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下来喝酒的时间,就变得异常好玩了,服务生是更加殷勤地端菜或者找点什么事都要过来一趟,而凉子的表情也不再从容了,变得尴尬局促,是望着对面似笑非笑一脸捉狎的狂人的脸不是,拿眼瞅这个不明所以的服务生也不是,低头吧,又总是忍不住想抬眼瞅一眼,却又总是不小心碰上服务生啊双热情火辣的眼睛。
“吃饱了,”如此折腾,凉子早早地放下筷子,准备走人。
“他还在看你,”结完帐,狂人挽着凉子的腰离开酒吧时在她耳边悄声道。
凉子装做无意地回头,果然望见那双年轻热烈的眼睛,她刷地耳根子都红了,一丝腾腾的欲念从下腹冲到脸上。
“走吧,”凉子急急拉着狂人离开。
房间是早已订好了的,就在六本木大厦内的东京君悦酒店。
“我总算明白了,那些女人为什么迷恋你了。你真的是一个邪恶的坏家伙!”一进房间,凉子将包搁在沙发上,转身盯着狂人的眼睛说,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掉。
“别急着说我,难道你过去就没跟牛郎约会过?”狂人也有点酒意,他牵着凉子的手站在沙发边,轻声细语地脸颊触着脸颊,两个人的绒毛与皮肤都泛着热乎乎地潮气。
“恩,实话告诉你吧,我约会过的男人都不怎么样,即使吸饱了水也没你这么新鲜神秘,呵呵”,凉子感受着狂人肌肤上的年轻与鲜嫩,这味道令她晕眩。
“那你想不想尝尝更新鲜的?”狂人的舌尖抵着凉子的耳窝,声音轻柔诱惑。
“我什么都不想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凉子似乎听出了狂人话里的意思,她呢喃着拒绝,但下腹部竟然又是一阵热潮渗出毛孔。
“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怕你玩的过火了,呃~哦~~”被狂人拥抱着的凉子肌肤不自主地抽搐着,她嗅到的是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闻到过的气味,这味道仿佛渗进了她的毛孔似的,与她的心脏与她浑身大大小小主管快乐兴奋的腺体相作用,令她沉溺。
“就一个小游戏,”狂人在凉子的耳边笑了,声音轻柔若梦。
就在狂人的脸颊离开的一瞬间,凉子的视线变黑了,一张手巾恰倒好处地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要做什么?我并不喜欢做什么游戏,尤其在这个时候。”凉子拒绝道,即使是在情欲迷乱之时,她也会习惯性地挑战男性的主导。但是,她却并未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巾摘下。
“嘘~~~”,耳边狂人的声音听来很平和,即使视线里失去了他,但他却用声音安慰一丝忐忑不安的凉子,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贴近。
“噢,不,我不是故意的,呃~~,”被蒙起眼睛的凉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不经意地碰到一个男性的身体部位,她以极小的声音喃喃道歉,却被一个陌生而温软的轻吻堵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突如其来,促不及防,这一看似小小的不经意的爱的举动,使她突然间感觉自己起了某种反应,凉子把嘴上的“不”字收了回去,她放松身体,开始享受这一刻的爱意。
当衣服被狂人脱去时,她没有说不,当脚踝上的袜子被脱去时,她也没有说不,当以极其羞耻的姿势趴在床上时,她还是没有说不,蒙着眼睛的她兴奋地等待着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那一步。
就在此时,门吱地响了一声。很轻微,很小心,以致凉子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门开了的声音。但她能感觉的到房间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虽然看不见,但感觉时刻都会在自己身边的狂人,一个是努力想要屏息静气,却仍有些急促紧张的年轻男性的气息,听呼息声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的气息。为什么蒙上眼睛的自己竟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房间里存在的人的变化,凉子也觉得很奇怪,但她现在更苦恼的是,兴奋、紧张与羞耻,让她赤裸的身躯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均匀的汗水。
她感觉到有人上了床,一只男性的手掌伸到她的腋下,抚摸着饱满悬挂着的乳房,动作轻柔,她分辨不出是狂人的手,还是陌生的手,她甚至分辨不出动作是熟练还是生疏,她的脑袋嗡嗡着,心跳的不受控制,血液冲上脑门,她只知道又出汗了,与皮肤的热度相比,凉丝丝的汗水沿着脖颈流淌到肩部与胸前,最终汇聚成滴,这感觉清晰无比。
又一只男性的手从另一侧腋下伸到另一边的乳房上,这是同一个男人的两只手,还是两个男人的两只手,除了捏拿的力度稍有差别外,凉子依旧分辨不出,只是两只手掌都是那么温暖宽厚,乳房分别在两只不同的男人手掌里,感觉是那么舒畅踏实,前所未有的感觉,凉子的私处一阵微微痛快地抽搐,有滚热的液体分泌而出,就在这小高潮来临的瞬间,凉子的脑海里闪过了餐厅里那名相貌清秀的年轻服务生的面庞,会是他吗?然而画面却又变成了狂人那美的令人呼息停止的眼神,清瞳无邪,想象着这两名男子,想象着两名年轻美好的赤裸的男性身躯缠绕着自己的身体,想象着这两名年轻俊秀男子的阳*具,蒙着眼的凉子低声呻吟着,终于失去了拒绝的理智,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房间里的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蒙眼与没蒙眼的,男人与女人,就像一场奢华无声的歌剧,音乐在每个人的心中,柔化意志,弯曲理智,涂鸦道德。
但当大戏落幕,歌剧终场,会怎样?旋律全然不见,而你只听见,一片沉寂?五味杂陈还是震耳欲聋的一片沉寂?
或者,一片死寂?
狂人从洗手间出来时,凉子还背身侧躺在床上,蒙着眼睛的手巾还没有摘下来,光洁的臀部圆滑自如地扭摆着,在灯光下明目张胆地显山露水,寓意着骄傲与满足。
狂人坐上床去,与其说是挨打不如说是爱抚,在凉子的臀部上戏弄了几下,将她整个身子掰转过来,解来蒙着眼睛的丝巾。
“该起来了,”狂人似笑似嘲地说。
“唔~~,”一脸惺忪的凉子这才睁开眼睛,闪着笑意和羞涩地眼光,抬起脖子扫过狂人的肩头把房间内都看了一遍。
“走了?”凉子努力想笑,但又克制地问。
“什么走了?”狂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人啊?”凉子羞笑。
“什么人啊?”狂人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
“就是,那个,”凉子不知道怎么说好,憋了半天,才笑着问,脸蛋晕红,“是那个服务生吧,餐厅的服务生?”
“你想什么呢?哪里有什么服务生?”狂人很天真无辜的表情。
“恩,对了,不会是你花痴人家吧,刚才做梦梦到了?”狂人似乎想明白凉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一副捉狎的表情。
“吃饭的时候,我不过提了他两句,结果你就想着了?”狂人脸上竟是不怀好意地笑容。
“好吧,就算不是他,那刚才的究竟是谁?”凉子知道狂人不会承认,索性咬牙问直接点。
“刚才是谁?”狂人还是表情天真。
“就是刚才在床上和你一起跟我做的,”凉子眼神咄咄逼人,她恢复了强势的面貌。
“你估计真的做梦了,刚才就我们两人,哪里来的别人?你看见了,还是你喜欢有第三人在场?”狂人答的也不含糊,看不出一点说谎的样子。
“真的没有?”狂人这么说,凉子也奇了,毕竟她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时感觉出了错误?
“好吧,没有就没有。你可别瞎想,我可不喜欢有什么第三人,不管怎样,这种事情我还是喜欢传统的方式。”凉子一脸晕红地起床,从包里找出梳子,边走边说,赤裸的背影旖旎之致,身材保养的真是没话说,宽细紧凑的十分得宜。
等凉子进了卫生间,狂人轻笑了,是眉角微挑的笑容,是邪魅的摄人心魄的笑容。他的手上握着一张纸条,那是一张刚才餐厅的留言笺,上面写有一些字迹。
我还是喜欢含蓄的方式,我还是喜欢传统的方式。像这么样的说话,对于狂人而言并不陌生,世上的绝大多数女人,当她睁着眼睛的时候,总是习惯拒绝,但,当你能将她的眼睛蒙上时,她便乐于选择接受。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最终不过是瞬间即逝的幻影,因爱产生的献身精神也是随时间漂移的。倘若世上的男女都能深知此点,那么彼此之间埋怨愤恨的事就会少了许多。实际上,如果你能爱上一个人,那么你就不能否定爱的火焰在某个时候肯定会减弱,甚至熄灭。但是,能够在某个瞬间点燃生命火花的人与不能做到这点的人相比又要幸福。
这个道理,凉子当然明白。她的眼角眉梢,她的身体仪态,无不透露着她是一名阅尽了寂寞繁华窥破了爱恨得失的女人。所以,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即使仍是赤裸光洁的身子,但她已经换上了原来的面貌,矜持的气度,美丽冷静的微笑,拒人千里,魅人心智。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狂人懒懒的坐在窗前的沙发里,仔细端详了凉子说。
“我这样地位的女人通常有两种面孔,一种是为世人看的,一种是私人拥有的,对你,我只是。。。。。。”凉子话不说尽,淡然微笑地示意狂人把床头叠放的和服递过来。
“你要走?”狂人递过衣服。
“呵呵,我的世界不是这里,”凉子抬着胳膊,笑着转着身子,沿着狂人牵着的和服腰带,顺势转进狂人的怀里。
“我不喜欢你做这样的决定。”狂人将女人搂在胸前,眼睛放电不止。
“呵呵,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哄女孩子的小把戏了,”凉子从狂人的臂弯里挣脱出来,用手指间轻戳了一下狂人的额头。
“送我下去?”她说,挽着自己的小包,眼睛问狂人。
“恩呀”,被她点破,狂人笑的却毫不尴尬,他为凉子理平脖颈后的衣领。
“你的委托人什么时候才能见我?”把凉子送到六本木新城大厦的停车场,分手时狂人问她。
“年轻人要有耐性,我还是一句话,活着才有等待的回报,你好生保重!”凉子低身钻进黑色轿车,然后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狂人语重心长地说,说毕,黑色的窗玻璃无声地合上,黑色的轿车无声地驶离停车场。
“年轻人?呵呵”被凉子唤作年轻人,狂人摇头笑了,至于凉子的再一次提醒,他并不太在意,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不死,但是目前知晓如何置他于死地的人还没有。
回到公寓,打开电视,手握遥控器,自然地就按到了正在播放晚点新闻的天海那个频道。自从那起事件之后,他竟养成了每日收看她新闻的习惯,即使是在阿波罗店里最繁忙的时候,他都会要求店内的电视到时一定开着这个频道,当然身为NO.1的身份使他有资格这么要求。不过这便给了人家猜测的口实,甚至吧台的调酒师因此调侃他是不是迷上了这名JNB最有魅力的女新闻播音员,这时他便淡然一笑不作回答。奇怪的是,在他们最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时候,他却从不曾主动看过天海的新闻,人生的选择与习惯,有时真的莫名其妙。
今晚因是与凉子约会,跟店主请了假,所以不必再赶回店内上班。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一些不必与那些女人周旋而庆幸,甚至一想到在店里应付那些女人时他竟觉得有一些心理上的疲劳,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可是,在昏淡的灯光下,独自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播报一条条时事新闻的天海佑希,他竟又有了一丝不可遏制的性欲冲动,他需要紧紧地搂抱一个女人,搂抱一个温软颤抖的躯体,度过这个凉丝丝,冷浸浸的夜晚。
狂人摸出手机,拨打熟悉的电话,六条华有事不能来,他只有在客人留的电话号码与名字中按印象深刻稍作选择。
半夜之后,窗外的风声吹动未关的窗户,声音把狂人惊醒了。床前的椅子上放着叠的有些紊乱的格调高雅的艾麻色套裙,床脚的一双黑色高跟鞋,犀利而醒目,后跟又高又尖,俨然是致命武器。但床上长统袜包裹的长腿却优美动人。
臂弯里的女人睡相很甜,年纪四十过点,算不上胖,但身体该凹下去的部分已多少有了脂肪,可是却有着一副挺拔漂亮的鼻子,也许在不很久远的过去曾做过鼻子整形手术未可知。客人中做过此类手术的也大有人在,不过如果本人不说,牛郎是不会主动问起的。
女人是一著名商社的社长夫人,20年的婚姻生活早已把夫妻二人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消磨殆尽。如今,丈夫在外面有年轻的女人,经常找借口不回家,女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况且自己对这个曾经心动的男人也再无眷念,男人回来与否并不在乎,甚至回来更多地引自己烦恼。
“爱情死了,让我们相信爱情的那个爱情消失了。”第一次在店内,坐在狂人的身边,女人淡然端起一杯酒微笑着说时。那个表情,那个微笑,却是那么的惊心,至少在狂人的眼里,他曾苦苦执着追寻的人类的爱情,在这个女人的生命中,竟是这样的收场,这与他所经历过的其他女人毫不相同,让他觉得不解又好奇,至少绝对印象深刻。
从女人的身上收回余光,狂人静静地躺着,不断地研究头顶天花板上的奇怪花纹,或是频频眺望床边茶几上的时钟,然而如同曾经被禁锢岁月一般,时间缓慢的如同铅锤,昏暗而沉重。
什么时候睡着了不可知,醒来已经是太阳射眼睛。女人已经走了,房间收拾的整洁一新,客厅里弥漫的温度恰到好处的咖啡味道,餐桌上新烤的面包,以及一碟切的细碎摆的漂亮悦目的泡菜,都让人觉得精神大好。这般景象,与六条华在这里过夜之后的情形,简直是天壤之别。
四十岁的女人,虽然爱情死了,但作人妻子,还是一个好伴侣吧?不过,狂人不会去想这么多,他的人生,注定是有女人无伴侣。此时此刻,他想的是等待,等待着该来的,该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因为拒绝了原来的钟点工,所以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动手。在用那台已经精密的可比拟航天飞机的操作程序,简单却如敲击键盘般的触摸式操作屏幕的洗衣机,分门别类洗净一干内衣小件、羊绒的马球薄衫以及牛仔裤之后,他决定到就近的超市买点食物与生活用品。
正午的街上很安静,高楼大厦之间的空隙里,几朵头骨云懒洋洋地悬浮不动,超市外面听着一辆小型的送货卡车。
在拿了白糖、瓶装牛奶、火腿以及几包真空包装的速食快餐之后,狂人还准备到洗漱用品那边看看,这时,他感应到了异能者的气息。
气息像一阵微风,一阵山风,一阵竹风,吹拂人面。眼、耳、口、鼻、舌、意,六识便有不同六味。
狂人心智一怔,放下手中的东西,随着气息的感应他走出了超市。他只是想找到这名发出异能气息的人,他觉得是针对他来的,不,应该说是在召唤他,对方究竟是什么用意?
追寻着异能气息,在东京市内的大街小巷里不停地穿梭,狂人的心平淡的仿佛普通出游一般,或者是那与众不同的气息的作用。
不经意间,狂人在路边的两幢居民楼的相邻处,沿着一道石阶层叠而上。
原来是一处无名的神社,至少石阶边所立的石碑上的字,狂人没认出来。
拾阶而上,一道“鸟居”门伫立在眼前。“鸟居”是一种木制的门型牌坊,造型简练,在日本神道里那是神界和人界的划分之门,走过鸟居,就是进入了神界。
神社不大,只有两三间古朴的建筑,看上去年代久远,不知里面供的什么神。不知是时间还是日子不对,里面没什么人,幽静的出奇,神社前的水池边有一个长柄木勺,那是专供游人净手的,而异能者就坐在旁边的长石凳上。
那是一名老者,衣衫古朴,须眉皆白,赤脚木屐,手放膝上。
当狂人不发一言,在长凳另一端坐下时,老者抬眼一笑。
“来了?”老者问,两个字,一声笑,带动了整个神社都充满了笑意。
“来了。”狂人答道,不是嘴答,而是心答。老者问的是心,狂人以心作答。
“累吗?”老者问,两个字,一声累,声如铅锤,压人心房。
“累。”狂人答,一声累,顿觉四百年眼皮一翻而过,尚不如现在答一声累而疲倦无奈,过去的一切总在得到与失去之间轮回,对于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没有考虑,自己只是一物,存在而非活着,就像天顶的几朵头骨云,纵使能横亘千万年一动不动,亦是无心无欲无记忆的一物。
“想解脱?”老者问,两个字,一声问,微眯的眼瞳里八成白,两成黑,幻化出一种黑白分明夺目的神采。
“想。”狂人答,一声想,顿觉头顶白云自在,神社里满树花开,一丝从未有过的渴望之心滚卷翻腾。
“好!”老者道,一个字,一声喝,仿佛叱开天地,一指朝天,指尖突然有火,一指金火,点向狂人的额头。
看着老者带火的指尖点到,狂人却无法躲闪,无法遮挡。他们只在对面,伸手可及,可是想要挡住那点来的手指,却觉得好远好远。
一指点额,狂人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细小尖锐的刺痛,痛如脑髓。
“头疼!”一指点中,老者收回手指,又是一声喝道。
狂人顿觉脑中最深最敏感的一点,抽搐一疼,几乎连意识都为之失去了,泪水潸然而下。
“肚疼!”老者又是一喝。
狂人抱腹跌倒在地,肚内似乎有一柄锋利尖锐的搅拌机在肆虐。
“背疼!”
“脚疼!”
“手疼!”
“心疼!”
。。。。。。
一连十二声喝,十二种疼痛,狂人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人生只有快乐才可以活下去,悲伤痛苦又何苦赖活呢?”老者一连十二喝之后,望着地上瘫软的狂人轻叹了一声。
人的死亡,首先往往是自己对求生意志的放弃,当在极度悲伤痛苦的时候,很容易就“不想活了”。
“死,与其说是生命的结束,不如说是痛苦的结束,是生命的解脱。被杀是耻辱,而求死,并不懦弱,恰恰是勇气与无畏的证明。人生最高之美,恰是抛弃万物,挺身入灭寂!”老者的声音,在已经意识模糊的狂人耳边听来,仿佛佛音般清澈净明,死,真的就能解决一切烦恼?
死,对狂人而言并不陌生,但每一次死后又重生的感觉,是恶心疲倦与无助惊惶,他早已无奈而又憎恶。那么真真正正地死,又是何种感觉?是真如瞬息即逝的朝露般澄明清澈,还是如飘若无依的红叶般轻渺随逸?
狂人生命的火焰已燃到尽头,不,他是已失去求生的理由,没有了活着的意志,这样活着,不如死了,老者的佛音听来仿佛生命远离的足音,他看到了死的亲切,他感觉的到死亡与他贴身相偎。
人,一旦认命了,自我杀死自己,那么即便是不死的狂人,是否也将如无名神社里枯萎的秋叶,归根飘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切似乎静止,只有时间转瞬就是黄昏。夕阳辉煌地照着,神社里风的声响,虫类的鸣叫,以及头顶越看越小的雁行,体味着万物无常,星移月换,芥子须弥的味道。
狂人跌于石凳旁的尘土,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气息全无。
“顺逆无二道,大道贯心源,五十五年梦,醒时归一眠。人的生死存亡之大事,变幻是如此迅速无常啊。。。。。。”,在确认狂人已经没有一点鼻息心跳,甚至没有一丝精神活动之后,老者才喟然起身叹道。
“年轻人,你我相遇,不叙过往、生死因果,阁下只是先赴黄泉而已,若是往后你在下面迷路了就交给我吧,”老者在水池边用木勺取水,洗净双手,然后面向神社两掌拍一下,合十祈祷,嘴里喃喃念着。
祷告完毕,老者默然走进神社里边。
然而,就在他走到神社门边时,心念一动,背后已有了狂人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老者的身后,响起了狂人清晰的声音,当然,还有狂人从地上起身的声音。
“楚狂人欲为之事,无人可以干涉,楚狂人不为之事,同样操在指掌,楚狂人的性命之事,在我不在你。”狂人冷冷而轻狂的口气。
“至于黄泉下面,是深是浅,我也不会告诉你!”说到这里,老者的背后传来狂人的轻笑声。
“楚狂人?好名字,”老者驻足,低头停顿了一下,说道:
“老夫神念雪溪”。
“神念雪溪?没听说过!”狂人略一思索,皱眉道,“你就是凉子说的委托人?”
“委托人?”老者反问,显然有点疑问。
“我不是什么委托人,不过,老夫受人所托是真。”
“又是受人所托!”狂人有些郁闷,身上怒意顿时泛起。
“你要杀我?”老者问。
“为什么我要杀你?”老者这么问,狂人反到奇了。
“因为我要杀你。”
“你杀了我吗?”
“好象没有,呵呵”老者笑了。
“那我为什么要杀你?”狂人说着,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走到鸟居门边。
“自杀如果就能杀死我,那我就太佩服我自己了,”狂人走下石阶之前,幽幽地说。是的,倘若自杀就真能死去的话,狂人早就死了。
目送狂人的身影消失在神社的鸟居边,老者突然松了口气,整个人像又苍老了几分,较之先前神清气健,身形顿时颓丧佝偻多了。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那一股令人不可捉摸的暧昧无形的杀气,是他一生未曾所见。
“楚狂人?好名字,老夫记住了!”老者再一次低沈叹道。
这时,神社的后面悄然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年纪虽大但不失美丽的女人,是橘夫人。
老者没有回头,而是取过神社门边的一根扫帚,认真而仔细地扫着地上的尘埃。
“老夫已经尽力了,”老者一步一步扫着,当橘夫人恭谨地站在他身边时,老者方才说了七个字。
“神念大师辛苦了。”橘夫人欠身施礼致谢道。
“你回去跟鬼头洪太说,天命不足畏,三十年弹指一瞬,黄泉之下,无论谁先,神念雪溪都等他再续未完之局。”老者说着,依然没有停下扫地,而是渐行渐远,不落一粒尘埃地扫过去了。
橘夫人再次欠身谢过,然后抬眼望着楚狂人消失的方向,已经浮云白狗,了然无迹。
这时,两名边走边笑的青年男女走进了神社,看情形应该是来求神祭拜的一对情侣。
“真的吗?”青年女子笑着问旁边的男人。
神社里,顿时鲜活起来,人间的味道,生命的活力,即使是虫类的鸣叫,也分外有劲。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经此一遭,接下来的日子却平静如温水。但是狂人却不心急了,他知道该来的会来。
位于中国蜀山之中,已经存在了四百年的哀牢大狱,到它终于完成它的使命之时。嘎娃子祖孙三代已经单独看守大狱七十年了。
哀牢大狱,本是明世宗时建立在边僻之地,用于关押极度重犯、杀不足赦的要犯的地方,虽然只有区区十二间凿山开出来的山洞作为牢房,但是犯人从来是只有进没有出,而且从来留下没有人犯的姓名和来历,一旦进来了就永不见天日。看守只须每隔一天从透气的铁门缝里递进一碗水一口干粮就罢了。明亡之后,满清便不再关注这个地方,看守从正规的衙门编制到山里的乡保里正自觉按人头每三年换一家人。到了嘎娃子爷爷那一代,先是清朝覆灭、军阀混战接着是八年抗战,之后又是解放战争,山里的人们也都流离失所,各自逃命去了,因此这里的看守早已失去了生活来源,何况还要供养人犯,最后走的也只剩下嘎娃子爷爷一个人,虽然在其有生之年就没有亲眼见过一个囚犯,但是山里人传说这十二间牢房里关押着足以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因此对于死心眼的老头子来说,即便一个人也继续留了下来。解放后登记时,大狱作为一个编制,也依然被上面的登记进去,并作为满员发放工资,不过非但没有一个人进山来过,连一分钱也从未发到这深山之中的哀牢大狱来。老爷子就自己种些土豆红薯过日子,到了五、六十年代,一个逃荒进山觅食的婆娘闯了进来,结果竟在此住了下来时间长了两人竟生下了嘎娃子他爹,又是几十年过去了,老两口过世后,嘎娃子他爹又继续承担起这个看守大狱的责任,后来偶尔出山一次竟捡了个孤儿嘎娃子回来,后来他爹也死了,嘎娃子也满三十了,人大了,偶尔遇见进山寻幽探奇之人,也多少了解了外面的世界,让人心痒痒,嘎娃子也盘算着什么时候要出去,可是山里人认死理,他爹临死时一再嘱咐要看守这里,不要让妖魔出来,因此心里常犯嘀咕。
老天似乎也知道嘎娃子的心思似的,这不,据说是上面的官员因另外的原因出了事,经过一翻调查,几十年吃空饷的事情也被揭发出来,前几年山里进来了几个干部,据说找了很久问遍了这山里的老人才找到这里来,发现所谓的哀牢大狱其实早已连一间象样的房子都没有,只有一间草棚和沿着山崖开凿的十二山洞,干部们捂着鼻子连洞子也没进去,就仓皇走了,临走时告诉嘎娃子不用再守着这里,哀牢大狱已经不存在了,同时对他祖孙三代的尽心尽责代表人民和政府表示感谢,当然说多了嘎娃子也不明白,嘎娃子只是觉得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就很开心。临走时他还要满足一个好奇心,就是这十二间山洞里究竟关了些什么妖怪。自从他来到这里这十二间山洞就从未进去过,问他爹也说没进去过,不过其中最外面的十一个洞子,自从他爹时就已经没再送过饭了,因为每次送进去的水和食物,到下次送时仍然原封未动地留在原地,想见那里面的人早已死去,而最后一间,也就是传说关押着最年长也最凶恶的妖怪那间却每次送进去的食物都会被吃光,有时嘎娃子甚至故意几天不送,但是等到再送时,依然是被吃的光光的,所以他们祖孙三代都认为那里关着真正的妖魔,那些干部来时嘎娃子本来打算壮着胆子请他们一同进去看个究竟,谁知却被当做迷信和愚昧笑话,如今自己真要走了,嘎娃子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进去探个究竟!
铁门早已锈的连锁都已经几乎随手就可以拧断,所以嘎娃子没有费多大劲就把门弄开了,进的洞里,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怪味扑鼻而来,嘎娃子差点没吐了出来。洞子很深,点着火把走了二、三十米,也不见到头,而越走心里越发虚,嘎娃子不敢再往里面进了,只得退到洞口,心想无论里面有什么还是要告别一下,毕竟自己走了,那以后也没有人再送食物了,如果真有什么关在里面也好知会一声,以后自个照顾自个了。于是嘎娃子站在洞口把想说的话喊了一遍,然而里面并没有回声,出了洞子,坏了的铁门也无法再合上,而嘎娃子则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开始了新的人生。
可是,前些日子,本已在当地民工队伍干了两年活的嘎娃子却被两个据说是北京来的人给找着了。
按他们的说法是国家要编写关于监狱方面的文献书籍,因为这个哀牢大狱的特殊性,所以需要特地来实地考察一下。
真没什么看头,虽然嘎娃子一再跟他们解释,但这两名北京来的人却坚持要亲自去看看,最后在提出给予嘎娃子一笔钱作为带路费,也算国家给予他以前看守的补偿,嘎娃子才最终接受了为他们带路的请求。
在跟民工头请过假之后,三人带足了干粮进山。一路上,几乎没什么平坦的山路,都是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在外面生活了几年的嘎娃子都有点不适应了。可是这两名北京来的城里人却似乎不受一点影响,走了两天的山路,依旧精神很好,脚步轻松,这让嘎娃子很是佩服。
“北京人就是不一样,吃的好,生活的好,精神足,体力也足。”嘎娃子笑着对两名北京人说。
两位北京人相视一笑,对嘎娃子的逻辑,他们都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这两名北京人正是天忌与千尘。对于楚狂人的事情,龙组高层已经知晓,过去对楚狂人的身份来历,虽然有过一些了解,但还需要更真实可靠的证据,而不能以当初梁孝琪转告的通过狂人意识了解的为凭。至于北朝鲜那个山洞,更是无从调查。自从上次那起朝鲜平山核基地被破坏爆炸之后,那一带已经成为禁区,即使是他们也无法获得资格进入。因此,对哀牢大狱的调查就是当前首要的任务。经过了大量的调查与访问,他们才终于寻访到了曾经的大狱看守后人嘎娃子。
“就是这里了,”在历经两天的辛苦山路之后,嘎娃子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哀牢群山深处一个极深极隐蔽的山谷,两面悬崖百丈,青壁千寻,只有一条宽约七、八米左右杂草丛生的小道进入,里面倒是豁然宽敞,但也不过几亩荒废已久的阡陌,几间早已破败不堪只剩梁柱的废墟,粗看还以为是荒寺残垣的遗迹呢。
走到尽头,原来是个U型的山谷,有进无出。
“就在上面,”不等天忌两人问,嘎娃子指着头顶说道。
左面头顶,历经四百年,一条还看的出来雕栏痕迹的台阶沿着山壁开凿而成。
“沿着这条路往上走,一共12个洞,时间最早的是最里面的那个。”嘎娃子接过千尘手里装食品和水的旅行袋,说道,“你们自己上去,我就不陪你们了。”
“你不上去看看?”千尘笑着问嘎娃子。
“免了,我看了二十年,再也不想看了。”嘎娃子摇头拒绝。
“看了二十年,你进洞里去看过?”天忌奇道。
“没有,都有铁门锁着呢,”嘎娃子说。他没告诉两人自己曾经私下进过最里面的那个洞子,他怕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免得被怪罪,山里人怕事。
“那好,你拿着这个手机,如果我们2小时之内还没出来,你就打这个电话。”天忌把自己的手机交嘎娃子。
“呵呵,没事,不会有妖怪的,我们一家人在这里都住了几辈子了,”嘎娃子以为天忌他们害怕,笑着安慰他。
听他这么说,天忌与千尘都笑了。
虽然年代久远,但当年确实是下了工夫的,路还比较好走。沿着山壁上的台阶,大约离地面三十米左右,如同敦湟与莫高窟的石窟一般,就见到了陆续依山开凿的十二间洞子。天忌两人随机性地进了几个,洞子都有厚重沉实的铁门与铁锁封锁,门下面都开有送食物口子,跟嘎娃子上次遇见的一样,铁锁都已经腐朽不堪,对于两人来说很轻松地就破锁而入了。
洞子大约二十来米深,潮湿阴冷,怪味扑鼻。天忌与千尘手拿电筒小心进入,搜索的结果,除了都有一具人形的骷髅倒毙在洞中不同位置之外,其脚踝拴着两条长长的铁链,粗摸估计长度,刚好是从铁门到洞子最里面的距离,铁链的另一端则拴在洞内最深处的墙壁上,而这面墙壁竟是铁铸的,不知是铁板整个嵌进山壁还是用铁水溶进去的。总之,天忌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由于不是他们的目标,而且光线不好,所以也就没有花功夫去看清楚墙壁上有没有罪犯留下的文字或者其他什么的,这些留给以后真正的刑狱方面的专家来考证吧。
当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洞子外面时,他们惊奇地发现铁锁已经被人扭断,铁门微开。
这间洞子比前面进过的都要深,天忌和千尘一直走到洞子的最里面,才发现了与前面的洞子不同的地方。洞内最深处也有一具骷髅,但是铁链并没有拴在骷髅的脚踝上,而是整齐地堆放在一边,跟铁链放在一起的甚至还有一对铁制的琵琶钩,那是古代大狱专门穿人锁骨的刑具。
“奇怪了,如果楚狂人确实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么这具骷髅又是谁呢?”天忌疑问道。
“恩,这点确实奇怪。你知道这段时间我用了很多的时间查阅了各个博物馆图书馆还有档案馆保存的古籍,甚至关于明代典狱刑制类的专业档案和地方县志等,有些甚至是不为外人知道的孤本残阙。在这些明人残存的笔记典籍中,关于哀牢大狱的记载少之有少,但在明人来斯行的《刑曹狱志》和翁万成的《秘事谈屑》中还是找到了关于哀牢大狱的记载,虽然语焉不详,但确有提及‘楚有狂人,以妖行滋乱于世,捕得辽东,天子为建狱于哀牢。’”千尘皱眉说道。
“恩,记载的很简单,没有来龙去脉,朝鲜高丽也都没有提。”天忌说。
“明人许多笔记和典籍资料都被满清一朝视为禁书查禁或者销毁了,凡书中有一字涉及对清庭不敬都要下狱治罪,株连深广,所以要找有关资料很难。”
“你看看这是什么?”天忌手拿电筒照着骷髅身边的地面似乎发现了什么。
“有一些符号,似乎是天支地干什么的,”千尘也单膝拄地,用电筒仔细观察着地面。
“恩,大小足够坐一个人在其中。似乎是一个道家的八角禁制,旁边还有字,看这句‘坎水为险,亦阴称血,鬼气贯脑,血枯断脉’,”千尘又有发现,以手指道。
“先前的洞子里有这些吗?”千尘问天忌。
“没有,进去的每个洞子我都稍微留意了一下,有字迹,但绝不是这样的,而且没有这些符号与图。”天忌说。
“哦,那我把它画下来,回去之后再慢慢研究。”千尘摸出随身带的笔和纸。
“你再看看这里,”天忌又有了新发现。在这个地面符号与图形的不远,有一个凹陷的小坑,甚至说是小洞也可以。
“八个角都有,看来不是偶然的,而是人为的,这是搁置施法用的香烛或者有灵气的宝物,作为镇压用的。可是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见,到哪里去了呢”千尘详细看了八个角之后自语道。
“不过,莫非真的是什么恶魔,需要这般施法禁制?”他喃喃自语。
“恶魔谈不上,只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生命形式而已,与身为进化者的我们一样。我跟楚狂人打过交道,见过他从朱颜手下死而复活,这是非常奇异的本领,也许在过去人们的心中难以理解,所以就名之以妖魔。”天忌解释道。
“呵呵,有道理,能捉住但杀不死,所以才需要施法禁制。”千尘笑道。
“不过是什么样的术法能禁制楚狂人这样的生命呢,他既死不了,又不怕疼,筋脉关节之类的刑具对他也不适用。”天忌望着一边的铁链与精铁打制的一对琵琶钩说。
“砍了头看他还能不能活!”千尘有不同意见。
“要是砍头能杀死他,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明代刑罚够重,想必捉住他时就已经试过这些手段了。”
“恩,也许是所谓的附气即生。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楚狂人是由珠遗公主的感情衍生并凝华成形的生命,估计即使能杀死肉体,但精神不灭,又会以血食精气重为人形。”
“你知道的不少嘛?”对于千尘的解释,天忌奇道。
“呵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古书中常常有精魄离魂之类的记载,古人当作志怪记录,而我们现在当作鬼怪恐怖小说与电影看待而已。”
“哦,说来听听,古人是如何解释的?”由于现实的需要,天忌也好奇了。
“《左传昭公七年》说‘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后人解释为:‘魂魄,神灵之名,本从形气而有;形气既殊,魂魄各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
“厉害,你居然能记住这些原话,”天忌赞道。
“厉害什么,个人的一点小癖好而已,喜欢这些离魂类的小说与电影,所以业余时间就去琢磨了一些古人的研究与看法。不过,身为人类之中的进化者,你不要拿鬼怪荒诞的观点来看它,而是以也是人类进化的一种方式来看待,不是也解释的通,有一定道理吗?”千尘正色道。
“恩,现实中有楚狂人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是不能以鬼怪荒诞来看待。”天忌赞同千尘的观点。
“这是什么?”继续俯在地面描图观察的千尘突然道。
千尘的手上捡起一物,竟然是一个烟头!这使两人吃惊不小,面面相觑。
“肯定在我们之前有人进来过,这间铁门被打开了就是证据。”千尘说道。
“恩,不过究竟是山里人无意中进来的,还是另有人特意进来过,说不准啊!”天忌沉思道。
“如果真有人在我们之前进来,那许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千尘想了一下说道,“禁制的八个角边小坑内的东西不见了,估计是被来者取走了。还有其他洞子里骷髅身边都有些衣物之类的杂物,虽然都是腐朽不堪的囚衣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这具骷髅身上却是干净的出奇,难道连腐朽的衣物都被来人取走了吗?还是有什么值得拿走的?”千尘寻思道。
“恩,还有,如果是无意闯进来的,来者为什么直接对最里面的这间洞子感兴趣?”他说。
“再找找看,看还有什么被遗漏了的?”天忌说道。
“这里,”千尘又有了新发现,他指着骷髅身后的墙壁,“这里有被人用硬物刮过的痕迹!”
确实,骷髅身后墙壁上面好大一块被刮过,看样子时间不久,痕迹还是新的。
“究竟墙壁上留有什么,让来人需要将它刮掉?”两人陷入了思索。
“现在我们有几点疑问需要调查清楚,一是洞内这具骷髅的身份,二是地面这个禁制的作用与来历,三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他知道了些什么?而所有这些与楚狂人有什么关系?”天忌结论道。
“恩。”千尘点头,“楚狂人在日本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自从上次在网上跟我联系过后,就再没消息了。”天忌答道。
“当前之急除了你说的这三点需要弄清楚之外,还要跟他联系上才是。”
“是啊,他究竟在日本遇见了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还有朱颜也一直没有消息,以他的个性,不知道他还会弄出什么事来。”天忌摇头轻叹了一声。
“梁小姐的事情,你把真相给楚狂人说了吗?”千尘望着天忌的眼睛,略有忧色。
“没,”天忌说。
“以后都不打算说吗?”千尘问。
“恩,永远”。天忌面无表情,既没有停顿,也没有迟疑,眼神望着黑洞洞的墙壁,心思难测。
从洞子里出来后,与一脸表情轻松的嘎娃子谈到铁锁被破坏的事情,嘎娃子有些微色变。
“你抽白沙烟吗?”天忌问。
“恩?我从不抽烟。”嘎娃子回答,不像说谎。
白沙烟,一个湖南产的牌子,刚才在洞子里捡到的烟头正是白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