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流水无情
只见七八条人影如风掠至,中立者是钱百涵,其余诸人老少不一,却都太阳穴高高隆起,眼中精芒逼射。钱百涵咳了一声道:「这几日,无极帮按兵不动,分明蕴有异谋,欲坐收渔利,在下岂能让他如愿。」
忽闻风送入耳阴恻恻冷笑道:「这倒未必。」
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道:「发话何人?」只见不远处现出无极帮主,仍然黑巾蒙面,目光炯炯慑人,身後两旁紧随着魏醉白等高手。钱百涵面色微变,道:「原来是无极帮主。」
无极帮主冷冷一笑道:「语云识时务者乃为俊杰,钱少侠为何妄想混水摸鱼,委实不识时务。」
钱百涵朗笑道:「在下为了找同师门遗物,有何不当。」
「什麽师门遗物?」
「骊龙谷藏珍。」无极帮主忽张口狂笑,笑声宏列,震耳欲聋。
钱百涵怒道:「帮主笑甚麽?」
无极帮主笑声倏然而止,沉声道:「迄至如今,钱少侠仍无法证明确是神木尊者再传弟子,何可妄言骊龙谷藏珍是你师门遗物,何况藏珍亦未必是神木尊者所遗留。」
钱百涵冷笑道:「帮主是说藏珍系无主之物麽?」
「不错,藏珍虽说知者有份,但应量力而行,老夫更不明白少侠来此觊觎,志在什麽?」
钱百涵道:「帮主明白,何必多问?」
突闻一朗笑传来,一株巨干古木上疾如鹰隼泻落一面色腊黄似带病容少年,目光寒冽如冰,道:「欲取得藏珍必先取得秘图,但图在陆道玄手中,又不在湖滨别业内,无极帮在此布下伏桩,欲将异己者一网打尽,钱百涵,你已身陷重伏,还不省悟则甚。」言毕,一声哈哈长笑倏已冲霄腾起,杳失在浓枝密叶间。
钱百涵猛然省悟,面色疾变,厉喝道:「老贼敢尔。」
无极帮主大笑道:「钱少侠,你醒悟得迟了,还不束手就缚则甚。」说时示意魏醉白追擒面色蜡黄少年。
魏醉白一鹤冲天而起。钱百涵等人转面扑去,欲冲出重伏。无极帮主大笑道:「你逃得了麽?」
转瞬,钱百涵等已奔出数十丈外,却发现其後紧随四条迅疾如飞黑影,无极帮主目中迸射慑人怒光。魏醉白冷笑道:「原来钱百涵竟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本帮沿途布下伏桩必然被老怪党羽屠戮,如不及早歼除,恐後患无穷,容属下追去。」
无极帮空手掌一摆,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去吧,老夫不愿节外生枝。」
魏醉白道:「属下欲查明他们去踪及有何异谋,亦可有备无患。」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好,但不可中了老怪诱敌之计。」
魏醉白道:「属下省得。」偕同两人追去,无极帮主转身隐去。
其实,钱百涵现身钓鱼崖外是诱敌之计,意在无极帮主或魏醉白两人,魏醉白这一追去,无异自投罗网。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条形如淡烟的人影,若有若无遥蹑魏醉白三人之後。魏醉白沿途发现本门伏桩,为点上昏穴,晕迷不醒,却未遭杀害,心头震怒异常。追出十数里之遥湖滨渔村之外,钱百涵等人突一闪无踪,魏醉白冷笑道:「原来老怪藏身在这小渔村内。」
蓝衣劲装老者道:「我等三人似嫌实力单薄,深入虎穴必蹈凶危。」
魏醉白道:「不如我等在村外潜藏,老怪必以为我等已离去了,俟至深夜再入渔村……」
言犹未了,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魏醉白,你不要等待深夜了,老夫现在此处。」魏醉白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白眉叟面泛狞笑立在五丈开外,八蒙面老叟散布在要道,互相呼应,无异撒下天罗地网。
白眉叟道:「三位速俯首归顺,免得白白送死。」
那蓝衣劲装老者闻言大怒,身形腾空另飞,撤出肩头五爪镰疾挥,夹着悸耳排空猛啸,望一蒙面老叟兜头罩袭而下。魏醉白偕同另一人亦出剑猛攻而去。白眉叟陡地发出一声宏烈大笑,身形腾霄飞起,那八蒙面老叟却渐渐推进猛逼,宛如将袋口束紧,刀光寒飙滚转,威势宛如惊涛骇浪。片刻,蓝衣短装老叟左肩被凌厉剑芒扫及,血光喷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两蒙面老叟剑势合璧,蓝衣劲装大汉生生拦腰横斩,只惨嗥得出声,便屍分两截。
魏醉白及另一无极帮高手虽武功极高,却难敌八蒙面人合臂猛攻,虽施展独门暗器但剑被磕飞,八蒙面人剑势宛如怒涛飞泻,排空奔浪般袭去,魏醉白顿感焦急不已。一声惨嗥扬起,无极帮匪徒胸口罹受剑穿,一道血泉涌出倒地毙命。只听,一蒙面老叟喝道:「魏醉白,还不弃剑就缚麽?」
虽然魏醉白身负奇学,异招频施,却无如这八蒙面老叟都有一身臻入化境的武功,无法解救困厄,肩背等处剑伤甚多,血污斑斑,已是守多攻少,闻言闷声不答,剑势反更凌厉。魏醉白此刻已认定非死不可,抱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是以充耳不闻。蓦地,天际遥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声如龙吟。
只听传来白眉叟大喝道:「速退。」一个蒙面老叟却迅疾如电撞向魏醉白而至。魏醉白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冲出四五步。八蒙面人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却察觉面前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心中大惊,眼前陡然漆黑,昏死在地。蒙面少年五指疾伸抓住魏醉白腰间丝绦,偕金刀四煞离去。这情景被无极帮一名匪徒目击,他乃帮中小卒,武功相差太大,所以潜伏在草丛中,眼见魏醉白被带走,暗暗蹑随其後。
蒙面少年及金刀口煞步履从容,进入一片密林中放下魏醉白,微喟一声道:「魏醉白剑伤多处,却不至有碍性命,但被点穴道手法异常奇奥,在下若强行解穴,不但功力全失,而且内腑受伤极重。」
只听四煞中一人问道:「那麽主人带来魏醉白又有何用?」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心爱魏醉白一身武学,是以带来此处,依在下看来点穴手法奇奥,半个对时後必自动解开,那时在下再问他无极门中隐秘。」
无极匪徒似察觉林内结有一座茅庐,暗道:「神木尊者传人原来潜迹林内,我不免回报帮主知道。」心意一定,转身疾奔而去。
无极帮主一闻知魏醉白落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中,心头巨震,魏醉白生死本无关宏旨,却知帮中机密,若被神木尊者传人逼供吐露,本门将蒙极重大不利,短时急急传命率众赶去。他们到达林外之际,却不敢恃强冲入,潜伏林外窥视,隐隐可见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均在茅屋席地而坐,一面饮食,一面谈话,魏醉白竟昏睡在丈外草地上。
只听神木尊者传人道:「为今之计,我等暂莫轻举妄动,一俟那两份藏图获有确讯,立即采取双管齐下之策。」
「少主,若陆道玄将藏图交与严晓星手中,亦不惜破颜为敌麽?」
神木尊者传人长叹一声道:「为了武林安危,亦不得不尔,我与那严晓星惺惺相惜,严晓星似是一极通情达理之人,决不致以私仇为重,否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另一份藏图却在无极帮手中。」
「不错。」神木尊者传人颔首笑道:「那魏醉白在无极帮内似是位居崇高,极可能知道那藏珍图放置何处,如他能醒转,定可从他口中问出。」
只听四煞中人道:「魏醉白罹受之手法极为歹毒,未必能醒转。」
神木尊者传人朗笑道:「我等在无极帮内已布伏数处内应,最短期间必能探明他们总坛巢穴及藏图之处,有否魏醉白都是一样。」
无极帮主闻知不禁大骇,忖道:「这小辈竟然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本门中亦要有内应,此事极为可虑。」默默寻思须臾,作了一断然决定,密命他手下潜守此处,伺机救出魏醉白,若无法救出则杀之灭口,急急返身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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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太岁冯叔康与青面伽蓝董飘萍两人徘徊在桃林中,正值桃花盛放,风动枝叶,只见一片红浪,馥郁芳香,飘送十里,沁人心脾。忽见一庄丁勿勿奔来禀白乾坤八掌伏建龙求见。冯叔康目注董飘萍微笑道:「果然不出星儿所料,董贤弟,你我出巡。」庄丁急奔而去。
冯董两人步履如行云流水般向庄外走出,迎着伏建龙,相与哈哈大笑。步入大厅内,伏建龙即道:「严贤侄现在何处,速速请来,伏某有话对他说。」
冯叔康笑道:「伏兄别忙,我这位义子去游湖去了,今日天气晴和,你我何不设席望湖楼上畅叙。」
伏建龙大笑道:「客由主便,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望湖楼建造瑰丽,金碧辉煌,楼高三层,重檐走栋,浮雕刻镂极工,令人叹为观止,倚栏眺等,只见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沙鸟,远山隐约,期晖夕阴,气象万千。伏建龙登楼四面巡观了一眼,赞赏不绝。冯叔康点燃一支旗花,抛掷云空,爆射五彩流焰璎珞。伏建龙知冯叔康此举乃召还严晓星,也不多问,笑道:「冯兄知伏某为何而来。」
冯叔康在伏建龙樽中斟酒,微笑道:「小弟那有不知之理,但外事一切皆由星儿作主,烦恼无所萦怀,来,小弟敬伏兄一杯。」
伏建龙举杯一饮而尽,暗暗冷笑道:「事到头来不由人,你怎能置身事外。」
冯叔康手望外一指,道:「他们来了。」
伏建龙凝目望去,只见水天遥处现出一叶扁舟,驶行似箭,人影似豆。舟行临近,可以瞧出一男一女,伏建龙不禁问道:「与严贤侄同舟者是柳姑娘麽。」
冯叔康摇首笑道:「柳姑娘大病方愈,仍在静养中,同舟者乃小女。」
伏建龙点点头,忽笑道:「冯兄,尊府戒备森严,安若泰山,却察觉不出丝毫有异,平静如水,小弟只见过青面伽蓝董飘萍一人而已,此一举措,小弟望尘莫及,否则小弟亦不致再出江湖了。」
冯叔康捋须笑道:「武林是非,干戈四起,为求自保,小弟能不无动於衷麽?」
正说之间,严晓星已自登楼,忙与伏建龙施礼,又向冯叔康道:「义父,兰姐有事须与义父商谈。」
冯叔康双眉微皱,笑笑道:「这丫头真烦人,小弟去去就来。」说着离座下楼而去。
伏建龙道:「贤侄,事急矣,神木尊者传人与金刀四煞亦在附近潜隐,为了骊龙谷藏珍,不惜与贤侄为敌。」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与小侄虽彼此惺惺相惜,但无渊源,既均有志在必得之心,纵然为仇,那也无可奈何。」
伏建龙道:「你没问柳无情图藏在何处麽?」
严晓星道:「问了,她说藏在盘龙谷子午洞内,子午洞里禁制厉害,她要绘一图形并说明禁制布设应如何避开,不过柳姑娘言,此刻是否将藏图移置另处就不得而知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暗暗心喜,忖道:「柳无情并未将实情吐露,大事可成矣。」
严晓星又道:「柳姑娘心忧的是伏伯父那两位至友无法将图盗出,而且白白送了性命。」
伏建龙笑道:「无妨,老朽友人武功已臻化境,心计尤工,只在老朽之上,必可全身而退,得手与否,不妨一试。」说着话声倏顿,又道:「但不知贤侄有陆道玄下落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昨日接获孟逸雷传讯,他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中已与陆道玄见面,陆道玄坚称必须小侄取得无极帮中那幅藏图,辨明真假後才可出示。」
「他随身携带麽?」
「没有。」严晓星摇首答道:「陆道玄行事如此谨慎,他必不会带在身旁。」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委实对陆道玄无法理解,他既然有心相助贤侄,为何不将此图赠与。」
严晓星道:「这就是他深谋远虑之处,若及早交与小侄,反招来杀身之祸,爱之适以害之,殊属不智。」
伏建龙颔首微笑道:「此言甚是,贤侄速去向柳姑娘索取子午洞路径图来。」
严晓星道:「柳姑娘体力尚未恢复,小侄不便勉强,凡事欲速则不达,伯父如无事,不妨小住一两日。」
伏建龙道:「也好,但老朽不耐枯坐,只在庄外附近走走,亦可察明时分形势。」说看起身离座。
严晓星相送出庄,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一闪隐入奇门中。奇门内已有冯叔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廖独,许飞琼,柳无情在。严晓星道:「他此去必欲抢救魏醉白,在下如臆料不差,这藏珍图只有他们教主及伏建龙魏醉白三人知之,我要比伏建龙先一步赶到,燕姐请速绘图,他明日必重来此处。」说看与偷天二鼠疾掠如飞而去。
林外静悄悄地似一泓死水,隐伏着无极帮匪徒,屏息凝神,数百目光注视着那幢茅屋。忽有一沙哑语声道:「帮主回来了。」
蒙面老叟身形疾闪落在林外草丛中,低声道:「魏香主怎麽了?」
一匪徒答道:「魏香主尚弃置在屋外草地上,迄未醒转,金刀四煞及神木尊者传人自进入茅屋内就未再出来过,帮主,如此僵持着终非了局,我等人多,他们武功再高,也寡不敌众。」
蒙面老叟沉声道:「老夫不愿节外生枝,冒险逞强,徒然送死,容老夫思一良策。」
蓦地,茅屋内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鱼贯走出,步向魏醉白身前,只见蒙面少年俯身探臂一抚魏醉白脉象,立起摇首太息道:「这制住魏醉白之人究竟是何来历,点穴手法居然如此奇奥姓解,在下思索了半天,迄未求得其解,若强行解穴,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
四煞中一人道:「既无法解救,主人亦无须妇人之仁,赐他一死,以免後患无穷。」无极帮主闻言心中大急。
只听蒙面少年道:「在下何能妄杀无辜,徒贻武林话柄,我等离去吧。」
「这魏醉白咧?」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自有无极帮中人带他回去。」说着一鹤冲天而起,金刀四煞纷纷腾身奔空,瞬眼疾杳。
无极帮主倏地抢身入林,飞落在茅屋门前探身内望,只见屋内桌上置有残肴余酒,并一草榻,其余无任何什物。他巡视了眼,反身跃落在魏醉白身前,察扶脉象,感觉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冲,不禁呆住,他亦束手无策,长叹一声,挟起魏醉白率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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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玉免东昇,一夜易过,天色微现鱼肚白,柳林小径中乾坤八掌伏建龙快步如飞奔往湖滨别业而去。只听一声大喝道:「站住。」四条人影疾如鬼魅,占住四象方位,拦阻伏建龙。
乾坤八掌伏建龙面无惊容,仅望了四人一眼。那四人俱首戴鬼脸,狰狞恐怖,伏建龙冷笑道:「钱百涵咧?」
四鬼脸人心神一震,一人厉声道:「伏老师眼力如神,居然瞧出我等来历,不瞒伏老师说,钱少侠命我等四人邀请伏老师前往一见,有要事相商。」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法相商。」说着猛向一鬼脸人扑去,手出如风,太掌微弦。
那鬼脸人顿感眼前掌形生眩,暗道不好,急欲避开时已是不及,猛觉左肩如中钢钩,奇痛澈骨。只听一串骨碎响音,鬼脸人发出一声嗥,伏建龙左掌顺水推舟按实在心窝上,那鬼脸人心脉震断仰屍在地。这不过瞬眼功夫,其余三鬼脸人不禁惊骇已极,料不到伏建龙武功如此奇高,纷纷道:「老贼,怎地如此手黑心辣。」
伏建龙倏地腾身拔起,身在半空化为「神龙在天」,一个疾旋,两臂猛浪,挟着一片重如山岳内家劲气道袭而下。三鬼脸人只觉罡风如焚,重逾万钧,令人窒息,身形滞重,闪避不开,只发出一声闷嗥仆倒在地,躯体压成一堆肉泥。伏建龙身形落下,望也不望四鬼脸人一眼,疾行如飞奔去。
约莫一顿饭时分,伏建龙已自奔出十数里外,身入一片红白相间,繁花似锦桃林内,忽闻青面伽蓝董飘萍笑声传来道:「伏大侠,你神色不宁,途中似遇强敌袭击。」
伏建龙心中微微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青面伽蓝董飘萍含笑迎来,当即答道:「伏某相遇四蒙鬼强敌,恐寡不敌众缠斗费时,不得已施展「天怒雷霆」奇击,幸而得逞,将来犯者尽歼。」
董飘萍笑道:「此乃伏大侠一招最精萃之威力绝伦奇学,么魔小丑,怎经受得起。」
伏建龙赧然笑道:「董兄谬奖。」
两人相偕步入庄内,董飘萍命家丁领伏建龙去见严晓星。严晓星正与东斗天君葛元良在水阁中叙谈,闻得伏建龙来访,双双出迎。旧友重逢,欢愉之情何似,葛元良伏建龙相与寒暄大笑。伏建龙向严晓星问道:「不知柳姑娘图绘好了麽。」
严晓星道:「现仍在绘描,今晚当交与伯父。」
伏建龙点点头,道:「贤侄,老朽发觉了一宗惊人之事。」便叙出魏醉白身罹白眉叟党羽禁制昏迷不醒,神木尊者传人金刀四煞及时抢救出险,但无法解开那奇奥点穴手法,遂弃置林中生死由之,无极帮主将翻醉白带往一座土洞内之事。
葛元良道:「无极帮主救醒了未?」
伏建龙摇首道:「没有,伏某心想魏醉白必是无极帮内极重要之人物,或知无极帮内蕴秘,严贤侄精擅医理,也许可能解开他那穴道禁制,对我等有莫大助益。」
严晓星摇首答道:「小侄确略擅医理,却不能无病不治,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神木尊者传人武功旷绝,他既束手无策,小侄有何能为夺造化之能。」伏建龙不禁大感失望。
葛元良道:「贤侄,话不能如此说,凡一人在其有限生命中所得者不过沧海一粟,神木尊者传人才华秉赋再高,也不能广收并蓄,也许贤侄在医道方面成就较他要高出一筹,死马权作活马医,贤侄不妨试治。」
严晓星不禁微笑道:「魏醉白仍在无极帮主手中,小侄何能毛遂自荐,况魏醉白与我等并无大用。」
伏建龙正色道:「魏醉白与我等有莫大用处,老朽认为魏醉由最知无极帮内蕴秘,依老朽之见,应将魏醉白偷出,若能治癒,他定感恩图报,甘为我用。」
葛元良哈哈一笑道:「此无异痴人说梦,如何能将魏醉白偷出?」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傍晚时分,必将魏醉白偷出,贤侄只在庄外接应老朽就是。」快步如飞走出水阁外。
葛元良摇首太息道:「贤侄以退为进之计果然收效,不过贤侄欲易容扮作魏醉白,鱼目混珠,希图混入无极帮总坛重地实为不智。」
严晓星摇首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侄要见见那魔头究竟是何人物?」
再说伏建龙途中行经一茂密林中,只见古木如天,森翳蔽日,他腾身拔上一株古松上,须臾疾如飞鸟泻落,换作无极帮主蒙面黑衣装束,施展绝顶轻功,奔往一处山谷内。谷口内立疾闪出四劲装老者,躬身施礼道:「帮主回来了。」
无极帮主鼻中低哼一声道:「魏香主醒转来了没有?」
其中一人答道:「魏香主仍是昏迷不醒。」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老夫意欲将就香主带往一处求治,或有可救。」
「带往何处求治?。」
无极帮主道:「这无须你问。」语音微含不悦,四老者不禁战栗,面色微变。
无极帮主又道:「百兽天尊赶来了麽?」
「片刻之前已然赶至。」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这就好,老夫若将魏醉白带出,非短短两三日可返,有他在老夫可安心离去。」说着迈入谷中而去。
谷外静悄悄地,忽有一形如淡烟人影疾闪而出,藏在一株古木巨干之後,眼神炯炯如电凝望谷口,正是那钱百涵,面色森沉。突闻一轻微语声传来道:「钱少侠不可造次,无极帮戒备森严,我等不宜在此刻节外生枝,速速离去为上。」
蓦地——山谷内传出洞萧吹奏之音,节奏刺耳,宛如儿哭,令人毛骨皆竖,神摇魂飞。四外草地中忽起了一片沙沙声音,钱百涵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草丛中蠕蠕滑出群蛇,昂首吐信,长短不一,腥臭刺鼻。钱百涵大惊失色,立时双肩一振,穿空拔起,曳空电射逸去。那片山谷外万蛇攒动,光怪陆离,巨蟒寻丈,小仅尺许,五色斑斓,铁甲鳞皮,无奇不有,俱为刺耳箫响催动。
约莫一个时辰後,箫响戛然而止,群蛇纷纷四散,片刻之间走得一乾二净。谷口内突掠出无极帮主,右臂挟住魏醉白躯体如飞掠去。小道上现出钱百涵及一群武林高手身影,疾行如风。突闻惊呼道:「在这里了。」地面上呈现一具屍体及三团肉泥,由於衣履俱在,可以辨明其人身份。
钱百涵目中暴射怒焰,冷笑道:「罗浮四友死在湖滨别业附近,显然系冯叔康党羽所为……」
「胡说。」草丛中突传出一声冷笑道:「事无明证,焉能妄入人罪。」只见草中冉冉立起严晓星。
钱百涵不禁一怔,道:「原来是尊驾,那是何人所为?」
严团星微笑道:「兄台明知,何以故问。」
钱百涵面上一红,道:「敢莫是乾坤八掌伏建龙。」
「不错。」严晓星道:「那也怪不得伏大侠,联臂偷袭,自取其死,在下不明白罗浮四友为何暗算伏建龙?」
钱百涵冷笑道:「那要当面问伏建龙了,伏建龙分明藏身湖滨别业,有道是血债血还,恕我等要登门索罪了。」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可借的是伏建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他往何处去了?」
「去无定处,在下何能知之。」
钱百涵面色一寒,冷笑道:「找你也是一样。」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钱少侠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胆敢在湖滨别业外放言无忌,不过在下已知你来意,无须矫揉做作。」
钱百涵道:「什麽来意?」
严晓星道:「你那里是替罗浮四友复仇,无非藉口寻衅,意在我严晓星,生擒了在下,还怕陆道玄不乖乖将图送出。」
钱百涵闻言不由暗感大骇,忖道:「此人端的聪明。」但见严晓星只孤身一人,恶念顿萌,冷笑道:「既被阁下猜着,何不束手就擒。」身形陡地後跃三丈。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那要瞧你等有无如此能为。」右手迅如闪电撤出肩後长剑,应手震起一片眩目寒飙。
随行钱百涵的一群武林高手陡然四散,纷纷大喝出声,振臂猛攻,刃光电奔。严晓星哈哈大笑,剑随身转,展出一式「秋风扫落叶」,青虹宛如浪涛奔,涌逼起破空悸耳锐啸,劲风山涌,四外抢攻而来的武林高手均感剑气逼人,重如山岳,令人窒息,由不得翻身逃了开去。钱百涵见状不禁大惊。
只见严晓星面向一面目奇丑之老者喝道:「在下要挑断尊驾足筋。」声犹未了,身形奇快无比,剑光疾闪,那老者只嗥叫一声倒地不起。
严晓星身形却落在另一人面前,冷笑道:「尊驾助纣为虐,在下要断除尊驾右臂。」
那人显然身负极高武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狂了点。」右手一振判官笔,九招同出,幻出笔路千万,罩袭严晓星全身重穴,歹毒无比。
不料严晓星比他更辣,一招「青蜂戏蕊」攻出,五点寒星穿隙而入,只听一声狂嗥,漫空笔影全消,但见那人已倒卧血泊中,双臂齐肩斩断,血涌如注,已然昏死过去。猛然严晓星振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穿空腾起,青钢剑发出一式「万花吐蕊」,撒下漫天剑雨飞星。嗥声此落彼起之际,严晓星身影已疾落在钱百涵面前,冷冷一笑道:「在下剑法比起少侠如如?」
钱百涵环顾左右,只见一个个倒卧血泊中,虽未殒命,却罹受重创,无法立起,不禁面色如土。只听严晓星又道:「钱少侠,你来此实为不智,倘少侠灵智未泯,就不该自损师门威望信誉,应结纳同道,以德服人,先将无极帮那幅藏图夺来,在下或可相助,以陆道玄那幅图赠与少侠,以竟全功。」
钱百涵闻言不由贪念又炽,道:「严少侠此话当真?」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钱少侠,在眼前情景之下你已落了败着,若再动手恐未必让少侠全身而退,巧语欺诈,画蛇添足,在下何愚。」
至此钱百涵目中泛出一抹异芒,但一闪即隐,冷冷笑道:「早说了这话不就好了麽?」
严晓星怒道:「谁先动手,在下并非任人凌辱之辈。」
钱百涵沉声道:「难道兄弟随来的武林朋友个个均受重创,如无一个公道,岂非成了卖友求荣小人。」
严晓星道:「为友为敌,悉凭尊便,少侠随行武林朋友悉心调治数日便可无碍,咎在少侠,怎可怨恨在下,但在下之言,还请少侠三思。」说着双肩微振,穿空如电掠去,一闪而杳。
钱百涵长叹一声,逐一施救,尚幸严晓星剑下留情,除断除双臂挑断足筋两人外,余均被剑尖点破穴道,施救後可立起彼此搀扶蹒跚离去。忽地林木丛中疾闪出乾坤八掌伏建龙,背负一布袋,目露惊异之色,朗声道,「严贤侄在麽?」
严晓星应声闪出,抱拳施礼道:「伯父袋中何物?」
伏建龙笑道:「魏醉白。」
严晓星大惊失色,道:「伯父将魏醉白偷出本是好意,岂不知无极帮主发现魏醉白失踪,恐掀起一片血腥浩劫。」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贤侄放心,老朽一位莫逆好友与骷髅人魔原系盟给金兰之交,但近年来已悔过向善,封刀归隐,此次又被骷髅入魔强邀出山,他无奈应允只应许助无极帮主取得骊龙谷藏珍,非属不得已时,绝不与人动手,此次魏醉白带出是老朽求他相助才能顺利……」
严晓星道:「无论如何,无极帮主迟早总会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他?」
伏建龙摇首答道:「无妨,因魏醉白昏迷不醒,无极帮主束手无策,他趁机晋言有一友人,年岁极高隐居蛮荒,精通医理,术近华陀,自荐将魏醉白带去求治,他可着手回春,还请无极帮主遣出四位高手随行护送,无极帮主深信不疑,因而竟成。」
严晓星皱眉道:「那随行护送四人咧?」
伏建龙笑道:「俱为老朽除去,毁屍灭迹。」话声略微一顿,又道:「贤侄但请宽心,只要魏醉白能醒转,以後的事概由老朽作主,一丝痕迹不留。」
严晓星道:「既然伯父有巧妙安排,小侄无须杞人之忧。」
伏建龙目注严晓星一眼,笑道:「方才情景均为老朽窥见,钱百涵显然胆寒心惧,想不到贤侄剑法竟融合武林诸大门派最精萃奇奥之学,出神入化,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严晓星赧然一笑道:「怎能逃得过伯父一双神目,小侄幸能得逞,只不过取巧一快字而已。」
伏建龙笑道:「咱们且莫谈这,快快回去吧。」两人身形如风,途中重重接引,伏桩严密。
同至湖滨别业後,另辟一院秘室,将魏醉白放置床上,魏醉白体尚温暖,气息微促,紧闭次眸,面色苍白如纸,严晓星五指捏在魏醉白右腕寸关尺上,凝神察扶脉象。伏建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严晓星面色变化。只见严晓星面色阴晴不定,时而皱眉,时而短叹。
伏建龙面有忧色道:「魏醉白有救麽?」
严晓星微喟一声道:「他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仲,因血行不循主位,窜逃奔流,内腑受创极重,痊癒之望只有一半。」
伏建龙泛呈惊喜之色,道:「那麽有劳贤侄施展回春妙手。」
严晓星道:「救治魏醉白需耗费时日,先以金针刺穴之术,射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以灵药调理内腑,不过痊癒後武功纵或未失,恐浑然忘记前事,无异痴呆,於我等又有何用。」
伏建龙道:「听天命尽人事,我等不妨一试,何能见死不救,有失仗义之道。」
严晓星遂在身旁取出一只钢盒,揭开捏出十数支长短不一金针,刺入胸腹等处重穴後道:「小侄命人严加看护,不可惊扰魏醉白,防血行有变,加速其死。」
伏建龙与严晓星相偕退出,迳往大厅会晤冯叔康,严晓星道:「小侄去瞧柳姑娘图是否已绘好。」
冯叔康道:「你去吧。」
严晓星出得大厅,快步如风迳向柳无情居室而去,只听柳无情室内传出一片莺声燕语。萍儿发觉严晓星登楼,娇笑道:「严公子来啦。」
严晓星瞪了萍儿一眼,道:「你们又在编排什麽我的不是麽?」
萍儿格格娇笑道:「公子有无不是,婢子如何知道。」
严晓星鼻中低哼一声,迈入柳无情房内,只见诸女均在,靥泛桃花,羞红未敛。许飞琼嗔视了严晓星一眼,道:「你来此则甚?」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伏建龙已将魏醉白带来。」便将施以金针过穴之事详细叙出。
柳无情神色凝重,道:「看来伏建龙也不知教主藏图确处,此事似只有教主及魏醉白知情。」
严晓星道:「如此说来,燕姐也不知了。」
柳无情微颔螓首,笑道:「我如果知情,那有如此平安,眼前迹象渐明,分明伏建龙怀有二心,星弟应善为利用,慎密筹计,方可立於不败之地。」
严晓星道:「这个小弟知道。」
柳无情转身在屉中取出一幅墨绘路径图,展开详细指点讲解後道:「星弟拿去交与伏建龙。」严晓星接过收置怀内,告辞走出。
冯叔康与伏建龙葛元良董飘萍四人聚在厅内饮酒高声谈笑,严晓星直趋入内,把图取出交与伏建龙。伏建龙展开,一眼瞧出柳无情未将紧要之处绘出,不禁心情大宽,笑道:「如此大事可成。」
说时,一名庄丁疾奔而入,禀道:「孟逸雷大侠驾到。」
严晓星大喜,道:「他来了麽?待我出迎。」
忽闻传来孟逸雷宏亮大笑道:「不用了。」只见孟逸雷迈步跨入,左肩上立有一只毛片雪白红嘴鹦鹉,与冯叔康等人寒暄後,向严晓星笑道:「幸不辱命,七上岳阳楼才得与陆道玄相见,陆道玄闻得贤弟誉望日隆,庆幸故人有子,但坚称必须贤弟取有无极帮内那幅藏珍图,然後将此鸟放回,他自然会兼程赶至。」
严晓星延请孟逸雷入席,笑道:「小弟敬孟兄三杯。」孟逸雷仰饮而尽,酒过数巡後,孟逸雷笑叙此行经过,事先早经安排,自然一无破绽。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老朽要走了。」
严晓星道:「伯父也要偕同友人潜入无极帮总坛麽?小侄之见似不宜轻身涉险。」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不去,傍晚时分自会返转此处,但愿不负此行。」
严晓星道:「小侄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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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醉白躺在榻上,依然沈睡如死,气氛弥漫着凄凉冷寂,使人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寒意。午刻时分,严晓星同着一人进入室中,那人形貌穿着赫然正是魏醉白,分辨不出孰真孰假。严晓星抱榻上魏醉白走向里间一座佛堂。佛堂内清静无比,佛案上炉中檀香花起袅袅清烟,芳香沁人心脾,上首敬奉一尊丈二金身千手观音,两侧侍立善才龙女,塑雕甚精,栩栩如生。
严晓星闪立善才童子右侧,只见善才缓缓移开,地面显露地穴入口,拾级而下进入一间石室,室顶嵌有巨如鹅卵明珠五颗,光芒四射如昼。只见严晓星将魏醉白放置在石榻上,骈指如剪飞点了十数指。须臾,魏醉白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呻吟,两眼缓缓睁,只觉全身绵软乏力,不由心神骇凛,面现惊悸之色。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魏老师感觉好些麽?」
魏醉白头部转动艰难,循声扭侧,一眼望真严晓星含笑立在榻前,不禁诧然道:「原来是严少侠,为何魏某身在此处?」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老师请思忆前情便知。」
魏醉白脑中穷思苦索,忆及自身受蒙面入联臂合攻,不慎胁上中了一指,只觉一阵奇痛,就此昏死了过去,目露惊容道:「魏某身受白眉老怪党羽合攻,寡不敌众,不幸负伤昏死,莫非是少侠所救麽?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严晓星道:「魏老师已昏迷不醒已月余了。」他将日期有意延後,使魏醉白心理上引起一种莫名恐慌,深信不疑。
魏醉白诧道:「有这麽久麽?」
严晓星拉过一张木椅,坐在榻前,道:「魏老师虽罹受老怪党羽毒手暗算以致昏迷不醒,但却未落在白眉老怪手中,恰巧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赶到,为金刀四煞所救。」
魏醉白惊诧道:「为金刀四煞所救?」
「不错。」严晓星正色道:「显然白眉老怪门下网罗的不乏武林奇人,魏老师所罹受的点穴手法竟然异常奇奥难解,魏老师体内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冲,若强行解穴,魏老师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神木令传人不禁束手无策。」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事在下原也不知内情,因湖滨别业外群豪毕集,在下不时窥察群豪动静,无意窥知贵帮多人神色匆匆,望一处深山中奔去,鹤行鹭伏,极为慎重,在下不禁好奇尾蹑贵帮之後,察觉贵帮主及甚多高手潜伏密林之外低声谈话……」
魏醉白异常动容,道:「敝帮主谈论什麽?」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林中乃神木尊者传人的金刀四煞栖息之处,魏老师已在神木令传人手中已有三日之久,贵帮主嘱令四面攻入,可救则救,如若无救,则不幸杀之灭口,因魏醉白知教中隐秘甚多。」
魏醉白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怒光,道:「此话当真麽?」
严晓星道:「你我惺惺相惜,道义之交最重诚挚二字,在下无须对魏老师谎言欺骗。」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其时,在下当贵帮大举攻袭之前,略施诡计制住贵帮一名手下换上衣履,林中昏暗易於鱼目混珠,以声东击西之策引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救出魏老师,贵帮手下认在下为本门弟兄亳未阻拦,是以将魏老师带来此处。」
魏醉白道:「敝帮迄未知情系少侠所救麽?」
严晓星摇首答道:「在下不愿引来杀劫,此事仅在下一人及看护小童知情。」
魏醉白怔得一怔道:「请问魏某置身何处?」
严晓星答道:「鄱阳湖内一小岛上,但距湖滨别业不远,仅五里之遥。」
魏醉白默然不语,似在沉思一重大之事。严晓星也不再言,只目注着魏醉白。半晌,魏醉白长叹一声道:「看来,魏某已在此处甚久了。」
「正是。」严晓星道:「魏老师昏迷不醒睡在此处屈指算来已有廿七天了,每日两次灌食参汁保持体力,因魏老师受伤极重,必须导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然魏老师罹受点穴手法奇奥歹毒,在下必须慎重,稍一不慎,必遭惨死,幸亏吉人天相保以醒转,但魏老师欲行动自如,恢复武功,至少须在九十天後方可。」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少侠大德,今生难报,魏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委实碍难启齿。」
严晓星聪颖过人,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魏老师有话只管请讲,在下决不以为忤。」
魏醉白语到唇边,欲言又止,最後长叹一声道:「少侠不惜犯难涉险相救,不知是否别有用心麽?」
严晓星闻言,双眉上剔,不禁哈哈朗笑道:「魏老师是否心疑在下有索恩报德之心,探听贵帮中隐秘麽?这个但请放心,在下愿以自身之力取得骊龙谷内武功秘笈,报却血海大仇。」
魏醉白面现愧容,道:「魏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望少侠见谅,时逾一月,武林当有重大变化。」
严晓星微笑道:「世事桑沧,瞬息万变,凡事不可逆料,魏老师说话甚多,请歇息安睡,这三日内尚须喂食参汁,之後才可进食稀粥鸡汤。」说看起立告辞离去。
魏醉白不禁胸中感慨万千,喟然长叹。严晓星出得石室,只见那假魏醉白笑道:「我要否睡下,装作昏迷不醒。」
萧文兰翩若惊鸿掠入室内,目睹假魏醉白,娇笑道:「若事先不知内情,只道你就是魏醉白。」又向严晓星道:「庄外传讯,说是伏建龙正要重返湖滨别业,星弟急作准备,以免露出破绽。」
严晓星微微一笑,取出金针,在假魏醉白身上砭出十数处空穴,道:「这与剌入魏醉白体内的丝毫无异,均是空穴,现无须躺下,俟伏建龙来此探视前再躺下不迟。」说着与萧文兰相偕出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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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日落,西方染上淡淡霞彩,乾坤八掌伏建龙独自一人快步如飞,望湖滨别业外走来,面上不时泛出得意笑容。忽闻林木丛中传出语声道:「伏大侠麽?」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朽。」林中人影一闪,掠出青面伽蓝董飘萍。
伏建龙道:「为了防护湖滨别业,董老师日夕辛劳,伏某不胜钦佩。」。
董飘萍道:「伏大侠言重了,事关武林安危,董某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些微之劳说不上什麽。」
伏建龙道:「闻听严贤侄之言,在湖滨别业内外已遍布极厉害的奇门禁制,老朽竟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董飘萍道:「伏大侠稍时必然得见。」疾伸右腕,一把拉住伏建龙跃向林中。但闻一片衣袂破风之声只见三个身着蓝衣长衫,貌像狞恶大汉停身在他们原立之处。
董飘萍出声道:「二位来此是找人的麽?」
那三蓝衣人循声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中立一人狞笑道:「朋友,相烦通禀冯庄主,就说云雾三怪求见,索还当年宿债。」
云雾三怪弟兄三人,老大追命神裘龙,老二勾魄神裘虎,老三报应神裘豹,艺出西域,练就一身混元童子功,横行蛮荒,威震南疆,足迹未有踏入中原一步,武功高强。
伏建龙惊道:「这三人也来了,风闻崑仑四剑为报杀徒之仇,登门索债,拚斗一夜,崑仑四剑终告败北,不知受何人之邀也来涉入此场是非。」
董飘萍朗声道:「三位请北向步入林中,才是去湖滨别业正途,在下在此肃候领路。」
裘虎闻声目露异容道:「尊驾为何不现身出见?」
董飘萍向伏建龙低声道:「兄弟欲引裘家三怪身陷奇门,伏大侠才可知晓禁制奇奥厉害。」继又冷笑道:「三位既敢登门寻仇,为何不敢听从在下之话,否则请三位速速离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