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携友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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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他们暂且不表,单说姜秋华施展轻功,一口气跑过三条大街,回头看看,已无慧能的踪影,这才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发现前面有一座大酒楼,上书三个大字,“醉仙居”,这乃是龙宛县最大的一家酒楼。姜秋华一场恶战,此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心想:不如上去喝几碗酒,也好趁机歇歇。于是,他抬起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那座酒楼。到了酒楼之上,找个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赶紧过来招呼,姜秋华点了酒菜,便坐在椅子上闭目运功,调匀自己杂乱的真气。约过了近半个时辰,姜秋华睁开了眼,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运功他觉得身体也恢复了,精力也旺盛了,浑身又好象有使不完的劲儿。这时酒菜也目齐了。经过这一番搏斗,姜秋华也真饿了。他便拿起杯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忽然听见门口有人狂声吟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好诗!好酒!哈……哈……哈……哈……!”姜秋华抬头一看,从门口走进了一个穷书生。说穷可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他。再看他身上穿一件青布长衫,上面早就褪了色了,眼力稍差之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何颜色。上面又是补丁摞着补丁,简直成了花布长衫。头上那顶文生公子巾已经糟得快烂了。脚上的那双鞋,脚后跟都快掉了。手里的那把扇子也是扇纸少,扇骨多了。但见那书生穿过人群,实际上也根本无人敢和他靠近,见他过来,纷纷躲开。那书生缓步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姜秋华面前,在他对面坐下。道:“我看老弟眉宇之间有股忧愁之气,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鄙人略懂看相之术,倒可为老弟占上一卦,看看卜何吉凶。如何?”这时,店小二看到酒楼里来了这么一个穷鬼,但影响了生意,连忙过来,高声斥道:“这种地方能是你这种穷鬼来的吗?还不赶紧出去。不然我可要叫人捧你了!”说着,便伸手在那书生的肩头一推。这店小二原来也练过两个武功,本以为这一下肯定能把他推了出去。哪知这书生仍旧坐在那儿不动,只是肩头微微一摇,紧接着就听那店小二“啊”的一声大叫。原来他刚才这一推,不但没有推动那书生,反而被那书生把自己的胳膊震得脱了臼了。就这一下,那酒楼登时乱了起来,有的胆小的客人甚至吓得跑了下去。
那书生见此情景,微微一笑,也不理会,转头向姜秋华道:“这种势利小人,不必管他。咱们喝咱们的酒。来,干!”说罢先举起了酒杯。姜秋华刚才被那书生说中了心事,正在闷闷不乐,对刚才发生丝毫没有注意。正神游冥冥间,忽然见那书生拿起了酒杯,自己连忙也拿起了酒杯,两人痛快地干了一杯。这时,那店小二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道:“客官。”姜秋华道:“你来得正好,给这位客官再添一副杯筷,我二人今日要痛饮几杯。”“这……”店小二一愣。“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说罢,姜秋华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掷给小二道:“这是饭钱,剩下的算是你的医药费,还不快去!”那店小二见有银子可得,大喜过望,当即忙不迭地去了。姜秋华见那店小二去了,便问道:“请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哪里,不敢当,不敢当!”那书生连连摆手,道:“我哪儿称得上什么高姓大名。实不相瞒,鄙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常字。我本是京城人氏,家中虽不称大户,倒也是小康之家,三月前父母双亡,我便到此远来投亲。哪知亲戚早已搬家,再也寻找不到。小弟在此寻找多日,盘缠用尽,无奈之下,只得沦落街头,在城中流浪已有数日,旁人见我,均嗤之以鼻,只有今天遇到兄弟,才算逢一知已,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说罢不住叹气,手中的酒也洒了些许出来。姜秋华心中暗道:这个书生好似个书呆子,动不动就唉声叹气,对如今的人情世故一些不懂。大概是自小在家中读书,不曾出来历练。但看他样子,是个性情中人。自己出门在外,不防交了他这个朋友。也好互相有个依靠。
想到这里,他举起酒杯,也饮了一杯,然后道:“兄台今后有何打算?是继续寻找令亲,还是在此地谋生?”
那书生叹了口气,道:“我的亲戚几年前既已搬走,也不知搬往何处,现在也打听不着。就算找到了,人家又是否肯收留我还另当别论。我想就留在此地谋生,我自小读过诗书,腹中有些文才,做个教书先生,倒也来得。今日得遇兄弟,倒也是我平生之幸事。人海茫茫,但得一知已,何其难也!多谢兄弟这顿酒饭,我来日若有发达之日,定当补报。告辞!”说罢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姜秋华连忙站起,“兄台既然想留在此地,不防到小弟那里去,小弟住在安平客栈,地方虽说简陋,倒也住得,你我二人今日相逢,便是有缘,何不聚上一聚?好好倡谈一番如何?”
那书生略微沉呤一下,便道:“承蒙老弟不弃,愚兄这里多谢了!”他这时竟然大刺刺地叫起“老弟”来,并且自称“愚兄”。但姜秋华心胸豁达,对此事并不理会。
二人结了酒钱,便下了酒楼。店小二虽然挨了书生的揍,但看在姜秋华的银子份上,哪里还来扰乱。姜秋华带着那位书生来到客栈,进自己房中落坐。店小二奉上茶水,姜秋华这时才问,“请问兄长尊姓大名?”他见那书生年龄比自已要大上几岁,便叫起“兄长”来。
那书生一拍脑门,高叫一声“哎呀!”倒吓了姜秋华一跳。忙问:“何事?”那书生道:“你看我如此糊涂,竟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告诉你。实不相瞒,我复姓公孙,单各一个常字。”
姜秋华抱了抱拳,道:“原来是公孙兄,失敬!失敬!”
公孙常道:“还没请教兄弟姓名?”
姜秋华道:“小弟姓姜,又名秋华。”
“噢。”公孙常道,“原来是姜兄弟,久仰,久仰!但不知姜兄弟这次来到江西龙宛所为何事?我观姜兄弟模样并不像本地人氏。”
“这……”姜秋华语气微微一顿,稍感踌躇,心道:我的身世虽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一个我并不熟悉的人知道。万一生出事来,那还得了。我刚刚被人误会,还是小心些方为上策。但他自从见到公孙常以来,就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亲切之感,仿佛天生就认识一般。极想与他结为朋友。这一点似乎不该相瞒。
他正踌躇间,公孙常看出他神色不对,便笑道:“兄弟若有不便之处,不必顾虑。”
姜秋华面色微微一红,道:“哪里?我与仁兄一见如故,想见恨晚,又有什么说不得?实不相瞒,我这次到龙宛县来,首先是要祭拜我母亲的灵墓。”
公孙常问道:“但不知令堂尊姓大名?”
姜秋华道:“我母亲姓吕,双字秋燕。”
“噢!”公孙常眉毛一跳,似乎听到了什么吃惊的事。
姜秋华一愣,道:“公孙兄,有什么事?”
公孙常一愣,道:“没什么,你接着说下去。”
姜秋华续道:“我母亲在生下我几个月后便既身亡,我连她一面也没见着。”想到母亲惨死,自己未能亲侍其下,尽此孝心。不由得悲从中来,竟滴下几滴英雄泪来。
公孙常忙道:“哎呀,我闲谈几句,却引起兄弟的心事来。真是不好意思。算了,算了,此事不要再提。我们兄弟今日相逢,乃是缘份,正当畅谈一番,何必说如此伤心之事?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提得起放得下,何必为一点小事流泪!喝茶,兄弟走了这许多路,想也累了。”说罢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姜秋华道:“兄长说得也是。我刚才失态,倒叫兄长见笑了。”用手巾微微拭了拭眼泪。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续道:“我是自幼被我恩师抚养长大的。”这便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向公孙常说了一遍。
公孙常听后连连慨叹,“可怜!可怜!未想到兄弟身世竟如此悲惨!但不知仇人是否找到?”
姜秋华叹道:“哪有这般容易!我师父明察暗访十余年之久,尚未找到。何况我一个刚入江湖的毛头小子!看来要报大仇,实非等闲之事!就是今日,我也遇到了一桩麻烦事!便将自己今日遇到的事情向公孙常说了一遍。
公孙常听罢,皱眉道:“这便奇了。我虽不懂功夫,但看老弟身手,虽不称高手,但一般人在你手里决讨不了好去。竟然有人在你怀中偷取物品而未经察觉,此人实乃高手。日后见到他倒要多加提防。你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确实没有。”说到此处姜秋华脸上一红,他并没有将遇到那个姑娘的事情告诉公孙常。不知怎的,他总觉此事不好出口。再者,他也不太相信一个妙龄女子,竟会去偷他怀里的东西,她也不会有那样的本事。
二人谈了一阵,觉得不得其法,便撒开不谈。又谈了一些江湖上的掌故传闻。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二人便宿在一室,促膝长谈。一直谈到深夜,方才入睡。言谈之中,姜秋华询问公孙常的身世,但他只是说自己父母双亡,学文不成,学武不就。来此投亲,其他的便不再深谈。姜秋华料想他可能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清晨,姜秋华早早起来,他要去采办一些香烛纸马等贡品,三日后是母亲的祭日,他要前去拜祭。这样耽搁了一天。
第二天,姜秋华刚刚起身,公孙常便跟来道:“兄弟,听说龙宛东城的碧云山,是个好去处,我二人何不去游览一番?”
姜秋华苦笑道:“小弟此时哪有心情去游山玩水!”
“哎!”公孙常道:“我看你整日呆在屋里,定会闷出病来。不如去散散心,也有好处。”
姜秋华微微沉呤,道:“兄长说得也有道理,也罢,去游览一番也好。不过,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那当然。我们半天既回,如何?”
“也好。”二人走出客店,向店小二问明路线,便一路向碧云山去了。
正文 第四章 荒山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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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秋华走在路上,但见去碧云山这条路上行人甚多,有不少竟是武林人士,看来身怀绝技者也不在少数。姜秋华诧异道:“如何有这多武林人士到碧云山去?”
公孙常笑道:“我近日听得江湖传闻,说四十年前的一位威震江湖的前辈,曾在此处隐居,并且留下剑谱,宝剑等物。故而引来四方豪杰。”
姜秋华道:“噢,竟有此事。我近些日来走得急了,竟没听说,公孙兄却是从何处知道?”
公孙常道:“我……我也是从别处听来。前面有人,咱们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说罢快步赶上前去,拍了拍前面一个彪形大汉的左肩,道:“老兄,请问你这是往何处去呀?”
那大汉哼了一声,满脸怒色,回过头来,道:“你这书生,来管什么闲事!”说罢回过头来,伸手一推。公孙常“哎呀”一声,竟然跌出七八步远。姜秋华连忙赶上去搀扶。那大汉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姜秋华过来,便扭过头去,转身走了。
公孙常“哎哟!哎哟!”疼得直叫。道:“这猛汉出手好重。”
姜秋华用推拿手法给他搓揉,道:“这大汉武功不弱,看来对铁砂掌有一定的造诣。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好手。”
公孙常这时疼痛稍减,道:“我观他出手,似是洛阳韩家的弟子。”
“韩家?”姜秋华道,“莫不是‘掌神’韩天强韩老前辈?”
“嗯。”公孙常点了点头,道:“我看十有八九他就是‘铁手’孟强。”说罢用手一指,道:“你看见他前面的那个老者吗?他十有八九便是‘掌神’韩天强。”
“噢?”姜秋华道,“看来传闻不假,竟然连‘掌神’这样的高手都惊动了。我看今日此处不是好处之地。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公孙常道:“既然来了,岂有回去之理?我看老弟你武功不比那韩老儿差,有你在旁保假,我大可放心在旁瞧热闹了。”
姜秋华微微苦笑,心道:我这位兄长天真烂漫,不知江湖险恶。也罢,凭我之力,护他脱身也非难事。就陪他去走一遭罢。他也是少年心性,自己初出江湖,除了打了那法通和尚一掌外,尚未与人交过手。此时见诸多好手会集此地,难免心痒。再者好奇之心难免,也想同去看看。便向公孙常道:“去也可以,但兄长可要千万留神,不要多说话,以免招祸。”
公孙常道:“那个自然。你莫瞧不起我,我虽文弱,却也曾学过几天功夫。想不至于拖累了你。”说罢一挥胳膊,哪知又触痛了刚才挨打的地方,疼得“哎哟”乱叫起来。
姜秋华一笑道:“赶路吧。”
二人又走了数里,眼看离碧云山已然不远,这时公孙常道:“兄弟,我实在走得累了,咱们坐下歇歇吧。”
姜秋华也觉稍有疲乏,眼见前面有个茶亭,便道:“咱们到前面的茶亭歇歇吧。”
公孙常道:“如此甚好。”
二人快步走进茶亭,姜秋华刚进茶亭,便觉气氛不对。只见小小茶亭里面零零散散地坐了十几个人,气氛颇为紧张。几伙人坐在四周,大有剑拔弩张之势。姜秋华看里面这些人,个个身怀武功,不是善与之辈。他一拉公孙常的袖子,道:“咱们走吧,这些人不好对付。”
然而公孙常见了香茶热水,哪里还迈得动步。还没等姜秋华说完,他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道:“咱们喝完茶就走,碍着他们什么?”
姜秋华无奈,道:“那好。不好咱们千万小心,不能和人动手。”
公孙常早已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气茶下去,道:“那个自然。”
那些人见二人进来,只当是游山的游客,也不理会,继续争论。只听左面桌子上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大声道:“既然大家都来到了这里,自然谁也不肯空着手回去,就算你崆峒派本事高强,可众家英雄在此,谁也不能独吞啊!”
这人一出此言,立时博得满堂喝采,有数人立时响应道:“是啊!是啊!马大哥说得有理!”“崆峒派势大,也不能仗势欺人!”“我们人多,又怕他何来!”一时小小亭中喧杂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姜秋华轻轻碰了碰公孙常,道:“兄长看那矮汉是谁?”
公孙常此时已然歇了过来,轻声道:“我看那人倒像是江湖上人称‘擎天一柱’的马万山。”
姜秋华看了半响,道:“听他说话口气倒像。只是这马万山看地如此其貌不扬?哪像江湖上盛传‘擎天一柱’的豪气?”
公孙常轻声笑道:“兄弟行走江湖,岂不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这马万山既然号称‘擎天一柱’,想必定有他过人的本事。今天我们就静等着看好戏吧!”
众人喧嚷之声未平,只听一阵笑声,响彻云霄,登时将所有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姜秋华双耳也不由一震,心道:“此人内功不浅!”
再看,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见他手摇折扇,神情悠闲,道:“诸位只冲我来,岂不知我章南在今日只不过是毛头小子,恐怕早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姜秋华低声道:“他便是章南!”
公孙常也微微动容,轻声道:“我虽自幼读书,孤陋寡闻,但也曾习过几天武,对江湖上事也知道一些。这章南莫非便是崆峒派的后起之秀‘玉面郎君’?”
姜秋华道:“听说崆峒派二十五年前与人相斗,派中精英毁折大半,只留下极少的弟子。派中实力已大不如前,但在此处仍是非同小可,这章南更是后一辈中的高手,据说高深武功虽未学全,但崆峒绝技‘四十九式七星断月剑法’已然练得纯熟。四年前刚刚出道,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不小的万儿?他今天也来了这儿?”说罢向章南那边望了两眼。
公孙常用嘴一努,轻声道:“恐怕不只他一个,你看他边上是何人?”
姜秋华顺着他目光瞧去,只瞧见一个黑脸汉子,他道:“莫非是章中?”
公孙常微微顿首,道:“不错,崆峒八大弟子今天来了两个,再加上洛阳韩家和‘擎天一柱’马万山,看来今天非有一场恶斗不可!”
姜秋华道:“公孙兄,我们还是走吧,莫趟这场浑水。你又非江湖人士,在此处多有不便。”
公孙常摇头道:“非也,非也!你我二人只在旁观看,并不动手。有何不可?”
姜秋华暗道:我这位兄长出来行走,不知江湖险恶,此处岂是好处之地?也罢,若是打了起来,我护他逃走便是,凭我之力,护他逃走当非难事。主意打定,当下也不再着急,便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
他二人只顾谈论,却浑没注意到场中发生的事情。那章南话刚出手,便立刻有人道:“你说的是谁?”“哪有什么别人,怕是你自己吧!”
章南轻声一笑,道:“孟大哥,既然来了,就别在外面藏头露尾的,何不进来一起喝杯茶!”
话音一落,只见外面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大声道:“几年不见,你小子还那副德性!真叫人惹厌!”
姜秋华低声道:“果然是孟强!”
章南听了此话,也不生气,道:“小弟不才,但问孟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这……”孟强挠了挠头,似乎颇感难以回答,半天才道:“你来干什么?”
姜秋华听了暗笑,心道:此人武功虽高,脑筋却不灵,这不是明明告诉人家你的来意了吗?
章南笑道:“我与在场豪杰争得正是热闹,倒想请孟兄来评评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是为了碧云山藏宝而来的吧?”
孟强正感难以回答,章南倒先把话挑明了,他大声道:“正是为此!你不是吗?”
姜秋华心道:这莽汉脑筋甚笨,怎地一句就把来历说了出来,这岂不招致在场人的围攻。
果然,孟强此言一出,亭内顿时大哗,喧哗声音此起彼伏,当先有一老者站起来道:“孟英雄请了。”
孟强见状甚是诧异,但却不失了礼数,也拱一拱手,道:“不知老英雄高姓大名?”
那老者道:“不敢当,老朽在江湖上的小小名头,说出来怕不污了诸位英雄的清听!老朽名叫张万德,江湖上有个小小的名号叫‘龙虎道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龙虎道人”的名头,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张万德正是江西龙虎山二仙观主持“天师”张成林的师弟,嫡出武当,也就是武当派主持清明道人的五师弟。乃武当高手之一,虽不及武当掌门及四大护法和张天师等人,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不在韩天强之下。他今日也来到此处,可见此事在江湖上实是影响不小。这茶亭虽小,但此时却已成为江湖上众多好手聚集之地。
这时,那矮小汉子,号称“擎天一柱”的马万山抢先道:“张老前辈来到此处,不知贵主持张天师是否知道?”
张万德道:“我在附近,仓促赶来,并未禀告师兄知道,但回去之后,定当禀告主持知晓。”
此言一出,在场人包括章南、孟强在内均松了一口气,那张成林天师武功何等高超,他若是来,众人焉能讨得好去?
张万德续道:“孟英雄身为韩老英雄座下第二弟子,自然极得重爱,不知令师今日可曾来到此处?”
“这……”孟强犹豫一阵道:“我师傅今日有事,并未来此。”但他说话语言嗫嚅,神情忸怩,谁都看得出他在说谎。
张万德还未说话,早有几个人忍耐不住,大声叫道:“跟他这样废话干什么,不如拳脚下见真章!”“既有本事,便来比比看!”当下便有两人跳了出来,站在茶亭外面,手指孟强大声道:“让我兄弟见见你的洛阳神掌!”
孟强脾气本极暴躁,但这次来时曾被师父和大师兄万千嘱咐,二人未来之时千万不可动手,所以虽然二人出来挑战,但仍然站立不动。
那二人见孟强不肯出来,以大笑道:“什么神掌!根本就是狗屁!狗屁不如!韩老儿要气死啦!”
孟强见二人如此言语,气得大叫一声,飞身跳出茶亭,二话不说,当下就是一掌,这一掌呼呼带风,掌力到处,连茶亭柱子都微微摇晃。
姜秋华暗道:好厉害的掌力!再看那兄弟二人,空手拒敌,但一攻一守,进退有序,手法身步,毫不混乱。二人的配合妙到毫巅。虽然掌力处于下风,但一时却不露败象。显得进退自如。
姜秋华轻声向公孙常道:“我兄弟二人是谁?”
公孙常道:“我观这二人身法,似是‘长条双蛇’!”
“‘长条双蛇”?可是长江水路上的两大恶贼?”
“不错,正是这二人。这二人武功虽不甚高,但轻功甚好。再加上二人一攻一守,配合天衣无缝。非高手却也胜他们不得。我观这二人此时虽尚为平手,但在孟强掌力夹攻之下,少时便露败象。”
果然,一柱香时间之后,再看孟强掌力加劲,每一掌都忽忽带风,茶亭上的茅草均被震得忽忽摇晃,灰尘蔌蔌直响。那“长条双蛇”已是只有报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只得施展轻功,不断游走,孟强虽占优势,但也奈何他们不得。但这种打法,甚为凶险,只要稍一不慎,但要被掌风带到,那便是筋断骨折之危。果不其然,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场内形势便极为危险,“长条双蛇”已然累得满头大汗,这时,孟强一式“海底捞月”左掌向上横扫老大的小腹,老大连忙向上一跃,哪知小腹虽躲了过去,但脚下慢了一拍,稍一不慎,小腿被掌风带了一下,这一掌之力何等厉害,只听“咔嚓”一声,他右小腿骨登时折断。他“哎哟”一声,向后便倒。那老二见哥哥倒地,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孟强手法何等快捷,一招“天王托塔”结结实实地击在他前胸,那老二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昏倒在地。这也是孟强手下留情,只用了五成力,不然的话,他非命丧当场不可。
孟强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走开两步,道:“谁敢上来?”
场内见孟强如此神勇,一时竟鸦雀无声。人人见了孟强的功夫,心中均在盘算,凭我的功夫,是否能战得胜他?就算胜了他,他师父“掌神”韩天强和他大师兄“五云手”韩千里必在后面,我焉能胜得这师徒三人?一时,众人心中人人自危。章南心中也道:我原道此处高手不会太多,只和洪师兄二人前来,没想到此处高手如云,单是这孟老二我或能对付得了,但他师父和师兄一齐到来,我可能抵敌?再加这老匹夫张万德更加不是弱手,我今日甚也托大,若和乔、焦二师伯一齐前来,焉怕他们!此时却如何是好?他崆峒派此时派中精英已有六人抵达龙宛县,若是逃得出去,自然毫发无伤,但看今日情况,必有一场恶斗,自己是否能活着出去,极为难说。他面上虽一片笑容,但却心急如沸,暗道: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今日若能生离此地,还怕日后没报仇的机会?他快速环视一下场中,除张万德外,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汉子似为可虑人物,其他三老四少均非一流高手。他虽看见了姜秋华和公孙常,但见二人神色平和,似只是在看热闹,并无出手之意,也就不再理会,只时不时地看上两眼。
他内心策划周详,转眼间,已将对敌方略大致盘算已就。当下坐下不动,静观场中形势。这时孟强又已将平阳府的独脚大盗单七击倒在地,一时竟无人上去应战。孟强得意洋洋,在茶亭外环视四周,哈哈大笑。章南暗道:此时再不出手,日后让人知道,岂不笑我无能?当下和旁边坐着的师兄洪峰说了声,“师兄,我上去抵挡一阵,你且给在旁小弟掠阵。”
那洪峰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上阵。这洪峰也非等闲之辈,他乃是当今崆峒派掌门“弧星神剑”木云江座下三弟子,在八大弟子中排行第四,人称“追云剑”。形容他剑法飘逸,不着边际,令人难防。由他率领的八大弟子中的三位,已于数日之前赶到龙宛县与二位师叔们会合,哪知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和章南二人均甚为自傲,觉得人多胜之不武,也显不出他的本事,便二人赴会。他向来目中无人,极为自负,虽见场内高手甚多,却也不放在眼里,见章南想要上阵,便点了头,道:“上去务必取胜,切莫坠了我崆峒派的威风。”章南点了点头,道:“小弟心中有数。”说罢一撩衣襟,缓步走上前去。
正文 第五章 坐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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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孟强面前,深深一揖,道:“孟大哥请了。”
孟强两年和他交过手,那时曾败在他的手下,虽说当时有轻敌之嫌,但对他武功之深,也甚为忌惮。此时见他以礼相待,也不敢怠慢,知道此人心计颇深,实为劲敌。当下也拱了拱手,道:“还请章兄弟手下留情。”
章南笑道:“孟大哥言重了。”他面上虽笑,心下却早已盘算好了对敌的方略。他两年前曾与孟强交过手,知这孟强功力深厚,掌力惊人。但脑筋迟钝,学不到精深武功,与他师兄“五云手”韩千里尚有差距,自己只要小心应付,当可取胜。
这时洪峰已不耐烦起来,道:“师弟,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章南道:“是!”转身折扇轻摇,向孟强道,“孟大哥请出兵刃!”
孟强向地下唾了一口,道:“呸!和你动手焉能使用兵刃?就是这一对肉掌,来吧!”
姜秋华暗暗摇头,这章南手中折扇看上去微微泛光,想是精铁所铸。孟强武功虽然厉害,但以一双肉掌,怎能敌得过章南?
他心中正想处,亭外二人以战在一处,只见这孟强功底扎实,步法稳健,如泰山一般屹立于此,一掌一掌稳扎稳打,决不抢先,只将门户守住,偶尔还击两掌,全无破绽。但要想克敌制胜,却也颇难。他虽是个粗人,但粗中有细,他知道章南轻功极佳,亲转腾挪来去如风,要想攻击到他极为不易,不如守好门户,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求取胜。
章南手执铁扇,他这铁扇功练了十余年,与姜秋华所习练的“铁扇流云“有异曲同工之妙,善点人身大穴,一被点中,非死既伤。他施展轻身功夫在孟强身边不断游走,手中铁扇转眼间连变数招,但孟强只守不攻,要伤到他却也不易。他心道:这孟强若是如此打法,倒是颇难对付。我若出尽全力,虽能取胜,但如何应付后面一个接一个的强敌,在此耗尽体力,颇为不值。可孟强的掌法只守不攻,将门户全部封死,实是无机可乘。他一面不断出招,逼得孟强缓不出手来进攻,一面思考,如何才能将孟强打倒?
他心思聪颖,转眼间已有了办法。只见他又攻了十余招,手中扇子逐渐慢了下来。身法也略显滞涩。孟强一见大喜,心道:这小子支持不住了。当下掌力加劲,使出师父亲传绝技——“大力金刚掌”一掌强似一掌,一掌猛似一掌。这“大力金刚掌”源出少林,是极高深的内家功夫,韩天强也未练得炉火纯青,传授徒儿自然极为有限。孟强也不过只学会了三四成。但就这三成已经非同小可。大力金刚掌虽然极耗内力,但收效甚大。一连几掌下来,只见章南已完全被笼罩在掌风之中,身法灵动已大不如前。几次要挨上一掌,都是险险避了过去。孟强大玻徽泼退埔徽疲徽瓶焖埔徽疲劭淳鸵檬帧?
姜秋华冷眼旁观,觉得甚是奇怪,我观这章南武功不在孟强之下,怎地打将起来却如此不济?他越想越是奇怪,猛地心念一动,斜眼向洪峰望去,只见洪峰嘴角微带笑意,面上全无担心之色。他猛地省悟,低声向公孙常道:“我观此人似是假败,实为虚张声势,诱敌深入之计。”
公孙常看了半晌,也道:“我与老弟实有同感,看来孟强今日要糟!”
这时,场内的章南已呈全然抵挡不住之势,身法已乱,孟强大喜,掌力加劲,左手一招“雷声隐隐”斜劈下来,右手一式“电闪雷鸣”当胸直进。章南见了,身形急忙向后一缩,右手这一式是避过去了,然而已来不及躲避左手那一招,眼见这一掌堪堪要劈到肩头,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孟强得意叫道:“章南,你还不服输?”
章南处乱不惊,道:“谁赢还不一定呢!”
孟强叫道:“胡……”他这个“说”字还未出口,只见章南身形陡然一闪,已经失去了踪迹。章南这一式“移形换位”是他苦练十余年之绝技,当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下直闪到孟强身后,姜秋华暗道:不好!这姓孟的要糟!说时迟,那时快,章南已转到了孟强身后,手中招式一气呵成,手中铁扇径直向孟强后背死穴“大椎穴”点去,孟强待想转身,已然来不及了。他暗道一声:我命休矣!大椎穴乃人身死穴,即使被不会武功之人碰上,也是非死即伤,何况章南这一指势带劲风,非同小可。孟强暗叫一声,闭目等死。
这时,章南忽闻一股劲风电闪般袭向后脑,他虽目不能视,但听风辨器,听出是颗暗器。直奔他后脑“玉枕穴”。“玉枕穴”也为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最是要害。这人此时,显是攻敌之必救。逼自己放开孟强。这时情况紧急,章南已来不及多想,飞速转身,右手
铁扇一张,这颗铁莲子正打在精钢扇骨之上,只听“当”的一声,章南但觉手腕一麻,扇子显些落地。他心中暗惊,道:这人好深的功力!我恐不是他对手!
他右手微微一抖,虽然刚刚逃脱险境,但仍不失风度。折扇轻轻一遥,道:“何方高人不肯出面赐教,却躲在背后干什么勾当?”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微微风声,猛然有一只手无声无息地袭向他面门,他大吃一惊,此人好轻功!但他身怀绝技,处乱不惊,右手铁扇一式“千指莲花”斜挥出去,这一式点向对方要害,逼得敌人不得不回手自救。哪知敌人这一式乃是虚招,手一伸便电闪般缩回,章南这一扇便戳了个空。他大感丢脸,刚想缩回,哪知忽觉五道劲风扫向手腕,他手腕一酸,待想挥扇,手已抬不起来。原来敌人便在这一扫之间,借力打力,封了他的穴道,虽然劲力不大,但足以使他片刻酸麻。他左手一挥,便要出招,这时对方一式“白猿探爪”,右手无声无息,轻轻巧巧地伸了过来,手腕一转,已夺了他的扇子。同时倒飞出一丈多远,拱手笑道:“章少侠承让!”语虽客气,但语气大含讥讽之意,让人听来颇不舒服。
章南运力冲穴,片刻便已冲开穴道,他心中暗道:这人虽然使巧,但毕竟有一身的好功夫,远胜孟强。难道竟是孟强的师父“掌神”韩天强到了不成?他这人极要面子,此时在众人面前丢了这样一个大脸,甚是羞愧,再加上那人语含讥讽的话语,一时竟不敢抬起头来。
他定了定神,抱了抱拳,这才抬起头来。再看自己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人,看年纪约摸四十来岁,身穿一身白衣,神情略有颓废,但二目如电,太阳穴高高突起,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章南心下略一盘算,已知就里,当下深深一揖,道:“原来是‘五云手’韩大侠到了,小可有失远迎,但请谢罪。但韩大侠如此戏弄晚辈,不知是否合适?”
众人听到他前一句话,大为一惊。“五云手”韩千里是洛阳韩家第二位高手,仅次于他的父亲“掌神”韩天强。今日洛阳韩家高手半数出动,显然为得是那个风闻江湖的传说。待得听到章南后一句话时,均感有理,都觉韩千里这一手功夫虽然漂亮,但失之忠厚,大非君子之本色。
韩千里听到此话,也是面色微微一红。他本来赶到此处,怡逢上章南对孟强毒手加害,便用铁莲子救了孟强一命,他见章南年纪轻轻,但颇为狂傲,本想借机教训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伶牙俐齿,倒反过来数落自己。说话名为请教,实为讽刺。倒叫自己下不了台。但他毕竟久经江湖,经验老到,当既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反问道:“你既然自称后辈,却何以对我师弟下如此毒手,竟要取他性命?”
章南心中暗道:好一个老滑头!微笑道:“非是小侄无礼,实是孟师叔自恃武功高强,口口声声向小侄叫战,小侄迫不得已,这才动手,稍有失手之处,还请韩伯父见谅,你我师门交好,且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这句话听似道歉,实为威胁。
韩千里听了,勃然大怒。心道:你仗着你是崆峒弟子,就不得了了么?崆峒派自二十五年前受了那一场浩劫之后,日趋衰微。若是昆仑、华山、青城、点苍等派,我或有所忌,就算你师门人多,我又怕你何来?然而这怒气立时便压了下去,他为人谨慎,不似孟强那等莽撞。崆峒派虽说大不如前,但数百年来始终为江湖上九大门派之一,必然有独得之秘,那“孤星神剑”木云江更不是好惹之人。此人性情孤傲,武艺又是极高,极要面子。对门人极为护短。若是得知我与章南为难,决不能善罢干休。然而看今日此事,若不动手决非了局。转眼间,他心中主意已定,我动手点到为止,不伤了他性命,也就是了。
韩千里想到这里,微微冷笑,迈上一步,道:“我父亲与贵派掌门及诸位师叔伯们向来交好,你我等人更是有通友之谊,然而今日我师弟栽在你的手里,日后传到江湖之上,他颜面何在?不如这样,你我二人也下场切磋切磋,动手点到为止,不伤师门和气,岂不甚好?”
章南听了心中暗骂,好一个老奸巨滑的东西,名为切磋,实为比武。看这人武功定在孟强之上,自己若在平时精力完好之际,胜算尚未可知,何况今日与孟强过了百余招?
这时,洪峰冷眼旁观,已知章南为难,心中暗道:自己身为师兄,岂能叫师弟总在前面挡头阵?这韩千里实非易以之辈,若师弟有个闪失,我怎能向章师叔交待?当下一撩衣襟,纵身一跃,跃到场地当中,向周围环视一眼,道:“章师弟久战之下,必然疲累,不如由我做师兄的来接这一场如何?
韩千里见他突来突去,目中无人,忍不住便要发作。然而听了他这一句话,再看他的身手,猛醒道:“原来是‘追云剑’洪兄到了,何不早早出来赐教?”
洪峰暗道:此人眼光果然锐利,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来历。当下道:“我本早想出手,但见场中这几个群魔小丑,实不用我出手,我章师弟一人足可打发,却哪知韩大侠从天而降?”说罢哈哈大笑。
韩千里勃然大怒,心道:此人好生狂傲?听他的话中连我也骂上了!若再不显显身手,真叫他崆峒派看我韩门无人了!当下再不说话,脱掉外衣,叫声“动手吧!”出手便是韩家绝学——“大力金刚掌”。一掌向洪峰劈去。
洪峰未料到他说打便打,双掌一分,凝神接战。二人均是此场乃是性命攸关之战,双方均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只要栽了,便是折了一世的英名。均不敢大意,出招并不贪功冒进,意在察探对方虚实。二人拳来脚往,一眨眼已然拆了数招,但见一个是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掌,掌风虎虎,摇人心魄。另一个施展崆峒派绝技——八步赶蝉,身形如游鱼一般,在掌风之间穿梭来去,竟连衣袖也碰不着他半点。
韩天强拆了数招,心中怒气渐渐平息。他为人本来稳重,只是刚才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心中暗道:这姓洪的轻功极佳,我这样打来,必然损耗我的功力,他以逸待劳,焉有不胜之理?这大力金刚掌耗力太猛,他掌法一变,使出了一套“五行八卦掌”。他父亲号称“掌神”,对天下掌法知之甚熟。这“五行八卦掌”乃内家绝学,也是他自小习练惯的。洪峰拆不数招,已觉他掌法已变,掌法不再咄咄逼人,然每一招中都蕴藏极大潜力,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卷进他的掌风漩涡里去。他已看出,这是“八卦门”的绝学——“五行八卦掌”。然这套掌法威力甚强,再加上韩千里在这套掌法上浸淫数十载,端地是一门了不起的绝学。将这套掌法使得滴水不漏。他一时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绕着韩千里周身游走,寻找破敌良机。然而双方均是高手,出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韩千里防守之严密,却也使洪峰颇为头疼。
韩千里与师弟孟强不同,孟强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习练外家掌法,如伏虎掌法,大力金刚掌等最是有益。而韩千里则不然,他生性沉稳,最好习练内家功夫。而习练内家功夫先练定力。他自小数十年如一日地练下来,实是非同小可。此时见久攻不下,却也不急,掌风圈子逐渐缩小,使洪峰难以攻入,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寻破敌之策。
而洪峰久攻不下,心下逐渐着急。暗道:我身居崆峒八大弟子,竟连一个江湖散人都收拾不下,让师父知道,岂不有辱我师门名声。他心中一急,便使出“孤星神剑”木云江的独门绝学——“孤星夺魂手”。这套功夫是“孤星神剑”木云江的独门武功。一半是他自创,一半是参照前人遗书。二十五年前崆峒派遭受劫难,派中元老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些后辈弟子。许多精妙功夫就此失传。木云江接任掌门之后,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二十年前崆峒前辈“哭魔笑怪”所留下的几本崆峒秘本。这“孤星夺魂手”便是参照里面的“追魂夺命掌”所创的。这套掌法集崆峒掌法之大成,端地有震古烁今之威力。木云江平日也常以此为傲。
如今洪峰久攻不下,便使出了他师父的看家本领。这“孤星夺魂手”招招快,招招恨。一招比一招迅捷,一招比一招毒辣。一时倒也将韩千里攻了个手忙脚乱。
韩千里吃了一惊。崆峒派的功夫果然不简单,单是这套掌法便是绝学。他出其不意,被洪峰攻了个手忙脚乱。待想再施绝招,已然缓不过手来。洪峰手下更不留情,“皓月当空”、“清风弄影”、“风摆杨柳”三招杀手连续发出,逼得韩千里连退了七八步。洪峰和在旁观战的章南见势大喜。只有孟强在旁暗暗着急。洪峰得势不让人,手中施出“孤星夺魂手”的精妙招数“波澜起伏”,竟似要把韩千里置于死地。
这时,韩千里又连退了三四步,后背已然靠到了一根柱子上。眼见避无可避。这时,洪峰又是一招攻来。这式“波澜起伏”何等精妙。只见洪峰左手高,右手低,双臂颤动,竟似有几十条手臂不住攻来一般,直点他身上死穴。韩千里此时已被逼到绝路,一咬牙,心中暗道:罢了!罢了!双手左右一分,便使出了韩家独门的看家本领——“百里烟波双龙入海式”。
这“百里烟波双龙入海式”名字虽繁,但实是韩天强独创的一门绝学。他当年曾遇大难,幸得高人相助才得不死。回来之后潜心钻研,便创出这样一招功夫。这招式说起来也并非十分精妙,但妙就妙在此招乃是豁出自己性命不要,反攻敌人要害。正所谓攻敌之必救。实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敌人若返身自救,便不免落入对手所布下的圈套之中。此招听似简单,但若非有极高的功夫,这招式却也不易使出。否则不但伤不了敌人,反伤自身。
此时韩千里见情势危急,不假思索,便使出那招救命绝学。他猛然双手左右一分,门户大开,将整个胸腹都卖给了敌人。洪峰见了,微微一愣,但不假思索,双手一合,变掌为指,直点向韩千里前胸的“膻中穴”。这“膻中穴”乃人身死穴之一,又称“中丹田”,最是重要。此处若被点中,轻则重伤,重则丧命。这时洪峰使出这一招,那是明摆着要将韩千里置于死地了。
韩千里心中暗骂:洪峰!你好恨!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下如此杀手!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左手向下一翻,食中二指一竖,正点向洪峰小腹下的“气海穴”。这一指中夹了十分的劲道。洪峰若被点中,必然丧命当场。
此时,饶是洪峰自恃艺高人胆大,也不由得忌了三分。心中道:这韩千里竟使出这等打法来。岂不是两败俱伤,然而见韩千里指风已到,此时再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平时虽是凶狠,此时也得先顾自己的性命。他不假思索,双手一撤,使一招“海底捞月”,反抄韩千里的手掌。然而这一式,正落入韩千里的算中。这“百里烟波双龙入海式”乃是韩天强穷五年之功创出的一门绝学,他对此招曾苦心钻研数年,敌人见此招后应采取何等招式,无不落入他的算中。同时随之而来的几记杀手,均为致命之招。令敌人防不胜防。
此时韩千里见洪峰来了一式“海底捞月”,反抄自己双手。当下左掌更不停留,变指为爪,使出“大力鹰爪功”,五指反插对方小腹,同时右手向回一屈,在空中画了个半弧,猛然向外打出,直击洪峰的前额。这一掌凝聚了他十成的功力,才是他杀手之所在!
洪峰见韩千里变指为爪,反抓自己小腹。心中暗笑:雕虫小技,班门弄斧!当下双臂一合,使一招“日月交融”,决意将韩千里的左臂格断,叫他从今以后无法再使功夫。哪知心念刚刚一动,还未动手,只听得头顶上掌风隐隐,一只手掌不知何时悄然拂到了自己头顶的“百会穴”上。他心中大惊,知道是韩千里所为。暗道:这小子好生阴毒!不知何时竟然制住了我!
只听得韩千里道:“洪大侠,请莫轻举妄动,否则掌力无情,不知何时伤了您,我可是担待不起呀!”
洪峰本人即是武学高手,其中关节,焉有不知之理。只是他本人极好面子,在当场众目睽睽之下,诸多武林人士在场观战,自己被人制住,脸面何在?崆峒派颜面何存?日后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免不了受罚。但其时情况紧迫,韩千里语气虽然客气,但意思说得明白,只要自己一动,他掌力一发,便先要了自己的命。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他忍住怒气,暗道:此时暂且让你一马。待得日后,定然加倍奉还!念既及此,他便站住不动。
韩千里见洪峰不动,便把手掌缓缓放下。 退开几步道:“洪兄,承让了!在下一时得手,小胜一招。”说罢深深一揖。他虽然取胜。但也是乘洪峰一时不备,突袭得手。说到真实本领,两人确是难分高下。再加上崆峒派虽然实力有所衰落,但毕竟为武林中九大门派之一。若是惹了他们,自己可就永无宁日。他为人处事做得周到。知道若是再打下去没有好处,纵然今日胜了,日后木云江也难免找自己麻烦。也就见好就收。
洪峰就算再不知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造次,再扑上去和对主动手,否则岂不成了泼皮无赖的行径?他咬了咬牙,一声不发。向韩千里瞪了一眼,转身就走。径直朝山下奔去,竟不等章南一程。章南深知师兄生性自傲,此时见他奔下山去,生怕有什么意外,口中大呼,也追了下去。二人轻功极高,你追我赶,刹那间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