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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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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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难记(上)

且说苏欣然从红狐罗素手中拿到船票,次日与洁西卡姑佷及其仆从一行退了客房,去码头上船。不多时看见一头小岛般巨大的灰色海龟缓缓驶进海港,龟壳上画了一个红色狐狸头,知道是罗素的游艇龟“红狐号”来了。

中洲的海运交通和陆上交通相仿,人类没有打造机械船舶的技术,机械树也很难结出大型海轮——否则果实岂不是要大的吓死人?所有的海上交通工具,除了简陋的渔船以外,几乎全是仆魔。其中最大的是被驯化的鲸鱼,叫做“仆鲸”,腹中建有大型船舱,可以运输商旅货物,也可以披上护甲作为海军的战舰。

最小的叫做驼豚,是一种背部生有驼峰的温顺海豚,被驯化后充当短途航行的单人小艇,通常是游客在海上兜风的坐骑。

居中的呢,就是游艇龟。这种巨型海龟的壳是可以打开作为船舱,分割成两层。上层是头等舱,隔出小单间,设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还有一个壁橱,全天有冷暖淡水供应,一日三餐也包含在船票里,由于龟壳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窗,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打开通风,顺着梯子爬上去就是甲板,比起闷不通气的仆鲸来更为方便干净。

下层的下等舱就只一个大通间,数十张吊床挤在一起,脚下是粗糙的木质地板,时常漏水。全舱只靠四盏火晶石吊灯照明,光线不好,空气也很恶劣。食物饮水全靠旅客自带,如果在船上另买,要花比岸上高数倍的价钱。

罗素专门派驼豚接洁西卡姑佷及四位修女随从、四名教廷骑士住进了上等舱,另外又在船长室收拾了一间更干净更舒适的床铺,留给欣然。至于其余的乘客,则大多住进了下等舱。等到人都上了船,游艇龟起锚离港,驶进平静的大海。

欣然白天拉一张躺椅在甲板上看书看风景,晚上或者跟船上的水手打牌赌钱,或者去洁西卡房间鬼混,再不然就是跟罗素、小杰聊天。一连七天风平浪静,游艇龟已经走完了全程的四分之一。

这一天突然起了大风,罗素指挥水手收起风帆,通知舱中的客人要在附近的海岛补充淡水。另一方面却悄悄找到欣然,告诉他遇上了麻烦。

欣然以为罗素指得是恶劣的天气,没往心里去,笑着说:“老哥是海上的专家,一切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船在逆风里航行了一下午,夜幕降临时果然前方海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座礁石海岛,笼罩着黑涔涔的雾气里,恍若奇形怪状的海兽。

游艇龟拉响汽笛,不多时岛所在的方向驶来了一艘仆鲸,漆成黑色的护甲上支出四根粗大的炮管,虎视眈眈的瞄准了游艇龟——分明是艘军舰。靠近游艇龟后突然升起了风帆,帆上赫然画着一只狰狞的骷髅头。

直到这时乘客们才惊觉遇上了海盗船,顿时陷入了恐慌。而之前一直彬彬有礼的水手却突然变得凶恶起来,手持刀剑、火铳守在舱口,不许任何人离开。身为船长的罗素,抛下遇难的乘客匆匆赶到船长室,拉着欣然朝舱下跑去。

欣然全然搞不清楚情况,懵懵懂懂的跟着罗素上了逃生艇。回头再看,只见海盗船上的四门大炮一起开火,射出铁锚,挂住了游艇龟的防浪板。

一群身手敏捷的黑衣海盗口中饺着雪亮的匕首,顺着缆绳爬上游艇龟,在水手的合作下将所有乘客通统看押起来。最后仆鲸张开血盆大口,将游艇龟吞入腹中,调转船头,朝着海岛方向驶去。全体船员中只有欣然被罗素带到逃生艇上,侥幸脱身。

海风越来越大了,罗素操舵驾驶小艇在惊涛骇浪中艰难的保持稳定。欣然看着海盗船渐渐远去,惊魂未定的问:“老哥,那些海盗是什么来头?”

罗素阴沉着脸反问:“你可听说过黑狱岛?”

欣然大吃一惊,失声叫道:“黑狱岛,不就是海上最残忍最可怕的黑狱海盗的老巢?”

罗素苦笑道:“总算你还有点见识,刚才劫走我的船的正是黑狱海盗,他们的老大就是人称海上帝王的‘黑狱魔尊’所罗门。”

黑狱魔尊这名头,欣然可算是如雷贯耳了。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可以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姓是名谁,却不敢不知道黑狱魔尊所罗门的大名。

此人出身不祥,来历不明,不但武功高强,且精通黑魔术,与“百兽天尊”花无忌、“山中老人”御剑鹰四郎宗平、“艾尔曼的昙花”阿曼拉达•罗兰公爵并列中洲四大高手,一百多年来以铁血手腕牢牢掌握着东海一带的霸权。

从来没有人敢挑战这位海盗之王的权威,所罗门的残暴与邪恶已经成为了海上最恐怖的传说。甚至有人说所罗门是一头修炼千年的海魔兽,被俘虏的旅客送上黑狱岛后便被他生吞活剥,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欣然越想越后怕,若不是罗素早有安排,自己现在恐怕也像其它旅客一样落入黑狱海盗手中了。一念至此,不免替洁西卡姑佷担心起来。洁西卡也就罢了,小杰是他视为亲弟弟的人,如今落入险境自己却束手无策,当然很难过。

转念一想,忽然起了疑心,纳闷的问罗素:“老哥,你怎么知道海盗会出现?”他想起罗素在海盗现身之前就提醒他避难。

罗素目光闪烁不定,犹豫良久,终于长叹一声:“老弟,是大哥对不住你……”

欣然何等聪明,立刻看出了端倪,怒骂道:“原来你是黑狱海盗的眼线!我真他妈的有眼不识泰山!”

罗素被他骂的面红耳赤,愧疚的说:“欣然老弟,老哥一生坏事干尽从不后悔,然而今天骗了你,却后悔的真想一头撞死!你若是个男人,便一刀宰了我,尸体丢进大海喂王八!”

欣然听他言辞诚恳,确实是真心后悔,心想罗素老哥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真的有难言之隐绝不会出卖我。缓和了口气问:“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我知道你一贯独来独往,不会心甘情愿跟海盗合伙,莫非别有隐情?”

罗素苦笑道:“你这话八九不离十,老哥为何替黑狱海盗卖命说来话长,老弟,你可知道黑狱岛上有一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欣然一听宝物二字眼楮顿时一亮,急忙追问:“是什么?”

“晶石矿。”

早在一百多年前,黑狱岛作为晶石产地就已经闻名遐尔了。当时圣国所需的晶石,有四分之一是此岛出产。

由于黑狱岛的地理位置介于圣龙与罗摩两国领海的交接地带,岛屿的归属权问题一直是两国争执不休的外交难题。先是互派海军争夺岛屿,打了十几年仍是不分胜负,黑狱岛的争执就一直搁置下来。

后来两国合作开发了东北铁路,关系转为良好,遂定下协约,各自从黑狱岛撤军,分别派遣官员联合管理,并公开出售晶石矿的开发权。与此同时,黑狱岛吸引了大批梦想一夜暴富的矿工,纷纷自大陆各地涌上黑狱岛,各国的富商也出资采矿,一夜之间黑狱岛上冒出了无数个矿产开发公司。

开采出的矿石就地加工,按照成色品级销往各地,获得的却是丰厚的惊人回报。即便除去了购买开采权和支付圣国、罗摩王国的高额开采税,仍是一本万利。

然而好景不长,黑狱岛的财富也引来了贪婪的海盗。先后有“红胡子”、“铁钩胡克”等多位名噪一时的大海盗入侵黑狱岛,驱走驻防军队,抢占了晶石矿。

一百二十年前,黑狱魔尊所罗门的出现结束了海上的战国时代,凭借出神入化的武功和残暴的手段成为黑狱岛新的统治者,君临东海直到今日。


黑狱魔尊占据了这座岛后,从中洲各地骗来矿工,许下优厚的薪水,替他开矿。等人家来到岛上,非但不给工钱,还把矿工像囚犯一样关押在矿坑里,被迫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有人胆敢反抗,便会遭到海盗的残酷镇压,这帮人杀人不眨眼,根本不把矿工当人看待。

随着矿场的扩大,所罗门需要越来越的工人。然而黑狱岛的臭名已经不胫而走,没有人肯上他的当。所罗门便重操旧业,在海上劫掠船只,财物、旅客一网打尽。年轻漂亮的女人留下当做泄欲的工具,玩腻了就赏给手下;年轻力壮的男人通统矿坑,不管你是贵族少爷还是政府高官,一律被迫穿上囚服去开矿;年老体弱的当场处决,丢下大海喂鲨鱼。

黑狱海盗的名声越来越坏,成了东海上的一大毒瘤。圣国军队曾多次派遣舰队讨伐,不是遇上暴风雨半途而废,便是被狡猾的黑狱海岛打得落花流水,反使海盗实力日渐坐大。

黑狱岛对圣国来说是心腹之患,对那些急欲扩张军力的野心家而言,却是强有力的盟友。

晶石矿是必不可少的军火物资,中洲大陆上的每个国家都严格限制晶石出口,这对缺少晶石资源的兽人王国,无疑是很要命的打击,只有依靠非法走私获取军队急需的矿石。

陆上走私晶石代价高昂、风险太大,十有八九会被查获,相比之下海上走私就划算的多。为此,罗摩太子“白狼”迪奥曾亲赴黑狱岛与所罗门定下秘密交易,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晶石,并派出海上特工协助走私。

负责走私晶石的罗摩特工用客船的名义把无知的旅客骗上船,运到黑狱岛附近的海域后发出信号,引来海盗劫走旅客,空船装上晶石,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北方。被劫掠的旅客几乎没有离开黑狱岛的可能,走私生意也就没有被拆穿的可能,如被质问旅客为何失踪,只需说一句“并不知情”就可轻松脱身,继续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旅客上当受骗。

罗素便是海上的走私特工之一。

罗素早年绰号“红狐”,在北方当佣兵的时候曾与兽人太子迪奥结拜,人称“红狐白狼,北疆双雄”。后来罗素羁留黑暗大陆多年,与义弟迪奥断绝了往来,直到欣然还给他自由之身,才想到去找迪奥谋差事。也就是这份走私晶石、诱拐旅客的买卖。

罗素与迪奥固然是把兄弟的交情,但对欣然的感情显然更深,因此毫不隐瞒的把真相告诉了欣然,问他要不要去救回小杰和洁西卡夫人。在怎么说洁西卡夫人与他也算是露水夫妻,不忍见死不救,小杰更是两人的小弟,更加不能丢下不管。

欣然被他出卖在先,心情恶劣透顶,冷冷反问:“你敢去吗?”

罗素怒道:“只要你说句话,老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欣然苦笑道:“算了吧,我们两个的力量与海盗相差太多,贸然犯险,只会搭上小命。”

罗素见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坚持。两人闷闷不乐的驾着小艇逃离游艇龟,朝着茫茫大海划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忽然来了大风,将小船吹得上下颠簸,有如风中的一片树叶。

欣然缺少航海经验,晕船晕得差点把五脏六腑呕吐出来。罗素收了风帆,用一根缆绳将欣然牢牢捆在桅杆上,免得失足落海。独力操舵,与突如其来得暴风雨搏斗。人类的力量,和大自然比起来实在太微小,暴风雨越来越大,浪头排山倒海的砸下来,几乎将小船撕碎。忽然一股狂风袭来,喀嚓一声将桅杆齐中刮断。罗素丢下船舵冲上甲板,只见欣然的肩膀被折断的桅杆夹住,半边身子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老弟!”

罗素心痛欲绝,一个箭步抢到欣然跟前,拼命抗起桅杆,解开绳索。没了缆绳的支撑,欣然像布娃娃似的仆倒在甲板上。他双手撑着甲板,徐徐抬起头来望着罗素,被雨水淋湿的额头显得出奇的清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惊惶失措的表情,嘴角挂着轻松的笑。

罗素见他醒来,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在隆隆的雷声里高声问道:“老弟!伤得重不重,撑得住么?”

欣然微笑道:“我没事儿,流了血,精神反倒好多了。”

罗素竖起拇指笑道:“是好汉子!”

欣然抱着膝盖坐在甲板上,恬静优雅有如满怀心事的少女。罗素见了不由得心中刺痛,高呼道:“千万别泄气啊!我们一定能战胜这该死的暴风雨!”

欣然扬眉一笑,一字一句的吼道:“老哥,我们去黑狱岛!”

罗素大惊失色,怀疑欣然是被暴风吓傻了。

“对,去黑狱岛!救回小杰和洁西卡阿姨,”欣然信心十足的说,“从前圣女王陛下对我说,做多了坏事注定遭恶报,我一直不信,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我们可不就是做了坏事,把旅客卖给海盗,才遭遇暴风雨,受到海神的惩罚?”

罗素哭笑不得的说:“想不到你这么迷信——”

欣然固执的说:“你说我迷信也好,内疚也好,反正我决心已定,请老哥辛苦一趟,送我去黑狱岛吧。”

罗素愣了半晌,忽然击掌放声狂笑:“好兄弟!你肯学做好人,当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辛苦一点算个屁!咱们这就去黑狱岛,闹它个天翻地覆!”

欣然苦笑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老哥不必插手——”

罗素怒骂道:“放屁!放屁!人是我卖给海盗的,怎能说不关我的事?如果不让我插手,往后就没得兄弟可做了。”

欣然见他心意已决,起身笑道:“老哥,你又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罗素满不在乎的说:“少他妈废话,老子乐意!”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晶莹闪亮的上品火魔晶,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伴随着罗素的呼唤,救生艇首尾上翘合拢成为球形,将欣然与罗素包在舱中,舵盘缩进地板,复而升起一张环形操作台。前方的船板如同窗帘般向两侧缩退,代之以透明的水晶窗口。透过窗口,欣然惊愕的发觉,环绕船舷一周弹出八片鲜红巨大、酷似花瓣的金属扇叶。

紧接着,底部的舱板分崩离析,显出漆黑的金属装甲。罗素将火晶石装嵌在操作台中央的一个凹槽内,机械铠获得了动力,自八片花瓣背后喷出火红的烈焰,托着“血色莲台二号机”冲天而起,傲然翱翔在雷雨交加的怒海上空!

血色莲台二号机同样装备了八面线控浮游盾和两只装有“内力传感器”的伸缩机械臂,机械臂内暗藏了两只喷射冲击钻头,能够进行远程攻击。

罗素平时的武器就是一双拳头,穿上机械铠后照样是铁拳出击,不像霸王花还有加长版的太岁刀。操纵方法与一号机同出一辙,只是性能稍逊一些,而且没有加装“骑兽变形系统”,无法像霸王花那样把机械铠变成豹子当坐骑。

欣然不久前目睹了霸王花驾驶“血色莲台”大战银龙水镜,如今见到罗素的二号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觉得特别惊讶。他更感兴趣的是罗素怎么能将这庞大的机械怪兽运转自如。

罗素对这位小老弟可算百依百顺,见他开口询问,便详细的讲述了二号机的操纵流程。欣然很快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对相位引擎的运用还不够熟练。

罗素撺掇他打开喷射引擎体验高速飞行的滋味。欣然依法启动喷射引擎,二号机喷出一条火柱,迅速冲上云霄。突如其来的G力冲得欣然险些闭过气去,勉强笑道:“老哥,这玩意可比骑机械马兜风刺激多了!”

罗素得意的大笑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提醒欣然:“还是关掉喷射引擎吧,不然晶石耗尽能量,咱们就要掉进大海喂王八啦。”

欣然连忙按下引擎按钮,却没有作用。罗素笑道:“我为了节省能源特别给引擎加了密码,你要念一声‘芝麻开门’才能关上。”

欣然已经是第二次听他念‘芝麻开门’,隐约觉得这句咒文很熟悉,想了半晌,忽然失声笑道:“妈的!原来你就是那淫兽魔石的原主人——果然是贱人配贱仆魔!”

罗素惊讶的问:“我卖掉换酒的魔石在你手里?”

欣然拿出召唤魔石还给他,讲述了去青铜镇送信的经历。罗素听得笑个不停,将魔石还给欣然:“这玩意是我三年前在一个地精巢穴里抢来的,我要来没用,还是你留着防身吧。”

说笑的工夫,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暴雨也渐渐停歇。此时血色莲台二号机已经靠近了黑狱岛,欣然开了一夜机械铠,显得有些疲劳。换了罗素驾驶二号机低空飞行,悄悄的降落在黑狱岛附近的一处礁石群里。两人藏好了机械铠,涉水潜入黑狱岛。


第二章 海难记(下)

欣然爬上山岩眺望,发现岛屿颇为广阔,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岛心人工清理出了一块平地,遍植松萝,中央建有一座宏伟气派的七层高塔,恍若一把锋利的宝剑直刺天空,想必是黑狱魔尊的老巢。

纵横交叉的两条街道把岛心分成对称的四个居住区,环绕高塔四周是低矮的茅舍和稍微整齐一点的营寨,居住着仆役、商贩和黑狱海盗,街上林里着道具店、武器屋、酒馆、赌场、大烟馆、拍卖场和妓院,呈现出畸形的繁荣景象。其中最宏伟的建筑是一座古典样式的环形斗技场,以高塔为圆心,将这座海盗之城分割成内外两区,俨然禁宫的城墙。

城镇外围是黑色的礁石山峦,山间开凿了许多一人高的矿坑。

罗素唯恐被高塔上巡逻的哨兵发现,悄声招呼欣然下来。两人在礁石掩护下靠近岛心,只见一队海盗正押着身穿囚衣的被俘旅客朝矿山走去。

罗素以为洁西卡姑佷已经被送进矿坑,便建议伪装成矿工,混进矿坑打听他们的下落。欣然也觉得这样最好,趁狱卒不留神混进队伍。囚犯那么多,狱卒当然不会发现突然多出来两个,呼三喝四的将大家关进矿坑,拉下铁闸门。囚徒中间倒有人看出不对劲儿,悄声问欣然怎么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欣然微微一笑,告诉他:“我是刚被抓来的,头儿们急着开工,没时间换衣服就把我赶进来了。”

欣然发现队伍里没有女人和小孩,便问众人:“我记得船上还有一些人,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呢?”说罢形容了洁西卡和小杰的相貌。

一名囚徒听罢苦笑道:“你算问着了,船上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或者被海盗大王抢占为妾,或者赏给手下糟踏,你所说的那位夫人最为美丽,当然是被海盗大王带走了,至于小孩,模样好的被二大王海妖女带走充为侍从,长相普通的全被丢进海里淹死,倒是你,怎么没被海妖女看中?”

欣然一听洁西卡姑佷还活着,总算放下心来。暗想矿坑守备森严,黑狱魔尊的老巢更有精兵强将把守,自己势孤力单,暂时没有营救洁西卡姑佷的办法,只好先留在矿坑里见机行事。于是笑着告诉众人:“二大王不要我,因为我有传染病。”

众人大惊失色,不敢靠近欣然。罗素纳闷的走过来问欣然发生什么事了。欣然哈哈大笑,随口说:“我告诉他们自己是海盗的探子,专门来监视他们干活的,谁敢不听话,我就告诉海盗,砍他们的脑袋。”

大家从船上绑下来就饿着肚皮,开工之前自然要管饭,不然哪有力气干活。狱卒送来大桶夹泥带沙的糙米饭和发臭的鱼酱。这等伙食,囚犯也不肯吃,然而现下众人的身份比囚犯还不如,当然不敢挑剔,争抢着盛饭。

饭本来就不够,哄抢起来自然身高力大的占便宜。欣然笑眯眯的走过去,不见他开口,便有人窃窃私语“这小子有传染病,离他远点”。于是闪开一条道路。

欣然走过去满满的盛了一碗饭给罗素,自己坐在桶边直接用手抓着吃。他其实不屑吃这等东西,只是摆个横行霸道的姿态。

倘若整桶的饭被他触摸,当然有染上病菌的嫌疑,大家就都不敢吃了。当下有人劝他别欺人太甚。欣然冷笑道:“你们刚才抢饭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摇着饭勺高声吆喝:“想吃饭的就过来买,一个铜子儿一碗。”众人齐声叫苦,说钱早就被海盗抢走了,半个铜子儿也无。欣然丢下饭勺笑道:“没有钱怎么办?你们干脆打我一顿,抢走饭桶算了。”

谁敢打他?染上传染病怎么办!欣然环视众人,知道被自己整的差不多了,暗想今后想必不会有人敢再欺负我和罗素老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很清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人与人最终会被生存逼迫的成为仇敌,提前亮出“老子不讲理”的底牌,请大家吃上一顿杀威棒,往后就不敢欺负他了。

当下欣然让出饭菜,随便众人取时,在一边冷冷旁观。忽然指着一个秃头壮汉说:“你他妈是猪变的啊,吃第几碗了!”

那人本是洁西卡的随侍教廷骑士之一,知道欣然是堂堂的“圣骑士”,论起打架,一百个教廷骑士也未必是圣骑士的对手,只好咽下一口闷气,傻笑道:“回苏少爷,俺本来就是个饭桶。”

欣然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鼻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道:“我叫阿凯,是洁西卡院长的保镖。”

欣然点头道:“阿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当然!少爷是名震四海的微笑骑士,小人哪只耳朵敢听不见?”

众人立时惊呼,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身边还有位圣骑士,对欣然的态度,由厌恶霎时变成了敬畏。


欣然满意的一笑,拍拍阿凯的肩膀说:“你是个明白人,往后跟着我混吧。”

阿凯欢天喜地的说:“多谢少爷提携,少爷的吩咐阿凯一定照办。”

欣然指着坐在门口打牌的两个狱卒说:“你让他们过来,就说这里有一位姓苏的,想喝他们的血止渴。”

阿凯吓了一哆嗦,暗想,这位圣骑士怎么还有喝血的怪癖?也不敢多嘴,颠颠的跑去了。罗素知道老弟要在人前立威,心中暗自一笑,双臂交抱板着脸站在他背后,全神贯注的盯着气急败坏走过来的狱卒,时刻准备出手。

“我操!谁他妈的胆上生毛要喝他爹的血?”一名狱卒气势汹汹的冲上前来,手中皮鞭甩得啪啪作响。众人吓得退闪到一旁。欣然伸了个懒腰,朝那人勾勾手指说:“你过来。”

“原来是他妈的你!小兔崽子——”狱卒破口大骂,挥鞭劈面就打。欣然侧头闪开,鞭梢落在肩上,火辣辣的痛。他装出面不改色的样子,突然扬手射出血荆棘,卷住那人的脖子,深深刺进动脉。

“啊啊啊啊——”狱卒惨叫着倒下。

欣然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凑口在脖子上狠狠咬住,吸得血浆飞溅。这一下尖叫的不止是狱卒,连胆小的矿工也吓得喊娘。

另一名狱卒见事不妙,慌忙抽出佩刀扑上来。罗素狞笑着迎上去,出手如电夺下佩刀,只一拳便将那人打得横飞出去,撞翻了一只装满矿石铁斗车,血流满面昏死过去。罗素抄起佩刀便要掷回去,欣然起身摆手:“老哥,先别杀他,我还没解渴呢。”

欣然连吸了两名狱卒的血,这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角笑道:“有生以来,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自己。”这话别人听来莫名其妙,罗素却明白这位老弟其实最不喜欢吸血,况且是肮脏的狱卒的血,当然是受了委屈。拍拍他肩膀笑道:“比起矿里的伙食,还是人血干净。”

众人被欣然魔鬼般的行径吓坏了,静得鸦雀无声。欣然回头一笑,冲阿凯说:“把那两个婊子样的弄醒,我有话对他们说。”

阿凯心想人都被你咬死了,血也吸干了,还醒得过来?纳闷归纳闷,他可不敢得罪这嗜血魔王,慌忙过去踢了狱卒死尸一脚。不料狱卒果然站了起来,两眼无神,脖子上得伤疤仍在滴血。

欣然笑问狱卒:“我是你什么人?”

那人喃喃的说:“少爷是小人的主子。”

欣然又问:“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狱卒被吸血鬼咬到,当然惟命是从,不假思索的说:“是主人在奴才身上留下的神圣烙印,证明奴才永生永世是主人的奴才。”

欣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去叫醒同伴,然后准备些像样的酒菜给我送来。今后你们俩就负责管理这队矿工,有事我自会指派你做。”

那人叩头高呼“遵命”,唤醒同样被欣然制服的同伴匆匆走了。

欣然回头扫视吓呆的众人,笑道:“大家别怕,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刚刚还在欺负我们的不就是你吗?不知是哪个贱骨头率先下跪高呼:“多谢圣骑士大人保佑!”余下的人也学着下跪,高呼万岁。笑得欣然前仰后合。从此以后,欣然兼具神圣与恐怖的双重形象便印在了矿工心中,一传十十传百,俨然一股新势力的首领。

狱卒送来可口的饭菜,欣然还是嫌粗糙,但已经勉强能下口。叫来罗素和阿凯一同享用,阿凯狼吞虎咽了一起,揉着鼓溜溜的肚皮叹道:“早知道有这顿美餐,刚才就该少吃两碗米饭。”欣然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笑道:“你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

阿凯忙道:“小人自幼勤练武术,获得过贸易都市拳击擂台赛亚军,会使好一手铁链枷,等闲十条八条壮汉近不了我的身。”打了个饱嗝儿,又说:“我还戴着洁西卡院长亲笔书写的护身符,可以驱除邪魔。”说着要掏给他看。

欣然摆手笑道:“会武术就行,护身符不看也罢。”若是真灵,洁西卡本人就不会落难了。

“阿凯,往后你就当我的保镖吧。”

“这是俺的荣幸!”阿凯高兴的满脸堆笑。

罗素看不过去了,苦笑着问欣然:“我说老弟,有老哥我在这里,你还用得着别人当保镖?”

欣然拍拍罗素的肩膀笑道:“老哥你是大人物,要跟我一起做大事,保镖这等区区小事,哪能劳你操心。”

罗素也知道欣然在矿坑里出了风头,肯定会惹来一连串的麻烦,有个阿凯当保镖,总比没有强吧?于是笑道:“老弟,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动坏心眼儿呢?”

欣然笑而不答,告诉罗素:“这里太好玩儿了,我简直舍不得走。”

罗素颇有同感的叹道:“跟你在一起,不好玩才怪呢!”

兄弟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矿坑里山雨欲来风满楼,有心人已经开始留意这位名叫苏欣然的少年圣骑士了。



第三章 会宴记(上)

黑狱岛上共有大小二十余个矿坑,全部集中在西北角和东南角两处矿脉附近。东南角有十六个,西北角比较少,只有十个。

欣然所在的矿坑位于矿脉偏东第八,由于是新近开凿,矿坑里除了游艇龟上俘虏来的近百号人,就只有一个从别的矿坑调来给新人当师傅的老矿工。此人很是乖觉,一进来便晓得欣然是“东八坑”的老大,平日里对他百般照顾,更不敢劳驾“圣骑士”大人下矿干活。

罗素和阿凯也沾了欣然的光,除非闲得发闷才下矿坑走一遭。对此,其它人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为所欲为。

矿工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开工,钻进深达百尺的矿坑里,踩着齐腰身的水挖掘矿石。黑狱岛的矿脉常年受海水冲击腐蚀,岩层质地酥脆,受到震动很容易塌方,事故屡见不鲜。

黑狱海盗根本不把矿工当人看,当然不会做任何安全措施,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活活砸死在矿坑里。

矿工的三餐都在矿坑里解决,伙食粗陋的难以下咽,干到深夜才被狱卒押回来休息。宿舍不过是木板搭建的简陋棚屋,勉强遮风蔽雨。由于地势偏低,每日涨潮时地面积了半尺深的海水,木板床被泡得发霉腐烂,经常睡着睡着扑通一声连人带床垮在水中。

过度的疲劳,危险的工作环境,再加上伙食糟糕,短短一个星期,同欣然一起上岛的俘虏便病死了三成。众人对黑狱海盗的愤恨越积越深,无时无刻都在寻找机会逃跑,也真有人这么做了,然而成功逃脱的却一个也没有。

黑狱魔尊是个老谋深算的恶棍,他对矿工的管理策略是镇压与分化相结合。

负责镇压的自然是黑狱海盗。这伙数量近千的亡命徒分为外勤和内勤两组,外勤专门出海劫掠,内勤则充当警察,分成四个小队,负责监工。

四个警察小队,分别以扑克牌的四种花色为标志,人称“扑克太保”。每队从1到10分成十组,每组五十人,负责一个矿坑的监工和警戒,每一组有正副两名组长。欣然制服的那两名狱卒,便是“梅花十”的正副组长。

组长上面还有队长,乃是海岛中的中级头目,人人有一身精湛的武功,是所罗门统治海盗的中坚力量,同时也是矿工眼中的洪水猛兽。有了如此严密的警戒队伍,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扑克太保”是黑狱魔尊所罗门的鹰爪,那么每一矿坑内的工头便是他饲养的忠犬。

工头和其它矿工一样是被海盗俘虏来的倒楣鬼,这些人或者能打或者多谋,逐渐拉拢起一伙党羽,骑在其余的矿工头上作威作福。

所罗门默认了这伙人的存在,公开或私下里表示对他们的嘉许和好感。每当海盗得胜归来,黑狱魔尊便大摆酒宴,受到款待的不仅有麾下的得力干将,还有各个矿坑的工头。

工头不必上工,还享有特殊的食宿环境,优待的代价胆敢是忠心耿耿的替所罗门卖命,协助“扑克太保”管制矿工。如此一来,便从内部分化瓦解了矿工们的团结,如有风吹草动,工头立刻会向所罗门汇报。所罗门能够统治黑狱岛上百年依旧稳如泰山,矿工受到非人的待遇却敢怒而不敢言,扑克太保与忠犬工头,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这延续百年的游戏规则,却因为欣然和罗素的到来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就在欣然进入矿坑的第二天,便有人把他的行迹报告了所罗门。所罗门当时没有做出明显反应,但心里已经开始留意这位自称“圣骑士”的奇异少年了。

与此同时,欣然对自己的处境似乎一无所知,又像是处之坦然。“扑克太保”派人来到“东八坑”,让他们选出一位工头。众人一致推举欣然,然而这个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浪荡子却一力推辞,推荐罗素代替自己。

别人以为他是谦虚,只有罗素晓得老弟的底细。欣然全身上下就只有那么“三板斧”,唬人有余,真要打起来,一个阿凯就能把他摆平。他不愿意当工头,怕得就是招来麻烦,露出马脚。

罗素就不一样了。他是从战场上杀出生天的老兵,冒险者公会“名人榜”上排名前十的超级高手,当年曾单枪匹马冲进机械都市盗走血色莲台二号机,当个工头自然不在话下。唯一担心的是搞海运时曾与黑狱海盗有过接触,怕被熟人认出来。不过这个疑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罗素认识的通统是外勤海盗,那班人绝对不会在矿山附近露面。

就这样,罗素成了“东八坑”的工头,替欣然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自从有了欣然和罗素“镇场子”,“东八坑”的矿工们日子变得好过多了。每天日出才去上工,太阳不下山就溜回来歇着。“扑克太保”里有欣然的眼线,对此不闻不问,然而其它的矿坑工头却生出了嫉妒之心,打算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晚辈。

就在欣然来到黑狱岛的第十天,有人给送来了请柬,邀请他和罗素晚上放工后去“南一坑”喝酒。请柬的落款只有两个字母“P•K”。

欣然找到老矿工一问才晓得,发请柬的人叫做皮克,从前是圣国海军的下级军官,在一次征讨黑狱岛的战争中被俘。这人屁的本事没有,专擅溜须拍马出卖伙伴,很快博得了所罗门的欢心。

皮克名义上是“南一坑”的工头,其实势力远远不止如此而已。除了欣然所在的东八坑,东南角十四个矿坑的头头全得管皮克叫大哥,就连扑克太保也让他三分。此人自封“东南霸主”,意思是东南十六矿坑,他就是“天”。由于行事嚣张跋扈,且生就了一幅难听之极的驴嗓子,人们背地里都喊他“公驴”皮克。

欣然听罢立刻明白“公驴”皮克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想让“东八坑”也臣服在他这东南霸主的“驴威”之下。当下一笑,顺手把请柬丢给罗素,又叫来阿凯,告诉他准备好家伙,晚上有一场活动筋骨的好戏。

放下公驴皮克的鸿门宴不提,中午吃饭时“梅花十”小队长亲自送来另一封请柬,原来是黑狱海盗再次凯旋归来,所罗门大喜之下决定设宴庆祝,席间巨型激烈刺激的角斗表演,邀请各矿坑的工头前去赴宴看戏。欣然并不是工头,然而请柬上却清清楚楚的列出了他的名字。这就让他有些不解了,转念一想,知道是自己前一阵儿风头出的太猛,连所罗门也知道自己这号人物了。

换做别人,可能会诚惶诚恐,欣然天生就是闯祸精,非但不怕,还庆幸有机会进入海盗巢穴,寻找洁西卡姑佷。于是拿着请柬去找罗素,两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跟随“梅花十”前去赴宴。


欣然刚要出门,那名当师傅的老矿工递给他一个油渍斑斑的布口袋,说:“少爷,这东西你拿到镇上换点钱。”

欣然打开布袋一看,竟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石。晶莹剔透,入手冰凉直沁肺腑,心知是一块上品水晶石,至少也值五百块银元。欣然暗自估量,提炼这块晶石,少说也得花费十吨以上矿石呢。

水晶石的提炼与其它矿藏不同,非常耗费精力。构成水晶石的微小颗粒可不像黄金白银那样能够从矿石中直接筛去出来,必须将采下的矿石研磨成粉末,倒入大量桐油,水晶石微粒溶于桐油,杂质则不溶。过滤后的桐油加以蒸馏,析取出的结晶体,才是晶石粗胚。同样的工序进行的越多,晶石的纯度就越高,品级也就越高,要得到一块上品的水晶石,至少得反复蒸馏上百次。欣然手中这块晶石,看起来不大,却是全体矿工三天三夜的劳动结晶,这还只算开采矿石,蒸馏提纯的工时不计在内。

欣然情知手中掌握着全体矿工的血汗,深感责任重大的同时也有些不解:“老人家,我们把晶石换了钱,万一扑克太保来收晶石的时候凑不足应交纳的份额怎么办?”

老矿工苦笑道:“大伙儿拼命的干,还是可以在月底之前凑足份额的。”

欣然更迷糊了,追问道:“咱们被关在矿坑里又出不去,换钱有什么用?”

老矿工叹道:“出不去的只是工人而已,工头们去镇上逍遥,自然少不了花消。”

欣然怒道:“我不是那等人!”

老人并没有讽刺他的意思,忙辩解道:“少爷误会了,这块晶石换来的钱,是用来交保护费的。”

欣然奇道:“谁敢收我们的保护费?”黑狱海盗只认得晶石,要钱大可出海劫掠,自然不会在穷矿工头上动脑筋。

老矿工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听说皮克大爷邀请少爷今晚去赴宴?”

欣然笑道:“这事传得还真快,看来公驴皮克在矿工里的名头不小。”

老矿工叹道:“皮克大爷的为人我不好说,总之少爷带着钱去见他就不会有事了。”

欣然微微一笑,暗想,原来皮克就是收保护费的人……好极了,老子正愁没借口修理你呢。当下对老矿工说:“老人家尽管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他。”说罢带着罗素出门赴宴。

到了镇上,欣然记起老矿工的嘱托,心想既然这笔钱与其便宜公驴皮克,不如揣进老子的腰包,于是让罗素先走一步,自己找了一家杂货店卖掉晶石。

杂货店老板把晶石放在放大镜下端详了半晌,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称一下分量,取出五枚银币扔给欣然。

欣然瞠目结舌的瞪着那可怜的五个银元,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破口大骂:“干你老母啊!王八蛋!狗奸商!畜生养的——你把老子当白痴,还是打发要饭的?”越骂越气,抄起银元砸在老板脸上,“晶石还我!这钱你留着买棺材吧!”

老板拾起银币,不慌不忙的说:“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只这一句话便打消了欣然的锐气,不服气的说:“狗头奸商,别管我是不是新来的,实话对你说,老子也是经商世家出身,这块晶石至少值五百银币,少一个子也不卖!”

老板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兄弟,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在外面确实是五百银币的价,但在黑狱岛上,就值五块钱。”

欣然还想争辩,老板摆手劝道:“你别跟我争——去别的店也是这个价,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黑狱岛上遍地是晶石,还能卖的出价钱?我若是诓人,店早就开不下去。”

欣然气馁的收下五枚银币走了。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五块钱总比没有强吧?

到了斗技场大门外,欣然出示请柬,自有扑克太保领入圆形会场。会场中央是高耸的“裁之塔”,外围是一圈沙地,黑褐色的血污清晰可见,是战死的角斗士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遗物。

角斗场外围是三圈交椅,外圈正中的一把是纯金打造,乃是黑狱魔尊所罗门的王座,下首一把纯银交椅,是海盗二当家海妖女的座位。左右两翼分别是海盗大头目和扑克太保中队长一级的座椅,第二圈的地位较低,坐的全是小头目,内圈共有二十八把交椅,除却东南和西北二十六位工头外,还有额外替欣然增加的一把交椅,位于罗素旁边。剩下的那把椅子,不知道是替谁准备的。

此时海盗与扑克太保的头目已经到场,各矿的工头也进门入座。罗素指着对面的黑衣汉子小声告诉欣然:“我刚才打听过了,那人就是公驴皮克。”欣然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名五短身材獐头鼠目的黑衣男子昂首挺胸走进会场,他一现身,周围的矿头全都起身致敬,只有欣然和罗素仍大刺刺的坐在那里。

公驴皮克立刻发现了两张新面孔,入座后向后一招手,便有一名工头凑上前来,在他耳畔窃窃私语。公驴皮克一边点头,一边大量欣然和罗素,露出恶意的冷笑。

欣然与罗素相视一笑,没把他放在眼里。

工头席最后入场的竟是一位面罩轻纱身着绿衣的年轻女郎,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乌溜溜的长发紧凑的拢在脑后,扎成一条齐腰长辫,两道秀眉既细且黑,高挺的鼻梁暗示了主人孤高冷傲的个性,神采飞扬的明眸里射出犀利视线,有着穿透人心的神奇魅力。入场后目光流转,在众人脸上走了一遭,特别注意了罗素和欣然。

被她看了一眼,欣然感觉脸上好像被尖锐的冰棱刺了一下。暗自惊叹,这女人的眼神好可怕,准是个难缠的家伙……如此一想,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悄声问罗素绿衣女郎的身份。罗素皱眉答道:“我不认识她,也没听说工头里有女人,虽然看不清容貌,倒像是位美人儿。”

欣然笑道:“我只能确定她不是‘白梅’也不是‘并蒂莲’。”“白梅”、“并蒂莲”,是中洲七朵名花中另外两位的绰号。

罗素对绿衣女郎的身份也很好奇,正要打听,忽然听见全场掌声雷动,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目光聚集在裁之塔下。

欣然连忙拉着罗素站起身来,朝塔下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在两队黑衣卫兵的簇拥下走出塔门。男子身材细长,身穿黑袍,头戴金冠,面带倨傲的微笑向全场挥手致意。众人齐声高呼:“魔尊万岁。”



第三章 会宴记(下)

欣然这才知道他就是在黑狱岛自立为王的魔尊所罗门,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差点失声大笑。

举凡世上的恶棍,有两种最难缠绕。第一种看起来貌似好人,让你怎么也想不到他良善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邪恶无比的心,比如欣然;另一种恶棍是你第一眼看见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但你绝对想象不出他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所罗门就是这一类恶棍的翘楚。

所罗门的尊容,简直超越了丑陋这个词汇所能涵盖的最大限度。此人的头颅奇长无比,形状好似口朝下倒立的葫芦,挺大的额头光溜溜寸毛不生,眉心从上自下印着三道V形黑斑,看不出是刺青还是胎记,脸庞细长,颧骨高耸,绿豆般的小眼楮里透着狡黠与张狂,朝天鼻子,肥下巴,细长脖子,皮肤竟是墨绿色,看上去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罗素也在观察所罗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所罗门额头上,那三道奇特的黑纹,引起了不祥的联想。欣然看出罗素表情有异,悄声问道:“罗素大哥,你从前见过所罗门?”

罗素摇摇头,眉头深锁,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欣然不再打扰他,回头去看所罗门身边的女人,仿佛从地狱到天堂,美与丑的强烈对比让他不由得慨叹造物主的神奇。

只见她长发披肩,皮肤白里透红,丰腴的好似一只熟透的水蜜桃,圆鼓鼓的脸蛋儿红嘟嘟的嘴唇,毫不遮掩肉欲的渴望。水汪汪的眸子里好似两把小钩子,任何男人只消被她看上一眼,便情不自禁的欲火中烧。此女便是海盗二当家“海妖女”芙丽。

海妖女出奇的豪放,在大庭广众下亮相,竟然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蓝色小肚兜,乳沟、大腿白肉裸呈,诱人的赤足染了十点朱红的豆蔻,尖细的指甲也是同样的鲜红夺目,走起路来扭腰摆臀,胸前波涛汹涌,几欲裂衣而出,隔着薄薄的丝绸,乳头隐约可见。

“海妖女”在黑狱岛的地位仅次于所罗门,但她绝不像其它海盗那样仅仅作为所罗门的走狗存在,本人也拥有强大的影响力,甚至能够左右所罗门。欣然对海妖女的来历一无所知,罗素虽然见多识广,也没有掌握太多关于她的数据。只听说此女是北极魔母贝拉的干孙女,乃是一只修炼千年的海妖变成人形,生性极淫,特别喜欢玩弄未成年的男童,虽然排不上七大名花,但若评选七大淫妇,海妖女绝对名列前茅。

罗素发觉欣然看海妖女的眼神不对劲儿,连忙提醒他:“老弟啊,这个女人可是碰不得的!听说她精通采阳补阴的妖法,跟她上床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欣然不情愿的叹了口气,目光追随着海妖女走上台阶,白嫩的裸背、肥臀摇曳出满室春色,直到入座后才恋恋不舍的缩回头来,恶狠狠的告诉罗素:“我才不理什么采阴补阳,只要找到机会,非干得这骚货喊饶命不可!”

罗素知道这位老弟色胆包天且心黑手毒,既担心他惹祸上身,也暗自为海妖女捏了一把冷汗。海妖女再厉害又怎么样?银龙水镜和霸王花难道不厉害?还不是着了他的道。

欣然从海妖女身上收回目光,立刻又望向对面的绿衣女郎,暗自将两女做比较,前者放荡,后者冷艳,全是难得的佳人,便在预定的风流花名册上添上了两笔。绿衣女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嘴角一抿,露出奇异的笑容,面纱也随之荡起一泓浅浅的波纹。

与两位美女的姿色相比,所罗门的演讲实在提不起欣然的兴趣,无非是敦促大家替他卖命罢了。讲罢开宴,一盘盘的珍馐美味送上来。欣然和罗素在矿坑里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难得有机会大饱口福,自然吃了个过瘾。

酒过三巡,所罗门举杯邀请大家干杯,而后不怀好意的笑道:“美酒佳肴享受的差不多了,现在来点刺激的表演,请各位开开眼界。”话音方落,便有卫兵押着两名赤身裸体的男子走进角斗场。

左边的那人是个光头壮汉,欣然一眼认出是阿凯的同行,保护洁西卡的教廷骑士之一。右边那人也不陌生,正是前不久东八坑逃走的矿工,想不到落在了所罗门手里,充为角斗士。

所罗门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阴森森的笑道:“不错、不错。”忽然腾出双手,有如弹簧一般射了出去,自十米开外的武器架上取下两只狼牙棒,丢进角斗场。高声道:“这就是你们的武器,想要活命,必须杀死对手!”

欣然大吃一惊,盯着所罗门的手臂呆呆出神。心想是我眼花了,还是这家伙的手刚才真的变长了?

罗素突然一拍欣然的膝盖,沉声道:“原来是他!”

欣然扭头问道:“老哥看出什么了?”

罗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喃喃的说:“真没想到他竟然活到了现在……太可怕了……”

欣然从来没有见罗素吓成这副样子,越发好奇起来,连声追问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罗素附在他耳边,悄声道:“老弟,今次我们遇上大麻烦了!黑狱魔尊所罗门,是黑天使的六翼之一!”

欣然被“黑天使”三个字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问:“所罗门与黑天使有关?”

罗素苦笑道:“岂止有关,五百年前黑天使率领飓风巨人入侵中洲,手下有六员大将,你可听说过?”

欣然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其中有一位道格拉斯。”他手中有道格拉斯撰写的《秘魔宝卷》,里面记载了有关黑天使入侵中洲的历史,其中提到了六位大将,道格拉斯自承是其中之一,其余五人却没有详述。

罗素说道:“‘白鹭’道格拉斯确实是黑天使的六翼之一,其余五人是‘女武神’蕾娜斯、‘魔龙’莱万汀、‘大蛇’米德加德、‘猫王’隆盛,还有一个,就是绰号‘海王星’的所罗门。”

欣然半信半疑的问:“照你这么说,‘海王星’所罗门就是现在的黑狱魔尊,那他岂非至少有五百岁?”

“肯定是他!之前看到他额头的‘六翼烙印’我就在怀疑,刚才看到他施展瑜珈奇术,更加确信无疑。”

欣然看了看所罗门的额头,那六条黑色折线果然很像天使的翅膀,回想起所罗门突然变长的手臂,便问罗素瑜珈奇术是什么把戏。

罗素叹道:“岂止是手臂,所罗门如果真的是‘海王星’,他的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可以伸缩自如,就算是用刀砍掉他的手,也能自动接合复原。”

欣然惊叹道:“那岂非是杀不死了?这么厉害的武功我都想学呢。”

罗素苦笑道:“瑜珈奇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据说所罗门年轻时无意中吃下了一枚橡皮果,此后身体便如同橡皮一样伸缩自如,后来又远赴海外天竺国,追随一位秘教僧人修行多年,自创了瑜珈奇术,五百年前他追随黑天使入侵中洲,不知有多少人类战士死在这套鬼神莫测的奇功之下,黑天使战败后,麾下六翼率军撤回‘风之苍穹’(飓风巨人的国度),从此销声匿迹,想不到所罗门仍然留在中洲,还化身海盗,建立了黑狱岛——”突如其来的喝彩声打断了罗素的话。


欣然回头一望,只见场中二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那矿工只会些粗浅的拳脚,教廷骑士稍微好些,但却不愿意对毫无仇隙的矿工出手,反而落入了被动。

适才矿工绕到教廷骑士背后突然偷袭,一棒将对手打倒在地,引来众人的喝彩。沉重的狼牙棒打在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欣然看了作呕,黑狱魔尊却大呼过瘾,拍案喝道:“来人哪,把前几天捉到的小妞们带上来!”

不多时卫兵押着五个吓破胆的女人进入会场,赫然是洁西卡夫人和她的四个修女侍从。除了洁西卡有几分姿色,其余四女都很普通,只是穿了洁白的修女袍,又被吓得泪眼婆娑,凭添了几许楚楚可怜的韵味。

所罗门双目精光暴射,摸着下巴淫笑道:“角斗配春宫,正是老夫的最爱,女人们,为何还不脱掉衣服!”众女吓得抱做一团,不敢抬头。

所罗门不悦的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没教养,还得劳驾老夫亲自动手。”说罢使出瑜珈奇术,双臂暴涨,手掌也如同充了气一般变得硕大无朋,闪电般射向场中,将四名修女的衣服顷刻间撕了个粉碎。

这还只是前戏而已,只见所罗门朝海妖女施了个眼色,那荡妇微微一笑,轻车熟路的解开黑狱魔尊的腰带,一根灰绿色、恶形恶状的大肉棒立时弹了出来。欣然略做比较,发觉所罗门的那话儿比自己的细些,但是长了足有半寸。顿时大为光火,决心有朝一日整倒所罗门,一定要把他的小弟弟砍去两寸。

海妖女攥着肉棒上下套弄,随即低头吞入樱桃小口,熟练的吹起萧来,爽得所罗门丑脸放光,嗷嗷嚎叫。

在声的海盗与工头看得眼都直了,吞口水声此起彼伏。欣然也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恨不能跟所罗门掉换位置。

等到火候不多了,海妖女拍起头来,小手攥着涨到极点的大肉棒,对准场中的修女.所罗门深深吸了口气,大肉棒突然从中分裂,变成了两根较细的阳具,随即再次分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根大肉棒并列挤在胯下,恍若鬼怪的触手。

所罗门连屁股都不需要抬,四根灰绿色的肉棒自行伸长,跨越两排座倚,一直伸到角斗声中,长了眼睛似的刺入四名修女被迫张开的大腿间,疯狂抽插起来.

奇异的性交持续的时同并不长,所罗门很快咆哮一声,同时射出四股精华,只见四团圆鼓鼓的凸起由胯下流入肉棒,仿佛四只小老鼠钻进了比身体略细的管子,没命的朝前冲,转眼流入了修女们的肉洞,所罗门的超长肉茎随即软下来,凝成一股缩回胯下。

四女被奸的口吐白沫,粉腿大张仰躺在地上,灰色的浊精顺着雪白的大腿淌出来,淫靡之中透着恐怖。

所罗门一脸疲态,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盯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洁西卡,对海妖女说:“剩下的这个是五个人里最风骚最漂亮的,现在就享用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你今晚好好的调教她一番,明天送到我房里来。”

海妖女淫荡的笑道:“现在开始调教岂不是更好。”说罢走向斗技场,强迫洁西卡当众脱光衣服,替海盗头目和工头们斟酒。洁西毕竟是修道院长,怎肯当众裸体,跪在海妖女脚下磕头如捣蒜,哭喊道:“求女大王开恩,饶了我吧……”

海妖女露出残忍的笑容,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无非是恐吓之词。洁西卡吓得面如土色,再也顾不上矜持,手忙脚乱的脱光衣服,一身丰腴白嫩的皮肉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顿时引来阵阵惊呼。海妖女大为嫉妒,劈手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抽了两个耳光,怒骂道:“臭婊子!还不快去斟酒!”

洁西卡夹紧大腿,双手捂着胸口,噤若寒蝉的走到席前,捧起酒壶顺次给众人斟酒。早就色心大气的海盗与工头当然不跟她客气,动手动脚,大逞手足之欲。顷刻间来到欣然与罗素面前,头也不敢抬,只顾小心翼翼的斟酒。欣然在她手上捏了一下,悄声道:“洁西卡阿姨……”

洁西卡听出是欣然的声音,慌忙抬头一看,立时喜形于色。罗素连忙朝她施了个眼色,借拿酒杯之机悄声道:“夫人不必惊惶,权且忍辱负重,我和欣然老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脱险。”

洁西卡咬着嘴唇点点头,又偷眼去看欣然,见他笑容满面,以为是成竹在胸,顿时忧愁尽去,眼中暗含喜色。款款移步,去给下一桌客人斟酒。所罗门、海妖女等人忙着看角斗看女人,倒也没有发觉她的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

此时场中的角斗也到了尾声。教廷骑士技高一筹,终于将那逃跑的矿工打得爬不起来。

所罗门伸出右手,拇指指向地面。

教廷骑士知道是让他杀死战败的对手,毅然拒绝:“在下身为库索大神的信徒,绝不可以杀害失去抵抗的对手!”

所罗门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海妖女回头媚笑道:“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人物,何劳魔尊出手。”说罢走向那骑士,恬不知耻的说:“骑士,我看你身体蛮强壮的,如能伺候的老娘舒服,说不定可以替你在魔尊面前美言几句,免去死罪。”

教廷骑士正色的说:“在下身为一名献身正义的教廷骑士,绝不与邪恶的妖女同流合污!”

海妖女咯咯娇笑:“与其为看不见摸不找的正义献身,还不如为我献身呢。”说罢吐出一口白烟喷在骑士脸上。那骑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浑身绵软无力,只有胯下仿佛燃起了烈火,阳物不受控制的勃起如铁。

海妖女慢条斯理的脱下肚兜,骑在骑士身上,扶起坚挺的肉棒插入小穴,捧着两颗豪乳,扭腰摆臀,熟练的玩起了倒浇蜡烛。

那骑士自幼进入教廷,从未近过女色,十个拧成一捆也不是海妖女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榨出了阳精。海妖女方兴未艾,仍骑在他身上耸动不止。骑士中了妖女的催情毒烟,射精后男根依旧坚挺,如此三番五次连续射精,身体以几乎看得见的速度虚弱下来。最后精尽继以血,被海妖女吸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活骷髅,惨叫声越来越细微,终于气绝身亡。

一条龙精虎猛的壮汉不出十分种便被吸成了枯柴,吓得众人呆若木鸡,色心顿时烟消云散。若说还有例外,就只有所罗门、欣然和那神秘的女郎,所罗门是早就知道海妖女的吸精妖术有多么厉害,欣然却露出了奇妙的微笑,海妖女的可怕,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至于绿衣蒙面女郎,杀人也好,奸杀也好,根本就引不起她的兴趣,更不会使她害怕。

海妖女吸干了教廷骑士的精血,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单足点地,左手抓住脚踝扳到肩上,炫耀似的摆出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下展示寸草不生的肥嫩肉穴。

只见她猛一吐气,小穴激张,咕唧一声喷出一股混合着血浆的精华,箭一般射在高塔围墙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污痕。在场众人被她吓傻了,埋着头不敢吭气,更不敢注视海妖女胯下迷人的春光。只有欣然色胆包天且毫无人性,不合时宜的鼓起掌来。罗素暗骂见鬼,连忙鼓掌附和,怕得是海妖女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老弟一人身上,拿他当下一个泻欲的对象。

海妖女果然有些意外,认真的打量了欣然和罗素片刻,抛了媚眼儿,扭着屁股回到所罗门身边坐下。

所罗门起身宣布宴会散场,却又特别点名留下欣然和罗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所罗门打得什么算盘。

公驴皮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欣然和罗素已经成了死人。众人离去时欣然特别留意了绿衣女郎,她倒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作为被注视的回敬,朝欣然微微欠身,仿佛蜻蜓点水那么优雅轻盈。

众人离场后,所罗门指着角斗场上垂死的矿工,对罗素和欣然下令:“你们两个,把这不中用的东西丢进后山食人魔窟。”

原来只是抬死尸而已,欣然与罗素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两人抬着死尸经过所罗门身边时,他突然停下来拍拍欣然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好好干吧。”说罢扬长而去。

欣然莫名其妙的搔搔后脑勺,冲罗素吐舌轻笑:“老哥,所罗门有没有女儿或者妹子?”

罗素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你问这干吗?”

欣然笑道:“你没发现他刚才向我示好吗?老怪物说不定想招我当女婿哪!”



第四章 火拼记(上)

食人魔窟很好找——黑狱岛上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大更深的地洞啦。欣然和罗素抬着半死不活的矿工走近洞窟,莫名其妙的发觉身体似乎重了许多,每走一步都比平时艰难数倍。罗素也有同样的感觉。

“该不会是食人魔的法术吧?”

“管它呢,办完了事快点离开。”

两人将尸体丢进地洞,罗素转身便走,忽然发觉欣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这胆大包天的混小子正趴在洞口往下看呢。气得他飞奔过去将欣然拽回来,怒骂道:“里面有食人魔唉,你不要命啦!”

欣然摸着鼻子笑道:“其实我也算半个食人魔鬼哩。”这话倒不假。

正说话时忽然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紧接着,一弯血箭喷出洞来,溅在两人脚下。吓得罗素拉着欣然飞奔而去,离开洞窟百米开外才停下脚步。欣然回头望去,洞口血迹尤存,洞窟里却再无声息。

心神不定的回了矿坑,欣然忽然想起今晚还有约会,连忙换了件衣服,招呼罗素、阿凯同去赴会。

公驴皮克的老巢在南一坑附近,比起其它工头的房子来更为宽敞气派。欣然如约来访,倒出乎了他的意外,悻悻的将三人请进房入座,阿凯自知地位不够班,伺立欣然背后不肯就座。

房内早已摆开一桌酒席,公驴皮克亲自替欣然、罗素斟酒,而后举杯说道:“两位英雄,鄙人敬你们一杯,请!”

欣然并不喝酒,乜斜着他冷笑:“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皮克见欣然出言不逊,知道今天难以善了,皮笑肉不笑的捻起酒杯,说道:“小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不过嘛,初来乍到,想必对本地的规矩还不明了,既然敬酒不吃,鄙人只好请你吃罚酒了——”说罢举起酒杯便要摔下。他事先在门外埋伏了一群铁杆帮凶,只等他摔杯为号,便一拥而上杀了欣然和罗素。

欣然早就看穿了他的阴谋,突然射出血荆棘缠住了皮克的手腕。皮克大惊失色,慌忙将杯交到左手便要摔下。罗素猛虎一般扑上前来,挥拳击中皮克左手,将四根指骨连同酒杯一起打得粉碎。皮克惨叫一声,刚想喊人,欣然已经取出了召唤魔石,厉声道:“芝麻开门——去你妈的!”挥手将淫兽掷在皮克脸上,塞住了他的嘴。

洞外的帮凶偷眼惊觉老大被擒,手忙脚乱的抄起家伙冲进来。欣然头也不回大喝一声:“老哥、阿凯,给我打!”

罗素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飞身跳到屋门前,冲最前面的帮凶疵牙狞笑,吓得那小子一哆嗦。下一瞬,罗素的铁拳已经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的下巴,颌骨当场粉碎,连滚带爬的飞出十米开外,鲜血狂喷。

罗素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在矿坑里憋了十天,早已技痒难耐,如今有架可打,顿时凶性大发,冲进人群一双铁拳闪电出击,霎时间打翻了七个,

余下三人也被阿凯的铁链枷打得头破血流,仓惶奔逃。阿凯打得兴起,将铁链枷舞得好似流星一般,看也没看清楚便向欣然这方冲来,瓮声瓮气的高呼道:“少爷!俺来助你一臂之力。”此时欣然已经将皮克制服,冷不防莽牛似的阿凯自背后扑上来,差点被他撞翻。

幸亏罗素快步抢上前去,轻轻松松一记钩拳,将西瓜大小的链枷铁球打得粉碎。腾出左手抓住阿凯的脖子,笑骂道:“你这愣头青,长眼楮干什么吃的。”阿凯身高两米体重二百公斤,被罗素像抓小鸡似的逮住,混无挣扎之力。

阿凯瞅瞅破碎的链枷,咋舌惊叹:“老大,你的拳头里藏了炸药吗?”

罗素哈哈大笑:“我的拳头也是肉做的,不比钢铁更硬,真正无坚不摧的是凝聚在拳头上的内劲,这一手‘破军铁拳’老子花了整整二十年才学到手,便是炸药,也赶不上我这双铁拳的威力。”罗素平生行走江湖从来不用兵器,一双铁拳加上自幼苦练的“破军罡气”便打造出了世上最危险的武器。

根据冒险者公会的统计,中洲善于用拳的武术家约有一千六百人,平生只靠拳头打天下的一流拳法家约有两百二十人,红狐罗素在所有这些拳术家中名列天下第七,当之无愧的拳术大宗师!

欣然看到外面的帮凶被罗素、阿凯收拾的差不多了,回头冲皮克一笑,不怀好意的说:“皮克大爷,听说你的绰号叫做公驴?”

皮克被淫兽困住,吓得骨头都酥了,听了欣然的话,连忙点头。

欣然盯着他的裤裆,冷笑道:“我听说驴子的鸡巴非常之大,你老人家号称公驴,想必鸡巴也不小,怎么样,让小弟瞻仰瞻仰吧?”

公驴皮克的手脚全被淫兽捆住,纵有宽衣解带的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欣然轻轻一挥手,淫兽射出一滩体液,将皮克的裤子溶解。欣然朝他胯下一望,不以为然的说:“看起来并不大嘛。”忽然抓住皮克的头发,猛扇了两个耳光,暴怒的喝道:“你的鸡巴这么小,竟敢自称公驴,到底是何居心!”

皮克现在才是真的搞不清楚欣然是何居心呢。勉强吐出塞住喉咙的触手,哭丧着脸嚎道:“少爷饶命——小人知道错了!”

欣然笑着反问:“你哪里错了?”

皮克被他问的发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欣然顺手抄起桌上的餐刀,指着皮克胯下狞笑道:“你既然自称公驴,鸡巴就该像驴子那么大,现在名不副实,老子看了很不顺眼,索性帮你个忙,把这把刀插进你的鸡巴里让它看起来大一点,你说好不好?”

公驴皮克是个孬种,被欣然吓得痛哭流涕,放声哀嚎道:“苏少爷、苏祖宗,饶了小人的狗命吧——小人甘愿奉出东南十五矿坑的所有权利,追随在您老麾下效犬马之劳!”

欣然摸着下巴狞笑道:“这么说,老子就是新出锅的东南霸主咯?”

公驴皮克听他语气缓和了些,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双手伏地仰脸谄笑道:“少爷当之无愧!有小人力挺少爷接任东南霸主的地位,东南十五坑没人敢说二话!”小人嘴脸尽显无疑。

罗素看他那幅德行打心里反感,上前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冷笑道:“有句古话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苏少爷是做大事的人,怎能与你这贱狗相提并论?即便要做霸主,苏少爷也要做‘东西南北霸主’!”

皮克顿时变了脸色,噤若寒蝉的劝罗素:“这位大哥千万别乱讲话啊!东南矿坑您老是天、是王,至于西北……那可不是咱们的天下啊!”

欣然越听越觉得有趣,笑问道:“照你这么说,莫非另有一位‘西北霸主’?”

皮克点头应道:“正是这个话,那西北十坑的老大并不是矿工里的头,而是——”话还没说完,忽听见门外有人娇声喊道:“公驴皮克,还不快滚出来!”

皮克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欣然与罗素面面相觑,心里有一样的疑问:矿坑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年轻女人,她到底是何妨神圣,竟能把皮克吓得屁滚尿流?回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对奇装异服的少女。上身是银光闪闪的钢制胸甲,修长的粉颈与丰润的玉臂全裸露在空气中,胸甲下方露出一截细柔迷人的小腰儿、诱人的肚脐。


下身更是暴露到夸张,竟然只穿了黑色皮质的迷你三角裤而已,勉强盖住阴部和小半边屁股,粉光致致的大腿坦然裸露在男人们的视线下。脚蹬高筒黑皮靴,靴筒外侧公然插着一把长匕首,令心怀色心的人不得不打退堂鼓。

两女年纪相仿,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像是亲姐妹。一样的瓜子脸长发辫,皮肤微黑,容貌算不上漂亮,但水汪汪的大眼楮显得很可爱,左边少女小嘴圆而丰厚,更为性感,右边的鼻尖上有几点麻子,显得更为俏皮。

两女柳眉倒竖,正在对皮克驯化。具体说什么,欣然等人离得较远,听不清楚。看皮克那幅三孙子似的表情,便可知道两女的地位比他这“东南霸主”更高。

罗素拍拍欣然的肩膀,轻声提醒:“老弟,你仔细看那两个女孩的肩膀。”

欣然依言望去,发现两女肩头纹有青黑色的刺身,看不清是什么图案。回头问罗素:“老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罗素神情凝重的说:“她们肩上的纹身是宇宙大蛇赛亚,也就是库索的母亲。”

欣然微微吃了一惊,问道:“难道她们是亚马逊女战士?”只有海外女人国“亚马逊”的国民,才会在肩上纹赛亚的纹身。

根据远古神话传说,在日月星辰尚未诞生的远古时代,支撑虚空的仅有时间和空间而已,在这二元化的世界里,沉睡着一条无限大、无限长、不知来历的大蛇,名叫赛亚。赛亚经过亿万年的沉睡后自二元世界中醒来,有感所处环境的寂寞,便产下了一枚卵,孵化之后,便成为了宇宙,宇宙中有日月星辰,有众多星球。盖亚又产下了第二枚卵,便是创世神库索。库索进入宇宙空间,选择了一个星球创建水、火、风、空,以及形形色色的生命,这个星球,便是中洲所处的世界。

海外岛国亚马逊的百姓历来信奉宇宙蛇母赛亚为神,自称是赛亚的女儿,并在肩膀上纹有大蛇刺青,这风俗直到今日仍保持着。亚马逊的国民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性,且民风彪悍武风盛行,比之男人更为好斗,举国上下的女性公民全是出色的战士,因而该国被称为“女人国”,国民则被称为“亚马逊女战士”。

女人国的社会体系,是严格的母系氏族社会与君主独裁相结合,历代国君都是女战士中最强大的军人,集宗教、政治与军事大权于一身,比较重要的官吏全为女性,男性反倒沦为从属地位,只能从事文艺和学术方面的工作,甚至沦为生育和性服务的工具,就像一般意义上的男妓。亚马逊人没有“妓”这个词,因为干这一行的男人通常眉清目秀,善演歌舞、戏剧,会讲故事、笑话,以逗女人开心为业,便把他们叫做“戏子”。

亚马逊的地理位置与中洲远隔重洋,且在宗教信仰上有姻亲关系,一直以来没有发生过冲突,关系也算不上亲密。男人掌权的国家看不起亚马逊女人当政,女人国的百姓同样看不惯中洲各国男性作威作福欺压女人,极少有人来中洲。因此当欣然和罗素突然在黑狱岛矿坑里发现两位亚马逊女战士,不由兴起了疑念。

正纳闷的时候,皮克颠颠的跑回来,向两人一鞠躬,腆着笑脸说:“苏少爷,罗素大爷,西北矿坑过来的金枝、玉叶两位女英雄请您二位过去说话。”

欣然微微一笑,大模大样的来到两女面前,问道:“两位女英雄有何见教?”

金枝、玉叶看到欣然,竟然齐声惊呼。左边的颔首笑道:“不错、不错,好一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可人儿!”右边的拍手附和:“姐姐,若能把这少年他弄回亚马逊,可不把全国的戏子都比下去了?”

两女中的姐姐,也就是较为性感的那个,听了连连点头,两眼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欣然,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卖到戏院里去,怎么也值千把两银子。”

鼻尖生了几点俏麻子的妹妹摇头笑道:“姐姐你傻啦!这样的好货色,卖给戏院岂非亏大了?拍卖才是王道呀!”

姐姐叹服的说:“还是你聪明,玉叶,若是拍卖,恐怕万两白银是挡不住的。”

玉叶冷笑道:姐姐真是小家子气,万两白银算个屁,我相信万两黄金都不止。”

金枝笑道:“别做美梦啦,这里不是亚马逊,想发财也得把这少年弄回家才行。”明眸一转,看见了跟在欣然身后的罗素,欣喜的叫道:“妹妹快看,这一个也不错。”

玉叶老练的瞧了罗素片刻,说道:“身体超级强壮,模样一般,气质相当好,这一型的男人属于个性化产品,只有身体娇弱的贵妇人才会钟情,虽说买家稀少,但若能遇见识货的,也值千八两银子呢。”目光转回欣然脸上,色眯眯的笑道:“还是这个最好,标准的大众情人,人见人爱。”

欣然和罗素听了姐妹俩的对话,笑得肠子险些打结。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第一次被女人当成性奴调侃,这滋味委实有些怪异。

欣然上前一步,指着玉叶的鼻子问:“你是金枝?”

玉叶叉着腰笑道:“没错!”

金枝嗔怪的推了妹妹一下,面向欣然欠身微笑:“我才是金枝,她是我妹妹玉叶,听说你取代皮克当了东南矿坑的总工头,这是真的吗?”

欣然含笑点头。

金枝诧异的叹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能耐。好吧,我也不废话了,依照东南矿坑早先对我们的承诺,东南十六矿坑每家保护费圣龙银币五圆,合计八十圆整,今晚太阳下山之前务必交到我手中。”

欣然气得发笑,问道:“凭什么我要向你交保护费?”

金枝根本不理他,侧脸喊道:“皮克——滚出来!”

“来啦、来啦!”皮克捧着一只沉甸甸的钱袋跑出来,谄笑道:“女英雄,这是本月的保护费七十五圆整,小人早就准备停当了。”

金枝怒道:“为什么差了五块钱?”

皮克指指欣然,狡猾的说:“东八洞的老大在这里,我可不敢向他收钱哪。”

金枝狠狠的瞪着欣然,冷冷的说:“你还真是个刺儿头啊!”

玉叶要夺钱袋,皮克却不给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女英雄,我已经不是东南十六坑的老大了,你想拿钱,可以,但是得我们苏少爷答应。”

玉叶和金枝对视了一眼,目光落在欣然脸上,威吓道:“小子,你怎么说?”

欣然洒然一笑,意气风发的说:“从前东南十六坑没有我,保护费收了也就收了,现在这里我做主,这项不合理的规矩从此废除!”

金枝、玉叶气得花容失色,正想发作,周围的矿坑里又涌出许多矿工,手持铁镐,虎视眈眈的怒视着两姐妹。大家受了这么久的气,如今有欣然站出来替他们打抱不平,斗志倍受鼓舞,一旦金枝、玉叶出言不逊便要开打。

金枝也不是傻瓜,情知对方人多,在这里动手倒楣的准是她们,色厉内荏的指着欣然骂道:“算你小子有种,咱们走着瞧!”说罢拉着妹妹的手灰溜溜的逃走了。



第四章 火拼记(下)

众矿工自从来到黑狱岛,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向欣然、罗素道谢,俨然把两人奉为了东南十六坑的主心骨,这让刚刚被迫退位的公驴皮克看在眼中,很不是滋味。

但他并不表现出来,把对欣然和罗素的嫉恨深深藏在心里,率先举起欣然的手高呼道:“各位工友听着,苏欣然苏少爷从今往后便是我们东南十六坑的老大,谁敢不听苏少爷的话,我皮克第一个不饶他!”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欣然被众矿工簇拥着回到东八坑的宿舍,本坑的矿坑听说欣然成了总工头,也觉得很有面子,对他更加尊敬了。

失势的皮克唯恐被当初得意时得罪的矿工报复,拼出老命想抱欣然的大腿,千方百计的溜须拍马,这些手段对别人或许有用,欣然本身就是此道中的绝顶高手,当然不上他的当。但也没有当面表示反感,毕竟此人还有利用价值。

欣然本来住在东八坑的集体宿舍,当了工头后分到一间独立的木屋,设施很是简陋。皮克有心讨好,主动提出要把自己的大房子跟欣然对换。欣然倒是满喜欢大房子,可是一想到皮克曾经住过,不禁觉得恶心,借口说自己不喜欢住在阳光强烈的地方加以拒绝。

皮克为了讨好他,爬到桌子上对在场的矿工说:“苏少爷是咱们的大救星,替所有矿工在亚马逊人面前挣回了面子,兄弟们应该好好的感谢他对不对?”众人齐声应道:“没错!”

皮克又说:“苏少爷身为东南十六坑总工头,竟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小人提议,大家齐心协力,替苏少爷盖一栋体面的宅邸,略表敬意如何?”众人对欣然的敬重本与皮克无关,虽说造屋建议由这厮提出来有些邀宠的意思,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了。

欣然本来不愿兴师动众,转念一想,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的确需要一个既宽敞又隐蔽的交际场所,方便与各矿工头聚会。于是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出了自己大看法:“各位的好意苏某很是感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有一点,新居若建在光天化日之下,难免引来黑狱海盗的干涉,不如将十六矿坑打通连成一气,在交汇之处修建一座大型的窑洞,作为大家休息、会谈的场所,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本来也担心贸然建房会被黑狱海盗破坏,听了欣然的说法,自然无不赞同。当下一起动手开工,人多力量大,只花了不到一星期,便将十六做矿坑打通,选中一块干燥的平地,挖掘了巨大的洞窟,面积足有千坪以上,中间开凿了大型温泉,可以作为浴池。周遭环绕着许多石头敦子,矿工开会议事的时候可以当作座椅。

欣然将新居命名为“蛰龙窟”,颇有以潜龙自诩,暂时蛰眠在此的意思。至于他的卧室,则位于“蛰龙窟”一处隐秘的所在。大家都很清楚,欣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一定会招人嫉恨,矿工里有精通机关设计的专家,替欣然设计的卧室需要打开两道暗门才能进入,保密措施做得极为严格。

卧室是欣然亲手部置,自然干净整洁,打开后门便是一眼温泉,劳累一天后舒舒服服洗个澡,除却没有佳人相伴,一切都很完美。

一想到女人,欣然的色心便按耐不住了。到黑狱岛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有机会亲近女人,想起早上见到的金枝玉叶,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当下找来罗素、阿凯等心腹以及公驴皮克,商讨对付亚马逊女战士的计策。

欣然等人刚到矿坑没几天,不理解亚马逊女人为何如此嚣张。便问皮克,女战士与所罗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驴皮克巴不得欣然与女战士火拼,他好趁机夺回失去的地位,连忙解释道:“回少爷,亚马逊女战士与黑狱魔尊并不是同伙,那帮女人和咱们一样,也是被海盗抓来的俘虏。”

皮克说这话是想打消欣然对黑狱海盗是女战士的后台的猜想,见欣然面带微笑,以为阴谋得逞,继续说道:“少爷您有所不知,在黑狱岛,其实存在着四大势力,我们矿工是其中最弱的一派,最强的当然是黑狱魔尊所罗门和他旗下的海盗,只要矿工不闹事,他们也不来多事,第二大势力便是食人魔窟中的妖兽,他们是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海盗虽然可恨,但至少不会吃人,魔窟妖兽却是每餐必要活人的血肉才能称心如意,就连所罗门也制服不了他们,只能在魔窟部下结界,阻止妖兽出世。妖兽虽然可怕,只要不出魔窟,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只有第三势力,也就是同为囚徒的亚马逊的女战士,反倒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些女人都有一身的好本领,头领叫做宋禧,是个美人儿,善使魔法枪,连黑狱魔尊也忌惮三分——”

欣然嫌他罗嗦,问道:“黑狱魔尊是个老色鬼,为什么不把宋禧和金枝玉叶等人收入后宫?”

皮克咽了口唾沫,讪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啊,亚马逊女人性烈如火,身上都秘密藏有炸药,黑狱海盗胆敢非礼,她们便引燃炸药同归于尽——这样谁还敢碰她们哪!”

欣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皮克继续说道:“因为这,黑狱魔尊也拿那帮女人没办法,只好将她们关押在西北矿区,不用干活儿,每天的吃喝都由矿工伺候,就这她们还不知足哪——每个月都要派人来各个矿坑收保护费,说什么是买脂粉香花的零花钱!他妈的我们连饭都吃不上,她们竟然还要擦粉戴花?简直太不要脸啦!”

欣然不动声色的问:“你们就甘心被压榨?”

皮克哭丧着脸说:“当然不甘心!可是不给不行啊,您不知道那帮婆娘有多凶,十条八条壮汉一起上,却连个小姑娘也打不赢,技不如人,只好服软。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矿工有少爷和罗素大哥撑腰,很应该带领兄弟们反攻西北矿坑,让那帮凶婆娘也晓得我们男人的厉害!”

罗素看透皮克想让欣然和亚马逊女人斗个两败俱伤,劝阻道:“老弟,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争地盘,多结一个仇家,不如多交一个朋友。”

欣然笑道:“老哥的话正和我意,不如趁热打铁,今晚便去拜访宋禧如何?”

罗素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对方毕竟是女人,这个时间去恐怕引起误会,不如明天下工后我陪你去走一遭。”

欣然点头说好,再无它事,众人告辞去。

且说皮克发觉欣然有心拉拢亚马逊女战士,心情很是郁闷。暗想如果苏小子与亚马逊女人联成一气,势力便会越发壮大,我要恢复往日的风光也就越发的难了。思来想去,下决心要在欣然会见女战士之前加以破坏,他没有勇气去收买女战士,索性使出平生惯用的伎俩——打小报告——趁着夜色悄悄溜出矿坑,去找黑狱魔尊所罗门告密。

皮克是靠出卖矿工中对黑狱海盗不满的好汉起家的,告密的路数自然炉火纯青,先去找到了戍守南一坑的扑克太保,悄悄塞给他一块银元,说有秘密情报告知魔尊。


扑克太保收了钱,径直把皮克带到“裁之塔“下,上去通报了所罗门。不多时下来,告知皮克:“所罗门大人让你上去说话。”

皮克战战兢兢的上了电梯,扑克太保按下开关,镶嵌在电梯天花板上的“风之魔晶石”闪了一下光,旋即启动,将两人送上顶楼。

裁之塔顶楼的豪华的客厅里,所罗门身穿黑袍背对着房门坐在沙发上。左手捻着酒杯,右手搂着着娇艳骚浪的副官海妖女。他从镜子里看到皮克贼头贼脑的走进门来,嘴角一瞥,无声而轻蔑的冷笑,缓缓开口道:“皮克先生,这么晚来找我有何贵干?”

皮克没有听出所罗门话语中的讽刺意味,还以为自己很受重视,受宠若的说:“回禀魔尊,小人得到了重要情报,特地来向魔尊汇报。”说罢便把欣然夺取东南矿坑霸权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额外编造了许多谎话,诬告欣然有心反抗黑狱海盗,要夺取所罗门的地位取而代之。

所罗门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发觉他的话前后矛盾夸大其词,皱了皱眉,说道:“矿坑里的事情我一向交给矿工自己管理,既然你已经不再是工头,就好好的干活,别再惹是生非了。”

皮克被他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哭嚎道:“魔尊大人啊,小人纯粹是出于一片忠心才来通风报信,苏欣然那小子是货真价实的‘骑士’,绝对不可小看哪!”

所罗门傲然一笑,徐徐将杯中酒饮下,冷冷的说:“骑士的名头也许能唬住别人,在我所罗门看来却一文不值,苏欣然是骑士也好,是别的什么大人也好,既然落到黑狱岛,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如若不然,我自会让他明白什么叫作‘神之裁’!”话音方落,黄金打造的酒杯忽然窜起一道烈焰,转瞬间化为灰烬。

皮克吓得噤若寒蝉。海妖女抚摸着所罗门紧攥的拳头,媚笑着窃窃私语。所罗门听罢哈哈大笑:“怎么,你对那小子有兴趣?”

海妖女恬不知耻的笑道:“老娘玩遍了各色各样的男人,就是没有玩过骑士,如果那苏欣然长相还过得去,我倒想跟他结一段露水因缘。”

所罗门吃醋的骂道:“你这骚娘们儿,不是只喜欢童子鸡么,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海妖女吃吃的荡笑道:“童子鸡也有吃腻的时候,人家想换个花样,尝尝鲜嘛。”

所罗门不悦的说:“你这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动了春心?”

海妖女轻舒皓腕,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骂道:“当然是开玩笑,若要老娘动心,除非那小子真能干出点像样的业绩。”

所罗门若有所思的说:“按常理来说,骑士的程度总不会太差,至少比皮克之流的鼠辈要强百倍,反正闲着无聊,我们是不是应该替他量身定做一局有趣的游戏呢……”当着皮克的面骂鼠辈,可见在所罗门眼里,皮克连条狗都算不上。

海妖女点头笑道:“魔尊大人还是老样子,永远改不了贪玩的脾气。”说罢又替他斟满美酒。

所罗门美美的饮下酒浆,眯着眼楮笑道:“人生苦短,我可不想像洛基那样为了无聊的战争浪费生命,世界本来就是一张大棋盘,每个人都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与其被别人玩,我更喜欢玩别人。”

海妖女媚笑道:“魔尊大人说出的话好像诗歌一样,我也很有同感。”

所罗门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别把我跟你扯在一起,我是为了游戏而游戏,是在与命运与强者搏斗,是豁出生命去进行全宇宙最伟大的体育竞技,你嘛,只会玩男人而已,有个狗屁的游戏精神!”

海妖女笑骂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倒要开起染坊来啦!什么游戏精神?不过是耍弄人的借口而已,杀人也好,做爱也好,归根结底都是在享受生命,没有高下之分。”

所罗门被她破口大骂,反而赞许的点头,自言自语道:“享受生命……享受生命……说得好,来人哪——”

一名扑克太保应声进来。“魔尊有何吩咐?”

所罗门踌躇满志的说:“把我和海妖女刚才的对话记下来,写入《大伟人所罗门语录》,别忘了记下日期和今天的天气。”

“遵命。”扑克太保从书架上捧起一本红皮书,翻开空页,飞快的书写起来。

所罗门不放心的叮嘱道:“字迹一定要工整,将来可是要印行出版、流芳百世的,字写得不好,会被后人耻笑。”

那扑克太保是所罗门的专职书记官,书架上一叠叠的红皮厚书,全是他与同行历年来奉命记录下的《大伟人所罗门语录》,对他的脾气自然了如指掌。

“魔尊尽管放心,小人一定竭尽所能写的工整美观,况且大人的语录乃是发人深省的稀世瑰宝,后人被语录感动,哪里还有心情留意小人的字迹。”

所罗门笑道:“你倒会拍马屁!”低头对海妖女说,“我这会儿心情不错,想去塔顶了望台吹吹风,你要不要同去?”

海妖女摇头道:“吹风有什么意思,我倒想回去吃‘童子鸡’。”

所罗门扫兴的叹道:“你活了上千年,却还是这么没格调,女人啊女人,真是低俗的动物。”觉察到海妖女要发作,忙不迭的说:“我现在不想跟你争吵,要走就快走。”

海妖女怒冲冲的在他秃顶上扇了一巴掌,扭着屁股走开了。所罗门起身看到皮克还在那里跪着,刚要他走,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顿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皮克,你起来吧。”

“大人,我……”

“我知道你刚刚失去东南十六坑总工头的地位,心情很不好受,不过这种事又能怪谁呢?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通情达理的,如果你能替我做成一件事,我便破格准你加入扑克太保。”

扑克太保的地位当然比工头高得多,皮克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说:“魔尊有事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所罗门点点头,在他耳畔悄悄的说了一番话。皮克的表情由喜转为了惧,连连摇头:“不行啊魔尊,小人不敢——”

所罗门突然抓住他的脖子,从牙缝里挤出冷森森的三个字:“你——想——死?”

“不——我……我去、我去!”

“滚!”所罗门像扔掉一张废纸似的推开皮克,看着他连滚带爬的逃下裁之塔,露出奇异的微笑。

皮克刚下塔,所罗门又叫来扑克太保,吩咐道:“去请宋禧大人,就说我在塔顶等她,有要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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