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百年历史之久的蜀中哀牢大狱,其中究竟关押着什么样的足以颠覆众生的生命?
哀牢大狱,本是明世宗时建立在边僻之地,用于关押极度重犯、杀不足赦的要犯的地方,区区十二间依山凿出来的山洞便是牢房,从来只进没有出。没有人犯的姓名和没有人犯的一切记录,一旦进来了就永不见天日,只须每隔一天从透气的铁门缝里递进一碗水一口干粮就罢了。四百年了,从明朝到清朝,再从清朝到民国,无论王朝变迁,看守们依旧代代相传,一直到了现在。
作为被废弃的大狱,最后一任看守也已经离开了整整20年,十二间牢房,后面十一间的罪犯连骨头都已经烂完了,只有最里面的一间,也是最早开凿的那间,依旧在深夜里不时传来类似恶魔的声息。
三层铁门,六把铁锁,历经四百年,究竟是什么样生命让人类这么畏惧?又是什么样的魔能让生命延续至今?这一天,最后一道铁门轰然锈倒,狡猾的魔,凶残的魔,或者蛊惑人心令万众膜拜的魔,将给世人展示一个什么样的真实面目?
最近,在四川峨眉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叫花子,他年纪二十与三十之间,与别的叫花子不同的是,他不要钱只要吃的,而且只管三餐吃饱,多了不要,而一旦饭饱之后,就常常找一块大石头躺着晒太阳,两眼直直的望着天上的云,一动不动地可以待上一整天。
这是一个摄制组,正在峨眉山拍摄一部古装武侠动作的电影,据说前期投入资金就已经达到了五千万,是一部立足国际市场的片子,片中积聚了中港台三地的著名演员,今天是在山脚的报国寺拍摄一场打斗戏。
“停!”导演喊到,“怎么搞的,那边的是什么人,过去让他走开一下!”原来在一场男女主角谈情的镜头里,身后不远处的山石上出现了一个局外人的身影。
在场的众人随着导演的手看去,一个穿着破烂的叫花子正斜躺在大石上惬意地晒太阳呢。
两个剧组工作人员连忙跑过去,然而不知为什么双方似乎交涉没有成功,只看见工作人员指手画脚了半天,叫花子就是一动不动的躺着,惹的大家发笑。不一会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跑回来说,“这个叫花子根本没长耳朵,怎么说都不明白!”
导演似乎也不耐烦了,“喂,这可不行,找两个人把他拖开,快点!”
又有几个人跑了过去,接着双方发生了身体接触,然而几个大汉居然没能把那叫花子架走,一阵拉扯甚至自己还摔到了几个。
“导演这样不是办法,倘若弄伤了大家都不好,”这时女主角李佳欣上前对导演说道,“还是好言相劝的好”。
“能劝当然好,可是这个叫花子怎么也听不进去啊!”旁边场务道。
“这样吧,我去试试,”李佳欣道,作为被人们公认的历届港姐中最漂亮的一位,她对自己的魅力有相当的信心,有多少豪门公子都拜倒在自己的裙下,何况是这个叫花子。
“这位朋友,我们正在拍戏,能不能麻烦你让开一会?”距离叫花子几步远,李佳欣让其他人都停手,然后问道。
“李小姐,这叫花子可能是个聋子,刚才我们就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一个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说。
“这位朋友,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呢?”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侧身闭眼养神,李佳欣再一次把声音尽量说的柔和动听。
或许是声音真的起了作用吧,叫花子转过身来睁开眼睛,盯着她,而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变化的眼睛,空洞无神。
就在李佳欣从喜悦急速转为失望的时候,叫花子突然向她伸出了手,面对这支突如其来的奇脏无比的手,她吓的轻呼了一声,连忙退后,周围的工作人员怒喝上前便要动手。然而叫花子的身手却快的让所有人扑了空,他已经站在了李佳欣的面前,右手却依旧伸向她的左手,眼睛已经是盯着她手中的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难道他要的是这瓶水?”李佳欣此时似乎明白了叫花子动作的含义,“你是要这个?”她小心翼翼地问。
叫花子依旧一言不发,右手执着地伸向矿泉水。
李佳欣忐忑不安地将左手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对方立刻将它夺了过去,力量大的几乎将她带倒。就在周围的人想要上前帮忙时,叫花子已经跑出了几步之远,而且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李小姐您没事吧?”工作人员问道。
“我没事,”李佳欣惊魂未定地道,叫花子虽然消失了,可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却在她脑海里残留着深刻的印象。
“好了,各就各位,继续!“看到事情已经结束,导演又喊继续开工。
中午这场拍完后,大家又乘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沿环山公路来到山顶,准备拍摄另一场戏,就在众人布置场景时,李佳欣突然发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虽然一下子又消失在山顶观看云海的人群里,但是的确是那个上午在山脚抢她矿泉水的叫花子,而且手里还拿着那个矿泉水水瓶,惊讶之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佳欣你在看什么?”她的经纪人发现了她的呆呆的样,上前问道。
“你有没有看见啊?”她问。
“看见什么?”对方好奇道。
“就是上午那个叫花子呀!”
“呵呵,佳欣,你不会是上午吓着了吧,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海拔3000多米,就是常人如果只走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爬上来,何况叫花子有钱坐车吗?”经纪人笑道。
“可是我刚才的确看见了,就在卧云观的旁边!”李佳欣肯定地说。
“你肯定是眼花了。走了,先去休息一下,等会还要继续拍摄呢!”经纪人扶着她往剧组休息的地方走。可是她边走边不时回头看,但是却再也没有发现叫花子。
那个乱蓬蓬的长发,一身褴褛,手里拎着个空矿泉水瓶的叫花子,在山顶随时变化的天气与蒙蒙雾气中消失的不留痕迹。之后一连几天,李佳欣还特地留意,然而却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叫花子,但是这时剧组却发生了意外。
在拍摄一场讲述女主角被对头江湖恶少胁持后欲侮辱时被男主角解救的戏时,扮演恶少的配角演员在拍摄时竟意外受伤以致不能继续拍摄。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导演换了几个临时演员甚至试用了剧组里所有男性工作人员,但不是扮相不符就是拍摄效果不理想,拍摄进度一时竟为寻找临时演员而暂停了下来。剧组在山上贴出了召临时演员的布告,一连三天虽然报名者不少,但是却均不理想。
中午时分,就在大家都心灰意冷之时,已经准备电话回去,从北京香港火速召人前来试镜的时候,叫花子竟再次出现了。依旧是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的双眼,嘴角轻嚼着一根草茎,懒散而无赖。
刚睡过午觉出来的李佳欣,挽着长发走下住宿的旅馆楼梯,心里头突然隐隐跳动不止,当叫花子印入她的眼帘时,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眼前所见的一切,草的芬芳,风的清爽,溪水的叮咚……,甚至平日不习惯的繁杂人群的声音,此时却以无比新鲜喜悦的感觉弥漫在自己全身骨骼之中,这份感觉是那般清晰,清晰的让人只看见、只感觉到了美好与幸福的人生。
即便她若无其事地从大石头边走过,整个身心却如同吸足了早晨清新的空气般兴奋,连眼角扫过那躺在石头上的身影,自己都会觉得惬意。这个叫花子一定不简单,上次在山顶的事件让她心中已经确信。
“导演,怎么已经决定电话从北京叫家里找人来了吗?可是这样一来岂不要耽搁几天,而且来了也不一定合适。”她来到导演身边问。
“只能这样了,如果再不行也没有办法了,我们只有回去,下次再来!”导演叹气道。
“既然这样,既耽搁时间又浪费钱,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再找找看?”李佳欣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念头。
“我也想这样啊,这部片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已经筹建了多年,我也想做到尽善尽美,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两天光试人就试了不下百人,可是都不理想啊!”
“导演,既然这样,您看那个人怎样?”李佳欣朝叫花子那边一指。
“哪个啊?”导演顺着她的手看去,当然没有把石头上的叫花子放在眼里。
“就是那个呀!”她再次用手确认了一下。
“李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导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无法置信她说的就是那个叫花子。
“为什么不行呢?如果他真的可以,片酬也省了,大家也可以马上开工,反正现在大家也都停着,”她正色道。
“不行,不行,哪有叫花子拍电影的?”导演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导演,您等我一下!”李佳欣起身道。
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与衣角,大美女李佳欣此刻竟有些忐忑不安。走到半途,想了想又折返回来上楼找了条毛巾与一块香皂,并拿了一块面包与一瓶矿泉水,再次向叫花子走去。
而此刻或许听说了,全剧组的人都出来了,大家都在远处看着,似乎都不理解她的行为,相互间交头接耳等着看笑话。
当来到闭目养神的叫花子身边时,叫花子依然自得其乐地嚼着草茎,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他的身上。
“哎,醒醒,看这个”,李佳欣把面包举在对方的脸部上方,因为有着上次的经历,她依然非常小心翼翼。
叫花子似乎微微吃了一惊,叼着的草茎一下掉落在胸前,眼睛微睁了一个缝,看不出任何表情,眯着眼睛审视着头顶的这位美女。
“给你的,”李佳欣顺便把矿泉水也举到叫花子的眼前。
相互直直的盯视了有足足两分钟,叫花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身子依旧躺着,只是试探地伸出了手。
不过李佳欣迅速把面包和水收了回来,而把毛巾和香皂递了过去,“想要面包,先洗脸洗手!”她提高声音说道。
对于这个意外,叫花子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此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情况,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准备过去了。
“吃东西前要先洗脸洗手!”李佳欣语气强调道,而其实此刻她的心紧张的快要跳了出来,但不是害怕而是紧张对方的反应。
第二章
就这样相持着,李佳欣感觉脸上开始发热出汗,再观叫花子,满脸肮脏之下,虽然看不出具体年纪,但眼神竟如兽类的眼睛,瞳人明亮却没有情感。
“好吧,”最终李佳欣采取了先让一步的对策,将食物重新递过去。在场所有的人都笑了,显然大家看到了预想的结局,而导演则嘴里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不过李佳欣依然不想放弃,她想证明自己的正确,于是蹲在旁边继续观察叫花子。
不象其他叫花子吃的狼吞虎咽,他吃的很慢,很仔细,而且留意不让任何一粒食物渣子掉落,每三口喝一口水,非常有规律,对待食物如同在做一件非常精致的艺术品,让人叹为观止。李佳欣突然发觉自己对他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这人仿佛是她认知之外的生命。
终于将手中的面包吃完,叫花子将剩下的矿泉水接着一滴不剩的喝尽,没有继续再要求其他的食物,而是盯视着面前这位女子,瞳人深处眩幻着无数变化,不过依然是一声不吭。
“给,洗脸洗手!”李佳欣再次将毛巾与香皂递过去,用眼神命令道,她不相信这个男人面对她的视线居然能无动于衷。
“洗脸!”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她有点生气了,用毛巾在脸上做出洗脸的动作,暗示对方跟着学。
这时她的经纪人张涵端了盆水过来,看到两人僵持着,笑道,“你让他洗脸总要点水吧,想想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脸了,你拿干毛巾怎么洗的掉?”
说着就在叫花子身边将水放下,从李佳欣手中接过毛巾,在盆子里打湿了,然后不顾叫花子的反应就在他脸上檫了一把。张涵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能干,作风强硬,是一名女强人的性格,给李佳欣作经纪人也有六七年了,两人关系如同姐妹。
“小子,你算有福气了,多少男人为接近我们佳欣挖空心思,而你却跟一根木头似的!”张涵边说边用劲地锸着,旁边李佳欣连忙道“涵姐,你可轻点,还是抹点香皂吧”。
叫花子依旧没有表情,一副吃了别人的东西嘴软的样子,不过也没有逃走,似乎是随你们怎么折腾,我无所谓了的表情,只是眼神有了变化,当张涵偶尔劲用大了点时,会露出疼的表情,但是整个还是很受用的样子。
“你小子倒是会享福啊,”张涵骂道,面对这张几乎就从未洗过脸的老皮,她甩了甩酸麻的胳膊,对李佳欣说“你也别闲着,自己找的事自己也得做点,去帮我再打盆水来。”
盆子里的水已经浑浊了,可叫花子的脸依旧还未露出庐山真面目。
李佳欣笑着端起盆子走开,等她再回来时,远远就发现张涵停住了,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喊着“佳欣,你快来看!”
“怎么了?”李佳欣走近问道,然而接着她也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还真有点眼光,这家伙可能真的能行!”张涵低声道。
叫花子的脸已经有部分露出了真身,眼部与额头已经显出了轮廓。檫拭后露出的额角与眼部竟线条匀称肤质如玉石般细致。
“这样不行,把他带到房间去,好好洗个澡!”张涵此刻居然比李佳欣还在意这件事了。
把这个奇异的叫花子连拖带拉地扯到了摄制组的一个房间,张涵把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叫花子丢了进去,然后和李佳欣在门外等候。
“你看他有多大年纪?”李佳欣问她。
“从眼神和皮肤看,不超过三十,”张涵说,但是立刻又摇摇头,“可是给人的感觉挺怪,整个就好象装在哪个不见天日的罐头里经过保鲜放置多年了一样?”
“你可真会形容!经过保鲜处理过的叫花子?”李佳欣笑道。
“嘿嘿,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张涵也为自己的形容感到好笑。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关于这个古怪的叫花子的问题进行调侃,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可是叫花子在里面许久都没有动静。
“这个叫花子不会是不会淋浴吧?”李佳欣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有可能!”两人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等张涵开门进去,眼前的事实让两人哭笑不得。叫花子盘腿坐在梳妆台上面对着镜子正仔细研究里面的影子,手里拿着梳子牙刷之类的用具摆弄了一地。
等两人指手画脚地用了半天时间为他比划完各种东西的用处后,已经是浑身是汗。
“佳欣,你去管服装的李姐那里把衣服拿来,我在这里守着,等他洗完,咱们先在这里试穿看看,免得出去闹笑话!”张涵说道。
等李佳欣把衣服拿来时,看到张涵正把一堆乌漆麻黑的衣服扔进垃圾篓子,不禁笑道,“你把他衣服扒下来啦?”
“嘿嘿,整个黑糊糊的,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张涵脸色一红,泼辣如她当然嘴犟。接过李佳欣拿来的衣服,然后将门开了一个小缝丢了进去。
这是一个仿古建筑式的旅馆,依山镑水,并没有跟周围的风景隔离,说是旅馆,其实原是寺院的僧房改建而来,楼下便是进香的山路,而且因为是旅游旺季,游人不绝,而且各式卖饮食纪念品的小摊都聚在一起,而楼后面则是一片山崖,此楼正是从山崖处悬空搭建而成,底部以数十根大木柱从山崖上凿出的坑洞为支撑。她们所处的房间正是面对山崖,从木制窗户朝外看去,对面最近的山也有半里之遥。空山午后,云雾缭绕,很是有山水古画的意境,导演选中这里也是花了一翻心思的。
浴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双手披散还有些湿的长发,赤裸双足,宽袍大袖刚好覆着在脚背上。仿佛来自魏晋六朝的男人,赤足将周遭一切带入服饰与墨迹的古代。
明月如镜,高悬空山,映照千年岁月,这岁月冰凉而沉重!
两个女人的心动了一下,对面的男人直立如画,竟让她们也身若画中。
“你,你是那个叫花子?”李佳欣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洗了个澡这叫花子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啦?
第三章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男人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材面容显得清瘦,头发依旧湿漉散乱,谈不上精致漂亮的相貌,以及本来无所谓的表情,但是便有了一种古代的美,一袭已经被许多人试穿过的古装戏服,只有他穿上身,才不会显的凸兀。虽然是在看人,但如兽类般精亮的眼睛却没有聚焦在两个女人身上,目光落在窗外远山,眉目之中尽是倦怠与无奈。
“我说,你是,刚才那个叫花子吗?”即便是习惯于受人注目的李佳欣,此时竟也觉得有一丝丝别扭,说起话来略显唐突。
“我们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呵呵,原来你会说话啊!”张涵也觉得这样问话显得不礼貌,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
“拍戏?知道吗?我们想找你拍戏!”张涵道。
“拍戏?”男人吐齿清晰,声调不大不小,不快不慢,一切恰到好处。
“对呀,我们想找你帮个忙,完了之后我们会付给你报酬的。”李佳欣解释道,她本想说再给你吃的,不过最终改口为报酬,现在她内心初步估计这个男人可能不是什么叫花子,而是一个曾收过打击愤世嫉俗之人。
“那要怎么做?”男人的话不多但很直接。
李佳欣和张涵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心说成了。
“你跟我们来”,两个女人兴奋地把这个男人带到导演的房间。
“导演你看!”李佳欣信心满满地引荐。
“恩?不错,佳欣,你这是从那里找的人,真是帮大忙了,我刚要往北京拨长途呢!”导演放下耳边的手机,眼睛注视着从后面进来的这个男人,眼里满是赞许。
“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呀!”李佳欣不好当着男人的面提叫花子三个子字,不过得意之态尽在脸上。
“哪个呀?”导演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难道是——?”最终他拉长了声音以难以置信的表情表示自己的惊讶。
“就是他!”李佳欣对导演的吃惊自然非常开心。而导演则满脸不相信的摇头,不过还是立刻再次把这个男人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一翻,“不错,非常适合!”
“哎呀,导演,你就别摇头了,什么时候开始呀?”李佳欣趁热打铁道。
“开始什么?”导演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男人。至于这两个人在讨论自己什么的,这后者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听,他依旧忙活着自己的头发,无拘无束,甚至让人觉得缺乏礼仪,但却又很难让人讨厌,这一份派头不是常人想学就能学得到的。
“当然是试镜了!”李佳欣说。
“好!好!你负责招呼他,我去喊化妆师和其他人,等会就开始!”导演说动就动,马上出去招呼剧组的工作人员准备开工。
在化装师给男人化妆的时间里,李佳欣静静地在一旁拿出香烟,取出一根自己点上。想到自己已经出道这么多年,虽然凭借最美丽港姐的虚名也拍了大小数十部片子,然而美丽有时可以助你成功,有时也反过来限制了你,因为漂亮大家反而忽视了你的演技,在电影中更容易沦为花瓶。看惯了影视圈里起起落落的人生,当年一些诸多条件不如自己的女星,如今却成为炙手可热的影后,而自己至今半红不红的,依然没有一部拿的出手的作品,现今还要和一些年轻女孩拼脸蛋拼身材。然而,人生沉浮在转瞬之间,当繁华落尽,帷幕落下,宠幸不再时,难道也只有老大嫁作商人妇这一结局吗?难道她终将也无法逃过这人生的绝唱!
然而此刻又有谁能了解她的心?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她今年虽然已经三十过半,但是平日依旧穿着厚厚的牛仔裤,留着纷乱的刘海,素面朝天,像敏感早熟的邻家女孩,偶尔忧郁,偶尔也会抽烟。而且在今天女人抽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有人抽的优雅,有人抽的孤独,有人抽的疯狂,还有人抽的自然,同样抽烟的李佳欣,却有一种其他女人所不具有的独特气质,她抽的落落大方。
香烟在她的手指上即将燃尽,忽明忽灭的烟头,衔在精致的唇间,竟带着如此令人心神不安的美。
男人试镜的效果非常的好,剧组之中几乎没有人有异议,甚至觉得即便原角也没有如此的神韵。于是在大家一致认可下,摄制立刻开工。
灯光,镜头,布景一切到位。当工作人员反复给男人讲解剧本以及相关要求时,李佳欣发觉他根本就没有在听,隔着忙碌的众人,隔着移动的摄象机架,她注视着这个男人,突然她发觉男人不经意地撩起眼皮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短短的两三秒钟,然后极其轻微地漾出笑意,其实,说不定仅仅是嘴角的一个颤动。不过在她看来,却是在朝她微笑。于是——说来好笑得很——她不由怦然心动,觉得自己似乎被他一眼选中。这是一种从来未曾体验过的奇妙的心灵震颤,仿佛身体离开了地面五六厘米。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她为自己感到好笑。但是很快工作人员就安排两人上场了。临上场时,导演拉着她的手小声叮嘱道,“他没有演戏经验,你要注意带他一下”,她慌乱地点点头,为即将面对这个男人。
青山瀑布,红叶与独亭。一把古琴搁在栏杆上,古装的男子被山涧里的风吹的长发飘散,虽然是背影,但却给人飘然欲仙的感觉。
镜头拉近,男人以手指抚上琴弦,本该是像模像样地抚弄几下,然而,竟意外拨出一串琴音。
动静之声,雨云水气,整个山涧里的围观的人群莫不感到心中一荡,清凉萧然。
显然这是意外,场务立刻起身,准备要上前制止,然而导演一把把他拉住,“很好,快,快上!”,他催促李佳欣快点上场。
带着一丝意外的困惑,她踉跄扑入镜头,男人似乎感知到她的位置,分毫不差地转身以手环绕住她的腰,长发随即遮掩住了自己的脸。几个镜头一气喝成,无须暂停后再切换,导演非常满意。
这样的镜头,李佳欣过去不知拍过多少,然而这是唯一一次导演没有喊暂停的,既然这样她也必须接着下一个镜头演下去。
被男人环搂自己的腰身,力度轻重适合,部位也拿捏很准,自己无须费力支撑,斜依在对方的怀里,竟头一次感到胸怀起伏,不必演技,脸上此刻笨拙的表情倒也符合了剧情。
“你是属于我的了!”零乱的长发后面,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这一声充满优雅而野性的声音却差点让她浑身瘫软,这是那种只消听过一次便不易忘记的声音。她的心房剧烈地跳动,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剧烈地颤抖。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原始的撩拨人的东西。
“STOP!”导演的声音及时响起。
李佳欣逃也是跑开,连导演 “GOOD!GOOD!”连着两声极其稀罕的赞美都不顾,跑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只有张涵感觉出来了,跟过来问道。
“那小子吃你豆腐了?我靠!居然敢这样,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马上将他赶走!”张涵发飙道,一甩手马上就要去寻那小子麻烦。
“涵姐!”李佳欣连忙将她拉住,“不是的,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真的?”张涵疑惑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过会就好了,”李佳欣道。
两人远远地看着片场下一个镜头的拍摄,男主角出场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挥洒自如地将他击败。
“怎么样?他拍的还不错吧?”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在她俩身后响起。
两人吃惊地回头,发现原来竟是她们所住宿的这座寺院的主持释念方丈。
“大师,是您?您认识他?”李佳欣吃惊不小。
“呵呵,老衲跟他算是有缘吧”,释念方丈微笑道。
“大师,您说来听听,我们很有兴趣啊!”张涵也有些好奇了。
“说来也是一段缘分,老衲在这里作主持也有数十年了,但像他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释念方丈道。
“初次见到他是在两年前,他经常在这里流连,时间长了,我就发现他有点特别,现在的叫花子谁还乞讨吃的呀,都是要钱,可他似乎对钱兴趣不大,即便有人给他钱,他也是事后转身走开,地上的钱一分也不动,给吃的就吃,可是现在的人一般也都给些零钱,所以我注意到他经常一整天也讨不到什么吃的,后来我就招呼他偶尔来寺院,给他些饭菜。他也不挑剔,给什么就吃什么。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不太爱说话,刚开始我以为他是不会说话,但是我发现他却能识字,这山上有很多过去游人留下的墨迹,有些甚至有千百年之久,许多字古老的连我们都不认识,可是他却一一识得,可更奇怪的是他对于咱们现今的简化字却几乎一字不识。看他年纪不大怎么会不识得简化字呢,我就奇怪了,经常找他说话,这样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与人讲话沟通,从而造成他发音困难,于是一年来我就没事跟他聊天,引导他讲话,结果他很有天赋,学的很快,说话已经不是问题,就是依然不爱开口罢了。“释念方丈娓娓道来。
“大师你跟他聊天,不会是尽聊些禅机吧?那他可是您的弟子哦!“张涵开玩笑道。
“岂敢!讲慧根论佛理恐怕我还未必如他,老衲还曾经受教!”方丈悠悠叹道。
“哦?这小子还懂佛理?大师如果不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张涵朝李佳欣使个眼色,看来她对此事也非常有兴趣。
“你知道相处时间长了,我越觉得他奇怪,就越想多了解他,有一次我就这么问他姓名,
可结果他反而问我:请问和尚如何称呼?
我回答他:和尚是释念。
他又问我:释念是谁?
我回答他:释念便是和尚。
他反问我:我若唤作释念,释念是我还是你?
我问:这,那请问叫花子又是谁?
他答:叫花子。
我说:叫花子唤作叫花子?
他说:你以叫花子唤我,我即名唤叫花子。
我说:叫花子不是释念了么?
他说:叫花子正是释念。
我说:一个人如何能有两种身份?
他说:你唤我叫花子,我即是叫花子,你唤我释念,我即是释念,是你给我两种身份,非是我有两种身份。
我说:若我改名叫花子,叫花子是你还是我?
他说:叫花子非你也非我,我只是我,而你也只是你。
“你们看,他已经能做到不拘名相,所以我说我当时受教了,呵呵,说了这么多,也不知两位施主是否听明白了,” 释念方丈呵呵笑道。
“我们也是听的的确不怎么明白,不过,既然大师您说他参悟佛理,那自然是有一定道理,”李佳欣与张涵二人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大师您看他会不会是因为曾经受过什么打击,所以才如此看破一切,乞讨为生呢?”
“哈哈,由魔成佛,由佛入魔,皆在一念之间,一点灵光又能照亮多少婆娑世界?” 释念方丈留下一句充满禅机的话,丢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女人竟自回寺去了。
而此刻片场已经结束,那个男人的戏也完全结束,导演已经在安排下一个场景,李佳欣未及和他打招呼就又被推上片场了。等她拍完下来,人已经不在了,问张涵,说是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等今天的戏全部拍摄完后也不见那个男人再次出现,事后导演特地过来感谢她,问及那个男人,李佳欣只有如实回答。导演颇为惋惜地道,“他戏演的不错,很有天分,本想当面致谢,既然人不见了,那么这点钱还是麻烦你交给他吧。”导演摸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准备的片酬交给她。
然而一连几天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男人,直到剧组全部完成拍摄准备离开那天也未见男人再出现,最后她只有将钱交给主持释念方丈,委托他转交。
当剧组的车子最终开动离开这里时,坐在车里,她还曾寄期望奇迹出现,然而最后依然是失望,带着一丝莫名的遗憾回到北京。
电影公映之后,反响很大,尤其是那短段几十秒的镜头,更是被人们认为是本片的经典之作!她那一瞬间虽然笨拙但是真实自然的表现,在镜头里竟有着一种叫人无法不动心的美,最后本片能入围本年度金马奖的评选也拜这个镜头之劳,虽然最终未能摘桂,她也未能有所突破拿到大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影片的编剧与情节都只属中流水准,只是这个镜头为它增添了不少印象分,这点导演本人自然也清楚的很。后来,有一次在香港,导演特地和她谈起过这事,特别提起那个神秘的男人。
“你有那个男人的联系电话或者通讯方式之类没有?”导演问道。当得知李佳欣对对方也是不甚了解,而且当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导演不无惋惜道。
“你不觉得吗?那人有一种类似天赋的东西。怎么说呢,存在感——他有这种感觉,感性好。一相貌并非特别出众,二也没有什么演技,然而只要他一出现,画面就为之一变,浑然天成,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呢。那人要是出来演戏,我敢说肯定会红!可惜了啊!”
等导演走后,原本以为忘却的东西,再次如尘灰般摇荡在脑海里,回家后她独自把电影找出来,蜷缩在沙发上,一手点燃香烟,一手按着影碟播放器,反复重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男人将其搂在怀里的镜头,那是个特写,男人纷乱的长发,磁性的声音,不,不是后来的配音,而是真真切切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依旧记的如此清晰,依然仿若就在耳边。
“你是属于我的了!”
如同无数曾经懒散无赖度过的夜晚,摇曳的咖啡杯里渐浮渐沉的方糖,轻碰杯沿时的声音,已经忘却了男人具体的相貌,然而声音却是分明在暗示着什么。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准备服从于这句充满撩拨人心的话的魅力之下了。
第四章
半年之后,当李佳欣再次有机会前往成都参加一个厂商的赞助活动时,特意提前一周赶往四川峨眉山。重回当初入住的僧院,而释念大师仍在,但是那个男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自从你们那次拍戏之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是你当初托我转交给他的钱,如今还是物归原主吧,”释念大师从厢房取出那封钱,依然原封未动。
接过信封,李佳欣只觉得一丝晕眩,大厅中央的天井上泻下的阳光。像刀光一样刺目,切割人心最脆弱敏感的部位。世间有些东西总在仓促间发生,在琐碎间又灰飞烟灭,让人来不及把握。
“你也不必太失望,世界再大,也终究小于老衲的一面墙,“释念大师笑着手指西墙,墙上居然挂有一幅世界地图,“既然这么小,会找到的。”
李佳欣被他的话逗笑了,谢过大师,之后她又花了三天的时间,独自爬上山顶,一路走来,把昔日曾经相遇过的地点一一走了一遍。从山脚清音阁边的牛心石,到金顶的舍生岩,她冀期望于奇迹的出现,但是一如从前。男人真的在这里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几天后,随着活动时间的临近,她不得不再一次离开了这个失望之地。
丝质套头无袖衫,黑色侧兜美腿裤,华美与干练相结合,梁孝琪拢起微烫的短发走向自己的新款菲亚特西耶那,她喜欢它丰满流畅,圆润时尚的车型设计,然而让她最终下定决心买下来的原因却是试车过程中的一段巧遇。
上星期当最终与南*棒客户签定今年最大的一笔合同后,她就决定要给自己买部新车庆贺。当时在车行看到这款车时,虽然自己对它的外观非常满意,但是它的性能究竟如何心里没底,当时就后悔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没找一个懂车的朋友前来参谋。但是既然来了,她最终还是决定亲自试一下车。
当坐入车内,做工精美的内饰,黑色真皮镂空座椅,以及皮质的方向盘和换档杆都给了她一个好印象,所以感觉不错的她以享受的心境驾驶新车跑了几圈,然而戏剧性地事情最终发生了,当车在拐入一个U弯时,由于突然窜出的一个学生,她慌乱之中紧急反打方向盘,就听得车外另一面响起一声闷响。
心想这下遭了 ,她下车一看,一个男子半跪在车轮边,正轻微的呻吟。
“你没事吧?”她小声地问,暗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如果被缠上了就糟糕了。
“没事,”男人微微抬起头来,只看见侧脸,简洁的黑发露出完整的白色耳轮,梁孝琪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自己从脚指头到头发丝都腾起一股热潮,面颊顿感湿热,这只骨骼清晰绝伦的耳轮竟让她在此刻有一丝欲火隐动。为免失态,她连忙以手巾故作檫拭嘴唇上的汗,轻轻咽下刚才一瞬间分泌的唾液。
“真的没事?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已经不再急着离开,而是刻意找话,这奇怪的改变令她觉得自己像在做什么错事一样,怕被人发觉自己的心思。
“没事,”男人的侧面,一弯嘴角斜斜地笑容,是努力压制疼痛的结果。
“这样吧,我送你去医院,不要强撑着了,我既然撞了你,就应该送你去检查一下,否则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边说黎雅静边拉开车门,她已经忘了这部车还不属于她的。
男人这次总算把脸全部抬了起来,因为心里有鬼,所以梁孝琪不敢直视,很快低下了头,但这仍让她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自己真是遇到了自己百分之百感觉的男生,而对方洞测一切的眼神,又让她心虚的以为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了。
“那就麻烦小姐了,”男人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失态。
虽然上了车,但是男人选择坐在后排,通过后视镜,梁孝琪不时偷偷地观察他。这是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浅湖蓝的短袖T恤,一袭全黑的牛仔裤,只在接近大腿位置的裤侧有了两个细小的裤袋,全都不是什么名牌,整个人斜依在靠背上,目光平视窗外,皱皱的眉头,低调之中透出一点与众不同的意味。
“撞到哪里了?现在还疼吗?”梁孝琪问他,无话找话,原来也是一种痛苦。梁孝琪现在才有了这种深刻体会,她出身于外交世家,毕业于名校,白手创业,如今是年轻有财,身材高挑,相貌又都是人中绝选,从来都是男人围着她转,她不甩别人的,偶尔在网络论坛里露一下脸,也是引起轰动一片,可是今天,她是遇到克星了。
“没什么,就是膝盖和胳膊蹭破了点皮,不碍事,”男人朝后视镜浅浅一笑,但这笑容转瞬又即逝。他的膝盖看不到,但胳膊确实有一块破皮的地方红着,估计是出了血。
“那也不能大意,我开快点,好早点到医院,”梁孝琪说完,换档加速,车子迅速起跑起来。
就在梁孝琪问一句,男人答一句的时候,手机响了,原来是车行的人看她半天没回来,打电话来问。
“我正在试车,哦,那当然,没好好试一下,我怎么能觉得它好呢,知道了,难道我还会把车开跑了不成!”梁孝琪心气这个时候电话来骚扰,语气自然不友好。
“我的伤没什么,你看,快好了,”男人已经听出了电话里的意思,举起胳膊给后视镜里的她看。果然刚才还红红的一片,这会居然已经愈合的快不见了。
“真的呢!”梁孝琪惊讶地说,“不过,你真不要紧吗?”
“不要紧,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就在前面下,”年轻男人答谢道。
下车前,男人停了一下,突然说道,“这车不错,和你很配。”这句话说的她顿时心潮澎湃。
车停下后,男人走出车门,梁孝琪急忙跟出来,“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她将名片递给男子,但转而又一想这样不保险,“算了,还是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我吧,我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你不接,我可是要亲自登门拜访的!”她笑道。
年轻男人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接过笔在梁孝琪的电话薄上留下了电话和地址,
楚狂人?这名字真特别,看着远去的男人背影,梁孝琪嘴里念着这个名字,暗暗琢磨。等回去之后她二话没说就把车买下了,连价都没有还,车行的人全都难以置信。
第二天,梁孝琪就打去电话,对方似乎并不吃惊,等她以探视伤口为由邀请他出来时,对方却婉拒。可是她岂能就此甘休,等她开车出现他面前时,在对方同事的一片惊艳的赞叹声中,男人无奈只得跟她出来。
伤口经过一天居然就已经痊愈,好的这么快倒是出乎梁孝琪的预料,约会全是她做主,好奇心让她急于知道对方的一切,全程都是她问他答,而空余的时间里,他就是仰望天际或者低头沉思,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可是这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在梁孝琪的眼里,看出的却是曾经经历无数情海沧桑岁月销磨之后精华的沉淀。可这个男人不过二十五六,四川人,如今在一家建筑公司打公,是普通的打工仔,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学历,父母早已去世,也没有其他亲人,难道正是这样的遭遇才有这样的眼神?这是梁孝琪给自己的答案。她的祖母,一个出身于上世纪初的官宦大小姐,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培养一个真正的贵族,至少要经过三代人的时间!”,可是又如何解释这个男人身上自然流露的一丝幽雅而冷淡的气质呢?
当获知男人的经历后,她不免有些失望,和她的任何一个追求者比较,这个人都实在差的太远,第一次约会之后,她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这段刚开始的缘分。然而,有些东西并不为人的理智所能控制,从第二天起,她就发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心中慌慌的,那个楚狂人竟有如此令人心神不安的魔力,惹的公司里的员工都以为她病了。到第三天她偷偷驾车前往对方的工作单位,从远处偷窥,结果当楚狂人那萧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竟觉得有天亮了的感觉,精神和心情都变得饱满起来。至此她已决定放下心中的包袱,即便是将自己的人生脱离轨迹地狂野一把,哪怕沦落到尘埃,也我心无悔!
今天是自己公司的新产品发布会,特意请来了香港影星李佳欣做形象代言人,如此重要的日子她想把楚狂人也拉来一起分享自己的成功,其实私下也是想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