿红衣服的才是坏人!坏人!……”
手执一本书的白面儒生上前一步,叹了一口气,说道:“樊庄主果然未欺我等!也不知折花公子用了何等卑鄙手段,竟然让萧夫人母女有杀夫弑父之仇,却还替他说话!”然后他对秦慕楚沉声说道:“折花公子,你还有点人性的话,就放了她们母女俩。我们俩来切磋切磋,看看你有何能耐!”
樊天正此时却叫道:“书侠且慢!老夫既然被诬为杀人者,理应跟她们母女俩说个清楚。萧夫人,你说老夫杀了你丈夫,但老夫身为赤焰庄庄主,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并且老夫在江湖上也是略有薄名。萧夫人,你倒是说说老夫为何要杀你丈夫?”言下之意,他樊天正人生在世,名利双收,怎会去杀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呢?
陶雁听了,想起樊天正当时杀死她丈夫后要凌辱她的情景,面上一寒,指着他说道:“你,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想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番话呢?
樊天正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指着秦慕楚说道:“而他,折花公子就不同了,他是一个淫贼,只要他看上的女子,没有不想尽办法去采摘的,而萧夫人又有几分姿色。嘿嘿,萧夫人,还要老夫说得更详细吗?”
陶雁的脸色一阵苍白。
秦慕楚气愤之极,只见他破口大骂道:“哈哈,原来你们所谓的侠义之士,也有衣冠禽兽的。我虽是采花之人,但我从不杀人!不像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侠士,暗地里却做着不可告人的丑恶之事!”
萧天云霍地拨出剑来,手捏剑诀,指着秦慕楚冷声喝道:“折花淫贼! 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如果你还是个人的话,就出来与我剑上比个高低!”
秦慕楚冷冷一笑道:“我本是个流浪世间的一个弃儿,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我的师傅给了我新生,今天还不知蜷缩在哪个角落。我虽轻狂,却从不疯狂!”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就让我来试试雷电剑的厉害吧!”说完向前踏了一步,陶雁却伸手想把秦慕楚拉住,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萧天云举剑欲上,却被他旁边的书侠拉住。
这书侠名叫孔之瑜,为孔圣人仲尼的旁支,所以精通儒家学术,却无意仕途,反而习得一身武功,行走江湖,惩奸除恶,在巴蜀一带颇有名声,兼其为了表示不忘本,以一本《论语》作为武器。这本不是普通的书,据说此书为西海深处的玄铁精所制,书页极薄极利,乃是可攻可守的兵器。
萧天云疑道:“孔兄为何拉住在下,难道不让我给我的堂弟报仇么?”
孔之瑜儒雅一笑,说道:“萧兄莫急,你远来是客。折花公子既然来到巴蜀,当然由我们巴蜀主人招待。萧兄,你就先让书生来领教领教折花公子的本事吧。”说着,他便迈前一步,抱书作一长揖,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好名,好一个折花公子啊!想来折花公子也是一个温文尔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哪。公子若是一位正人君子,我俩必能‘共剪西窗’,把盏长谈。只可惜……唉!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只能兵戎相见了。折花公子请!”
孔之瑜的一番话,却让秦慕楚想起了江南四公子之一的杨云。或许,只有杨云才能有此才情吧。于是他淡然笑道:“我虽饱读圣贤之书,却未能坚守那些书中所谓的仁义道德。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让我来见识见识巴蜀的正人君子吧。”
秦慕楚知道孔之瑜碍于面子,不会先出手的,所以他祭起掌式,一招绿柳掌法中的“轻风摆柳”使向孔之瑜。这“轻风摆柳”乃是试探对手的招式,可虚可实,可进可退。此招使将出来,秦慕楚犹如风中的柳枝,左右摇摆不定,却又极为迅速地向对手逼去。外行的人见了,还以为秦慕楚脚步轻浮,是个花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行的人却不作这般想,须知要使出这招“轻风摆柳”,是需要极为高明的轻功作基础的。只有轻功高明,才能做到进退都十分快捷。
孔之瑜见状,眼中露出些许惊讶,但一闪而没。在一些年轻俊杰当中,他还很少见到有折花公子这般轻功了得的人。他一直以为一个采花贼,只不过是采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达到目的而已,却没想到折花公子的武功竟是高明如斯。
孔之瑜心中讶异,脸色却如常,只见他朗声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嘴里说着,右手握玄铁书,左手虚握,似慢实快地向秦慕楚右手腕抓去,仿佛秦慕楚是他久未见面的好友,要与他手把手地好好叙旧一番,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秦慕楚见状却大吃一惊,如果自己的右掌再向前击去,势必为孔之瑜的左手击中手腕,就好像是自己送上去给他抓一般。秦慕楚立马一个急停,脚踏星步,双眼漠视前方,左手竖掌于胸前,右手掌心向下斜伸于体侧。这招本为拂柳剑法中的守式,名为“亭亭玉立”,秦慕楚将其化为掌法。
孔之瑜见到折花公子突然的变招,自己也马上把虚握的左手收回。他忽然觉得折花公子有如一棵让人难以撼动的大树,亭亭玉立于天地之间,让人生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看上去好像全身都是破绽,却又好像没有一处破绽,浑然天成。
孔之瑜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发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不过,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只听他朗笑一声,说道:“好一个折花公子!孔某一直以为公子乃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淫贼而已,没想到功夫却有如此造诣!青年才俊中也少有啊!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折花公子接招吧。”然后他又朗声诵道:“‘子曰: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他嘴吐字珠,右手拇指则快速地翻拨着手中的玄铁《论语》,书页互相撞击,铿锵作响。
旁人听到,仿佛是绿杨荫里黄莺清脆的鸣叫声。秦慕楚听到,却犹如寒冬里飓风的呼啸声,成了催命的音符,心里不由地一惊。
孔之瑜所诵的论语,乃是孔子评论季仲氏的。八佾,乃是古代奏乐舞蹈的行列,每佾八人,八佾即六十四人。周朝礼仪规定,天子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四十八人),大夫用四佾(三十二人),士用二佾(十六人)。而季仲氏非周天子,却用八佾在庭院中奏乐跳舞,这样的事他都忍心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不能忍心做出来呢?
孔之瑜其实是用这句话把矛头指向秦慕楚。意思是说,你折花公子出现以来,不知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样的事你都忍心做得出来,难道你杀一个人还不忍心做出来吗?
秦慕楚如何不知孔之瑜乃是指桑骂槐?他读书万卷,如果不是何风阳当初一意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淫贼,那他很可能会成为孔孟的弟子。《论语》一书,秦慕楚自然也是诵读百遍,倒背如流了。他自从踏入江湖以来,几个月都是在逃亡中度过的,常常餐风饮露,精疲力竭。以前所读的经史子集似乎已经遥不可及。现在听到对手于阵前诵读《论语》的句子,虽说是指责他的,但他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感到一种亲切。这些《论语》的片断,让秦慕楚想到了自己在绿柳庄读书学画,下棋弹琴的日子。那时无忧无虑的,什么都可以不想,又什么都可以去想。如今却只有四处逃亡,每天神经紧绷,以应付随时即来的危险。看到孔之瑜儒雅而又不失威严地诵读《论语》,秦慕楚就像是见到了他的恩师一样。他的内心,莫名地涌起了万千委屈,想到自己被丁鱼栽赃陷害成为一个淫贼,他就愤愤不平。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大喝一声。这一声,乃是秦慕楚用无名神功喝出,声响更是巨大,犹如千军万马中一声战鼓,不亚于少林的狮子吼。
众人均露出了惊讶与凝重的脸色,反而处在秦慕楚背后的陶雁母女相安无事。卖茶的老妪一直若无其事地看着一干人在她的茶亭前争斗,一脸平静,不惊不惧,仿佛这样的争斗时有发生,她早已司空见惯。但当她听到秦慕楚的一声怒吼,脸色却不由一变,不过却是一闪而逝,然后还是一脸平静。
孔之瑜脸色再变,他猛地把铁书一合,不绝于耳的撞击声合成一声巨响,如同一把利剑出鞘!然后他向前踏了一步,挥起衣袖向秦慕楚舞去。此时,只见他的衣袖上下翻飞,如同两只飞舞的蝴蝶,轻轻地飘向折花公子。
秦慕楚见之,脸色也更为凝重,他逃亡至今,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还不是很多的,特别是他与丁鱼合体修练了无名神功以后。孔之瑜的衣袖看似轻巧之极,其实却是巧中藏拙,轻中蕴重,要是被他的衣袖击中,不死也会重伤。秦慕楚此时却没有躲闪,他轻叱一声,使出绿柳掌法中的“漫天柳絮”,一时间仿若空中都飘起了无数柳絮迎向孔之瑜的衣袖,嘴里也朗朗诵道:“‘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意思是说,你们都是听到别人说的而已,又哪知我是被诬陷成淫贼的?
两人掌袖刚一接触,便又分开,居然没有任何碰击的声响,两人都似乎只是友好地轻轻碰了一下。原来,两人此次虽然去势汹汹,却都用上了绵劲,无声无息的。暗劲却使两人都向后退了一大步,彼此都感到气血翻腾。
孔之瑜听了折花公子的话,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狡辩,并且影射自己是对道德背弃的人,心中更怒。他怒极反笑,说道:“‘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你折花公子对众多女子花言巧语,始乱终弃,伪装和善,有什么资格和人来谈仁德呢?”然后他沉声说道:“折花公子,再接我一招试试!”
这时,秦慕楚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
第一卷 少年曾轻狂 第027章 神功再变
这时,秦慕楚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又传来一声闷哼。继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蜀地第一大庄的樊大庄主,却只是如此行径之人么?”声音不愠不火,如一杯热度适中正好饮用的浓茶。
蓄势待发,气劲锁定秦慕楚的孔之瑜也停了下来,望向秦慕楚身后。秦慕楚才放下心亦转过去。只见卖茶的老妪站在缩作一团的陶雁母女俩右侧,而她则神色冷淡地对着前面的满脸通红的樊天正。
虽然没有看到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秦慕楚的聪明,还是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樊天正眼见众人都专注于秦慕楚与孔之瑜的战况,心里便想趁人不防,偷袭陶雁母女。谁知却被卖茶的老妪发现并挡住了他的偷袭,樊天正自己却一时不察而吃了闷亏。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起眼卖茶老太婆,竟成了他偷袭不果的障碍。由此可见,这卖茶的老妪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樊天正的脸色青一下红一下的,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定了定神,一副凛然大义地样子向他的同伴们说道:“你们看看,我就快把萧大侠的弟妹及侄女抢救过来的,谁知给这卖茶的老妪给坏了大事。”接着他一拍自己的大腿,不无惋惜地叹道:“唉!真是可惜呀!如今这世道,好人难当喽!”
萧天云,薛大山和孔之瑜开始听了卖茶老妇的话,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樊天正。但樊天正一番声情并茂的说话,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以赤焰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以樊天正在江湖中的名声,他们确信樊天正一定是为了正义才去做的。
樊天正之所以甘冒杀人之名而去袭击萧红光一家,是有他的原因的。原来,他所练的赤焰神功乃是家传绝学,从其祖父樊远流手中传下。不过,却不是完整的练功心法,但就把这残缺的心法练好,武功也足以跻身于天下一流高手行列了。樊远流凭着残缺的赤焰神功,以及过人的胆识和气魄,建立了威慑天下的赤焰庄。樊天正的父亲樊家珍,却天生不是练武的料子,赤焰神功难有大成,让樊远流常常大叹后继无人。让樊远流感到欣慰的是,儿子虽然不是练武的料子,但却生了个练武天才樊天正。樊远流悉心培养樊天正。樊天正也没有辜负他祖父的一片苦心,十六岁时就练到了赤焰神功的中流阶段,而他的父亲樊家珍却是人到中年,才到中流阶段。到了四十岁时,樊天正练到了火焰神功的上流阶段。但到了上流阶段,因为心法不全,常常会有一段时间出现功力不继的现象。从此,他的武功再无寸进,这对于一个练武天才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悲哀,也是一种煎熬。樊天正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终于获悉,风雷山庄的萧红光曾无意中得到一篇残缺的练功心法,极有可能是火焰神功的一部分。于是,樊天正派人与萧红光交涉。萧红光虽然在武学上资质平平,但他也知道这篇心法的珍贵,决然不答应交换给樊天正。樊天正求功法心切,无计可施,于是就把外出的萧红光一家捉住,逼他交出那篇心法。谁知萧红光武功不好,性子却是刚烈异常,樊天正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然后再逼陶雁。秦慕楚适逢其会,打乱了樊天正的计划,救了陶雁母女。要不是樊天正当时刚好出现内力不继的现象,秦慕楚还不一定能击退他。
萧天云见状,踏前一步,向那老妪双手抱拳问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我等在此为民除害,前辈竟然也要阻拦?”那老妪的年纪比萧天云大了许多,唤她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卖茶的老妪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只不过是峨眉派一个卖茶的糟老婆子,怎么受得起萧大侠的一声前辈呢?不过,此地乃是峨眉山脚下,峨眉派决不容许有任何恩怨在峨眉境内来解决。”
原来,峨眉山贵为一个大派,常常会有武林中人前来拜会。为了方便前来的武林各派的人,峨眉派便在山脚下建一茶亭,由人天天守在山脚下,以便随时通知山上的同门。当然,在山脚守着,也是为了打发一些江湖不肖之徒来峨眉山生非闹事。
樊天正和孔之瑜默言无语,因为这是蜀地一贯来的不成文的规矩。说白了只不过是不想招惹事非罢了。萧天云却不知,他急道:“前辈,我等决无意冒犯贵派。”他指着秦慕楚说道:“但这人乃是个无耻的淫贼,他弑我堂弟,掳我弟妹母女,难道还不应该围而歼之吗?前辈贵为峨眉一派之人,袖手旁观也就算了,却为何要帮这样的恶人?!”言语中竟有些许指责那卖茶的老妪的意思。
卖茶的老妪如何听不出萧天云言语中的不满?但她依然不愠不火地缓缓说道:“老身天天在此卖茶,足不出峨眉山百步,又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呢?正如这位小哥所说,”她指了指秦慕楚,继续说道:“‘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老身虽不是什么君子,但道听途说不可尽信的道理还是懂的。即便他是个无耻之徒吧,各位大侠也看在峨眉的面子上,不要在此为难于他吧。”她把峨眉抬出来,而不是说看在她的面子上,可见她在峨眉的地位非同一般。
萧天云还要据理力争,薛大山见状,连忙拉了他一把,然后哈哈一笑,说道:“萧大侠别急,我看今天就暂且放过那淫贼吧。哼,我量他也逃不出蜀地!”
萧天云指着陶雁母女,急切地说道:“可是我那弟妹二人,我不能不管啊……”
让萧天云想不到的是那个卖茶的老妪发话了:“老身以命担保,不让这对苦难的母女再受人欺负。”
樊天正心里暗恨,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微一跺脚,上了马,向来路缓缓行去。紧随其后的是孔之瑜,临走前,他看了秦慕楚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期盼,应该是盼着下次与折花公子大战一场。这一次,他心有不甘。薛大山随后上了马,扬鞭赶向前。萧天云望了望那老妪,又看了看陶雁母女,最后瞪了秦慕楚一眼,咬着牙对陶雁说了声“弟妹保重!”才愤愤不平地摧马而去。
秦慕楚见到四人消失在不远处的弯路,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他转过身来,对着卖茶的老妪抱拳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如果不是前辈的话,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旁边的洁儿这时也愉快地叫起来:“老婆婆!您好厉害啊!只说几句话就把坏人赶走了。”陶雁也向那老妪曲膝行礼,然后轻声地说道:“多谢前辈!”
卖茶老妪对秦慕楚冷哼一声,转头却对陶雁母女俩微微一笑,还慈祥地摸了摸洁儿的头,对她说道:“婆婆不厉害!是他们怕我们峨眉罢了。”
秦慕楚甚感无趣。这也难怪,江湖上有名的四位白道人物都指证他为淫贼,即使再怎么友善,卖茶老妪也无法给他好脸色。
即便如此,秦慕楚还是陪着笑脸对卖茶的老妪说道:“既然前辈有如此身手,萧夫人母女俩自是再无危险。我也不用再送她们上峨眉了。晚辈就此告辞。”说完作揖一拜,然后又转向陶雁母女,黯然说道:“夫人,你,多保重。洁儿,你要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陶雁此时也是若有所失,但她也深深地知道,她和秦慕楚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勉强地笑了笑,对秦慕楚说道:“谢谢公子一路护送妾身母女来到这里。公子的救命之恩,妾身今生也不敢忘切。公子请多保重。”
洁儿这时听说大哥哥要走了,两眼一红,泪水不由地落了下来,她抽噎道:“大哥哥,你,你还会来看洁儿么?”
秦慕楚听了洁儿的话,心里亦一阵难过。他自幼便是流浪在外的孤儿,没亲没故。在这段日子里,他已把洁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但是以他的处境,他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洁儿呢?为了不让洁儿难过,秦慕楚还是笑着对她说道:“傻洁儿,大哥哥当然会来看你的。只怕到时候,洁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大哥哥都认不出来了呢。”洁儿听了秦慕楚的话,破涕为笑,说道:“不会的,洁儿一定会认得大哥哥的。大哥哥,你一定要来哦。我们来拉勾,你可不能反悔。”说完,她便伸出了稚嫩的右手小指。秦慕楚见了,淡淡一笑,也伸出小指和洁儿的小指勾在一起。洁儿勾着秦慕楚的手摇了摇,嘴里高兴地唱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忘掉!”
秦慕楚再望了陶雁母女一眼,向她们以及卖茶的老妪施了一礼,便一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茶亭。洁儿还大声叫道:“大哥哥,记得要来看我哦!”秦慕楚没有回头,他的眼睛已然湿润了。他举起右手摇晃了几下,运起轻功,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洁儿的视线里。
秦慕楚决定一直向东出蜀,因为陶雁母女已经送到峨眉。他也该回绿柳庄看看师傅了。在江湖逃亡的几个月里,他已经感到疲惫,不是身子而是心的疲惫。与陶雁一起的日子,他无需担心自己体内的阳气过剩,也不用为阳气过剩发愁。虽然常常要瞒着洁儿,但他还是觉得日子过得甚是轻松惬意的。有时看到洁儿纯真的笑靥时,他也会感到内疚,好像自己偷走了洁儿的什么东西似的。
秦慕楚心里有些难过,于是在一条小溪边找了一块草地坐了下来。溪水潺潺,鸟雀啁啁,山风习习,秦慕楚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心头的离愁也渐渐淡去,一片宁静。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随时间流逝,脑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去想,又仿佛想起了许多事情。
殊不知,他的这一坐,竟然让他逃过一劫!
原来,樊天正知道在峨眉派的地头奈何不了秦慕楚,但他料定秦慕楚与陶雁告辞后,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蜀地,所以他早已叫人在出蜀的必经之路守着。秦慕楚不知就理,便将落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所以说,世事难料。人的一生,随时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而这,才是人生。
天色渐晚,秦慕楚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几个月的逃亡,让他学会了谨慎处理事情。
小心能使万年船。秦慕楚迅速跃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慕楚从脚步声可以断定有八个人。秦慕楚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但八个人的谈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了。
“我说,那折花公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为什么樊庄主对他恨之入骨?”一个声音尖细的人问道。
“淫贼一个呗!古语有云:‘万恶淫为首’,这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樊庄主他们能不为民除害么?所以他们在栈道口设下埋伏等着折花公子呢。”一个声音柔和的人说道。
“可惜的是那折花公子却没出现。所以樊庄主叫我们一路往峨眉山寻去。”一个声音浑厚的人说道。
一个声音威严的人说道:“好了,不要多话乱猜。樊庄主说折花公子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我们随时都可能碰见他。我们还是小心的为好。”
一个声音粗犷的人说道:“怕什么!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是有八个人啊。更何况,樊庄主不是说了吗,我们一发现那人便发信号给他们。我觉得啊,樊庄主他是小题大做了。”
秦慕楚听了这些话,已经知晓樊天正的阴谋。他是要把秦慕楚置于死地。樊天正联络了川蜀的江湖好汉,以铲除淫贼折花公子为名,早已在蜀道上等着他自投罗网了。秦慕楚知道樊天正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撞破了樊天正这个所谓的武林名宿的好事。樊天正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等那八人走远了,秦慕楚落回地面。他沉吟了一阵,然后嘴角浮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心里想道:“樊天正啊樊天正,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来玩场大的。”
赤焰庄。
樊火凤一身红装,粉脸越发显得如雪。
樊火凤跟丁鱼不同。
丁鱼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她会撒娇,会不时地捉弄一下身边的人。她的眼睛像停不了的辘轳,总是转来转去的。
樊火凤却是一脸的平静,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表情,并不是说她不会笑,而是她笑过后很快又会平复如初。她是一个文静的姑娘,她的双眼乌黑而深遂,给人一种充满了无比智慧的感觉。
樊火凤最自豪的,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自己的智慧。她的武功乃是随父所习的火焰神功。但是,就在两年前,她的武功再也无法突破。所以,她的武功充其量也只属于江湖中的三流角色。但她的智慧却是旁人有所不及的,她的记忆力,她的判断力,她的思考能力,均是高人一等。
此时,樊火凤正坐在自己的院落里的凉亭中。周围都没有人,她很喜欢这样清静的环境,所以她特意向樊天正要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居住。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侍女,今天都被她打发开了。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想着。
“折花公子?采花大盗?”樊火凤沉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即便是个淫贼,他也该是个雅贼吧?出现江湖几个月,便声名鹊起(狼藉?),岂能如此轻易捉住?亏爹还派出庄里的人去堵截呢。哎呀!糟了!如今庄里精锐尽出,已如同一座空城,照折花公子的行事作风,他很有可能会潜入庄里作恶。而他,他的目标……就是我?!”
樊火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不会有错。于是她连忙起身,一转身,她就看到一个年青公子站在面前。这个年青公子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樊火凤,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邪笑。樊火凤心思缜密,自然察觉到了他的邪笑。樊火凤此时竟然格外的镇定,她问道:“折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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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楚本想悄悄然离开川蜀,却得知樊天正已布下埋伏要围歼他。他被激怒了,便有了到赤焰庄采花的想法。他到了赤焰庄,还担心不知该如何潜入庄内,却没想到庄里的好手均已派出去围剿自己。他轻易地潜入了赤焰庄。无意中摸到了樊火凤的院落。他凭自己的武功知晓樊火凤的武功一般,只要接近到一定的距离,他可以在樊火凤呼救之前制住她。
秦慕楚对于樊火凤的镇静亦颇感意外,不由对她另眼相看。他优雅地笑了一下——樊火凤看到的却是邪笑——答道:“正是区区。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能猜出在下的身份。敢问芳名?”
“樊火凤。”回答得干脆利落。
秦慕楚倒没有多大意外,这样一位绝色美女独坐在赤焰庄里的独立院落里,她的身份昭然若揭。他轻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在下甚感惊讶,樊姑娘既然知晓在下的身份,自然知晓在下所来为何事了,却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樊火凤淡淡一笑,说道:“难道公子希望看到小女子一脸惊容?就此前状况,即使小女子惊慌失措又如何?结局还不是一样?所以,小女子早已做好了准备。与其痛苦的抗拒,不如快乐的享受。公子意下如何?”
“与其痛苦的抗拒,不如快乐的享受。”本来是秦慕楚一直以来对被采女子的劝导,如今却由被采者说出来,竟让他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身份都掉换了一下呢?到底是谁采谁呢?难道江湖七大美女之一的樊大小姐竟是一个花痴?但秦慕楚清楚地知道她不是。
樊火凤不但不是一个花痴,而且是一个比常人还要聪慧的女子。她早已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在折花公子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反抗只会遭受到更为难堪的羞辱。她决心牺牲(已不容她不牺牲)自己的贞洁,以查探折花公子这个淫贼的弱点。当然,并不是说她是心甘情愿的,一有机会,她还是要想办法逃脱的。她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罢了。
秦慕楚此时却踌躇不前了,樊火凤的表现让他无所适从。他采花无数,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小姐!啊!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小姐的院子里?”一声惊呼在秦慕楚身后响起。秦慕楚生怕来人会把庄里人都喊过来,一个“鹞子翻身”向后跃去,把来人的黑甜穴点住。来人正是樊火凤的侍女,她还没来得及叫人来,就已被秦慕楚点倒。
樊火凤见状,轻啸一声,立即借此时机朝着秦慕楚相反的方向纵身跃起,翻过一座假山,便是院墙。只要跳过院墙,便有希望逃脱折花公子的魔爪了。
秦慕楚一时失察,见到樊火凤已跳到了假山上了,心中一狠,一个箭步直向樊火凤掠去。樊火凤左脚尖在假山上点了一下,再次腾空跃起,扑向院墙外。秦慕楚的武功自是高樊火凤不止一筹,当樊火凤的身子还在院墙上空时,他人已到假山,脚尖轻点,如射出的箭一般向樊火凤扑了过去。樊火凤人已越过院墙,但还没下坠,身后便传来了破空声。她知道自己无法逃出折花公子的魔掌了,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丝悲哀。
有些事情,你越是想逃,你却越逃不了。
秦慕楚心中大定,他有把握在樊火凤还没落地之前便可以将她掳获。就在他伸手要把樊火凤捉住时,一股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秦慕楚的第一反应便是有暗器来袭,并且暗器射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在他新力未生,旧力将尽之时。如果他继续去捉樊火凤,便会被暗器所伤,到时更是得不偿失。如果他要避开暗器的话,只能向后退,但退了以后,便再难捉到樊火凤了。
秦慕楚把心一横,一个“凤点头”,然后使出“千斤坠”,整个人直向地面加速落去。暗器擦着他的脚跟掠过。秦慕楚在头就又着地时,双掌往地面一拍,人又变为向前贴地掠去。
樊火凤此时刚好气劲用完,眼看就要落地,再点地跃起,便可逃过折花公子的魔掌了。可谁知她刚一落地,便被人拦腰抱住了。此人正是秦慕楚,他顺手点住了樊火凤的麻穴。又是一记暗器袭来,秦慕楚抱着樊火凤一个“鲤鱼跃”向外翻出,闪过了袭向面门的暗器。
“来者乃何方小贼?竟敢来赤焰庄掳人?还不快快把樊小姐放下?!”一个威严的声音随即而来。接着,一个黑衣青年出现在秦慕楚不远处。樊火凤见了,连忙叫道:“唐大哥!快救我!唐……”秦慕楚随即把樊火凤的哑穴也点上,让她出不了声。那黑衣青年见状,急道:“樊小姐,你没事吧?你放心,我会把你救回来的。”看来很在意樊火凤。
秦慕楚斜眼望了望那黑衣青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那青年询问道:“唐大哥?难道是四川唐门的人?”
那青年傲然地微微点了一下头,冷冰冰地说道:“正是,我是唐门的唐燕沙。既知是唐门的人,识相点你赶快把樊小姐放了,我可不予追究。否则……哼!”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放,那秦慕楚休想全身而退了。
黑衣青年正是四川唐门的新起之秀,名叫唐燕沙。他面容俊秀,脸色有点苍白,身材匀称,修长的双手正戴着一对鹿皮手套,显然,刚才的暗器是有毒的。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唐门的暗器手法他已经几乎学全了。因为还有唐门的绝技“漫天花雨”他还未领悟。
四川唐门既是用毒世家,亦是暗器世家。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唐门对毒的研究是没有哪一个门派能够比得上的,许多中毒的江湖人士,不论白道黑道,均要上门求医。所以四川唐门在江湖的地位是超然的,白道黑道都不敢轻易得罪唐门,因为谁也保不准会在某天中毒,要去求唐门。唐门除了对毒研究精深外,暗器亦是独步江湖。特别是唐门绝技“漫天花雨”,施展起来,令人无处躲藏。唐燕沙长在这样的世家,自然是高傲无比。
唐燕沙之所以到赤焰庄来,自然是为了樊火凤。他刚来时,满心以为,凭自己的家世,自己的才貌,定然可以令樊火凤倾心。但是樊火凤根本就不接受他的心意,只是当他作哥哥看待。他受此打击,也不气馁,还是待在赤焰庄,认为总有一天会感动樊火凤的。今天本来是要随着庄主樊天正一起去围剿,但他的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便没有跟去。原来是让他在庄里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啊。本以为是一个小毛贼,但他两次发的暗器都被那小贼躲过,让他的心又生出不安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贼呢。
秦慕楚可不想在这跟唐燕沙耗着,他要速战速决。可是,唐门暗器独步武林,正好适于远攻,要想近攻,却要怎么抵挡那些有毒的暗器呢?要把唐燕沙击退或制住,可真是有如蜀道之难啊。秦慕楚心底思量的时候,见到唐燕沙不时地瞟向他捉住的樊火凤,眼中露出无限的关切。他不由计上心头。
秦慕楚对唐燕沙轻轻一笑,说道:“哦?如果我就是不放的话,你要如何待我呢?”说着,还故意把樊火凤搂紧。唐燕沙见了,心中大怒,说道:“你?!……”却说不下去了。他的右手却伸进了腰间的鹿皮袋里。秦慕楚一直都在留意唐燕沙的手,他见到唐燕沙把手伸入鹿皮袋,自然知晓唐燕沙要作什么。于是他把樊火凤推到前面,说道:“唐兄如果要发暗器的话,难道不顾虑樊姑娘的安危么?”言下之意,是说唐燕沙如果发暗器的话,他就会用樊火凤作挡箭牌。唐燕沙脸色一变,不由地骂了一句:“卑鄙!”但伸进鹿皮袋的手却是不敢动了。
秦慕楚心中暗笑,他的口气马上一转,说道:“唐兄啊,众所周知,四川唐门在江湖中有着超然的地位。我一个小贼,哪敢得罪唐门世家呢?我还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如果我把樊姑娘放了,唐兄真的能让我走?”
唐燕沙虽然家传功夫了得,但他毕竟没有多少江湖阅历。一听到秦慕楚提到他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心里不由一喜,又见到秦慕楚的语气变得软了下来,心里更是飘飘然,以为秦慕楚是怕了他的家族,要放了樊火凤。于是他有点急切地点头说道:“当然!只要你把樊姑娘放了,我自然不再为难于你。”
秦慕楚一笑,说道:“好,我这就把樊姑娘给你。”说完,便把樊火凤拦腰抱起,然后向唐燕沙抛了过去。樊火凤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不由地骂起唐燕沙来:“真是个呆子,如果折花公子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他也就不是折花公子了。他分明是诈你,你却信以为真。”但她被点了哑穴,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慕楚的奸计得逞。
樊火凤的曼妙身子在空中翻滚着,如同一朵红云在飘动,轻风翻起她的裙摆,露出她那双修长的双腿……唐燕沙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樊火凤,整个心神完全被她那完美的身姿吸引住了。他立即伸出手来,要把樊火凤接住,却突然心中一凉——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原来,秦慕楚早就看出唐燕沙对樊火凤的关切。他故意示弱于唐燕沙,然后又把樊火凤抛向唐燕沙,让唐燕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樊火凤身上。他自己却利用自己的最擅长的轻功闪进到唐燕沙身侧,点住了他的麻穴。这也是唐燕沙缺少经验,让秦慕楚有机可乘。
秦慕楚点住唐燕沙的麻穴,樊火凤也刚好落下。他一把接住樊火凤,轻轻拍了一下立在原处的唐燕沙,向庄外掠去。
秦慕楚抱着樊火凤在庄外绕了一圈,又转回了樊火凤住的那个院落。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亘古不变的一个真理。秦慕楚百试百灵的一招。
院中被秦慕楚点了黑甜穴的侍女已经不见了,说明有人已经来过,把那侍女抬走了。秦慕楚悄然地走进樊火凤的闺房,把樊火凤放在她自己的床上。
樊火凤爱穿红衣,但她的房间看不到什么红色。她的闺房以绿色为主,绿的窗,绿的床,绿的书架……窗前还有一张墨绿的古琴。
秦慕楚坐在床沿,双手开始抚上樊火凤的双峰,然后一直向上,抚过她的脖子,抚上她的双耳,她的红唇,她的鼻,她的眼,她的黑发。又从发梢开始向下滑动,平坦的小腹,茂密的草丛,迷人的桃源,修长的双腿……如此循环几次,樊火凤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她的眼睛也由先前的清澈而变得迷离起来,她的樱桃小嘴再也闭不上了,喉咙常常伴随着下咽的动作,而后又发出无声的呻吟……秦慕楚麻利地剥去了樊火凤身上的所有衣物,一具诱人的雪白胴体横卧在绿色的被子上,如同荷叶上绽放的一朵洁白的莲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秦慕楚亦极快地解除了自己的全身武装,亮出自己的玉剑,直向那朵白莲的花蕊刺去。
樊火凤坦然地接受了她所面临的命运,因为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开始的剧痛,接下来的麻痒,再后来的快乐,她都一一经历了。她没有哭泣,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命运。当一波接一波地快感冲击着她的神经时,她亦感觉到了折花公子的坚硬与骁勇。终于,樊火凤的花蕊不由地收缩,她感觉到折花公子的玉剑却正在胀大。要爆发了,要爆发了。
“轰”的一声,在她的花蕊深处,两人都同时爆发。就在这时,秦慕楚企盼了千百回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的内力沿着玉剑直向樊火凤体内输去。秦慕楚不惊反喜,他耐心地任由自己的内力导入樊火凤的体内。
樊火凤发现折花公子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向自己的体内,大为惊异,心想:“难道他要补偿于我?”不久却发现并非如此,她发现自己与折花公子都动弹不了了,而且她的丹田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聚集了大量的内力,那是自己与折花公子的内力,眼看就要爆炸了。就在她惊恐万分之时,丹田里的旋涡把她与折花公子的内力搅在一起,合二为一了。这股合力开始沿着樊火凤的经脉行去,正是她的家传绝学“火焰神功”的运行路径,但每有寸进,便有如撕心裂肺般痛苦。合力运行一周天后,又从她的蕊心通过玉剑行向折花公子的丹田,再行遍他的经脉。樊火凤能够感受到,折花公子同样痛苦成分。
上次是秦慕楚与丁鱼一起练功,这次却换成了樊火凤和秦慕楚了。合力就像上次秦慕楚与丁鱼一样地不断地在两人体内游行,拓宽着彼此的经脉。这次,合力行了三十六个大周天后,并没有像丁鱼那次那样停下来,而是继续运行。又运行了十二周天后,合力如同秦慕楚所想地那样,开始了他的第七层练功心法的修炼……
秦慕楚这次没有上次那样惊慌,合力停止运行,他连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又帮樊火凤穿衣服。樊火凤这时已经醒了,她发现自己的穴道都解开了,但她不想动,下体的疼痛和经脉的疼痛还记忆犹新。因此,樊火凤任由折花公子为她穿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恨不起来,竟然对这个夺去自己贞操的淫贼恨不下来!
就在秦慕楚为樊火凤扣最后的钮扣时,院子外面传来繁杂的脚步声,秦慕楚清楚地知道有多少高手同来。他立即从后窗穿出,然后掠过一片草地,翻过院墙,消失在赤焰庄。
第二天,赤焰庄传出消息:近来崛起的采花淫贼折花公子,昨日潜入本庄,意图染指庄里的妇女。因发现及时,庄里妇女均安然无恙。但采花淫贼折花公子罪大恶极,凡能向本庄告知其行踪者,赏金百两;能出手擒杀其人者,本庄可以答应他任何三个合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