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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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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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生得很丑,都不生得很难看——,且戴著一付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小学士,但是,说话怎么就这付德性呢?
她只得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王虎。”简单的回答,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叫星宿?索玛伊,是你的姑姑,你知道吗?”她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还是没有抬头,仿佛捉虫子是世上最值得认真的工作,他这种捉虫子的认真,实在叫人有点难以适应。她于是蹲了下来,就蹲在他的旁边,问他:“为何在捉虫子?这是你的工作吗?”
她问到这些,他终于肯扭脸看看她了。他看了一会,忽然开心地说:“星宿小姑姑,你好漂亮耶,我长大了要娶你做老婆!”
她被他突然之语惊得无言,诧异地看著他,久久,她忽然也开心地笑了,指著他的光头,说道:“我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光头做老婆的,除非你能够长出头长。”
他听了,小脸一阵失落,又埋头捉草丛中的虫子了。
星宿惊奇,她的机灵的小脑袋似乎捕捉到一丝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不能长出头发?”
他沉默了一会,以稚嫩的声音说:“我从小就没有头发!大家都不喜欢我,都不愿意跟我玩的。所以我就来捉虫子……我想,这草丛的虫子多了,以后就会把这些草都吃光,这里也会像我的头一样,变得光秃秃的,多不好啊!所以我就捉虫子啦,喏,你看,我捉了一袋子耶。都是虫子!”
他把左手中的胶袋给她看,她看得一阵恶心感,慌忙道:“把虫子拿开,好恶心……”
“我都不觉得恶心,我待会还要拿虫子去喂鱼。你去不去?”
“让我想想……”
他也就不打扰她想问题了,他捉虫子捉得上瘾。她不习惯他的这种沉默,想找个话题,可一时不知说什么,又想起刚才他说的,就道:“你刚才为何要我嫁给你?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姑姑吗?”
“我爸说的,哪个女孩愿意跟我玩,如果她又很漂亮的话,做男孩的,就应该向她求婚,这是我爸说的。他还说,如果结了婚,就知道妈妈是什么模样的啦。”男孩天真而又有些落寞地说著,透过他的眼镜,她看到他的一双小小的眼楮里的丝丝迷茫,在这迷茫里,又闪耀一些晶莹的泪光。
但她毕竟是个孩子,她能够很轻易地忽略这些的。
她不了解他,因此,也难以理解他的语言,她只是有的没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永远都长不出头发,嘻嘻,你是天生的光头,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的。”
他忽然站了起来,脆声道:“总有女孩愿意嫁给我的,我就能见妈妈了。我去喂鱼啦。”
“我也要去!”
她跟在他后面走。就现在而言,她也只能跟在他的后面了。因为如果不跟著他,她就会迷路的。他站起来之后,她发现,他比她高一点点。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他比她大一岁,当然比她高些了。只是她觉得他有点酷——虽然她还小,可她真的知道什么是“酷”耶。所谓的“酷”,就是一个男的在女的面前不说话或者是爱理不理的,这应该就是男孩的“酷”吧。然而,她不喜欢他这样的“酷”,好像是把她冷落了。她的小心灵里,有些闷闷的,好像一股气压在心里总是舒展不了。
如果能放个小屁屁就好啦——可是女孩儿放屁是不能张罗的。
别看这小光头腿比她长不了,走起路来倒是蛮快的,她都有些跟不上了,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她有些生气,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姑姑,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懂礼貌呢?
她跑上去扯住他的袖子,嗔道:“光头,我是你姑姑,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怎么是我的姑姑?我不承认你是我姑姑啦。”
“我出生就是你姑姑……”
她扯住他的袖子,他要甩掉她,她抓得很紧,不让他甩,他也就让她扯著,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条人工河前,他停止了脚步。
“我要用我的右手丢虫子了,你是不是也要扯著我的右手?”他轻轻地说。
她一听到“虫子”,立即就缩手回来,他扭脸过来,朝她微笑,说:“我就知道姑姑也怕虫子,女孩都怕虫子的。我奶奶说的哦。”
“你这是在整我啦?”虽然她的年纪是小,可她也懂很多耶,真是人小鬼大。
想整她?欺负她年纪小?门都没有!
好歹是你的姑姑……
“是哦,就要整姑姑!”他笑著说,看起来他有些得意。
“那你死定啦……”
她甜甜地说,甜甜地笑。
然而,她的一双小手儿却忽然推在他的背上,把他推入河里,她于是拍著手掌欢叫,只是当她看见他在河里拍打著喊救命,接著沉入那河的时候,她才紧张起来,她哭著叫喊,很快地就有人过来了,他们跳入河里,把溺水的他救了起来,他喷出一堆泥水,甚至从嘴里喷出一条小鱼儿,然后他就对她说:“你再害我,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她一听他这话,就哭泣起来,她说,她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回答她,因为他被人抱走了。
接著,她也被她的父亲抱走了。
回到家里,一直疼她在手心的爸爸,第一次骂她。她听不懂她爸爸的很多话,但她也明白一些。她爸说,那个光头,是那个家族最重要的人,是黑金城里最强大的家族的真正的主人,虽然在那个家庭,因为他的特殊情况,而致使很多人对他有意见,可是他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家庭绝不会饶恕任何人的。不管他是野兽也好,是人类也好,“不人不兽”也好,他终究是月眼之族的真正传承者。哪怕他的家族中,每个人都不喜欢他,都排斥他,但他的传承者地位是与生俱来的,永不会变的。可他还小,他毕竟也是一个小生命,他现在仍然是脆弱的,你竟然把不会游泳的他推进河里?你怎么就这么顽皮不懂事呢?
她就哭诉,她说她也小,他气她,她就要生气,她要推他进河里报复他,她说她不知道他不会游泳,她说他不是黑金城最强大的男人么,为何就不会游泳。她稀叭吧啦的哭著,她怕,她哭得厉害,可她在哭的时候乱说话,所说的意思,重重复复的就是这些。这就是她的辩驳,她在为她的过错辩驳。她是小孩子,她害怕,她害怕地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抛弃她了。
连她的爸爸妈妈都不再疼她了,就因为她推光头进入河里……
她父亲看到她的小身体抖得厉害,却抱她在怀里,开始安慰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哭,以后你不和他玩就好。他本来是很少人跟他玩的,很强大的一个男孩,身负著特殊的使命,却也身负著同样特殊的生命和孤独。
他父亲说,星宿,你知道么?他是很乖的孩子,他想得到大家的认同,想得到大家的喜欢,想跟大家一起玩。可在那个家族里,除了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和奶奶,就没有别的人把他当“人”来看,他像是一个扭曲的生命,可他却很安静。从这点上看,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是他的姑姑,对待他,应该要好一些的。你以前一直在我耳边嚷著要看到他,我这次本来是想带你过去,让你陪他玩玩,让他的童年存在一些幸福的,因为我觉得你会给他带来欢乐。可惜我错了,你的脾气,毕竟是娇蛮了些,怎么能推他进河去呢?
她听了,她不说话,爸爸的话,她也不是很明白,她只是哭。
她是孩子,在这种时候,她能够拥有的,只是哭……
她哭著,就在父亲的怀里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她发觉在自己的床上,她于是又哭。
小声的哭。
她忽然觉得,对不起那小光头……
“爸爸,你能再带我去干爹家吗?”
半个月后,她在她的父亲地怀里提出这个愿望。
或者是小孩子的事情,大人并非很计较。他的父亲甚至王家的人,对半月前的事情都释怀了。所以她提出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微笑著答应。
真的吗?
她喜出望外。
于是,她又一次来到王俯。虽然她有点害怕,可在父母的掩护下,她提著小心儿来了。她怕她的干爹会骂她,也怕那个王狼哥哥会骂她,但她的干爹还是很喜欢她,那个王狼哥哥在见到她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我的这个儿子,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看来大家都没有怪她,她也就放心了。
她是孩子的,只是怕人骂她,却不曾觉得她真的做错什么事情。
哪怕刚开始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自己是错了,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她问,她能不能再跟光头佷子玩?
王狼就再一次开心地把她抱起来,他说,他很喜欢她能够提出和他的儿子玩。
是的,他真的很开心。
因为在这个大得像一个村落的庄院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他的儿子玩的……
她在王狼的怀抱里,再次看到那个趴在草丛中捉虫的光头男孩,他还是那个老样子,光头仍然没有长出头发,捉虫的时候仍然是很认真。
王狼把她放下来就离开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小王虎的身旁,她又敲了他的头,他就抬头起来,朝她笑。
他对她笑,笑得很开心。
他说,姑姑,你来跟我玩吗?
她点头,嗯,我来跟你玩——,你还要我跟你玩吗?
他说,他要。
他站了起来,右手牵她的小嫩手,说,星宿小姑姑,我们去喂鱼吧。
她对喂鱼仍然有些惧惮,她有些迟疑,可他拉著她的手,她觉得他的小手是很有力量的,她不得不跟著他走。
她想起,有人说过,他是黑金城的力量之男……
他把她带到原来的地方,带到她曾经推他入河的地方,带到他溺水的地方!
他站在河边喂鱼儿,小手伸入胶袋,手指捏出里面的虫儿,一条条地往河里抛。
不管是在草丛里捉虫,还是在河边喂鱼,他都很认真。
她这次,也是很认真。
很认真地看他站在她的身旁喂鱼儿。
当他把所有的虫儿都丢进河里,他说,姑姑,我也进入喂鱼儿啦。
他就突然在她面前脱了衣服,她掩脸——可她就是忘了掩住眼楮,她也没有惊叫,她看见脱光衣服的他,很干脆地跳到了河里,她傻了,很快地看见他的光头从河里冒出来,他在河里向岸上的她招手,在河里喊叫:姑姑,我这些天学会了游泳,我以后让你推我下河,让你害我。
她不知怎么的,她想哭。
虽然她只有四岁,可她是很懂事的,也懂得感动……
他在河里游了一阵,他爬了上来,对她说,河里的鱼嫌他臭,所以不吃他。
他穿好衣服,问她:姑姑,你想到哪里去玩?
她说:我要到天上,你能够带我去吗?
他搔著小光头,那头上的水滴,从他的光滑滑的头皮上,滑溜滑溜地流落下来。
他很诚实地说,不能。
她笑了,她就说:我决定以后都跟你玩啦,光头的小佷子。
他开心的叫了起来,他叫著星宿小姑姑,星宿小姑姑亲亲……
他棒起了她的脸蛋,亲了她!
他亲她的嘴儿……
她和他躺在草坪。
这草坪很宽,躺在上面的感觉,很柔。
这里也没有虫子。
她猜,所有的虫子,大概都被他捉去喂鱼了。
“光头,你说要娶我,还算数么?”
“算。”
“嘻嘻,可我不让你聚,因为我不要嫁给光头。”
“我以后会生出头发的。”他固执地说。
“反正我知道你是天生的光头,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长过头发……”
说得他有些心情低落。
孩子,总是在乎他们的缺点的。
他躺在草丛上,仰望茫茫的天。
他望天,她却看他。
他忽然说,姑姑,我也不能带你上天,我带你到这里的最高的地方去。
她说好啊!
她站起来,他牵了她的手,两小于是欢快地跑著。
他牵著她的手;她不会迷路。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他的年纪再小,也不会在他自己的家里迷路。
他带她到达这个庄院里最高的建筑,一座二十七层的大楼。
她觉得奇怪,因为她在这里见到的建筑,其实都不高的。
为何这幢大楼竟然这么高呢?
只是这幢大楼周围的树木也是很高的。
楼像一座古刹般地处于密林之中,从外面,倒是难以看到这楼的。
这些都是什么树木啊?为何生得这么高?
她来不及想到答案,也问不出什么答案。
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她,一个他。
她不知道。
她问他,他也不知道。
所以,谁都没有答案。
但他带她进去了。
她本来以为不能进去的。
因为这像古刹一般寂静的高楼,并没有任何门窗。
可他的手按在那墙上,那墙就裂开一道门。
他说,这楼的门,只有他能够开启。是他的爷爷告诉他的。
她相信了。他不像是说谎的人。
他牵著她的手,带她跑楼梯。
跑了十五层,她说累了。
他说我背你吧,星宿小姑姑。
她让他背,她不怕他的。
他亲了她的小嘴儿,她就再也不怕他了。
他背著她,直跑上二十七层。
她看到他的光头上也满了汗水。
她问他累不?
他放下她,说,不累。
不累为何满头汗的?她问。
他笑了,笑得很灿烂,汗水流入他的眼楮,透过镜片看去,像是迷雾。
她忽然觉得,他是迷雾和阳光的奇特统合体。
有阳光,还有迷雾,那是很矛盾的……
矛盾的东西,都特别的迷人。
她想,小光头有时候也是很好看的。
她坐到栏缘,邀他一起坐。
两个孩子就坐在二十层高的古楼的杆上。无畏。
可真高啊!她说。
他问:是不是有在天上的感觉?
她转过脸来,亲亲他那汗水淋漓的脸庞,在他耳边说:像是天上的林子,我们是天上的林里的两只快乐的可爱鸟儿。
他笑,笑得可爱,笑得有些傻。
可她知道他不傻的。
他只是很安静。
安静不是傻。
她喜欢他平时安安静静的,也喜欢她背著他的时候,像一只初生的虎,一股悍劲儿像足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此时想起她父亲的一些话,她问:为何你的家里人都不喜欢你?其实你很乖啊。
他的烂漫的小脸就变得有些黯然。
他隔了一会才说:他们说我不是人……
她生气了,扁起嘴儿说: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你有爸爸妈妈,你当然是人。
他说:我没见过妈妈,我想见妈妈。
他低下了头。她想安慰他,小小的手儿伸向他的脸庞,他的手却突然举起来,轻推了她一下。
她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的。
她被他推落栏缘,从二十七层高的楼栏往地底直坠。
她听到风声,同时也听到他的惊喊:星宿小姑姑……
她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可她看见他,看见他朝著她跳了下来,就从那个地方跳下来。
她看得很清楚,他张著双手想要抱住她。
她喊:不要……
在那一刻,她眼泪流得很突然,因为惊恐和绝望,也是因为喜悦和感动。
这光头,要救她……
二十层,虽然很高。
但物体的坠落,不过瞬间。
她在那刹那,看到了血。
满天的血!
黑红的血!
从他的背上爆炸开来……
她再出听到声音,听到他痛苦的嘶鸣。
同时她看到了他的模样在变,变成一个什么,她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变得不像是人类。
他的背上,多出了黑红的血翅。
那翅膀猛拍,不像是人类的身体朝她急速靠近。
他的翅膀最终把她包围,阻止了她的身体继续坠落,同一时间,她感到她被他抱住了。
那一刻,她感到他的身体,比她的身子大很多、很多……
一种“安然的和惊恐的”双重感情侵袭她,她就此昏睡了。
她再次醒转,是在她的家里。
在她父亲和母新的关注中。
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哭了。
他父亲问:孩子,你是不是看到他了?
她哽咽:嗯,爸爸,他真的不是人类……
是的,他不是完全的人类,因为他的母亲也是不完全的人类,所以他的家族都排斥他。
但他其实很诚实,很乖,很安静,也很善良。
他为了救你,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展示他的翅膀,第一次让那些人能够指著他、说他是禽兽。
也是第一次了解他自己不是人类……
她听了他父亲的话,哭得越是厉害,她问:他呢?
父亲说:孩子,你可能要很多年见不到他了。
她哭问:为什么?
她父亲没有说话,她的母亲却拿出一把黑色的金质梳,递交给她,说,星宿,这是你爸和你妈的定情物,妈现在交给你,你若想见他,就赶快过去,若还能有缘见面,把这梳子交给他,你跟他说,光头或许不需要梳子,但梳子需要你。
她朝她的父亲说:爸爸,带星宿过去。
父亲就带著她来到王俯。
她见了她的干爹,她的干爹却说,星宿,他离开黑金城了,十三年之后,你再过来找他吧。
十三年,十三年……
多么长远的年轮!
她哭了,泪雨如林。
两只美丽的眼楮,就像林里的两只失神的鸟儿……
她哭喊:你不要星宿,可星宿要你,哪怕你是野兽。
是的,她需要他。
正如她母亲所说的:光头或许不需要梳子,但梳子需要你。
她就紧紧地拿著黑梳,以哭咽的声音轻轻地说:我等你,十三年……
△△△△△△
有朋友说,喜欢外传,我于是再写……
又有朋友建议,写些章节上来提前试阅
我就把这刚写好的《黑梳缘》的前面近一万字发上来了
希望大家喜欢,也希望大家给予一些支持,谢谢!
请大家慢阅……(因为这是未校稿的,所以可能有错别字)

凝聚•无语的重逢和离别
她守在窗前。
一把黑梳梳过她的金色的柔而直的美发……
金发的发,金子的梳。
映在窗里,是金色的记忆。
金的记忆,是永不褪色的。
七年了!
漫长的七年,如斯逝去。
来自七年前的记忆,仍然留存。
她带著幼时的记忆,守了这七年。
在这七年里,她的记忆翻新了,又旧了,一些记忆从而淹没了。
只是关于一个小光头的记忆,是无能忘却的。
那是捎带著“生死”的铬印的。
哪怕当年,她如此地幼小,如何地无知,她也无法忘怀。
一只庞大的野兽,由天而降,像英雄一般地把坠楼的她,搂抱入怀……
小小的孩童,瞬间化身为庞大的野兽,那是难以想象的,却是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像真理一般,刻印在她童年的记忆。
永远都浮在她记忆之洋的海面;
永不沉没!
永不磨灭……
微风吹入窗,带著记忆的沉香。
金梳梳过金发,飘。
蓦然发觉:又是一秋。
“星宿。”
是妈妈的声音,在叫她。
她回头,朝她的妈妈笑。
她很美,笑得自然也美。
只是些许的黯然,也撩上她的美美的脸。
躲不过她妈妈的眼楮。
“你又在想那个孩子啦?”
她点点头,没有语言。
妈妈取过她手里的黑梳,替她梳理头发。
“星宿,妈替你梳好头发,然后你到王俯。”
“我不想踏入那个地方……”
“那个孩子,他回来了,你父亲刚刚与我说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你。”
她突然站了起来,偏开她的母亲,就往门外跑。
“星宿,把黑梳带上……”
再次来到王俯。
这次是她独自前来的。
七年来,她从未踏入王俯门前,却无数次在这门前徘徊。
此时,她仍然徘徊。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进那门坎,她迟疑。
为何要迟疑?她不知道。
她只是怕,怕相见的那一刻——
她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
因为相见,必然得面对一个真实。
而真实,必须有所改变。
可她不想让她的记忆有所改变的。
她要记住:一只野兽和一个小女孩……
她也担心,她和他,相见之时,是否还能够相互认得出来?
也许她是认得他的,无论如何变,他的光头和他的眼镜就是明显的标志。
可她没有独特的、明显的标志。
七年里,她也变了许多。
她再也不是七年前的小女孩。
而是一个,略懂一些事的——大女孩。
他,还会叫她星宿小姑姑吗?
会誓言,要娶她么?
她忽然间很害怕……
然而,不管多么害怕,她都得踏出那一步!
就那一步,她踏入又一个未知或者等待……
她记得他所住的地方。
他那时虽然很小,可她知道他有一幢属于他的别墅。
他也有他的一片天地的。
她来到他的别墅前的时候,她的干爹和王狼都在王虎的别墅里。
在大厅。
此时总共四个人。
她,干爹,王狼,还有一个光头的女人。
这女人虽是光头,却有著超乎人想象的美丽。
那种美丽,是不可逼视的……
她怕这光头的女人,她不敢看那女人的眼楮。
因为光头女人那一双美丽的眼楮,像两把锋利的尖刀……
干爹和王狼当然是认得她的。
干爹说,星宿,你是过来找虎儿的吧?
她点头。
那光头女人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她招手,“过来。”
女人的声音中,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那女人凝视她,好一会,忽然说,你可以做我的儿子的女人。
儿子?女人的儿子是谁呢?
“你的儿子?”她疑惑。
“我的儿子,是世上最强的男人。”
她突然明白了:王虎和女人都是光头的。
也许这就是遗传……
干爹说:“我今日一定要把虎儿带出黑金城。”
“随便,反正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女人说。
她看见女人亲了亲王狼的脸,“狼,陪我到虎儿的隔壁,像你儿子对待天心一般的对待我。”
王狼和女人上了楼,开了门,进去。
他们隔壁那间房的门,忽然也被打开。
她看见了王虎。
变了一些;不变的,是他的眼镜和他的光头。
他从楼上看她,她也在楼下望她。
透过他的眼镜,她看到他那双细眯的眼楮,她发觉,这双眼楮,比以前呆泄了许多。
很迷茫……
且在迷茫和呆泄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看她的眼神,是一种冰冷的陌生感。
他,已经不认得她了。
她流泪……
干爹在此时站起来,走过她的身旁,对她说:“星宿,你把他忘了,因为他也把你忘了。”
她来不及回答,她的干爹就走上二楼,走到他的旁边。
“虎儿,跟爷爷走。”
她看著他们爷孙下来,又看著他们爷孙离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跌坐在地上。
哭!
“背信弃诺的光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黑梳,仍然紧紧地握在她的手中……

故事一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请大家鼓掌欢迎他!”
闪光中学高二(2)班里,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可爱妇人,深得班上的同学的喜爱。
同学们听了她的话,都对这个转校生寄予“好奇”,于是有人问,那个转校生呢?
班主任被同学们一问,也是微微地吃惊,掉头去看那门,发觉不见有人。她愣了,她刚刚明明带著那个转校生过来的,他也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怎么就不见了啊?
她于是喊道:“那个……王、王虎,王虎同学!”
班里某个金发的极是美丽的女同学,听到“王虎”这个名字,她的娇躯微颤,一双韵味十足的美眸紧紧地盯著教室的前门。
可那门久久的还是没有人出现,同学们开始小声嘘哗,班主任觉得奇怪,就走出去,看见那转校生正躲在门侧,她拉住他的手,道:“王虎同学,别怕,跟老师进来。”
“我不要进去……这里好多人!”
“他们都是很友好的!”她说著,硬是把王虎拖到门前,众同学一看,都傻了:怎么是一个抱著小黑猪的光头啊?
那光头低著头,被班主任强拉了进来……
“光头!”
“怎么是一个光头啊?”
“我还以为是美女哩……”
“还以为是帅哥呢……”
……
各种议论,如暴雨般袭来。
众同学看见那个光头的脸庞全部红了,他们看见他的脸有些呆,戴著眼镜的样子,好像一个痴儿。
也许因为怯怕,他一直都低垂著脸,不敢把脸抬起来,因此很少人看得清他眼镜里面的双眼。
“王虎同学,请抬起头,不要害怕,你自我介绍一翻,让同学们认识认识你。”班主任鼓励道。
光头忽然抱著小黑猪,低著脸就冲了出去,教室响起一片哗然,班主任叫喊:“王虎同学,你不要跑啊,你要去哪里?”
“老师,我想请一会儿假!”
那个金发的极美的少女站了起来说了这句,也不待老师答复,她就从后门跑了出去。
金发少女跑出教室,追上那个抱著小黑猪的光头,她说,王虎,等等。
他回头,看她。
他那双细眯的眼楮,是呆泄的、笨拙的、怯害的、甚至是害羞的。
他看她的眼神,是陌生的。
她说,还认得我么?
他摇摇头,怯怯地说:你是谁?
她突然感到眼楮有些湿润,哀叹出一句:我本来想,如果你认识我,我可以原谅你的……
她转身回去了。
他看著她的失落的背影,忽然轻声说:你好美……
她陡然转身,双眼闪烁,静静地期待他下面的话,可他没有继续说,他抱著他的小黑猪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他孤独的背影……
她回到家里。黄昏,可惜没有夕阳。
黑金城,难以见到夕阳。
窗前,一棵树。
枫树。
红了。此时为秋。
和以往一样,凡秋,都把她的思念浓了。
今日却又有一些不同:她深心底那个人,终于出现。
在十三年之后,那个光头,回来了。
他变了付模样,变得不像她记忆中的模样。
可他仍然是他,是“黑金城传说里的力量之男——邪眼的传承者”,他仍然是光头,仍然戴著一付莫名其少的眼镜,仍然叫“王虎”。
只是他变得很呆、很胆怯、很矮……
最重要的是,他变得已经不再认识她了。
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找不到关于她的印迹。
在他的眼前,她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恨……
一把小巧的黑梳,仍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
她看窗前。
看枫。
枫叶落,思绪飘。
“星宿,在想什么?”
母亲的声音是很轻的,轻得像枫叶落地的声响。
她让母亲坐于她的身旁,幽然道:“妈妈,你们是不是瞒著我一件事情。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母亲不说话。
她就说,妈妈,为何在瞒著女儿?你明知道他早已经回来的?
母亲愣了愣,说: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这些年,表现得很豁然,我们以为你已经忘了他,不要让你的记忆再苏醒。
是吗?一个小男孩从楼下跳下来救你,你能忘了吗?妈妈……
母亲摇头。
她凝视著母亲,说:我恨他。
恨他把她忘了。
恨他很多……
母亲仍然不说话。
她也不说话。
枫叶,飘落,一片……一片。
母亲拿过她手里的黑梳,温柔地,梳理她的金色直发。
星宿,哪天他若果替你梳发,你也许就不会再恨他。
她说,不可能……
学校里忽然多出一个奇特的光头,是一件比较让人好奇的事情。
据学校的官方传言,这光头生得又矮又笨,还经常抱著一个小黑猪,更加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光头身边还常常有两个“护草使者”。
这“护草使者”可是一白一黑的两个美人儿耶!
学生们对此很是诧异,然而一段时间下来,他们终于也失去了对光头的兴趣。
因为这光头,几乎不跟任何人交往,平时沉默寡言,几乎没跟谁说过话的,且说起话来,让人感觉,他好像刚学会讲话的样子,他讲话的模样很吃力、且很久才想出一句要说的话、或者常常结巴。
当然,他也从来不主动与人交往的。
刚开始的时候,班里的男同学,还对他比较好奇,有时候想找他说说话,可后来知道他根本就懒得说话,他们也懒得向他表示友好了。至于班里的女同学,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愿意靠近他的。
本来他矮,且又是近视(他都戴著近视镜),因此班主任好心把他放在中间那列的第一排的座位,可在一次小测试之后,竟然发觉他的成绩和他的眼镜极是不相配——他考了个倒数第一,全校的。
班主任就觉得不能让他继续坐前面了,就进行了调位,专门把他调到后面的那列,且是最靠后门的那个位置。
恰巧,他的前面,就是那个金发女孩——他认得那个女孩,他记得他第一天来上学的时候,那个女孩追出来问他认得她吗?
他以前不认得,现在认得了。
这女孩就叫:星宿•索玛伊。
他记得,当时他还说她很美……
他觉得,女孩是亲切的,对他怀著善意的。
可他至今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他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又不知道该如何问。
其实,他在哪个座位,都不影响他的。
他看似学习非常的认真,可他很多时候都不会把头抬起来,他似乎有些害怕别人,不敢与人交往,也不大敢与人说话,甚至不敢与人对视。
他在她后面坐了近十天了,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而她呢?
她看著他来到这个班级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仍然没有把她认出来,也没有和她再说过话。
十三年之后,他只跟她说了一句:你好美。
她知道自己很美,所以她很骄傲。
她的追求者众多,但追求她而变成失败者的更多。
她冷漠、艳美、清高、傲气十足。
这是同学们对她的评价。
她对这些评价是不屑一顾的。
她只活她自己的,从来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活。[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因为她是:星宿•索玛伊。
她一直期待他能够对她说上一句话。
然而,他终是没有语言的。
她知道他看起来很呆,也终于了解,十三年后再度出现在她面的他,是真的笨呆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笨的——学习很认真的他,考试成绩却是全校最差的,甚至是黑金城所有学校里成绩排行最差的,除非有人故意考零分!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十三年后的他,生得如此之矮。
在黑金城,一百七十多公分的男人,是绝对算得上矮的。
他却正是一百七十一分分……她记得,小时候,他是比她高一些的。
她那时还以为,他长大了,会比她高很多。因为他是黑金城的力量之男。
可惜她错了——他叫她错得离谱。
怎么可以生得比她还要矮呢?
他好歹是黑金城的传说中的力量之男啊!
某个课间,她忽然回头,问他:你为何生得这么矮?
她问得很轻,他也听到她在问他话,可他没听清楚她问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他低著头,问。
“你很矮。”她说。
直截了当的、刺痛人心的话,由她的美丽的嘴唇裂出。
他听了,有些脸红,却没有生气。
倒是他怀里的小黑猪蹦上桌面,朝她嘟嘟呶呶那猪嘴,她拿起一本书就轻拍在它的黑猪嘴,轻喝:下去。
黑猪似乎听得懂人言,立即又跳入王虎的怀里。
“别打山风!”他咕哝了一下,一双手在黑猪的背上轻揉,可她刚才打的是黑猪的长嘴……
“它叫山风?”她问。
黑猪又跳上来,要跟她报上它的名,她一手轻拍过去,它就又跳入他的怀抱。
“它是叫山风。”他说。
“你为何上课也要抱著这黑猪,它老喜欢放屁!”
“只有山风是我的朋友……”
“猪!”她骂。
他就愣头愣脑地说:“山风本来就是猪。”
“你也是猪。”她说。
“我不是猪,我是人。”
“就是猪……”
“不是猪,是人。”
“就是……”
“不是!”
两人开始进行无意义的口水仗,众同学都看著,惊讶了。
这两个人,男的本来是很少言语的,女的更是冷傲无言,怎么现在就能争个不休呢?
幸好上课铃响了,两人的争吵也被迫结束。
可老师没来之前,那光头还是唠叨了一句:“我是人……”
上课没多久,星宿趁老师不注意时,她忽然回头对他小声说了一句:“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不!我不是禽兽,我是人,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反射性的、没有任何预兆的高声呐喊。
老师、以及所有的同学都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像是把他当怪物一般地看。
他忽然抱起那黑猪,低著头喃喃地说:“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是野兽……”
他就转身从后门出去,在离开前的一刻,他忽然回眸。
同学们看到他那双细眯的眼楮,含了泪……
王虎一整天都旷课了,这旷课的,直旷了三天。
接下来是两天周末。
直到另一周的周一,他才又抱著他的小黑猪,出现在学校。
那时,是他的两个美丽的“姐姐”送他过来的,他到达教室后门,硬是不敢进来,他的那“黑姐姐”就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他才低著头进来,怯怯地坐于他的那个位置上,然后那两个黑白美人儿就离开了。
“刚才那两个是你什么人?”她回头就问。
他低头,没有理睬她。
她有些恼,略略提高声音:“光头,我问你话。”
“我不跟你说话,玛黛老师说你是坏人。”他如此说——,都已经和人家讲话了,他仍然还说“不跟你说话”。
“玛黛老师?”她疑惑地问。
可他没再继续和她说——他果然不跟她说了。
她没办法,把脸放到桌面,由下而上地看他,问:“我问你玛黛老师是谁?”
“我不跟坏人说话。”他笨笨的固执。
因为没上课,她就趴身过去,抢了他怀里的小黑猪——这种动作,出现在星宿身上,是叫同学们“跌破眼镜的”,当然,王虎不曾了解星宿的个性,也就没有把他的眼镜跌破。
“把山风还我。”他要抢回小黑猪。
她抱著小黑猪,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不把猪还给你。”
“玛黛老师,就是玛黛老师。”
“哪个?”
“刚才那黑的。”
她想起刚才和他很亲密的黑美人,原来那是他的老师啊,想到此,她就略展微笑,把山风丢在他的桌面上,道:“早说不就得了,有什么好装神秘的。”
他抱了黑猪,说:“玛黛老师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我不和坏人好的。”
“看来你病得不轻。”她幽幽而叹。
“我没病,我从来不生病的。”
她只是摇头,此时恰巧上课铃响了,她准备上课,忽然又回头朝他说:“你是一只笨得不能再笨的野兽,笨蛋。”
这次他似乎不生气了,悄悄地低声说:“我就是野兽,就是笨蛋,吓到你了吧?”
她的白眼一翻,没话了。
——是谁,教他说出这翻白目的话呢?
难道是刚才的黑美人儿?
她没忘记,那黑美人可是他的老师……
这是他上的第几节音乐课,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在这音乐教室里,他是什么也没有学会的。
可这个年轻美丽的老师,竟然要他独唱?
他的脸全红了,低著头不言语,自然也就没有唱歌。
老师让他勇敢些,鼓励他唱。
他就问,唱什么歌都可以吗?
老师点头,他于是唱了。
唱的那是什么歌,谁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老师让他停止,他就停止了。
老师是不知道他唱什么的,同学们也不知道他唱什么。
或者,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吧?
下课的时候,老师把他单独留了下来,其余的同学都离开了音乐教室。
他在音乐教室里和老师单独待了十来分钟,然后就出来了,在教室门前,意外地看见她。
“老师留你下来做什么?”
他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是不是老师留下来罚你什么了?”她追上来,问。
他说:老师对我很好,只有你才是最坏的。
“可我是最美的。”
他凝视她,缓缓地点头。
她想,看来他有一些东西没变的:就是他的眼光和他的诚实。
她向他递上一只手,说:我们和好吧。
他想了想,伸出手和她的手握在一起。
“他仍然没有把你记起来吗?”
她和她的母亲在一起,看枫。
这枫树,是他离开的那一年,她种的。
黑金城的动植物,都是从地球移植过来的,甚至有些是新开发的品种,而地球上,如今一些灭绝的动植物,在黑金城里,仍然可以找得到。
“没有。”她说,语气中是轻的怨恨。
“总会有天,他会记起你的。”
“妈,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根本不像。他以前是没有这么笨呆的,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我知道他其实挺聪明,可现在的他,真的很笨。他这十三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要变成这样的呢?而且,他生得好矮……”
“他去了哪里,你以后亲自问他吧,妈不说。”
“我原以为,长大的他,会是非常的高大的,因为干爹说他是黑金城最强的男人。可他却生得如此的矮,且如此的笨,呆呆的,比当年的他还要弱智。”
她母亲看著她,久久才道:“可他很善良……这孩子,也挺难的。”
“妈,我说过,我恨他。”
“嗯,如果他在开始的时候,记得你,你会不会恨他?”
“也许不会——,可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把我记起来。”
“星宿,如果真这样。你就以一个全新的你,进入他的生活和他的世界吧。因为,回忆,并不能给你带来你所需要的一切。生命,他总是前进的!”
“我已经无法把记忆中的他和现在的他联系起来了,现在的他,让我觉得讨厌和恨……”
“我知道,妈妈理解你的。然而,无论如何,你别让他流泪。他是那种,不适合流泪的男人……”
“为什么?妈妈!”
“以后你会清楚的。”
“妈妈总是这么神秘……”
“因为他本身就是神秘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地迷惑住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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