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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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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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八五章 【二百两的专利】
[更新时间] 12-26 23:06:04 [字数] 5294
小苏棍与加图索沉迷于这一种貌似天方夜谭的泥潭之中,无怨无悔,有着自己的梦想,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标新立异的楷模。
这两个人的智慧当然不弱,甚至比很多人的智商要高的多。
小苏棍在欣喜过后,很快就保持了冷静,皱眉道:“薛大哥是说帮我们研制?”
“有什么问题?”薛破夜摸着鼻子含笑道。
小苏棍缓缓道:“薛大哥以前弄过这玩意?要不如何帮我们?这事儿也是我偶然发现,在我之前,我可是没听说有谁捣鼓过这玩意。”
薛破夜嘿嘿笑道:“无非是想当然耳!”
“想当然?”小苏棍失声笑道:“薛大哥真是开玩笑。”
薛破夜摇头道:“我什么都愿意开,就是不愿意开玩笑。”顿了顿,正色道:“小苏棍,我来问你,你两次丹炉爆炸,可想过有什么共同处?”
小苏棍立刻道:“其实我一直在想着两次爆炸是否有什么共通处,想来想去,终是没有头绪。”
薛破夜嘿嘿笑道:“莫非你没有想过这些材质配方的比例?”
“比例?”
“对!”薛破夜引导道:“你有没有想过两次爆炸时,你在铜炉所放的硝石,石灰,硫磺,木炭以及松脂的配方比例?意思你应该明白,就是每一样材质的多少。”
小苏棍身子一震,一拍脑袋,跺脚道:“对啊,奶奶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不错不错,这铜炉炸裂,里面这些玩意儿总是起到用处的,可是究竟如何配法,我怎么没有想过,就连配药不也得有量吗?”
薛破夜呵呵笑道:“明白就好。这些玩意儿并不是越多越好,按照你现在这个铜炉的容量,每次所需要的材料极多,大大的浪费了,何不弄个小铁炉子,这样不但能节省材质资源,省些银子,而且爆炸起来,对人的伤害也会小很多,更为关键的是,以小铁炉子做实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小剂量的搭配,这样慢慢地进行研究,总会摸索出配方比例的。”
小苏棍连连点头,就连加图索也靠过来,拍手道:“我们可以把每次做实验的配方数量记下来,如果成功了,那么也就是比例对了。”
薛破夜哈哈笑道:“洋大人果然是一点就通啊。”
小苏棍似乎见到了前面的一片曙光,只抓脑袋,兴奋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了,薛大哥,你真是神人,你这一提点,我真是豁然顿悟了。”
加图索又皱眉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了硫磺,而且进行比例搭配,那可不是一次两次十次八次的事情,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多次的实验,需要很多很多的材料,我们……没有金币!”
小苏棍也冷静下来,谦恭地对薛破夜道:“薛大哥,看样子你对这事儿很感兴趣,你先前说的话儿算不算数?”
“话儿?”薛破夜装糊涂道:“什么话儿?”
小苏棍有些急了,尴尬道:“薛大哥不是说要帮助我们吗?”
薛破夜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有这话。”
小苏棍松了口气,搓着手道:“那薛大哥……!”直瞅着薛破夜,那意思就是你老人家该拿银子出来了。
薛破夜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一百两一张,共是二百两,在京都这个财富满盈的地方,这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对于现在的小苏棍和加图索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小苏棍便要伸手去接,薛破夜已经拿开,眯着眼睛嘿嘿笑道:“要我出银子没问题,这是二百两,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就是你们的,而且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银子提供给你们做实验。”
小苏棍一愣,和加图索对视一眼,皱眉道:“薛大哥有什么条件?”
薛破夜摸着鼻子含笑道:“很简单,这事儿要是成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将配方交给任何人,这样说吧,我这二百两银子,就买你这东西的所有权。”
“不行。”小苏棍和加图索同时叫道。
薛破夜淡淡地道:“不行?”立刻站起身来,将银票塞进怀中,便要离开。
小苏棍急忙拉住道:“薛大哥别走啊,有话咱们慢慢说。”
薛破夜淡然道:“慢慢说?说什么?这第一个条件你们就不答应,那实在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加图索在后面嘟囔道:“霸道,真是霸道极了,我们已经花了好几千两,你……你二百两银子就想把所有权买过去,真是……!”他有些激动,对眼前这个漂亮奸诈的年轻人很是愤怒。
“几千两?”薛破夜冷笑道:“那你们可弄出什么东西了?”
“我们一定会研制出来的。”加图索握着拳头大声道。
薛破夜摇了摇头,叹道:“没有银子,你们拿什么研制?”他作势又要走,却被小苏棍连求带拉地拉回了座中。
“薛大哥,不是咱们不答应,实在是……哎,你这也太苛刻了吧。”小苏棍无奈地道,这薛破夜是他的希望,他可不想就此放过。
薛破夜沉吟片刻,终于道:“小苏棍,说句实话,你这玩意儿能不能成功,无论你我,那都是没把握的事情,甚至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你说呢?”
薛破夜心里清楚,这事儿只要花银子,再加上千百次的实验,总会成功的,但是这种情绪可不能表露出来。
小苏棍无奈地点头道:“薛大哥说的是,这事儿……这事儿到现在我也没底。”
“痛快。”薛破夜拍手道:“小苏棍,看起来你很诚实,那你也应该明白,我花这二百两银子买所有权,实际上在目前为止,是根本没有买到什么,只是买了一个梦想。二百两,说多不多,但是说少也不少,二百两银子在京都也能买一间像样的房子,我也打听过,一个十八岁的漂亮水嫩小丫鬟,那也只要二十两银子,这还是高的,二百两可就能买到十个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小苏棍点了点头,无奈道:“薛大哥,塞鸡叫也说过,为了这事儿,我们是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你这二百两……嘿嘿,似乎有些少了。”
薛破夜摇头正色道:“小苏棍,话不能这样说,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与我何干,不过是你们的法子不对路,出了问题而已,责任在你们。”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小苏棍,咱也把话摊开了说,你是知道的,我若是不赞助你们,恐怕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也没银子继续搞下去了,那更是一场春梦,一无所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加图索立刻道:“我们会弄到银子的,一定会的,我要回去罗马,去找金币,我一定要将实验进行下去。”
小苏棍回头骂道:“你给老子闭嘴,叫魂哪?”
加图索一听小苏棍吼叫,立刻不出声了。
薛破夜瞥了加图索一眼,心中暗自寻思:“这炸药若真的有一天研制出来,这小子一定不能放走,否则这秘方传到罗马,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恩,无论如何,就算关押,也要将他关在大楚,在这边老死。”
小苏棍讨好般对薛破夜笑道:“薛大哥,别理他,洋毛子都这样,叽里呱啦的胡叫唤,不懂礼数。”
薛破夜呵呵一笑,随即正色道:“小苏棍,薛某出手相助,那是因为感觉你这人不错,而且挺上进,有想法,是个干事的人,这才准备将银子投到这貌似镜花水月之中。我猜,你小子恐怕私下也找过赞助,只是别人不答应吧?”
小苏棍脸一红,尴尬道:“也不瞒薛大哥,小苏棍确实找了不少富户,甚至是王公贵族,可惜话没说完,都被人赶出来,说我胡言乱语,说我玩物丧志,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他攥住拳头,恨声道:“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们哪里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薛破夜拍了拍他肩膀,温言道:“小苏棍,有上进心是好的,别理会他人的言语,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等到成功的那一天,在让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统统闭嘴。”
小苏棍似乎遇到知音一样,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薛破夜想了想,继续道:“你如今算得上是进不得,又退不得,而我的赞助,可以让你毫无顾忌地继续前进。我说过,这只是买断所有权的银子,日后的开销我自然会承担,除此之外,一旦研制成功,我答应会提供你所想要的一切,宅子,女人,享受,这不是你的初衷吗?”
小苏棍自然之道目前的处境,如果薛破夜没有出现,自己很有可能和加图索一起,成为某日运送垃圾的人们发现的两具尸体,天渐渐冷了,而自己和加图索根本没有避寒的地方,连生活都成了极大的问题,就不必说继续着自己的“梦想”。
两百两银子可以足够买下一间像样的住房,甚至可以过上很舒服的日子,更关键的是,有薛破夜的帮助,这“炸药”的研究工作还可以继续下去,实现自己最终极的梦想。
加图索似乎也在思考某些东西,梦想碰到现实的残酷,总是很无情地被击得粉碎,一个外国人,放弃自己的正当事业,投身到一种貌似虚幻的歪门邪道上,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在外人看来,就他妈是神经病的精神。
他需要努力证明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所以他必须要将“歪门邪道”进行到底,一定要干出成绩来,这才让那些奚落甚至侮辱他的人们重新尊敬他,让他骨子里残存的那丝尊严重新成长起来。
他当然不想“炸药”的所有权归属薛破夜,但是想到自己一旦参与这个项目,一旦成功,那么配方一定是知道的,只要知道了配方,当然可以重整旗鼓,他万万没有想到,薛破夜已经下定决心,一旦事成,这位可怜的“塞鸡叫”先生便要终老在大楚国,为了这项实验有足够的资金继续下去,也为了重新获得尊重,加图索终于道:“苏大哥,我们还是同意这位先生的建议吧,只有银子,才能让我们继续工作下去。”
薛破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位塞尔吉奥还真是懂得进退。
小苏棍虽然口中对加图索喝骂不止,但是心里一直欠着加图索的情,毕竟人家费了几千两银子过来,自己一事无成,也不好向他交代,总不能擅自做主就将所有权卖了,此时听他赞同,立刻道:“薛大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薛破夜哈哈一笑,极其爽快地掏出二百两银票交到小苏棍的手中,正色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小苏棍坚定地道。
交易成功,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薛破夜更是带着两人再次去了酒楼,大吃大喝一顿,在雅间交代道:“你们赶快找个住处,找到之后,便来给我报个信。”
小苏棍连连称是,忽然醒悟,问道:“薛大哥府邸在何处?”
“驸马府!”薛破夜一口酒下肚,随口道。
小苏棍大惊失色,站起身来,便要下跪,薛破夜急忙阻住道:“怎么了?吃饭吃饭,下的哪门子跪!”
“你是驸马爷?”小苏棍惊骇地道。
薛破夜急忙摇头道:“可别瞎说,我只是驸马府里的一个下人。”
“驸马府里的下人?”小苏棍打量了薛破夜一番,终是坐了下来,惊讶之色未去:“薛……薛大人,在驸马府里的人物,那都是老爷。”
薛破夜也不愿意多说,直接道:“你们只要说找薛石头薛师傅,自然会有人通报的。”
小苏棍和加图索连忙答应,但是心里也都认定薛破夜定然是个“老爷”。
吃到半晌,薛破夜随口问道:“这里没有阿三吗?”
“阿三?”小苏棍和加图索疑惑地对视一眼,奇道:“什么阿三?”
薛破夜呵呵一笑,摸着鼻子道:“天竺,这里好像没怎么见天竺人。”
加图索问道:“薛……薛大人找天竺人?天竺那帮可怜的家伙,薛大人找他们有什么事情吗?”
薛破夜微微一笑,想了想,缓缓道:“其实我上次看了一本书,上面有一句梵语,看着挺新鲜,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想找个天竺人问一问。”
“梵语?”加图索来了兴趣,凑近道:“什么梵语?薛大人,我去过天竺,也懂些天竺话,或许能帮助你。”
“你懂梵语?”
“不能说全懂。”加图索显得有些自信:“不过我在天竺呆了一年多,一些常用的梵语还是懂的。”
薛破夜立刻生出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慨,左右看了看,见邻座的客人并不多,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常用语,上面是这样读的,摩诃耶罗那!~”
“啊!”加图索立刻道:“那是不可捉摸的脚步。”
“不可捉摸的脚步?”薛破夜疑惑道:“什么意思?”
加图索想了想,终于道:“用你们大楚话说,可以叫做迷魂步!”
“迷魂步?”薛破夜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哈哈,有趣,来,喝酒!”
离开小苏棍和加图索之后,薛破夜匆匆回了驸马府,回到小院中,绿娘子立刻将他招到僻静处,低声道:“杭州兄弟回了消息。”
薛破夜心中一喜,忙道:“情况怎么样?”
绿娘子确定四周无人,才低声道:“分舵一切如常,不过摩云寨的二当家暗地找上了分舵,似乎有意要加入咱们分舵,葵花童没有擅作主张,等你的吩咐。”
“收!”薛破夜立刻道:“这是好事,收下收下,也算是为分舵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绿娘子点了点头,又道:“你名下的生意如今兴隆得很,薛氏工厂出产的绸布已经遍布杭州,卢家几次打压,都被南怀毋击退,就连许多卢家以前的附属商家也开始暗地里做你们的生意,卢家的势弱,听说这阵子正闹着重新选举商会会长,南怀毋正在为你奔走,要聚集众人的力量,推举你为商会会长,将卢家拉下去。”
薛破夜颔首叹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了不起的人物,有他镇守杭州,我可无忧。”
绿娘子咬着嘴唇,似笑非笑千娇百媚地道:“无忧?这话不对吧,那你可有你的月竹妹子,还有萧才女在等着你呢。”
一提到她们,薛破夜心中竟是一荡,也不知月竹和萧素贞如今究竟怎样,萧素贞的五行被制,如今也不知道是否解开。
薛破夜牵着她手,柔声道:“有你在这里,我谁都不想。”
绿娘子吃吃一笑,努了努嘴,冲着薛破夜的屋子,低声道:“快去吧,你的徒弟在你的屋里坐了老半天,一直等着你,似乎有事情要找你呢。”
薛破夜知道小石头是在等“摩诃耶罗那”的翻译,点了点头,快步回了房中。
他将翻译对小石头一说,小石头一片茫然,薛破夜低声道:“这名字既然叫迷魂步,那总是一种步法,迷魂二字耐人寻味,想来这步法有其独到之处,你我二人好好研究一下才是。”
当下二人关紧门窗,开始仔细研究起纸张上的红点,既然有提示,薛破夜已经有几分清楚,那些红点点,说不定就是步法的位置,而那些暗淡的连接线,恐怕就是步法行动的套路了。
如同蜘蛛网一样的步伐独特无比,虽然复杂,但二人都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东西,所以绞尽心力进行各类的尝试。
他二人当然不知道,这《迷魂步》乃是依照五行八卦万象密宗的原理创造出来,深奥无比,其间的变化玄妙异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绝顶迷踪步。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八六章 【羽林营副总卫】
[更新时间] 12-27 22:59:45 [字数] 5372
大楚德庆十七年十月二十六。
京都的天气明显地冷了下来,各府邸的马车都包上了暖锦,车内也开始安置炉子,至于各府各院,那已经开始进行冬日的布置了。
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都开始穿起裘锦暖袍,宅子里的炭火也盛了起来。
驸马府自然遵循着贵族的章程,府里的大小人物也都开始置办冬装,薛破夜这边根本不用劳神,怡郡主很细心地为薛破夜三人置办了不少的裘衣。
天气虽寒,怡郡主却没有歇息的时刻,薛破夜知道,这寒日更容易锻炼人的意志,也更能练出平日无法达到的箭术标准,所以亲自带着怡郡主在校场练箭,这一活动,反而暖和不少。
这本来应该是很平常的一天,薛破夜也没有准备能发生什么大事。
正午时分,行将饭口,却见一个小厮飞步奔到校场来,高声道:“郡主,薛师傅,快去接旨!”
怡郡主似乎是接旨惯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是薛破夜,老在电视中看到皇宫传旨臣下接旨的场面,想不到今日竟然要亲身经历。
当然,他心中清楚,驸马府接旨,那和自己屁的关系也没有。
大楚的规矩,这宫中传旨下来,那是整个府邸的老少爷们都要迎接,隆重无比,而且要焚香设坛,不比拜祖宗的排场小。
好在驸马府是经常接旨的地儿,一应准备快速迅捷,等到薛破夜和怡郡主赶到大院时,地上已经黑压压地跪满了人,在最前方的香案旁边,英俊秀雅的驸马爷正恭敬地和宫中的执事太监说着什么,看起来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薛破夜瞧见绿娘子和小石头也混杂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他们身边也拜伏了下去,怡郡主自然是快步走到驸马身边,随着驸马在前面接旨。
幸亏这院子大,否则驸马府的下人护卫丫鬟等加起来有两百来号人,没有这么大的地方,那还真挤不下。
薛破夜甚至怀疑,那些王公贵族大家大户建造大院子,就是为了迎接圣旨。
“圣旨到!”
执事太监一声尖叫,驸马爷领着一大帮子人拜伏在地,高声道:“臣易辰渊率众迎旨!”
薛破夜在后面听见,心中暗道:“原来驸马叫易辰渊,这名字倒是古怪得很。”头一次接旨,混在人堆里拜伏,薛破夜还真是不适应,瞧见绿娘子柳眉紧蹙,显然是这小娘子的心中也不愿意拜伏皇帝,这是无奈而已。
执事太监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打开金黄色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勇德,护我国基,设羽林,卫宫墙,福泽天下,恩禄万民。原羽林副总卫丁逸因故身死,羽林卫缺,今查薛氏石头,勇猛过人,机智聪慧,更是忠心耿耿,乃国之栋梁,社稷之福,特颁下指令,着薛石头增补羽林副总卫之职,鞠躬尽瘁,报效社稷,钦此!”
太监很悠闲地合上圣旨,高声道:“薛石头在哪里?还不过来接旨?”
薛破夜正伏在地上瞧着前面一名大屁股丰满丫鬟的肥美屁股,小彩裤儿将屁股裹得紧紧地,布片儿似乎都要被硕美的*撑开,*形状美观,弹性十足,正在目测两只*是否大小一致,执事太监说的圣旨内容却是一丝儿也没听进去,猛听叫到“薛石头”,薛破夜心中奇道:“这不是喊我吗?”抬起头来,望向执事太监那边,只见那太监正东张西望,寻着人呢。
绿娘子对圣旨的内容却是听清楚了,不过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圣旨的内容,明显是提拔薛破夜为羽林营的副总卫,这道旨意若是真的,那显然是天方夜谭了。
薛破夜仅仅是一个生员的资质,可说是仅比平常的百姓高那么一个档次,而京都羽林营副总卫的位置,虽说在京都官位如牛毛,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肥缺,甚至比那些品级高的官位更有实权。
羽林营是皇家禁卫军,一等一的精锐,设一总卫,三副总卫,是为三队,专责皇室王族的安危,其重要性不问可知。
副总卫虽然低于总卫,但多少人趋之若鹜,那些有着野心的贵族们,更是费尽心机想让自己的人进入羽林营。
大家都明白其中的玄机,知道羽林营的份量。
无论何人,打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这份美差会落到一个与此事相隔十万八千里,半竿子打不着的薛石头身上。
驸马爷易辰渊虽然对此次任命也异常震惊,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保持着冷静,高声道:“薛石头,还不快快过来接旨。”
薛破夜此时才真的知道是叫自己,立刻起身,舍了那肥美的大屁股,快步出来,奔到执事太监面前跪下,按照电视里的场景,举起双手道:“草民接旨!”
执事太监打量了薛破夜一番,看了驸马爷一眼,见驸马爷微微颔首,这才将圣旨交到薛破夜的手中,笑盈盈地道:“薛副总卫,咱家在这里给你道喜了,可喜可贺啊!”
薛破夜脑袋一片昏沉,惊讶中带着迷糊,是在闹不清楚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怎么糊里糊涂地,一跃就成为了羽林营的副总卫?
这不是在做梦吗?
执事太监一挥手,后面立刻出来数名小太监,各捧着棕木大盘,盘上都放了东西。
“这是圣上赐下的金龛锁子甲,还有羽林营副总卫的兵符令牌,请薛大人验收。”执事太监满脸带笑地道:“接了圣旨和赏赐,收拾一番,明日便请当差去吧。”
薛破夜站起身来,将手中圣旨交给身边的小厮,看着执事太监,兀自有些发怔地道:“我……我是羽林营副总卫?”
执事太监笑眯眯地道:“恭喜薛大人,贺喜薛大人,圣上隆恩浩荡,薛大人前途无量啊。”
薛破夜眼睛向执事太监身后看去,只见小太监捧着的棕木大盘里,有金色的铠甲,有银色的靴子,还有银色手套,金色帽盔,盔上竟然竖着羊角式的顶子。
最中间的一名太监,木盘里的东西很小,只是一块碧绿色的令牌,晶莹剔透,绿光莹莹,薛破夜上去一瞧,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刻着七个小字,最上方横着“羽林营”三字,下面竖着“副总卫符”四字。
驸马爷优雅地上前,含笑道:“薛师傅……不,薛大人,可恭喜你了。”
薛破夜皱起眉头,看着漂亮的驸马爷,摇了摇头,轻声道:“驸马,你帮我问问这位公公,他是不是弄错了,这……这不可能啊!”
驸马爷虽然惊讶,但是早已看惯了京都的政治风云,那可是真正的风云变幻,奇妙无比,任谁也看不透,虽然这位“薛石头”被委任为羽林营副总卫,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那些贵人们背后究竟搞些什么鬼,这是谁也猜不透,也不敢猜的事情,或许“薛石头”担任羽林营副总卫只是宫里那帮人的阴谋一角,驸马爷当然不会掺和进去,微笑道:“圣上既然传下之意,那总是有圣上的意思,天威不可测,你接了旨意,好好收拾一番,明日便去赴任就是。”
薛破夜哭笑不得,见执事太监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回事,走了过去,悄无声息地将银票塞进执事太监的手中,而执事太监也很熟练地揣进怀里,嘿嘿笑道:“薛大人,旨意传到,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薛破夜忙道:“我送公公!”
执事太监又向驸马爷行了行礼,这才率众出门,薛破夜自当相送。
除了府门,执事太监左右看了看,忽然拉过薛破夜的手,走到一旁,低声笑道:“薛大人,你可知是谁保荐你担任此职的?”
薛破夜立刻拱手道:“还请公公指点!”
执事太监附耳低声道:“是四皇子!”
薛破夜一震,在他看来,能够保举自己担任如此重职,从一名毫无官身的生员一步登天般地成为羽林营副总卫,这保举之人必定是非常之人。
二皇子刘子殷自然是首当其冲,他要利用自己成为拉拢长公主的工具,又要利用自己为他办事,无论如何也会拿出诚意来表示一下,而这羽林营副总卫的官职足够表达出他的诚意。
或者是谭子清,老家伙那天晚上已经对自己模模糊糊透露过一些事情,他也知道自己近日将接到圣旨,之是薛破夜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忽然接到这样的圣旨,莫非是老家伙在后面保举?这种可能性最大,谭子清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他要为自己说话,那很有影响力的。
薛破夜甚至想到是长公主,长公主若想让自己成为羽林营的人,实在简单得很,恐怕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还有其他人,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例如在和夕沼遇到的那个家伙……!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是四皇子刘子符!
这就像关公战秦腔一样可笑,就像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亲密无间一样匪夷所思。
可是薛破夜知道,这事儿一点也不好笑,更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匪夷所思,符皇子如此做,必定有着很深的目的。
符皇子很有可能是以此讨好薛破夜,让薛破夜归于他一系,这样一来,长公主方面即使不会支持他,也不会支持符皇子那边。
这道圣旨颁下之前,朝廷里自然早就有一番争论,如此重要的位置,谁也不会甘心就此让一个没有半丝背景不属于任何派系的人物去担任。
提出此意的符皇子一派,那自然是无话可说,既然主子发话了,那自然有主子的用意。
但是其他派系的大小官吏可就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了。
贵为大楚国三大王族世家,在其他两大世家还没有表态的情况下,柳国公率先对此事提出质疑,薛石头一无大功在身,二无履历在前,仅仅因为万禽园的一次战斗,就贸然将其提任为羽林营副总卫,这为免太过不妥。
羽林营是皇家禁卫军,是皇帝的贴身卫队,非但要手段高明,令行禁止,而且还要一颗忠心耿耿的赤心,这一点,薛石头能否达到?
太子党自然也是大加附和。
对于太子党来说,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羽林营,这一支身在皇城的超级精锐禁卫军,一直没有太子的力量,而太子也是一直将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几次想在羽林营安插人手,但是羽林营固若金汤,有着皇帝陛下的亲自保护,除非是皇帝陛下朱笔挥下,否则很难渗透进去,而且朝臣们也都知道,如果费尽心思,或许真的可以将自己人混迹于羽林营,但是事情一旦暴露,被皇帝陛下知道,那后果一定是灾难性的,所以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只能从明面安排人手进去。
明面安排人进去,各派各系都试验过,但是皇帝陛下始终保持这沉默,所以这极为关键的羽林营,淡若清水!
即使提出此意的符皇子一派,或许本身也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符皇子若真想安排人进羽林营,肯定是要安排自己的心腹,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直接上折子安排自己的心腹进入羽林营,非但皇帝陛下这一关过不了,最重要的是,定然会惹来朝臣的非议,那些本来刀枪相对的派系,很有可能因为符皇子举荐自己的心腹而联合在一起,全部冲着符皇子来。
所以他很巧妙地举荐那个不相干的人,但是却又有着长公主背景的那个人,更重要的是,那是二皇子如今正着力拉拢的人。
他明白,自己这个举荐若是失败,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如果成功,收获的利益将是巨大的。
讨好长公主不说,拉近薛破夜不说,最为重要的是,一旦成功,就会让自己的威信大增,在朝堂的影响力大增,因为皇帝陛下如果同意“薛石头”担任羽林营副总卫,不管皇帝陛下出于何种原因,在群臣心中,就会形成一种印象,大家都会觉得,皇帝陛下应允了符皇子的举荐,那么符皇子在皇帝陛下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关键是在这个时候,太子被软禁的时刻,如果能够形成这种影响力,那么一些采取观望态度的大臣们或许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揣摩出了皇帝陛下的心意,以为皇帝陛下此举是在向大家表示着什么,于是,很有可能就会投身到符皇子的门下。
作为京都皇城最强大的两个机构,京都府和都察院在这一次保持了绝对的一致,都是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对于符皇子此次的诡计,最为愤怒的当然是殷皇子。
他实在料不到符皇子会来这么一手,他几乎有些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这样一个一石数鸟的手段自己竟然没有想出来。
从心里讲,如果薛破夜真的偏向自己,他当然希望薛破夜能够进入羽林营,这样一来,自己的势力也就相应地渗透进这个皇子势力极难渗透的地方。
但是上折子提出这个方案的,却是自己的死对头符皇子,这让他有些矛盾,如果真的在朝堂间赞同薛破夜担任羽林营副总卫,那么最后的好处肯定是符皇子捞过去,符皇子会通过此事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巨大利益,而自己已经落于了后手。一但薛破夜真的成为羽林营副总卫,那么这个看似没有多少心机甚至有些耿直的小子究竟会投向哪一派,那还真是一个大问题,他绝对不排除薛破夜因为感激符皇子的提拔之恩而靠向自己的死敌,一旦这样,后果绝对是很不幸的,因为薛破夜的偏向,很有可能通过怡郡主影响到长公主的态度。
可是若要反对,殷皇子心里却也要掂量掂量。
照目前的形势看,薛破夜似乎是对自己这边的态度要暧昧一些,而薛破夜若真的在担任羽林营副总卫之后依旧是自己人,那么自己无意会得到巨大的利益,这种机会绝不会太多,错过这一次,日后还想在羽林营发展势力,那恐怕是可与而不可求的事情了。
在各派系各怀鬼胎的心思下,这件看起来很平凡的任命,却成了关乎各派系利益的大事,支持者反对者各持己见,在朝堂说着那些貌似大义凛然的官话和场面话,互相挤兑甚至谩骂,为各自派系的利益做着最大的努力。
德庆帝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位权力巅峰的男人,心中总是有着旁人无法触摸到的心思。
“拟旨,依刘子符所奏,敕令薛石头担任羽林营副总卫一职。”德庆帝用他低沉的声音传下了圣旨:“朝臣无需再议!”
于是,在一种诡异的政治利益角逐中,薛破夜匪夷所思地成为了最终的受益者。
符皇子自然是志得意满,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他这招显然很有效果,在太子软禁的节骨眼上,往日皇帝陛下从不应允的羽林营职位,却在他上折子之后,顺利地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应允,这无疑让很多“聪明人”心中直犯嘀咕:“莫非圣上有意要栽培符皇子?太子被禁,此时扶持符皇子,那么……!”
一些不敢公开表露的心思,在许多大臣的心里直泛滥。
权力之争,总会有一些匪夷所思耐人费解的事情发生,可是许多大臣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们的皇帝,难道真的是为了扶持符皇子?洞若观火的皇帝陛下,那一颗如海深如天般不可揣摩的心,究竟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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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主角因为中了秀才,按照常理,应该不会自称草民,这是笔者有误,考虑不周到,特此说明一下,会在近期修改。
多谢“亚和凡”大哥提出的宝贵建议!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八七章 【不带走一片尘埃】
[更新时间] 12-28 22:50:02 [字数] 5226
薛破夜荣担羽林营副总卫,这事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在朝堂也是震了三震,但在驸马府,却显得平淡得很。
驸马府的下人们似乎对副总卫的职位并没有太大的理解,也不知道这尊座位后暗藏的玄机,大家只是好奇这位薛师傅为何在短短时日就得蒙皇恩,提拔进了大楚皇帝最信任的羽林营。
或许驸马府内大多数人对薛破夜担任副总卫一职是表示恭贺的,但有一人却绝对没有这样想。
薛破夜是在接旨后的半个时辰内就被驸马爷招到了书房。
书房内古朴素雅,并没有所谓的汗梁冲栋,码放的书籍也并不是很多,但是挂在墙壁上的画儿却不少,有不少都是出自大楚第一名家赵恬茹的手笔。
俊美的易辰渊坐在案后的紫貂木大椅上,凝视着薛破夜,神情柔和,淡淡地道:“薛大人,怡儿这阵子箭术大进,真是亏了你的指导,本宫在这里谢你。”他轻轻拍了拍手,书房边上立刻转出一个健壮的家奴来,捧着托盘,上面以黄绢盖着,看他样子,托起来似乎有些吃力。
薛破夜皱起眉头,到现在为止,他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一切如同玄幻的梦境一样,只是感觉那块碧玉令牌还在怀里,一切又都是那么真实。
易辰渊上前掀开黄绢,薛破夜立刻感觉金光刺眼,本来昏暗的书房内,顿时金光四起,金碧辉煌。
托盘上,竟然摆着金条。
薛破夜皱起眉头,迅即展颜道:“驸马这是什么意思?”
易辰渊缓步走回座中,沉吟许久,才看向薛破夜,缓缓道:“薛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薛破夜点了点头,平静地道:“大概明白了一些。”
“你明白就好。”易辰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你我都会避免很多的麻烦。”
薛破夜起身上前,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恭声道:“多谢驸马这些日子的收容,感激不尽,此恩此德,薛石头必定永记心内。”
易辰渊叹了口气,摆手道:“去吧。”顿了顿,轻声道:“你该知道,这不但是帮我自己,也是帮你,只有挣脱这条线,你的麻烦才会少很多。”
薛破夜正色道:“我明白。以前我是平民之身,驸马大仁大义,不嫌弃我反而收容了我。如今我糊里糊涂地成为羽林营副总卫,如果继续住在驸马府,必定会惹来太多的是非,甚至会影响到宫里的长公主。”
易辰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睛投在一副山水画上,轻声道:“美好江山,谁人不爱?”一挥手:“去吧,好自珍重!”
薛破夜很正规地行了一礼,再不多言,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在平坦的青石小道上,看着院内雅致的风景,薛破夜心中感慨万千,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苦笑。
政治的玄妙就在于此,或许昨日还是坦诚相见的朋友,今日就可能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驸马爷一直平静地容纳着自己,那当然是因为自己在今天之前还没有什么政治厉害,不会对驸马府造成任何牵连的伤害。
但是自己今日被委任为副总卫,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政治漩涡,驸马当然也知道这个位置多少人都在窥视,薛破夜上任后,必定面临着政治上的重大压力,而驸马爷万万不想这种压力因为薛破夜而带入驸马府,更不希望由此波及到宫中的长公主。
多少人都觉得薛破夜是长公主这一方面的人,甚至皇子们为此大力笼络薛破夜,可是薛破夜心中明白,皇宫里的那个精明美丽的女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掣肘她的因素,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期将自己和薛破夜牵扯在一起。
或许某一天,当长公主需要用上薛破夜的时候,会有一些其他或硬或软的手段,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目前,驸马府和长公主明显是不愿意和自己牵扯在一起。
薛破夜回到小院时,却见绿娘子正在收拾东西。
“我们要走了吗?”小石头走过来,扫了扫四周雅致的美景,有些舍不得:“姐姐说今天是咱们该离开的日子。”
薛破夜瞅了一眼正在忙绿的绿娘子,不由很是感慨,说来说去,自己还未发觉的事情,这个美丽性感的女人却是早就预料到了,知道自己一旦担任羽林营副总卫,这驸马府却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他们拥有的东西本就不多,怡郡主之前赏赐的东西,薛破夜自然不会再收,既然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不带走一片尘埃。
薛破夜前脚走出驸马的书房,怡郡主后脚就闯了进去。
她显然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父亲要驱逐薛破夜出府,所以显得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愤怒,径自来到父亲的书房中,见到父亲正站在墙角,望着一副“江山社稷图”怔怔发呆,立刻问道:“为什么?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驸马并没有回头,背负双手,淡淡地道:“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赶走师傅?”怡郡主平日柔和的性情今日大变,显得很是激动。
薛破夜不辞辛劳,不管下雨刮风,都会亲自伴在怡郡主身边督促和教习她练箭,虽无男女之情,但是那种极为温暖的师徒之情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升温。
怡郡主在遇到薛破夜之前,心情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压抑无比,若非薛破夜勾起她习练箭术的兴趣,有了精神寄托,甚至由此锻炼了本来很孱弱的身体,否则只怕现在的怡郡主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番很不好的景象。
驸马镇定自若地走回座中,靠在椅背上,那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严厉地盯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声音很平静地道:“为了什么?很简单,为了你母亲,为了你。”
“为了母亲?”怡郡主柳眉蹙起,疑惑道:“为了我?”
驸马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闪着慈爱的光芒,见到怡郡主软甲在身,不由微笑道:“还在练箭吗?”
“是的。”怡郡主盯着驸马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满道:“不过父亲如果敢走师傅,那么以后也就不必练箭了。”
驸*皮跳动,皱起眉头,缓缓道:“你可知道羽林营是什么样的军队?”
怡郡主微一沉吟,点头道:“那是皇家禁卫军,是保护我们皇族的精锐之师。”
驸马淡淡一笑,他当然确信在自己的书房内,不会有任何人能偷听到自己的谈话,所以很坦白地道:“说直白一点,那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卫队,是皇帝陛下手中的利刃,再说坦白一点,是控制皇宫内院的军队,他们掌握着皇宫的命脉。”
怡郡主似乎没有想到这么甚远,听自己的父亲如此一说,才露出一丝吃惊之色,低声道:“父亲的意思是说,羽林营就是皇宫手里的一把利刃。”
驸马点头道:“不错,这把利刃即可保护自己,但是有时候也能伤到自己。”
“那师傅这么成了羽林营的人?”怡郡主有些糊涂,薛破夜担任羽林营副总卫,这不单薛破夜自己震惊无比,很多人都是惊讶万分。
驸马却是镇定自如,这件事情在他眼里看起来似乎很平常,悠然道:“皇帝陛下让他成为羽林营的人,他就成了羽林营的人。”
这句话似乎是废话,但是寓意极深。
不管权力如何斗争,如何倾轧,无数人窥视的羽林营却只有皇帝陛下是真正的主人,没有皇帝陛下的同意,无论花多少心机,最终不过是一场空。
怡郡主当然难以理解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她带着哭腔请求道:“父亲,能不能留下他们?”
“不能!”驸马立刻道,毫无回旋余地,凝视着怡郡主,正色道:“我说过,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的母亲,才能保护你,甚至能保护你的师傅。”
“保护师傅?”
“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驸马叹了口气:“我只想告诉你,薛石头住在驸马府,就会有很多人以为通过他就能拉拢你的母亲,这是你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而你的师父因为这个缘故,也会得到太多人的关注,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怡郡主已经确定此事无可挽回,也知道其中玄机深奥,父亲或许说的真有道理,离开驸马府,师傅反而会安全一点。
她一跺脚,转身出了书屋。
驸马摇了摇头,缓步走到“山水社稷图”前面,背负双手,轻声自语:“我的好舅哥,你将薛石头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物拉进至关重要的羽林营,究竟想干什么啊?”
帝王心,深不可测!
薛破夜三人走得很干脆,除了自己应有的东西,没有拿驸马府一件东西。
除了高贵而气派的驸马府,薛破夜瞬间觉得自己对京都时那样的陌生,就像初来乍到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初次穿越到杭州时的情景。
孤单,无助,茫然。
幸好他身边还有绿娘子,还有小石头,虽然心头有些发凉,但好在并不寂寞。
圣上赏赐下来的金龛锁子甲用袋子装着,背在身后,薛破夜就这样很潇洒地带着绿娘子和小石头走出了驸马府。
天近黄昏,京都那种特有的灰暗气息更加浓厚,微风中夹着寒气,让人生出几丝寒意来。
“师傅!”身后传来怡郡主的声音。
薛破夜转过身,只见怡郡主正站在府门前,一脸伤感,正满脸内疚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放下金龛锁子甲,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怡郡主道:“郡主,我已把练箭的注意事项和诀窍都已详细地写在了上面,而且还配了插图,本想等过一阵子你有所成再交给你,现在看来,只能今天就交给你了。”顿了顿,正色道:“练箭不要求快,我能成功,实属侥幸,你若想有所成就,千万别争朝夕,更不要贪快冒进,循序渐进才是,勤练多习,这玩意一旦放了手,那就很难保持水准了。”
薛破夜循循教导,更让怡郡主惭愧内疚,接过册子,带着哭腔道:“师傅,我……我……!”
薛破夜呵呵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永远离开,只是暂时不住在这里,并不会离开京都,随时会过来指导你。”
怡郡主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什么。
薛破夜微一沉吟,轻声道:“驸马这样做,对大家都是一种保护,你可别错怪了他。”
怡郡主点了点头,低声道:“师傅,你一定要来。”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去给你们找住处,这样就可以……!”
薛破夜立刻伸手制止道:“不可。”叹了口气,柔声道:“傻丫头,师傅连你送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带,岂会让你帮我找房子,这一切,无非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已,你的心意师傅是知道的,等我找到了住处,自然会派人通知你,你不用担心。”
怡郡主眼圈红红的,望着薛破夜带着绿娘子渐渐远去,一阵风来,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京都的寒气来的真是早。
薛破夜带着绿娘子和小石头沿着青石板大道径直前行。
若自己是单身一人,到可以去小苏棍和加图索那边凑一凑,他二人已经找到了一处很偏僻的住房,甚至有一个安静的后院子,完全适合进行炸药实验。
薛破夜当然提供了不少的资金,由于薛破夜提出的小剂量配置,材质大大节约,如今的实验当然不会像小苏棍他们曾经那样大肆地浪费材料。
薛破夜倒是打算找家客栈先住下再说,明日进了羽林营,在打听一些是否有什么福利,分套房子啥的,那也好安置绿娘子和小石头,实在不行,只得自己掏银子先买一间了,身上的银子虽然不见得能买到大房子,但是暂时落脚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
“你真的准备做这个副总卫?”绿娘子靠近过来,低声问道。
薛破夜淡淡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做吗?”
绿娘子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事儿总是有利有弊的,你若真的能进入羽林营,对我们的大业自然是有帮助,可是……哎……!”
薛破夜嘿嘿笑道:“姐姐是不是怕我被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绊住了脚?”
绿娘子瞥了他一眼,咬着嘴唇,并没有回答,这个意思,那显然是有几分担心了。
薛破夜凑近绿娘子,在黄昏的寒风中闻着绿娘子身上的女儿体香,苦笑了一生,低声道:“姐姐,你说,羽林营副总卫的官位是不是很重要?”
“羽林营是伪……!”绿娘子口中的“伪帝”正要脱口而出,但是瞧见身后不远的小石头,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是皇帝的精锐近卫军,保护着皇宫,当然是重要无比。虽然副总卫不是正职,但是在羽林营也是了不起的官位,我听说,这样的位置,即使那些达官贵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薛破夜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我在京都,算不算是一个草芥一样的人物?”
绿娘子沉默良久,终于承认道:“或许吧。”
“那么姐姐有没有想过,我一个草芥一样的人物,竟然要担任人人窥视的羽林营副总卫一职,这背后的阴谋有多大,设下这个套子的人有多厉害,你想没想过?”薛破夜无奈地道:“这样一个情形,我能够推脱吗?”
绿娘子微一沉吟,知道他的话儿不错,既然能让薛破夜担任副总卫,这后面的浑水可见深的不得了,仅凭薛破夜目前的实力,实在没有法子反抗。
“那……那你岂不很危险?”绿娘子担忧道。
薛破夜哈哈一笑,大摇大摆地背着铠甲向前走,悠然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虽然有可能是乌龙事件让我登上了这个位置,不过这毕竟是一块肥肉,我想我会很好地做一些事情的。”
绿娘子瞧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七上八下的心儿倒是微微宽了一些。
在她心中,薛破夜这样的男人,可以面对任何困难。
薛破夜这样说,却是有八分为了宽绿娘子的心,京都的灰暗,他虽然还没有深入进去,却已经感到了一股阴寒,自己这次登上这样的位置,实在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究竟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的呢?”薛破夜自己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劲地想,想到自己明日便要进入羽林营,麾下尽是大楚一等一的精锐,他只觉得自己的激素上升,腰间直发酸。
就在三人行将走到街口时,却见迎面行来一辆布着暖锦的宽阔马车。
见那马车速度甚快,薛破夜急忙拉着绿娘子和小石头站在了道边,等着马车过去,瞧那马车嚣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座驾。
孰知那座驾行到近处却停了下来,就停在薛破夜的面前。
薛破夜皱起眉头,那车夫倒是普通的很,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特别的角色,难道是深藏不漏,正在寻思,却听车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薛石头,带着你的人上车。”
声音传进薛破夜的耳朵,只觉得好生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转头向绿娘子示意戒备,自己却呵呵笑道:“是哪位朋友啊?在下正是薛石头!”
马车的侧帘掀开,露出一张脸来,盯着薛破夜,淡淡地道:“上来!”尔后迅速放下了帘子。
薛破夜和绿娘子都看到了那张脸,两人险些都惊叫起来,他们看得异常清楚,这人不但熟,而且曾经经历过生死,甚至是自己的好兄弟。
马车里,豁然是菊花童段克嶂!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八八章 【赠园子的秘密】
[更新时间] 12-29 23:15:44 [字数] 5529
马车依旧在青石板道路上迅速前行,车轱辘发出碾石声,前面的马蹄声响亮而铿锵。
车内很宽阔,已经摆了香炉,上了车子,薛破夜等人立刻觉得温暖无比,就像钻进了暖炉之中,舒服的很。
薛破夜和绿娘子竭尽全力压制住心中的震惊,怔怔地看着对面的段克嶂。
段克嶂华衣锦服,外面衬着囚衣,乍一看去,绝对是京都贵人。
京都的夜里,经营生意的人很少,这个时候正是关门歇店之时,所以坐在车内,能够听到外面是不时传来的关门打烊声。
段克嶂神色平静,镇定自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陌生,似乎薛破夜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初识者。
绿娘子忍不住便要说话,薛破夜已经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绿娘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将话咽进了肚子里,那一双美丽勾魂的狐目此时却是带着愠怒瞪着段克嶂。
“原来是章大侠!”薛破夜摸着鼻子含笑道:“却不知召唤薛某,有何指教啊?”
他当然没有忘记段克嶂如今的别名,殷皇子那日在会英馆可是介绍过,如今的段克嶂,大号可是“章无名”!
段克嶂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看样子似乎是懒得说话,只淡淡地道:“带你们去看东西!”
“什么东西?”绿娘子没好气地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薛破夜明白绿娘子的心情,但是更加明白,即使段克嶂想说什么,这外面还有一位车夫呢,殷皇子手下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看似简单的车夫,也说不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有可能就是为了监视段克嶂的钉子,此种情况下,双方实在不能有太多的言语。
他的手又滑到绿娘子的腰肢,轻轻拍了拍,同时笑道:“姐姐别急,这位章大侠是殷皇子手下的大将,也算是自己人了,他既然要带我们去看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跟着就是。”
段克嶂环保双臂,静静坐在车内,看也不肯薛破夜,闭目养神。
车行辚辚,一路行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段克嶂率先推门而出,薛破夜也提起铠甲,跟着下了车。
乍一下车,薛破夜差点吓了一跳,只见马车停在一处大院子前,院门大开,灯火闪耀,在门前的场子处,竟然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有的是丫鬟打扮,有的是小厮家仆,甚至有大厨马夫一类的下人。
薛破夜皱起眉头,瞥了段克嶂一眼,淡淡地道:“什么意思?你带我看的就是这个?”
段克嶂伸手一指,淡然自若地道:“薛大人,请抬头!”
薛破夜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院子的正门有一块褐色正匾,写着“薛园”二字。
只听段克嶂对着那群人大声道:“这就是你们的主子,新任羽林营副总卫薛石头薛大人!”
那一大群人立时都拜伏在地,齐声道:“奴才拜见主子!”
绿娘子和小石头惊讶莫名,对视一眼,都是满腹疑惑,绿娘子也是抬头瞧了正门上的那块匾额,心中不由一惊,寻思:“难道这园子是……?”
薛破夜瞬间恢复了平静,顺眼扫去,果见来时车夫正时不时地瞄着眼睛望向这里,心里立刻明白,那人果然是钉子,而段克嶂果然也被监视着。
怪不得这家伙始终不动声色,那自然是担心泄露了身份,换句话说,段克嶂在殷皇子那里,乃是以一种虚假的身份投奔门下,殷皇子并不知道他的真正底细。
这样一来,薛破夜反而宽心不少,如此说来,段克嶂并非殷皇子安插在青莲照的暗探。
“章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段克嶂平静地指着园子:“从今以后,这是你的薛园。”又指着跪拜在地上的二十多人:“这些,从今以后也是你的奴才。”
“我不懂。”薛破夜摇摇头:“无功不受禄,章大侠的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段克嶂摇头道:“薛大人误会了,章某可没这个本事,这是殷皇子置办的,皇帝陛下送的。”
“等一等!”薛破夜听得有些糊涂了:“你是说这是殷皇子置办的?”
“是!”
“可你又说是圣上送的?”
“是!”
“能不能解释一下,我……我实在听不懂。”薛破夜摸着鼻子苦笑道。
段克嶂微一沉默,终于道:“二殿下请示过皇帝陛下,为你说情,说你在京都人生地不熟,而且带有家人,自己若是赴任,家人不好安排,恳请皇帝陛下赐一座宅子,皇帝陛下应允了,着令二殿下操办,于是二殿下便选了这处雅致的宅子送给薛大人。”顿了顿,又道:“京都不同于其他地方,在京都,官品达不到要求,那可是不能开堂设府,所以只能为你置办园子,二殿下特意让我代为解释。”
薛破夜皱起眉头,原来中间竟然有这样一个说道。
他哪里知道,这赠送院子,乃是殷皇子手下大将墨先生提出的点子。
在朝堂上,四皇子刘子符上折子奏请圣上,批准薛破夜担任京都羽林营副总卫一职,竟然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皇帝的应允,这在整个京都算是一件怪闻,却也让符皇子的声名大振,更是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巨大利益。
在这一招棋上,二皇子自然是落了下手,损失不小。
他当然想扳回一局,至少要让此次事件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于是他的心腹大将,素以谋略智称的墨先生出了一个很简单的主意,也就是恳求皇帝陛下赐予薛破夜一座园子。
这看似平淡无奇,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暗藏的玄机却是奥妙的很。
殷皇子最大的担心,那当然是害怕薛破夜被符皇子拉拢过去,这样一来,自己打算渗透进羽林营的计划不但会毁灭,而且无形中会让最直接的竞争对手符皇子得到大大的好处。
要想阻止这种情况,无非两条路。
杀薛破夜,这是最直接也是痛快的法子,可是后患无穷,毕竟薛破夜如今是京都最热门的话题,若真是杀了,京都府的紫衣和都察院的幽灵们绝对有能力查出来,而符皇子必定也会以此作为攻击口舌,对自己可是大大不利。
除此之外,最好的法子当然还是拉,竭尽全力地拉拢,而赠送园子自然是很好的拉拢法子。
非但如此,殷皇子在墨先生的建议下,直接找上皇帝陛下,让皇帝陛下做主此事,这也是一个深有含义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是羽林营的官员向来是很少在宫外置办园子的,即使有,那也是极为隐蔽的,所以给很多人的错觉就是羽林营的官员似乎不允许在宫外置办房屋一样。
殷皇子恳求赐下园子赏给薛破夜,若是成功,必定打破这种先河,毕竟之前从无羽林营的官兵在宫外受赏,而薛破夜却打破了这个规矩,而这个建议,却又是殷皇子提出来的。
那么大家都会觉得皇帝陛下对殷皇子依旧很看重,这是为了一种政治平衡作出的决定,大家只会以为是皇帝陛下赏给殷皇子的面子,绝不可能会有人会理解是圣上因为欣赏薛破夜才赏赐宅子。
如此一来,本来被符皇子压下的殷皇子,瞬间借助此时又大大提高了威信,对整个政治局势又起到了一定的影响力。
“薛大人,这些下人的工钱,二殿下每月都会分发,不用薛大人操心,另外薛大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下人去六合院领取。”段克嶂缓缓道:“殷皇子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自会亲自来看望大人。”
薛破夜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此厚礼,薛某实在不敢领受。”
段克嶂转过身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定着薛破夜,缓缓道:“薛大人该明白,有些事情,一个人想去拒绝,那也要看有没有拒绝的实力!”
薛破夜身躯一震。
是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二皇子,那当然会大大的得罪二皇子,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在二皇子眼里连苍蝇也算不上啊。
薛破夜回过头,对着绿娘子和小石头淡淡一笑,温言道:“有地方住,这总是好的。”
薛园并不大,与驸马府的宽阔宏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里很精致,布置的显然很用心,这批家仆下人的头儿姓胡,大家都称“胡总管”,看来也是殷皇子准备给薛破夜的总管了。
薛破夜进园子后,胡总管吩咐下人殷勤地安置着几人,自己更是亲自领着薛破夜入住了正房。
段克嶂并没有多做停歇,薛破夜入园后,便很快离开了这里,乘着那辆马车而去,恨得绿娘子银牙紧咬,香躯颤抖。
等到安排妥当,洗刷完毕,丫鬟又送来夜宵服侍薛破夜吃下,这才关门退了下去。
薛破夜微一闭目,凭借自己目前比普通人灵敏数倍的五官确定四周无人偷听,这才坐在锦塌边,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
这是段克嶂在下马车的一瞬间顺给薛破夜的,两人悄无声息地一传一接,谁也没看见,甚至连绿娘子都没有半丝察觉。
纸条上只有一行很小的字迹:“永无二心,君当契合!”
薛破夜微微一扫,立刻将纸条在灯火上引着,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这是段克嶂传来的话儿,似乎是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其他话题一字未书,这张纸条让薛破夜陷入了沉思之中。
仅凭一张纸条,当然不能确认段克嶂没有变节,不过从当前的形势来看,段克嶂肯定是没有泄露薛破夜的身份,仅这一点,便可证明纸上的态度十有五六是真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京都的水太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这只是殷皇子和段克嶂的一种诡计。
谁知道呢!
羽林营是皇家禁卫军,是一等一的精锐,更是保护皇家身体的盔甲和利刃。
皇宫除了正东面,在西南北三面都有羽林行营,直接设在皇墙之外,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而皇宫的内门与羽林营直通其喉,宫内发生任何事情,羽林营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皇宫之大,壮观万顷,大楚的皇宫共有大宫三十六,小宫七十二,按照一八零八数而建,而每一宫又有殿宇若干。
仅举楚德宫而言,就有乾林殿,坤元殿,养心殿,日华殿,月华殿,子午殿,奉先殿,内阁殿,飘云殿,玉龙殿,太极殿,琅琊殿,山海殿等三十六座殿宇,奢华富贵,气派威严。
据说皇宫有大大小小的房屋总计三万多间,彰显着天朝大国应有的气派。
如果说皇宫是大楚的乾坤金乌,是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羽林营的三处行营就如同环绕在太阳边上的三颗耀眼星辰。
羽林营是皇家卫队的统称,而这三支羽林营军队,也都是有着各自的称呼番号。
正西边是风火营,正北是太极营,正南则是秀林营。
三营合称羽林营,而每一营都由一名副总卫辖制,三名副总卫听从羽林总卫调配,说到底,羽林营是皇帝陛下直接指挥的卫队,尊贵无比,却又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和绝对的忠诚。
长公主带同怡郡主出游,羽林营派出风火营副总卫丁逸作为护卫军统领,却因为出了岔子身死六合院,如此一来,风火营的一把手顿时暂缺,不过很快就有符皇子上折子,儿皇帝陛下亲批薛石头就任。
除此之外,秀林营的副总卫因为年事已高,在皇帝陛下的“关心”下,告老还乡,许多人都觉得,这位副总卫也才刚过五十,算不得年事已高,他“主动”告老还乡,十有八九是被贾岛连累。
贾岛是秀林营的都尉,是副总卫的麾下,那次护卫长公主出游担任副统领,却因为行刺刘锦,被长公主的人击杀在“婵娟园”的牌坊下。
秀林营副总卫一去,在六合院立了大功的潘副都统,也就是原来的秀林营都尉潘振海立刻升任为秀林营副总卫,这是皇帝陛下亲批,无人敢言语。
薛破夜次日一大早,就赶到了宫门外,而此时也正是朝臣们上早朝的时候,所以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在正宫门外看到了身着金龛锁子甲的薛破夜。
金龛锁子甲,羊角盔,霸极泉银靴,装备在本就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薛破夜身上,真如常山之龙!
这是薛破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着古代的皇城,这是一座在后世历史中根本不存在的皇宫,它奢华而不失庄严,古朴而不失大气,凝重巍峨,让人无形中生出一种压力,那种压力完全可以让任何人匍匐其下。
官员们都很诧异地看着薛破夜,大家也都看出薛破夜身上的盔甲是羽林营副总卫所特有的,知道这是羽林营的人,所以就存了小心。
不过很多人都有些奇怪,羽林营的官员可是不用上朝的,这位年轻的军官为何出现在正宫之前。
薛破夜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有着自己的原因。
他并不知道当官的规矩,但是好在那位胡总管却明白得很,对薛破夜一番指点,薛破夜立刻明白,自己既然得了官位,那肯定是要进宫谢恩的,所以这才一大早就跑过来,等在正宫门外。
孰知来到这里,大门紧闭,却是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不少精明的官员微一沉吟,立刻猜出了薛破夜的身份,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羽林营副总卫一事还有余波,难道这个年轻的武官就是行将上任的羽林营副总卫?
一旦猜出,官员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符皇子的人自然是含笑点头,而最近正着力拉拢薛破夜的殷皇子一党自然也不会存有敌意,反是太子党和那些因为此事而利益受损的派别对薛破夜怒目相视,那副嘴脸,似乎欲杀薛破夜而后快,那种杀气完全布在了脸面上。
薛破夜只觉得尴尬无比,自己就像一个猴儿一样,站在又高又厚的铁钉铜门前任人赏看。
“奶奶的。”薛破夜心中嘟囔:“一群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四周都是身着各类官服,品级各有高低的大小朝臣,三司六部,四省五军,内廷外道,甚至连国师玄阳真人也被薛破夜瞧见。
恰在此时,他又瞧见了自己的师傅谭子清,穿着墨色的官府,摸着胡须缓缓过来,而所有的官员似乎对他都有些惧怕,却又带着笑脸行礼。
谭子清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薛破夜一般,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到了前面。
大臣们并没有等太久,正门发着“嘎吱嘎吱”的巨大声音缓缓打开,却是八名太监推着机关打了开来。
“群臣入朝!”
一名太监搭着拂尘,尖着嗓子高声叫着,他的声音又尖又细,穿透力极强,很适合做这叫喊的事儿。
大臣们立刻文左武右,分成两列,顺着大门两边进去,刚好是从薛破夜的两边往里行,而薛破夜孤单的身影正站在中间。
薛破夜哭笑不得,又感到一丝茫然,在这里,似乎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孤零零的自己一人,冷清的可怕。
没有法子,薛破夜见到右侧有不少身着铠甲的官员,也就顺着右侧,跟在最后面,屁颠屁颠地进了大铜门。
乍一进去,前面豁然开朗,禁军遍立守岗,宽阔的场子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宛如径自,九道汉白玉拱桥立在前面,如同九条白色的银龙,腾舞在这宣华广场。
在执事太监的引领下,上百官员如同两条长龙,游过宣华广场,又经过信德门,过了乾极广场,再入天卫门,这才到了楚德宫的乾林殿前。
乾林殿就是大楚的朝堂,是皇宫内最大的殿宇,甚至比某些小宫还要大出许多。
琉璃瓦,朱色墙,白*,黄金饰,更有龙头石雕,透着无比的威严。
殿前的太监们如同石雕,而从羽林营分配出来的护卫近卫军更是标枪般挺立着,手中的金戈长枪,腰间佩戴的大楚宝刀,亮如白雪的银甲和羊角盔,无不让人见之生寒。
薛破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加速,弹跳的厉害,在这巍峨森严的大殿前,他感到了自己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整装!”
在殿前停下,有一名太监高叫着。
群臣都细心地检查自己的穿戴衣着,看看有什么不对或者不正的地方,有些相熟的,甚至会低声向对方询问自己脸上可有香膏唇印。
今日的早朝近在眼前!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八九章 【那一碗血酒】
[更新时间] 12-30 22:59:27 [字数] 5387
金鼓震天,朝臣们很有秩序地向乾林殿行进。
薛破夜身上的铠甲发着“蹭蹭”之声,呛噹响亮,威风凛凛,眼见便要随着进入乾林殿,却见旁边的护卫劈下长枪,挡在前面,声音庄重道:“大人留步!”
前面的官员回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显得很不屑。
薛破夜停住步子,看了那殿前侍卫一眼,银甲羊角盔,似乎也是羽林营的人,低沉着声音道:“如何?”
那殿前侍卫也是从羽林营调拨出来,见到薛破夜的金龛锁子甲以及打扮,那明显是羽林营副总卫的装备,心中顿时升起尊敬,但是羽林营的每一名羽林卫,那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除了军令外,最大的特点就是护卫皇帝陛下的安全,尽忠守则,维护皇宫的秩序。
羽林官员不入正朝,这是大楚的规矩,殿前羽林尽忠职守,那是必定要将薛破夜拦下来的,甚至此事还要上奏皇上,由皇上圣意裁决,弄得不好,很有可能扣上一个“擅闯禁殿”的罪名。
薛破夜哪里懂这些规矩,见到自己被阻拦,心里就不痛快,而且脸色也沉了下来。
羽林卫努了努嘴,示意薛破夜赶快离开,这已是颇为冒险了,孰知薛破夜心中却是想不通为何不能进去,自己不要进去谢恩吗?怎么被挡在这块地儿,低声道:“我是要向皇上谢恩的。”
殿前羽林尴尬地道:“大人,你不能进去,谢恩上折子呈给御书房就是。”这名羽林卫也不是笨人,说起来也是凑巧得很,这名殿前羽林出自风火营,也听说圣上已经委任了新的副总卫,行将就任,也就是风火营的最高长官,眼前这位爷看着就像,于是低声道:“大人,朝堂规矩,羽林官员不入正朝,那前面有一座玉良亭,大人若是要见圣上,先去那边等候,等退了朝,会有公公为你禀报的。”
薛破夜张了张嘴,这才明白还有这么个规矩。
奶奶的,这不是官员歧视吗?
瞧见乾林殿宽阔宏大,巍峨气派,金玉满堂,宛如天庭,上百名朝廷要员站在里面,如同沧海一粟,渺小的不得了,甚至能够远远望见那金光耀眼的龙座。
薛破夜叹了口气,顺着殿前羽林的指点,缓步走到了殿前广场的一座汉白玉亭子内。
听到一声“皇上驾到”,声音同时,乾林殿的朱色大门缓缓关上,大楚最重大的朝会已经在乾林殿开始。
薛破夜站在清晨的广场亭子下,斜望苍穹,身上虽然重甲包装,却依旧觉得有些发冷。
或许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就梦想着王侯将相,来一个纵横沙场,或者是那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一马平川,坦荡无比。
可惜有时候现实与梦想的差异总是那么庞大。
如果说早杭州还算顺畅的话,那么来到京都后,却发现所谓的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实在太不容易了,古人们的智慧充分地展现在尔虞我诈的权益斗争之中,自己梦想着成为下棋人,到如今,反而成为下棋人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想到谭子清在宫门外坦然自若的样子,薛破夜心中不由感叹,老家伙还真是他妈的会装逼。
朝堂内时不时响起争吵声,只是听得太过模糊,薛破夜完全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不过薛破夜认为肯定和为民请愿没多大关系。
他站在厅内,等了大半个时辰,那边已经没有退朝的意思,这身上几十斤的盔甲还真是沉重,腰酸腿软,便在“玉良亭”边上的汉白玉栏杆上坐了下去。
活动活动双手,身上的盔甲“嘎吱嘎吱”直响,还真有几分金戈铁马的味道。
靠在栏杆上,过了许久,迷迷糊糊之间,却听耳边声音嘈杂,猛地跳了起来,只见群臣已经散朝,正三三两两地经过广场离开。
那些大臣们见到薛破夜靠在玉良亭内,嚣张跋扈,自然是指指点点,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薛破夜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心中却想:“老子只是坐一坐,应该不会犯什么罪吧?”
薛破夜眼睛转动之间,却瞧见刑部侍郎柳拓也正夹杂在人群中向前走,并没有看向这里。
薛破夜惊出一声冷汗,虽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朝廷知道,但是他绝对不愿意此时被这个家伙看见,否则必定会惹来极大的麻烦,所以他一惊之下,立刻转过身子,如同标枪一样背对群臣,心脏却是扑通扑通直跳。
柳拓是为刑部侍郎,属于刑部的二把手,自然是要上早朝的,他此时正满腹心事,神色凝重地向前行,并没有注意薛破夜这边。
就在群臣指点退出皇宫之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过来,手中端着一个小玉盘,玉盘上放着一只玉碗,懂酒的人甚至已经闻到了一阵酒香,知道玉碗里盛着的必定是皇宫里的珍藏御酒。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在那晶莹剔透的玉盘上,竟然还放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若非殿前不停步的规矩,恐怕大臣们都会停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小太监端着玉盘快步行到薛破夜身前,双膝跪下,恭敬道:“薛大人,圣上有旨,赏赐御酒,请薛大人割指敬血,以敬天地!”
薛破夜愣了一愣,事已至此,当然不能拒绝,只能提起匕首,割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水在御酒中,清澈的御酒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薛破夜放下匕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觉带着鲜血的血腥味,涩涩的,不过却抵挡不住御酒的醇美。
小太监见薛破夜放下酒碗,立刻道:“圣上口谕:薛石头,朕会杀人,会杀不干正事的人,你好好地给朕办事,朕也会赏人!”
薛破夜听到这道口谕,张口结舌,不知所言,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我靠,皇帝陛下也太逗了吧,有这么传旨的吗?
旁边经过的大臣也是惊讶无比,圣上怎么这样传下口谕,真是……真是太有创造性了。
薛破夜硬着头皮躬身道:“臣遵旨!”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羽林卫快步过来,单膝跪地,行了军礼,这才领着薛破夜前往羽林行营赴任。
薛破夜就任的乃是风火营副总卫,而风火营的大本营便在皇宫的正北面,当然不能穿宫而去,而是出了宫门,坐上羽林卫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径自向风火营驰去。
薛破夜脑中一直想着皇帝陛下那奇怪的口谕。
这口谕初听起来,似乎严厉无比,官腔十足,但是仔细想想,薛破夜却感到这短短的口语中还带着一丝其他的东西,是……不错,是一丝亲切,就像老熟人在开玩笑一样。
马车速度不慢,绕着宫墙飞驰,幸好宫腔四周的地面也都是大理石所铺,所以不会产生颠簸之感。
行了没多久,马车渐渐慢了下来,驾车的羽林卫高声道:“薛大人,行营到了。”马车也就停了下来。
薛破夜掀帘出门,立时感到一股铺面的冷酷杀气,外面一片寂静,只听到旌旗猎猎作响之声,连绵的风火行营就在眼前。
按理说,以大楚的国力,羽林营又是王牌禁军,所驻扎的地方必定气派无比。
不过大楚传下来的制度,为了锻炼羽林营,让羽林营的官兵时刻处在战斗的弦上,三大营地非但没有奢华的殿宇建设,甚至连像样的石屋也没有,全部是行军打仗是使用的营帐,兵器库,演武场,操练场,兵营,大将行辕清一色地都是坚韧的大帐篷。
羽林营的将士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所以只有达到一定要求的将士才能调入羽林营,这也就导致羽林营官兵虽然都是精锐,数量却不是很多。
整个羽林营,总计不到七千人,三大营各有两千多人,那都是两千头凶猛的野狼!
虽说各营兵源有两千多人,但常驻营地的羽林卫不过在千人左右,其他的羽林卫,或是保护要人调离京都,或是每日三班轮流护卫在皇宫之内,都是各有安排的,皇宫每日的两千护卫,便是从三大行营联合调派出去,守卫在皇宫之中的每一处重要处所。
薛破夜瞧见大营辕门站着数名身着羊角盔甲的将官,虽然身上的铠甲未必有自己的神武,但是众人脸上的表情,却都是傲慢的很。
辕门是步入行营的大门,两边是长长的古木栅栏,又高又厚,每隔几十步就站有标枪般的羽林卫,衣甲鲜明,金戈噌亮,弥漫着严肃而凝重的气息。
薛破夜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缓步向着辕门走了过去,站在辕门前的四名将官一字排开,待薛破夜走近,俱都单膝跪地,高声道:“属下参见薛大人!”
这几人声音虽然响亮,薛破夜却听不出尊敬之味。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说白了,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被提拔起来的将官,无功无势,更没有半丝威望,和这些身经百战建立功勋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将官有着天壤之别。
在这些人的眼里,薛破夜虽然被委任为副总卫,可惜实在是有名无实。
薛破夜亲切地道:“大家起来,大家起来,不用如此客气,以后一起共事,还要各位鼎力相助才是,薛石头在这里先谢过诸位了。”说完,薛破夜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欲要融入羽林营,真正被这些人接受,绝非简单的事情。
或许凭借官位可以压住他们,但是要想真正收服他们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听令,那还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啊。
四名将官一起站了起来,互相对视,或多或少都露出轻蔑之色。
薛破夜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问道:“诸位都是风火营都尉?”
大楚官制,羽林三营除了副总卫外,下面设有三名都尉和六名品护校尉,协同副总卫处理军务。
四名将官互相看了看,最左边的壮汉道:“属下赵天达,乃是品护校尉。”之后介绍道:“这位是公羊月公羊都尉,这位是沈木一沈都尉,这一位是西门雷藏西门都尉。”顿了顿,加了一句道:“这三位都是功勋卓越的将官,圣上也都亲自召见过。”
薛破夜明白赵天达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显示着众人的功勋和威望,提醒自己不要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风火营的一把手。
薛破夜更明白,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三把火,就是震慑属下之用,一旦开始的三把火点不起来,日后在部众心中想挽回威望,那真是困难的很。
“本官赴任之前,对各位也有所了解,诸位的丰功伟绩,薛某佩服无比,听着都是热血沸腾。”一指公羊月,含笑道:“公羊都尉曾经随丞相巡视霍州,遇到山体塌陷,是公羊都尉在千钧一发之际背出丞相,这也成为了大楚的美谈,薛某不胜心向往之,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公羊月年过四十,身体单薄,一脸和气,始终保持着一种恬静的微笑,听薛破夜这样说,只是抱拳道:“不敢不敢,应尽之责,应尽之责!”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当时若不是他挺身而出,加上一身炉火纯青的轻功,丞相那次几乎要惨遭不测,薛破夜此时提起,不由大大长了他的脸。
“风火营不单诸位是功勋卓越的功臣,试问哪一名羽林卫不是我大楚的精锐,哪一名不是万中挑一的英豪。”薛破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圣上让我统领风火营,薛某一直惶恐,夙夜忧叹,怕是担当不起,日后还要诸位鼎力相助,免我被圣上训斥才是。”
个子稍矮的西门雷藏见薛破夜说话还很是客气,本来存着的蔑视顿时减了不少,拱手道:“我等当尽职协助大人,不敢有负皇恩。”
赵天达显然是一个很直爽的人,瞪着薛破夜,直接道:“薛大人以前似乎没有在羽林营呆过?”
薛破夜摇头叹道:“惭愧惭愧,一直没那机会,深以为憾。”
赵天达立刻道:“薛大人,属下冒昧,想向大人讨教两招,也好让弟兄们看看眼界,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沈木一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一闪即过。
薛破夜看在眼里,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见这赵天达如此直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呵呵笑道:“原来是要考校薛某的功夫,好得很,薛某守正痒痒,正要切磋一下。”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若是拒绝,反倒被这些家伙小瞧,无论如何也不能煞了这个威风,既然赵天达主动提出要比武,正好乘此机会让这些人看看自己的手段。
《销魂心法》如今已是精进的很,再加上刚刚参悟出来的《迷魂步》,虽然没有全部融会贯通,但是如今参悟出来的步伐,足够应付这个肌肉男了。
公羊月依旧是一脸和气的微笑,紧闭双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倒是西门雷藏急忙道:“薛大人还未入帐,岂可劳力动武?再说了,薛大人在万禽园赤手屠三獒,这事儿千真万确,那是了不起的手段,深校尉,你……!”
尚未说完,沈木一立刻打断道:“西门都尉,薛大人都应允了,你就别扫兴了,我倒真想看看薛大人的本事,赤手屠三獒,嘿嘿……!”看他口气,显然是大不相信,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真的有那种本事?
薛破夜摆了摆手,淡淡一笑道:“赤手屠三獒未免夸大,我进去的时候,还带着一把匕首。”
赵天达粗声道:“薛大人,说句实话,我老赵以前也是赤手屠狼,野狼虽无藏獒威风,却也是凶悍的很。”一挥手:“请!”
薛破夜嘿嘿一笑,率先走进了辕门,走进了风火营。
一行人快步来到了行营的演武场,这里设有一处很具规模的擂台,显然是平日用来比武之用,而擂台四周,有不少羽林卫正互相搏击,训练战斗力。
薛破夜一过来,众人一见盔甲,立刻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道:“属下参见副总卫大人!”
薛破夜一甩手,淡淡地道:“都起来吧!”摘下羊角银盔,交给身边的羽林卫,两个起落,跃上了高高的擂台,潇洒自如,飘逸无比,随着《销魂心法》的习练,他的弹跳力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众人见副总卫跃上擂台的动作灵敏利索,潇洒飘逸,都喝起彩来。
赵天达皱了皱眉头,拱手向薛破夜道:“大人不知用何兵器?”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你我乃是切磋,用不上兵器吧?”
沈木一摇头笑道:“薛大人,赵校尉若是空手搏击,显不出本事,他舞一对狼牙铁棒,威力惊人,只有狼牙铁棒在手,才能显出本事来。”
薛破夜瞥了沈木一一眼,心中冷笑,却向赵天达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可用匕首。”
“匕首?”赵天达显然想不到薛破夜用如此轻灵的武器,不由皱起眉头。
“来人!”沈木一立刻吩咐道:“取一把匕首奉给薛大人。”
薛破夜正想说自己带有匕首,但仔细一想,自己的寒刃是隐身之物,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才好,于是含笑点了点头。
当即便有人奉上了一把匕首,而赵天达显然是早就准备打着一场,那一对乌黑的狼牙铁棒就放在演武场,取了过来,一手一根,看起来犹如煞神一般,威猛的很。
赵天达提着狼牙铁棒上了擂台,看着薛破夜道:“请大人尽力指教!”
薛破夜吹了吹雪亮的匕首,淡淡地道:“还请赵校尉手下留情啊。”
赵天达猛一吸气,大叫一声,如同一直洪荒巨兽般冲向了薛破夜,面目狰狞,那气势极为惊人。
赵天达是风火营的一员猛将,属于力量派高手,他是通过战功一步一步爬到了校尉的位置,性情直爽,没有多少心机,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却绝对不弱。
薛破夜感到一股强烈的劲风扑来,站定身形,喝道:“来得好!”竟然直直迎了上去。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九零章 【我是这里的老大】
[更新时间] 12-31 22:20:27 [字数] 5627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业学业都顺心,顺着心儿来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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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达的两根狼牙棒,如同雷霆之怒,舞动的劲风滔天,薛破夜只冲上几步,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劲风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狼牙棒舞出的劲风已经是凌厉无比,甚至可以撕破人的身体。
薛破夜心中在煞那间就断定,这赵天达若是单论力量修为,肯定是达到了六道高手的境界,不过其速度似乎很慢,而且敏捷度看在修为大增的薛破夜眼中,似乎慢的很,甚至不能与四道高手相比。
这当然是一个纯力量性的猛将。
不过两只狼牙铁棒通过赵天达强悍的力量催动,却是威力惊人,薛破夜甚至已经察觉到正面相对的后果,所以疾冲之间,顺势一扭,已经避开了赵天达的正面。
赵天达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他身经百战,那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经验实在老道,似乎判断出薛破夜要闪躲,在一瞬间已经变招,狼牙棒豁然横扫,追着薛破夜的背脊挥了过去。
四周的羽林卫都是吃了一惊,大家也都知道赵天达的本事,这一扫若真是打在薛破夜的身上,薛破夜不死也要重伤,那些与赵天达交好的羽林卫都为他担心,若真是伤了新任副总卫,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眼见狼牙棒就要打在薛破夜的身上,避无可避,却见薛破夜用一种近似鬼魅般的身法瞬间移开,那几乎是不可能走出的步伐,却被他很灵活自然地走了出来,而这轻轻的一个步伐,就让狼牙棒从身边划过,打了个空。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新任副总卫的身法实在是从未见过,真有出神入化的感觉。
公羊月笑眯眯地看着,眼中露出一声赞赏,而西门雷藏已经叫出好了,只有沈木一紧皱眉头,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意外。
赵天达大吼一声,循着薛破夜的身位,狼牙铁棒一左一右夹击过去。
薛破夜云淡风轻般地飘逸游动在擂台上,根本不和赵天达正面接战,只是凭借灵活的身形游荡在赵天达四周,而赵天达就像一个抓不到猎物的熊瞎子,挥舞着狼牙铁棒在擂台上怒吼,那凌厉的劲风连台下的羽林卫们都感受在身。
有不少人心里暗自嘀咕:“副总卫大人正面只是闪躲而不进攻?难道是害怕赵校尉的狼牙棒?看来这位薛大人的本事实在一般。”
需知赵天达的本事在羽林营虽然算得上是号人物,但是绝对算不上羽林卫的一流高手,若薛破夜连赵天达都对付不了,那么自然不是公羊月西门雷藏这些人的对手,还如何立威军中?
但是眼见擂台上僵持愈久,众官兵的心里也就越来越吃惊。
看起来赵天达似乎一直攻而薛破夜一直守,但是众人又都惊觉薛破夜乃是身着数十斤重的铠甲在擂台上宛若神仙般地潇洒游动,那样子就如同羽扇纶巾成竹在胸一般,赵天达虽然猛攻,却始终没有碰到薛破夜分毫。
更惊人的是,薛破夜的步伐诡异无比,明明要被赵天达的狼牙棒击中,仅仅眨眼间就潇洒飘逸地躲过,赵天达连衣襟也没有碰上。
一攻一守僵持间,赵天达的气力显然是用的过猛,速度更是慢了下来,就连狼牙铁棒的力道也弱了不少,而薛破夜却依旧游刃有余地游弋在赵天达的四周。
这让赵天达很懊恼,自己非但一直没有攻到薛破夜,甚至已经不能停手,因为薛破夜的身形在四周游弋,只要自己稍有懈怠,露出空隙,薛破夜那诡异的身法必定会突破自己的防卫,一击而中。
所有人看着擂台上诡异的场景,都是张口结舌。
以前在擂台上切磋,那都是直面相对,哪里有今日这般一守一攻的局面,更奇特的是,这种局面下,看起来反而是攻者弱而守者强。
“你见过这种身法吗?”西门雷藏看着擂台,悄声向公羊月问道。
公羊月含笑摇头道:“今日得见,快慰平生。”
西门雷藏也点头道:“看来副总卫大人是有意展露的,若不是为了立军威,咱们恐怕还见不到。”
公羊月双手环抱胸前,侧头看了西门雷藏一眼,轻声道:“你能撑多久?”
“只此一套步伐,我恐怕就不是薛大人的敌手。”西门雷藏诚实地道:“恐怕只有公羊都尉您的天池行步能与薛大人媲美了。”
公羊月轻功已是世间少有的高手,而他的轻功名称,据说就叫天池行步。
“我的天池行步讲的是速度和轻盈。”公羊月缓缓道:“薛大人的步伐,讲的是方位变幻,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薛大人的步伐似乎是从八卦演幻出来。”
“八卦?”
“不错,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生万物。”公羊月脸上显出尊敬之色:“薛大人的步伐变幻无穷无尽,不可揣测,乃是真正的绝顶步伐。”
“迷魂步?”西门雷藏脸色一惊,失口道。
公羊月淡淡一笑,低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想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嗯,算了,这事不是我辈所能提及,就此打住。”
正在此时,就听台上的劲风忽止,四周传来惊叫,两名都尉急忙抬头去看,只见薛破夜正站在赵天达的身后,右手绕过赵天达的肩头,那把匕首正对在赵天达的咽喉处,而另一只手背负身后,潇洒无比。
“承认!”薛破夜微微一笑,收回匕首。
赵天达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良久,才垂头丧气地道:“薛大人,你的本事,赵天达服气了。”
薛破夜呵呵一笑,跳下擂台,将匕首交还给羽林卫。
众人这时对薛破夜都生出一种敬服之心,薛破夜不动声色间,飘然自若,耗尽赵天达的气力,乘其露出破绽,立刻一击而中,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已尽显大将之风。
若是薛破夜凭借正面相斗击败赵天达,众人还只是觉得他的功夫有两下子,但是这样不显山不漏水地轻巧取胜,却是让众人敬服不已。
薛破夜接过羊角银盔,戴在头上,嘿嘿一笑,平静地道:“诸位,咱们是不是该进大帐了?”
新任副总卫上任,那必定是要进营点兵的,当下西门雷藏便上前引着薛破夜前往大将行辕。
赵天达垂头丧气地从擂台下来,放下狼牙铁棒,却是对薛破夜的身影望去,满是佩服之色,而沈木一这时从他身边走过,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废物!”气呼呼地跟着薛破夜一行人而去。
赵天达怔了怔,半晌才叹了口气,跟在了后面。
薛破夜在众将官的协同下,一路巡视着向大将行辕行去,路经兵器库,却见几十辆大车正停在兵器库前,搬运着东西。
西门雷藏见薛破夜疑惑之色,忙道:“大人,这是朝廷发下的冬甲,今日入库。”
薛破夜点了点头,继续前行,一路上禁卫森严,杀气腾腾,果然不愧是大楚第一精锐之军,精气神十足。
大将行辕宽阔雄伟,如同蒙古包一样的巨大厚实牛皮帐篷就在前面,四周俱是精锐的羽林卫守护,森严无比。
薛破夜行到近处,众羽林卫屈膝行礼:“属下参见副总卫大人!”
薛破夜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这才经过羽林卫掀起的大帐门,走进了大将行辕。
这便是羽林营之一的风火营总部,最高的行政办公地点。
薛破夜一进营帐,就闻到了一股炉火的味道,温热的很,原来营帐中已经生起了暖炉,大帐内却也简单得很,一尊巨大的楠木大案摆在正中,上面摆有笔墨纸砚和军令牌,左侧是一张很简陋的小床,上面的被褥干净而整洁,几张小椅子摆在旁边,甚至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水果盘和盛满美酒的酒坛。在大案右侧,却是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刀枪剑戟,冰冷雪亮。
薛破夜背负双手,众人的铠甲也是呛噹直响,还真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模样。
大案正中,有一张宽大的豹皮大椅,薛破夜快不行过去,毫不客气地在豹皮大椅上坐下,一扫案前众将,除了三大都尉和赵天达外,还有两个面生的家伙,薛破夜知道那也应该是校尉的人物。
果然,西门雷藏介绍道:“禀大人,这位是古河古校尉,这位是苏天宝苏校尉,另有三名品护校尉被调出行营,两位在宫中护卫,还有一名护卫御史钦差去了西河。”
薛破夜从令牌盒里取出一支令牌,似乎是放在手中赏玩,懒洋洋地道:“这阵子是谁在代管风火营?”
下面先是一阵冷清,片刻之后,才见沈木一淡淡地道:“丁副总卫去后,一直是卑职在代管风火营。”
“丁副总卫?”薛破夜冷笑道:“沈都尉,你该知道,丁逸行刺乾王爷之孙刘锦,证据确凿,被潘副……哦,对了,听说潘副都统如今也是秀林营的副总卫,当日逆寇丁逸已被潘副总卫领人诛杀,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以后这‘丁副总卫’切莫再提了。”
案下众人神色都很怪异,沈木一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薛破夜眼睛盯着令牌上鲜红的“令”字看着,淡淡地问道:“沈都尉,你是不是对本将有什么不满和意见?”
沈木一神色一惊,唯一沉默,摇头道:“卑职不敢!”
“砰!”
猛见薛破夜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来人!”
外面立时奔进两名全副武装的羽林卫,躬身道:“属下在!”
薛破夜盯着沈木一,冷笑道:“把沈木一给我绑了!”手一掷,那根令牌顿时扔在了案前。
他号令一出,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不敢置信地看着薛破夜。
丁逸在时,沈木一是他心腹,深得丁逸的信任,所以沈木一在风火营的权势极大,丁逸外出,那都是沈木一暂代副总卫一职,在风火营可说是威风的紧,谁也想不到薛破夜在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却要拿沈木一祭旗。
两名羽林卫对视一眼,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呆在当地,并没有动手。
沈木一脸色煞白,望着薛破夜,连她自己也是不敢置信。
薛破夜见众人不动,从怀里掏出羽林营副总卫的兵符,丢在大案上,冷声道:“我的将令没有听到吗?将沈木一给我绑了。”
两名羽林卫这才反应过来,一咬牙,上前一左一右,便要押下沈木一。
沈木一一把挣脱,指着薛破夜道:“薛大人,卑职无罪,你为何绑我?”
薛破夜缓缓坐下,冷笑道:“本将今日赴任,你却私下怂恿赵天达与我为难,暗地里与我难堪,而且表里不一,虚伪的很,本将容不下你。”
“你……你公报私仇,你……!”沈木一指着薛破夜,气的全身发颤。
薛破夜淡淡地道:“我不管你们说我是公报私仇也好,也不管你们说我是以上欺下,本将就明白地和你们说,我要带兵,首重团结,上下齐心,若有人和我背道而驰,在我的面前玩阴谋,本将是断不容许的。有意见或者不满,可以当面和本将坦白,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本将势必要查究。”
公羊月带着淡淡的微笑,闭嘴不语,西门雷藏皱起眉头,上前道:“薛大人,这……!”
薛破夜伸手止住,淡淡地道:“也许你们心中在说,本将今日这是在立威,不错,实话告诉你们,本将就是要立威,不管手段对不对,本将就这么干了。”眼睛一寒,喝道:“还不拿下。”
两名羽林卫只得上前拿住沈木一,沈木一欲要反抗,但明白军中规矩,一旦自己动手,说不定便会血溅大帐,只得束手就擒,却兀自大叫道:“薛大人,你凭什么抓我?沈某战功赫赫,难道你想抓就抓?”
薛破夜靠在豹皮大椅上,眼睛直视凝视着大案上的兵符,淡淡地道:“你想知道我凭什么抓你?很简单,我就告诉你。”伏在案上,那一双锋利的眼睛盯在沈木一的面孔上,一字一句地道:“因为现在我是风火营的老大,这里我说了算。”
沈木一被薛破夜那冷酷无比的眼神所震慑,咬着牙,恨到了骨子里,心中知道,今天自己恐怕真的要栽在这个年轻英俊的副总卫手里。
赵天达终于叫道:“薛大人,你……你不公!”
“我不公?”薛破夜转视赵天达:“我如何不公?”
“你……你说我找你打架是沈都尉指使的,这……这不是真的,是我自愿的。”赵天达结结巴巴地道,脸上泛红,似乎很不善于撒谎。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赵都尉,你讲义气,本将很欣赏,不过这些事儿本官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所以你也不需辩驳了。”
“赵都尉?”赵天达一怔,急忙道:“卑职是校尉,薛大人叫错了。”
薛破夜摇了摇头,道:“没错,从现在开始,你被提拔为都尉,沈木一罢免都尉之职,还是去做一名无牵无挂的羽林卫士吧。”
这话一出,营帐里又是一阵震惊和骚动。
沈木一终于骂道:“姓薛的,你敢,老子的官位,岂是你说罢免就罢免的。”
“老子也告诉你,我喜欢有个性的属下,喜欢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不喜欢玩弄权术的小人在我的手下干事。”薛破夜冷笑道:“你敢对着本将称老子,看来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来人,退下去军棍四十,给老子重重地打,死了人,我去向总卫和圣上请罪!”
薛破夜这几下子雷厉风行,果断狠辣,立时震住了众人。
当下羽林卫就推着沈木一出了营帐,领棍子去了。
薛破夜舒了口气,扫视众人一样,笑着温言道:“让诸位受惊了,不过本将始终觉得,一群战马中间出现一头恶狼,一群忠义之士中间出现一个小人,甚至说一袋大米中间出现一粒沙子,这总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还是早些处理的好,免留后患。”
众将齐声道:“大人说的是!”
“赵都尉。”薛破夜对这赵天达笑道:“你服不服本将?”
赵天达想了想,终于道:“你的武功我服,打架我打不过你,我佩服你。不过……!”一咬牙,道:“不过你统兵的本事卑职没有见过,并不服。”
薛破夜哈哈大笑道:“好,这话说得痛快。说老实话,本将虽然对统兵很有信心,但毕竟不是老手,日后还是要仰仗诸位指点,薛石头和大伙儿说一句心里话,既然在一起干事,我就讲诸位当兄弟看,不是兄弟的,我薛石头不与他为伍。”
众将不由都松了口气,露出笑意,知道新官的这一把火算是过去了。
虽说处置了沈木一,但是这沈木一在风火营向来是仗着丁逸的威势横行霸道,骄纵奢横,今日被薛破夜处理掉,虽然众人都很是突兀,但心中却都有些欢喜。
西门雷藏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
薛破夜伸手止住,笑道:“诸位,薛某一听大人二字,身上就发怵,如果诸位看得起,日后便在私下叫我……恩,叫我老大吧,哈哈……!”
老大?
众人一愣,这可有些匪气了,副总卫大人还真是孩子气。
不过既然这样说了,大家都齐声称是。
“大……老大,虽说您是风火营副总卫,但是都尉一职也是非同小可,这样的军职变动,定是要请示总卫大人,而且……而且还要上书圣上,否则只怕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来为难大人。”西门雷藏缓缓道:“还望大人明鉴。”
薛破夜知道西门雷藏只是好意提醒,显然是开始接受了自己,含笑点头道:“西门都尉提醒的是。”微一沉吟,道:“这样吧,折子咱们照样呈上去,总卫大人那边我去说,至于这边,从这一刻起,沈木一就只能是一名普通的羽林卫,不再进入将官团队。”
众人一起称是。
就在此时,营门外忽然响起嘈杂声,西门雷藏忙道:“属下出去看看。”转身出了营门。
公羊月此时才呈上几本厚厚的册子,恭敬道:“薛大……老大,这是风火营官兵名册,还有军库的物资,请老大过目。”
薛破夜仔细翻看,却发现名册写的很是清楚,风火营共有官兵二千三百二十人,名册上清晰注明了每人的名字年纪籍贯和官位,后面还有功勋栏,大功画星,小攻画月,详详细细,一目了然。
薛破夜只看了几页,就见西门雷藏皱着眉头走进了营帐,看样子非常的不开心。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九一章 【冬甲事件】
[更新时间] 01-01 23:10:37 [字数] 5465
营帐外似乎还有隐隐的议论声,这让薛副总卫很是疑惑,盯着西门雷藏问道:“西门都尉,帐外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西门雷藏微一犹豫,终于上前两步道:“禀大人,帐外是军士议论冬甲之事。”
“冬甲之事?”薛破夜皱起眉头,想到先前来时在军库见到的那几十辆大车,不正是卸载冬甲吗。能有什么问题?于是问道:“出了何事?冬甲数目不对?”
西门雷藏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见薛破夜直直盯着自己,显得隐瞒不了,如实道:“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户部这次颁下的冬甲共是七千副,数目倒也正确,只是冬甲本身出了问题。”
“问题?”
“是的。”西门雷藏微一沉吟,缓缓道:“按户部的说法,国库牛皮有大半制作北镇军的甲盔运到了边关,所以牛皮紧缺,不过还是尽着咱们羽林营为先,赶制了七千副冬甲,但是……嘿嘿,这中间有两千副少了一层护甲牛皮,只有单层护甲,总卫大人将这两千副冬甲全部分发到我们风火营,官兵们这才有些不满,在外面发几句牢骚。”
薛破夜靠在豹皮大椅上,皱着眉头道:“单层护甲?两千副?你是说两千副单层护甲全部分发到我风火营?”
西门雷藏点了点头。
“那秀林营和太极营都是双层护甲?”薛破夜摸着鼻子问道,眼中已经布满怒意。
西门雷藏回道:“禀大人,其他二营都是双层护甲,只有我们风火营分到了单层护甲,正是如此,部下们才会不甘心。”
赵天达忍不住大声道:“这……这真是欺负人。”
公羊月眯着眼睛不说话,其他几名校尉也是窃窃私语,看起来都很是不满。
薛破夜摸着鼻子淡淡地道:“总卫大人为何要将这批冬甲全部分发给我风火营?难道不能平分吗?”
西门雷藏欲言又止,公羊月更是闭嘴不语,其他部将见都尉们不说话,自然不敢做出头鸟,所以账中一时倒静了下来。
薛破夜淡淡一笑,问赵天达:“赵都尉,你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本将,咱们之间已是同舟共济,还有什么需要隐瞒吗?”
赵天达看了众将一眼,一咬牙,终于道:“老大,说白了,就是他们瞧不起我风火营,换做从前,他们……他们可不敢这样。”
薛破夜听这家伙话中有话,疑惑的很,还要询问,猛地醒悟过来,风火营以前可是丁逸的部下。
丁逸在世时,自然是威风凛凛,长公主出游,选他作为护卫统领,已经表明他自身的能力和威望,那个时候,风火营在他的统护下,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的非常滋润。
薛破夜刚才行来,已经注意到风火营内各处都是森严肃穆,井井有条,官兵的精气神也极好,显得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这一切,当然是前任丁逸留下的成绩。
当时薛破夜心中就暗暗感叹:“丁逸虽然走入歧途,可是统兵手段还是不错。”
不过这一切的威风和荣耀肯定是在丁逸死前,丁逸在六合院出乎意料地成为刺杀刘锦的真凶,被长公主打定为逆寇,于是朝廷的官方文件也将丁逸纳入乱党,甚至在长公主回京以后,立刻将丁逸的家人仆役统统下了大狱,没过几日,宫里便传下旨意,丁逸诛灭三族,七十多口尽赴法场,也算是给乾王爷一个小小的交代。
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最近震动朝野的大事,都察院和京都府还有刑部大理寺貌似都插手此事,追拿丁逸幕后的真凶,查来查去,俱是一无所获。
薛破夜对这事儿,心里明镜似的,动用大楚两大间谍机构以及大楚的刑法部门一起协同调查一件事情,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连鬼怪神仙恐怕也能查寻到一点蛛丝马迹,既然大家都没有结果,那道理很简单,丁逸背后的指使者自然是大家不愿意去查,甚至是不敢去查的,此事只能以丁逸做替死鬼。
丁逸获罪,声望大跌,这对风火营自然起到了巨大的影响,虽然不可能诛连到风火营,但是对风火营的声誉将产生很大的损害。
风火营的头子竟然心怀异心,大违羽林卫的忠心耿耿宗旨,这丢的不只是丁逸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波及到整个风火营,在其他二营的心中,风火营自然是颜面尽失,身份无形中比别营矮了一截。
公羊月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终于开口道:“忍了吧!”
风火营的人知道目今的形式,丁逸的刺杀给风火营带来了巨大的创伤,让兄弟们抬不起头,如今形势比人强,更何况这是总卫大人亲自分配,不得不忍受下去。
几名将官都是义愤填膺,满脸的无奈。
薛破夜沉吟良久,终于道:“总卫大人现在在哪里?”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道薛破夜为何有此一问?难不成新任副总卫敢去抚虎须,为了兄弟们的冬甲而去找总卫大人理论?
须知羽林营上下等级森严,这找总卫大人理论的事儿,就是丁逸在世时也是没有发生过的。
“不要急。”薛破夜呵呵笑道:“我只是去向总卫大人请安。”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这年轻的副总卫大人只是刚刚上任,哪里有胆子去和总卫大人理论?总卫大人的威严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可是说一不二,更何况总卫这一职,若非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那是不可能坐上去的,谁敢去挑战总卫大人的威严,那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西门雷藏禀道:“总卫大人平日都在太极营。”
太极营在皇宫西墙外,薛破夜站起身来,吩咐道:“备马,前往太极营。”拿起桌上的副总卫军符,塞进怀中,便即出了营帐。
风火营当然不缺马,一块马场有上百匹骏马,腰肥腿长,虽无薛破夜那头黄金狮耀眼强悍,却也都是大楚国精锐的骏马。
马场的羽林卫将一匹高头大马选给薛破夜,薛破夜乘上骏马,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吩咐一名羽林卫骑着另一匹马在前面带路,一挥马鞭,在众人的注视下,潇洒自如地离开了风火营,前往太极营。
马儿疾奔,绕着皇墙根上,踏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马蹄与大理石接触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薛破夜不担心踩碎大理石,倒是担心伤了马腿,所以马速缓了一缓。
太极营的营地比风火营更大,看起来也是旌旗招展,巡逻的兵丁来往如梭,严阵以待,总是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看过太极营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肯定,若是宫中有变,第一个感到皇宫的羽林卫,必定出自太极营。
这在明面看,固然要归功于太极营副总卫的治理有方,但是私下里,明白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功劳,乃是羽林营总卫。
羽林营总卫滕熙丰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几名心腹之一,曾经甚至和皇帝陛下饮了一夜的酒,所有人都知道,滕熙丰就是皇帝陛下在羽林营的眼睛和手脚。
滕熙丰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是个很有才干的人,羽林营在他的统领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卫士。
滕熙丰出自太极营,即使当上总卫之后,也一直在太极营办差,这样一来,太极营的副总卫权力自然会小了许多,事事都要请示总卫,相较风火营和秀林营的副总卫,这太极营的副总卫当的实在有些窝囊。
滕熙丰站在兵营前,看着几名羽林卫装备上刚刚运来的冬甲,威风凛凛,不由捻着胡须赞叹道:“不错,户部那些家伙,今年的事儿虽然办的有些欠妥,但是东西倒是极好的,显出了我羽林营的霸气和骁勇。”
围在身边的将官都是点头称是,对着冬甲品头论足,当然都是顺着总卫的话儿往下说。
滕熙丰年过五十,发须大都发白,夹存这丝丝黑发黑须,一身金色的战甲精致而霸气,双肩铠片更有两只虎头。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很不匀称,看起来有些粗胖的上身下,却是两条比较瘦弱的大腿,即使有腿铠防护,依旧显得有些瘦削。
他的右手总是习惯性地搭在腰间,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指点江山的大将军,又向一个在休憩的农忙农夫,实在很矛盾。
滕熙丰本来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很多人说他和蔼可亲,带人真诚,也有人说他心狠手辣,狡猾如狐,更有人说他那一张时不时露出的笑脸只是一个掩饰他毒辣的面具,在那张看似和蔼的面具下,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辣真容。
不过谁都承认,滕熙丰对于皇帝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是总卫大人待兵如子,户部那帮家伙才不敢捣鬼。”长得如同瘦猴般的太极营副总卫厉乌笑嘻嘻地道:“只要总卫大人镇着,户部那帮家伙即使得罪北镇军,也不敢得罪羽林营。”
滕熙丰淡淡一笑,上前拿起一副冬甲,摸索一番,颔首道:“双层牛皮,护甲坚硬,够弟兄们使上一阵子了。”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厉乌,单层冬甲是否已经分发下去?”
厉乌谄媚地靠近,躬着身子道:“总卫大人,单层冬甲卑职已经分发完毕,大人请放心。”
“天冷了,虽说单甲不如双甲,但毕竟也是牛皮所制,想来还是耐寒的。”滕熙丰若有所思地道:“今年就亏欠其他两营兄弟了,这事儿我还会上折子,参户部那帮吃饭不干事的家伙。”
厉乌眨了眨眼睛,凑近道:“大人,两千单层冬甲,我全部是分发到风火营去了,秀林营并没有摊上。”
滕熙丰神色一冷,瞥了厉乌一眼,淡淡地道:“为何全部分发给风火营?”
“大人。”厉乌急忙道:“今年风火营立功最少,而且丁逸犯上作乱,更是罪不可恕,这单层冬甲发过去,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丁逸犯上作乱,与风火营官兵何干?”滕熙丰冷冷地道:“都是羽林营的将士,咱们太极营法双层冬甲,那是因为过阵子太极营就要出京办事,迫不得已才会如此,你怎可厚此薄彼?你当风火营那些家伙是好欺负的吗,若是闹起来,本将如何解释?”
厉乌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他手下的都尉们立刻上奏道:“总卫大人,风火营如今还需重整,一时半会干不了什么事儿,这单层冬甲发给他们,那也是情有可原,还望总卫大人不要怪罪厉大人!”
众将一起求情,滕熙丰阴着脸,并没有回答。
恰在此时,一名羽林卫飞步过来,跪下禀道:“禀总卫大人,风火营副总卫薛石头求见!”
滕熙丰冷哼一声,淡淡地道:“找事的来了。”一挥手,道:“带他来这里。”
羽林卫立刻退下。
“大人,你说那小子是来找麻烦?”厉乌不相信地道:“他敢来惹事?”
滕熙丰右手叉着腰,淡然道:“这个世上,胆子大的人本就不少。”缓步走到一边的军椅上坐下,厉乌和众都尉以及品护校尉分站身后。
薛破夜远远就望见前面一群人正等着自己,瞧那些人的装束,都是都尉校尉等级,而正中大大军椅上坐着一个小老头,金甲耀光,一看就知道是羽林营的总卫大人。
薛破夜看着这群家伙像审犯人一样等着自己,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加快步子行了过去,瞧见总卫滕熙丰神色平静,捻着胡须,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就像一个正在休憩养神的老人。
反倒是身后那些将官,都仰着脖子,趾高气扬,浑然不将薛破夜放在眼里,这群人都知道薛破夜是政治角逐的幸运儿,绝非此人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坐上这个位置,拿得出手的也只是在万禽园赤手屠三獒而已,和这干经历无数搏杀拼到这个位置的官员相比,实在是小儿科,所以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薛破夜,这种瞧不起毫不掩饰,就表露在面上。
薛破夜心中冷笑,走上前去,单膝跪倒,恭声道:“卑职风火营副总卫薛石头参见总卫大人!”
滕熙丰凝视薛破夜,淡淡地问道:“你就是薛石头?”
“正是卑职!”
“好,很好。”滕熙丰露出淡淡的笑容:“薛副总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见着你,老夫便想到我年轻的时候,嘿嘿,请起!”
薛破夜站起身来,见滕熙丰身后的都尉校尉们都是斜眼看着自己,透着骨子里的轻蔑,心中更是反感,拱手道:“总卫大人,卑职有一事请教,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滕熙丰淡淡地道:“薛副总卫和老夫初次见面,这就请教问题,果然是上进的很,有话但说无妨。”
薛破夜立刻道:“大人,属下想问,风火营,秀林营和太极营是不是都是羽林营,是不是一个整体?”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都道:“原来这小子果然是来找麻烦的,看来真是为了冬甲之事,胆子还真是不小,看总卫大人如何调教者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滕熙丰冷冷地道:“薛副总卫,你这是戏弄老夫吗?天下皆知,羽林三营,这风火营,秀林营和太极营自然都是属于羽林营,上下齐心,团结一致。”
“好!”薛破夜正色道:“既然如此,咱们羽林营是不是也遵循以上制下的制度。”
滕熙丰不知薛破夜要搞什么鬼,情不自禁地点头道:“自是如此。”
薛破夜嘿嘿一笑,一扫滕熙丰身后众人,淡然道:“既然如此,为何这众多校尉都尉都视卑职为无物,无一人见礼?或者说,太极营本就与其他二营不同?”
薛破夜这话一出口,众将都是大怒,更有人要张口大骂,幸亏话到嘴边醒悟过来,这小子虽然没有功劳没有威望,但毕竟是皇帝陛下钦封的羽林营副总卫,若是骂了,治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还是轻的。
众人都是怒容满面,却偏偏不敢骂。
厉乌忍不住讥讽道:“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莫非来到我太极营,就是为了让众将参拜你?”
薛破夜一见厉乌的穿着,就知道他是与自己平级的副总卫,嘿嘿笑道:“原来是厉大人,失礼失礼。薛某非为什么官威,只是朝廷的法度在那里摆着,容不得马虎而已。”
他就任之前,自然是将羽林营的一些基本情况都打听到了,虽不知礼物是个溜须拍马的家伙,但是“厉乌”这个名字却是记在了心里。
厉乌还要说什么,却听滕熙丰沉声道:“薛副总卫的话你们还未听到吗?还不行礼,莫非要本将教你们?”
总卫一发话,还有谁敢多说,除了平职的厉乌,滕熙丰身后一堆都尉校尉全部走出来,在薛破夜身前跪倒,齐声道:“属下参见副总卫大人!”
薛破夜呵呵笑着,看起来相当的和蔼:“诸位请起,诸位请起,这是朝廷法度,薛某实不敢怠慢,日后还要仰仗诸位帮衬,有劳有劳。”心中却想:“老子既然进了羽林营,非但要震住风火营,整个羽林营也要震一震,可不能成了任人欺割的傀儡。”他此时却不想是不是得罪人,反正这些人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该摆的威风那是不能少的。
众人咬牙切齿,想不到这个新上任的油面小子在第一天就给了大家一个难堪。
滕熙丰虽是坐着,却依旧右手叉着腰,凝视着薛破夜,直接问道:“薛副总卫,冬甲可验收了?冬日降临,天气冷了,可要让兄弟们注意防寒。”
薛破夜上前一步,正色道:“禀总卫大人,卑职今日前来,第一是给总卫大人请安,第二件事便是为了冬甲一事。”微一停顿,猛地道:“卑职以为,大人处事有失公道,卑职不服!”
众人一听,先是一惊,奶奶的,这小子真他妈够胆,竟敢为这事真的来和总卫大人理论,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但迅即又都幸灾乐祸起来,这样强出头,薛破夜今日定然讨不了好去。
果然,滕熙丰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一拍椅把,喝道:“薛石头,你好大的胆子!”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九二章 【来,朝我屁股打!】
[更新时间] 01-02 23:10:29 [字数] 5549
薛破夜单膝跪下,正色道:“禀总卫大人,卑职的胆子虽然大,但是在总卫大人面前却不敢放肆。卑职如此说,乃是事实如此,作为羽林营副总卫,卑职有职责代弟兄们向总卫大人讨个说法。”
“向我讨说法?”滕熙丰冷笑道:“薛副总卫,本将为官多年,还真没见谁过来找我要说法,好得很,那你说说,怎么个讨法?”
薛破夜凛然道:“卑职恳请总卫大人去给兄弟们解释一下,这只是一个误会,也好让弟兄们安心。另外,两千单层冬甲也不能全部分在我风火营,大家都是羽林营的兄弟,应当一视同仁,这两千副冬甲分成三份,每营一份,如此才公平公道,还望总卫大人明鉴。”
滕熙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淡淡地道:“薛副总卫,本将若是不答应呢?”
薛破夜拜伏在地,声音平静地道:“卑职便长跪不起。”
“你威胁我?”
“卑职不敢。”薛破夜镇定地道:“一方将卫一方土,靠的就是手下的弟兄,我若是连弟兄们的委屈都不敢说,还有何威严去指挥他们?总卫大人德高望重,长居均应,这一点比卑职明白许多,还望总卫大人体恤!”
他这一套说辞那也是在前世就明白的。
一方将若令行禁止,那自然要有足够的威严,而威严,就是在一点一滴中积累出来,为弟兄们谋福利,将他们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那自然会得到将士们的拥护。
薛破夜比谁都清楚,前世看过太多的历史书,明白事情的关窍,若是窝窝囊囊地随波逐流,即使有威严,那很快也会在部下的心中丧失,更何况自己在风火营毫无威望可言。
厉乌终于喝道:“薛副总卫,你胆敢在总卫大人面前无礼,你知罪吗?”
薛破夜毫不犹豫地道:“罪?我还真不知卑职犯了什么罪。卑职礼数尽到了,现在也只是因公行事,何谈有罪?”瞥了厉乌一眼,冷冷地道:“厉副总卫,莫非你吃饱了,就忘记弟兄们还在饿着?”
厉乌冷笑道:“薛副总卫,我们太极营近日要出京办事,自然要重甲保护。嘿嘿,你们风火营即使整顿恐怕也需要一阵子,干不得大事,还是老实些的好。你难道……!”
他还未说完,滕熙丰已经冷喝道:“住嘴!”
厉乌一惊,急忙住口,不敢吭声。
滕熙丰睁开眼睛,望着薛破夜,挥手道:“下去吧,本将今日倦了,此时改日再议。”他站起身来,似乎想结束这次会见。
薛破夜急忙道:“总卫大人,此事只需几句话就能解决,何需拖到它日?”
滕熙丰蓦然转头,盯着薛破夜,那阴霾的眼睛内精光四显,背负双手,冷声道:“薛石头,看来你是真的要与本将较真了。你要知道,本将素来不喜重复自己说的话,今日老夫看你新官上任,就对你破一次例,你听好了,此事改日再议,本将今日倦了。”
薛破夜怔了一怔,见到滕熙丰那种阴冷的表情,还真生出了一丝退却之心,蓦地瞥见那些都尉校尉和厉乌都露出古怪且得意的微笑,满是鄙视之色,这却引起了薛破夜大大的反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倔强,咬牙道:“卑职恳请总卫大人今日便解决此事,弟兄们都在等着。”
滕熙丰这次连头也没回,直接挥手道:“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让薛副总卫明白什么叫规矩!”
薛破夜一愣,就见厉乌奸笑着一摆手,立刻有两名羽林卫快步上前,将他押住,径自向旁边拉过去。
若真动起手来,薛破夜自信这两名羽林卫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这是滕熙丰发的话,不管错与对,那都是军令,自己可是违抗不得。
他挣脱两名羽林卫,自己冷冷一笑,缓步走到不远处的形凳上,往上一铺,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淡淡地道:“来,朝我屁股打!”
羽林卫们一怔,还真未见过这么主动挨揍的家伙,军令无情,当即薛破夜咬着牙,硬是受了二十军棍。
由于厉乌使眼色,这军棍打得还真是实实在在,二十军棍一过,薛破夜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薛破夜只感到屁股辛辣无比,那种疼痛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
滕熙丰一直站在当地,二十军棍中,没听到薛破夜喊叫一声,嘴角竟然显出一丝微笑,缓缓转过身来,又是一脸的严肃,走到薛破夜身边,冷冷地道:“薛副总卫,本将处事是否公道啊?你还要不要本将今日就解决事情?”
薛破夜咧了咧嘴,呵呵笑道:“不过再打一顿而已,既然二十军棍都受了,卑职也就不怕……不怕再被打一顿了,卑……卑职恳请总卫大……大人今日就处理此事……!”他一说话,才发现这顿军棍打得实在不轻,身上发颤,说话都有些颤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滕熙丰抚着胡须道:“看来你还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家伙。”
薛破夜还要再说,但呼吸急促,只能迅速道:“卑职……卑职要冬甲,不要……不要见黄河……!”
滕熙丰沉吟片刻,终于道:“厉乌!”
厉乌急忙奔上来,谦恭地道:“卑职在!”
“运回单层冬甲,分成三份,每营一份。”滕熙丰盯着薛破夜,嘿嘿笑道:“薛副总卫,你看是不是这样一个分法?”
薛破夜苦笑道:“总卫大人公正廉明,卑职敬服。”
厉乌皱起眉头,狠狠瞪了薛破夜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总卫大人,这冬甲已经分发下去了,若是运回重新分发,是不是要影响大人的威望?”
滕熙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么威望不威望,还不速速去办?”
厉乌见滕熙丰有动怒的意思,不敢再说,只得称是退下,立刻吩咐部下前去风火营运回单甲,重新分配。
滕熙丰走近薛破夜,低声道:“本将希望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而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说完,再不多语,转身离去。
薛破夜离开太极营时,是扒在车子上回去的。
滕熙丰似乎知道薛破夜不能骑马,竟然调了马车送他回营,这让薛破夜真是搞不懂老家伙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将自己打成这样,转过头来又派车送自己回去,这不他妈的……有病吗?
薛破夜回到风火营辕门,刚一下车,就见公羊月等人正侯在辕门,见自己下车,几人同时跪倒,恭敬道:“大人受苦了!”
薛破夜这才明白,敢情这些家伙都已经知道自己挨了揍,看来这些人的消息也实在灵通得很。
薛破夜在羽林卫的搀扶下抬手道:“快起来,这都是干什么,大家自己兄弟,不必如此。”
众人都站起身来,再看薛破夜,分明都是一脸的感激,赵天达率先出来,感激道:“大人,你为了兄弟们,甘愿被总卫大人杖责二十,这事儿兄弟们都记在心上。”
薛破夜哈哈笑道:“挨一顿打,解决一件事情,这打挨得值。”
当即先回了营帐,众人显然对薛破夜这次举动敬服万分,想不到这位新任副总卫竟然有这般骨气,为了兄弟们的福利,甘愿被被杖责二十,这可是真将大伙儿的事摆在头位了。
薛破夜刚开始过来,众人心中还都存有疑虑,只觉得这样一个年轻的娃儿能有什么资格坐上副总卫之职,或多或少心中都有几分不甘。
但是薛破夜闲庭信步轻松击败赵天达,雷厉风行处置掉沈木一,之后又是孤身前往太极营找总卫大人理论,虽然挨了一顿打,却是办好了事儿,所有人此时打心眼里敬服起来。
丁逸谋反,风火营被大家瞧不起,这阵子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冬甲之事,众人也都是心怒而不敢言,孰知薛破夜来后,雷厉风行办完几件事,大家只觉得胸口堵着的那股闷气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豁然开朗起来,都在大帐有说有笑。
薛破夜虽然屁股上疼痛的很,扒在大帐的床铺上,但是见众人都是和谐的很,心中也自欢喜。
没过多久,太极营的运甲车队就过来,将两千副单层冬甲运走,那自然是准备再分配了。
薛破夜感觉在军营中养伤有些不爽快,没有在家里舒服,所以扭扭捏捏地低声询问西门雷藏是否可以请假。
西门雷藏一愣,想不到副总卫大人第一日上班就请假,还真是有个性,不过瞧他伤势,在军营中虽然有军医服侍,但毕竟不如在家中休养好,于是低声道:“这个问题倒是不大,副总卫向来是有权进出行营,不过要交代好事情,否则一旦出了事情,不好向总卫大人和圣上交代!”
薛破夜哈哈一笑,只要可以就好,开始还以为羽林营向囚牢一样,都不能出去呢,正愁外面的绿娘子和小石头,想不到副总卫还有这样的特权,那自然是大喜过望。
他也就修养几日,当下将营中的事情先交托给公羊月,让他总务营中大事。
公羊月还准备推辞,这家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发表意见,孰料薛副总卫却要将事情偏偏交托给他,有些惊讶,但是薛破夜定要他总揽大务,他也只能接受下来,一脸的苦闷。
虽然短短一天,但是薛破夜却清楚,如今手下三大都尉,赵天达勇猛有余,不是管理之料,而西门雷藏也属于性情中人,属于能干事却不能管事的人物,反而是总笑眯眯的公羊月,却是心思缜密,考虑周到,将事儿交托给他,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正好形容薛破夜,从上午进入风火营,之后与赵天达比武切磋,处置沈木一,再到太极营领了二十军棍,再从风火营扒着车子悠闲地离开,薛破夜的第一天上班时间不到五个小时,回到“薛园”时,太阳还未落山呢。
不过薛破夜唯一觉得有些郁闷的却是身边的羽林卫们,虽然副总卫有权力随意进出行营,但是身边却要八名羽林卫随时保护,而且按照规矩,不能离开百米之外。
薛破夜实在不明白这“保护”是不是真的保护,或者只是朝廷用来监视羽林卫官员的一种手段。
羽林营的官员,那是许多权贵党派都想拉拢的对象,若是无人跟随,保不准这些羽林官员就被党派人物瞄上,甚至拉着谈一谈,只有羽林卫在身边“保护”,那才能弄清羽林官员的真正行踪。
这些跟在身边的羽林卫都是羽林营一流的好手,而他们当然也肩负着秘密使命,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最让薛破夜烦心的,那却是自己和绿娘子之后的某些行动,这些事情若是想避开八名羽林卫,那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薛破夜相信,自己一旦遇到危险,这八名羽林卫一定会拼了性命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他也相信,只要自己有什么不守规矩的异动,也会很快传入滕熙丰甚至是皇帝陛下的耳朵中。
当绿娘子和小石头见到薛破夜被搀扶回来,都是惊得膛目结舌,实在不明白薛破夜早上出去还是威风凛凛潇洒无比,晚上回来却是一瘸一拐。
薛破夜的伤口在军营已经上了药,而且还从军医那里带了不少金疮药回来。
八名羽林卫就护卫在薛破夜的屋子外,来回走动,细心戒备。
看着薛破夜把在床上,还有滋有味地喝着小石头沏好的香茶,绿娘子又气又急,白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讽刺道:“原来大楚的军营如此严肃,薛大人第一日办差就领了一顿板子,却不知是犯了什么过错?”
薛破夜呵呵一笑,也不瞒她,将经过说了一遍,听得绿娘子目瞪口呆,半日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原来是为了收买人心。”
薛破夜忙道:“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为了主持公道。”
绿娘子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小石头摸着薛破夜卸下的金龛锁子甲,兴奋道:“师傅,这铠甲真是威风,原来做将军有这样威风的铠甲穿。”
薛破夜摇了摇头,叹道:“穿铠甲的人越少,人世才会越太平。”
小石头一愣,但随即明白薛破夜的意思,铠甲即是军人,世上如果少了军人,也就意味着战争很少,那么老百姓的日子自然会太平一些。
绿娘子忽然道:“小石头,我给你师傅换药,你先出去一下吧。”
小石头机灵的很,知道二人有话要谈,答应一声,兔子般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绿娘子见小石头身法轻盈,动作敏捷,不由吃了一惊,诧异得很,她哪里知道,薛破夜和小石头都在偷偷地习练着《销魂心法》和《迷魂步》,早已今非昔比,即使小石头不动声色,但也掩饰不了他身体各机能的巨大飞跃。
绿娘子这才上去锁上房门,惊得薛破夜低声道:“好姐姐,孤男寡女,锁着门,这……这成何体统?”心中却是乐得很。
绿娘子白了他一眼,这才缓步走到他窗边,低声道:“我今天出去了。”
“出去了?”
“恩。”绿娘子点头道:“我已经和京都分舵联系了。”
薛破夜皱眉道:“这事你为何不与我商量?你可被人跟踪?你要知道,薛园里的这些下人都是殷皇子的人,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心腹,那胡管家更是一个最大的钉子,你办事要小心着他们。”
绿娘子柳眉蹙起,点头道:“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小心的,肯定没有人跟踪。我不告诉你,擅自行动,那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绿娘子微一沉吟,终于道:“我今日出去,本不是为了联系京都分舵,不过在街上我遇到了一个人,所以才会没和你商量便与京都分舵联系了。”
“遇见一个人?”薛破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谁?你遇见谁了?”
绿娘子左右看了看,慢慢凑近薛破夜的耳边,吹气如兰般地道:“我遇见了军师。”
“军师?”薛破夜豁然一震,身体一动,引得屁股一阵筋疼,咧了咧嘴,待痛疼轻了一些,才低声道:“你是说咱们青莲照的军师?”
绿娘子点了点头,花容上带着一丝尊敬的微笑,显然是对那位军师异常的尊敬。
薛破夜这还是第一次感觉青莲照的大人物近在咫尺,心儿没来由地跳了几跳,凑在绿娘子娇嫩滑腻的脸旁边,闻着绿娘子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低声问道:“军师人在哪里?在京都分舵吗?”
绿娘子含笑点了点头,柔声道:“有军师在,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薛破夜见绿娘子脸上一副尊敬和信任的神情,竟然生起巨大的醋意,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绿娘子先是一怔,但是她何等精明,虽然没有与男人行过周公之礼,但是在杭州时,一直待在男人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对人性和男女之间的事儿洞若观火,立时明白了薛破夜的心思,又是欢喜又是好气,推了薛破夜一下,疼的薛破夜直咧嘴。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绿娘子低声道:“军师是出家人,你……你别胡乱想。”说完,娇嫩白滑的俏脸竟然一阵绯红,艳美不可方物。
薛破夜嘿嘿一笑,这才道:“我没想什么,好姐姐,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啊?”
绿娘子羞赧的很,听他这样说,伸出玉手,又要推他,薛破夜急忙求饶,绿娘子这才作罢。
“军师托我给你带话。”绿娘子神色立时又严峻起来:“让你办几件事儿。”
薛破夜笑着低声道:“好姐姐,凑近些说,这些事儿事关重大,可不要被外人听到半点风声,你知道,外面那八个家伙,都是羽林营一等一的高手,就喜欢偷听说话儿,来,凑近一些,咱们仔细研究。”
绿娘子妩媚一笑,腻声道:“好弟弟,你的心眼儿真是多,莫非又想占我便宜?”
薛破夜尴尬一笑,好在绿娘子也担心外面那几名羽林卫真有偷听的本事,话儿虽那样说,但还是靠近薛破夜身边,身上的诱惑之香更是浓郁,让薛破夜心跳不已,拿丰润樱红的香唇近在眼前,薛破夜恨不得立刻抱住狠狠亲上几口。
“说吧,军师有何吩咐?”薛破夜嘴唇就凑在绿娘子的耳垂边,吐着风,引得绿娘子香躯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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