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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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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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二章 【赤备突骑】
[更新时间] 06-06 02:32:00 [字数] 5194
薛破夜在羽林卫的保护下,全力撤退,而赤备突骑的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就冲到了薛破夜的身后,他们已经扬起沾着血腥的马刀,向落在后面的羽林卫和军士们砍了下来。
后面的羽林卫和军士们无奈之下,只得停步迎击。
一交上手,双方的差距在瞬间就显现出来,普通的军士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就被赤备突骑长长的马刀砍下了头颅,羽林卫的战斗力虽然强得多,但是和赤备突骑交上手后,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赤备突骑的骏马已经不能用普通马匹的能力去衡量,普通的马匹在这种泥烂的沙地上,别说飞驰,就是正常的冲刺也是极难完成的,而赤备突骑的马匹,就像从一出生便生活在沙地上,纵横奔驰,如履平地。
赤备突骑有着严密的协调性和纪律性,他们并没有和羽林卫们做过多的纠缠,冲在前面的赤备突骑冲开一条路,便向旋风一样,带领着后面的同伴一条线直冲。
说他们是沙地上的流星,并不为过。
虽然蝴蝶丘的沙地上东一簇西一簇,到处都是激战的双方士兵,但是大家都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激斗之中,虽然有不少人也看到赤备突骑的出现,但是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赤备突骑的身上。
一些楚军士兵知道这些赤备突骑是西北军的骑兵,所以欲要冲上去剿灭诛杀,可惜大都是尚未出手,便被赤备突骑冲垮。
窦安道紧紧盯着前面不远的薛破夜,赤备突骑皆以窦安道为路引,紧跟在他身后。
越逼越近,薛破夜等人的马匹在沙地上本性的速度,远远落后于赤备突骑,眨眼间,经由赤备突骑绕到薛破夜等人的前头,堵截了起来。
薛破夜勒住马,众羽林卫形成一个圈子,将薛破夜护在中间。
薛破夜握紧手中的战刀,淡淡地道:“诸位弟兄,赤备突骑想杀老子,三军夺帅,毁我士气。嘿嘿,既然杀我可以毁我士气,老子杀了他,也一样毁他们的士气,诸位助我,斩杀他!”
众羽林齐声道:“遵令!”
到了这个时候,想跑已经是不可能得了,这群赤备突骑的机动性近似妖魔,普通的骏马,绝对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不过薛破夜很快就想到,赤备突骑想斩杀自己以夺帅,达到毁灭楚军士气的目的,那么自己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仗着自己的武技,去斩杀窦安道,反过来灭了他们的士气呢?
三百名赤备突骑已经将薛破夜等不到三十人围在了中间,窦安道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激烈的战场之间,这群赤备突骑保持了绝对的冷静。
窦安道抬起手中红色的小旗子,轻轻一挥。
于是,四面的赤备突骑在一瞬间,就像燃烧的火焰,同一时间燃烧到了中间。
马嘶声声,战刀冰冷,闪着寒光,纵横交错的赤备突骑,就像一群凶恶的西北狼,扑向在他们眼里连兔子也比不上的薛破夜等人。
“呛呛!”
“砰砰!”
双方在一瞬间便交上了手。
羽林卫们立刻感受到了赤备突骑的强大。
他们的骏马有着极强的冲击力,他们的马刀坚硬而锋利,双方的骏马碰撞之后,几名羽林卫的马匹竟然经受不住赤备突骑的冲击,被撞翻在地,人和马都被甩出。
“杀!”薛破夜大喝一声,身体猛地一窜,站在马背上,尔后又是腾空而起,座下的马匹被一名赤备突骑撞翻之时,他已经高高跃起,双手握紧马刀,凌空向那名赤备突骑劈了下去。
那骑士手中的长刀挥起横空,欲要挡住薛破夜这气势凌厉的一劈,却不料薛破夜的马刀在一瞬间转劈为削,划过骑士的脖子。
“噗!”
鲜血喷出,这名骑士的头颅竟然被薛破夜生生砍断,人头飞了出去。
鲜血喷溅在薛破夜的脸孔上,他那张俊秀的脸庞,一时竟然显得极为诡异和恐怖。
数声惨叫响起,赤备突骑这一次强有力的冲击,羽林卫顿时折损了数人,就连西门雷藏,也差点命丧骑士的马刀之下。
羽林卫们是大楚最精锐的战斗力,虽然人数处于下风,但是并没有畏惧,紧紧护住薛破夜,坚强地抵挡着赤备突骑的冲击。
这种冲击就像流水一样,一轮又一轮,这群赤备突骑显然对这种规律早就演练了无数遍,熟练而有力地从四面交错冲击着,只三四个回合,羽林卫便已经折损大半。
看着平日里熟悉的脸孔一个又一个地倒下,薛破夜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痛苦,他怒吼着,连劈带砍,竭尽全力向不远处骑马静立的窦安道冲过去。
在这种冲击下,他忽然觉得,武道在真正的沙场之上,实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对方的速度快,冲击力强,根本不留给你单打独斗的机会,甚至不会与你过多的纠缠作战,他们只是极有协调性地轮番冲击,每一次冲击都带着马刀凌厉的攻击。
配合默契,整备精良,速度迅猛,勇猛彪悍,这就是赤备突骑,西北军引以为傲的沙场杀手!
薛破夜拼尽全力,始终没能靠近窦安道,他的面前,赤备突骑就像杀之不尽一样,杀死一个,便会有另一个冲上来补上。
连续砍杀四五名骑士后,他的刀口已经钝了。
身后,羽林卫已经只剩下包括西门雷藏在内的八名羽林。
外围不少将士见到主帅被困,欲要来救,却被西北军死死缠住。
“我真的要死了吗?”薛破夜麻木地砍杀之时,心中苦笑:“就死在这个地方?”
“大帅小心!”西门雷藏一声狂吼,薛破夜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感觉到了冰凉的刀锋已经从身后砍了下来,而自己的马刀,此时正砍入身前一名骑士的身体里,欲要回救,已经来不及。
“噗!”
马刀砍入身体的声音响起,薛破夜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他回头,却发现西门雷藏在马刀砍下来的一刻,扑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骑士的马刀,深深砍入了西门雷藏的背部。
西门雷藏那一双坚定的眼神正看着薛破夜,咬着牙,怒吼道:“大帅……小心……!”他的话还没说完,又一把马刀砍在了他的背部,他再也坚持不住,被砍翻倒地。
一名骑士拉起骏马,骏马两只前蹄抬起,便要向西门雷藏的身体踩下去,这样一踩下去,西门雷藏十有八九要被踩踏成肉泥。
……
马蹄没有踩踏下去,就在踩踏下去的一霎那,薛破夜的手已经探出,竟然用两只手,各自抓住了一只肥硕的马蹄子。
他的双目赤红,就像来自远古的战神之眼,那张俊秀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被仇恨和愤怒完全占满,他发着低沉的吼叫,骏马被他抓住两只前蹄子,非但不能踩踏下去,反而身体渐渐上起,就听薛破夜狂吼一声,怒喝道:“死吧!”他两只臂膀在这一瞬间,充斥着无穷的劲气,猛力一挥,拉起两只蹄子,将那匹骏马想舞飞车一样,起过头顶,旋转起来。马上的骑士,早就被震飞出去。
“砰砰砰!”
重逾几百斤的骏马,此时竟被薛破夜挥舞在空中,当做武器一般,瞬间撞上数位赤备突骑,那些赤备突骑,连人带马都被震飞出去。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西北军,楚军,赤备突骑,羽林卫,甚至是窦安道,都是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人吗?
将马匹当做武器,这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
薛破夜却不知道,在这一瞬间,他的武道修为已经在激发中突破了一层,如今已是实实在在的六道武者。
对于六道武者来说,要想舞动数百斤的东西,也算不得难事。
薛破夜这样一弄,赤备突骑那凌厉的冲击顿时停滞了一下,但是这个时候,就听窦安道狂吼道:“射死他!”
外围的赤备突骑,立刻取下身后的长弓羽箭,对准了薛破夜,纷纷射出,薛破夜护住身下的西门雷藏,继续挥舞着马匹,那骏马凄惨地长嘶着,被当做了挡箭牌,顷刻间就有无数支羽箭射进了骏马的体内。
“轰隆隆!”
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从东面传来。
窦安道抬头去望,只见从东面,冲过来数百骑。
“那是……?”身边一名骑士道:“窦帅,那……那好像不是楚军!”
“我知道。”窦安道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已经看出来,这一群快速驰来的骑士,装束五花八门,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可是这些人座下的马匹,却是正宗的北胡马,矫健迅捷,转眼间冲了过来。
这些人显然不是楚军骑士,因为他们不但没有正规骑兵的装备,就连马队的阵型,也是凌乱不堪,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阵型,只是以各自的技巧,飞快地驰到赤备突骑这里。
这些人冲上前来,立刻和赤备突骑交上手。
赤备突骑有些意外,这年头,敢在沙场上与他们正面交锋的人可不多。
冲过来的人群,无论从马技和装备甚至是默契度上来说,都远远弱于赤备突骑,但是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却显然不在赤备突骑之下,双方刚一交上手,就进行殊死搏斗,丝毫不给对方留下半丝活路,眨眼间,无论是赤备突骑还是突然而至的骑士,都有不少人横尸地下。
这群人的到来,顿时让薛破夜的压力大大减轻,他也感到自己身上的体力消耗巨大,猛地将手中的马匹对着一名赤备突骑狠狠砸去,那赤备突骑连人带马被砸翻倒地,顿时死去。
他抓起地上一把沾满血迹的马刀,护住西门雷藏,此时西门雷藏背部鲜血直流,人也已昏死过去。
……
“大哥,大哥!”混乱的战阵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起,薛破夜吃惊不小,这个声音他丝毫不陌生,甚至印在心里,但是这个声音出现在这里,让他有些震惊。
喊声中,就见一骑已经向他靠近过来。
熟悉的脸庞,却有着娴熟的马技。
“品……品石!”薛破夜震惊道。
来者竟然豁然是萧品石,在杭州负责马场的萧品石,自己如今的大舅子。
他实在想不通,萧品石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快,薛破夜看到了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因为在激战的人群中,他看到了更多的熟悉面孔。
葵花童钱宏,使用怪异武器的潘四郎,穿着怪里怪气的随身“大夫”明虚,他甚至看到了曾经身为达缘和尚手下四大猛将的“四罗汉”。
这些竟然都是青莲照杭州分舵的精锐。
薛破夜目光扫动,很快就在战阵中发现了一个身姿敏捷的美丽身影,虽然蒙着面,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婀娜妖娆的身姿,必定是绿娘子无疑。
如同做梦一样。
这些人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突然出现,犹如梦幻般。
……
蝴蝶丘的怒吼狂叫声,响彻云霄。
对于北伐军来说,这一战是极其的惨烈,极其的艰难,相比起如今的激战,沂州之战显得太过小儿科了。
“钱宏,潘四郎,你们护住他。”此时激战未消,薛破夜和钱宏等人也没有多言的时间,只是沉声吩咐他们护住西门雷藏,自己却提着马刀,咬牙切齿,飞快地向窦安道冲过去。
楚军在蝴蝶丘被伏击,伤亡惨重,自己也差点死在赤备突骑的手下,如今更是险境未脱,这一切都是因为窦安道。
所以,薛破夜下定决心,今日这种血腥气氛下,定要斩杀窦安道,对楚军和自己都有一个交代。
窦安道显然也发现了薛破夜的意图,只是对于薛破夜的武道修为,他并不是很了解,而且对于沙场搏斗之技,窦安道对自己也是很自信的。
虽然薛破夜方才以马匹为武器,让窦安道颇有些震惊,但是这却更是让窦安道生出了挑战之心。
与强者相斗,毕竟是每一个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窦安道瞧着薛破夜从金戈铁马的赤备突骑阵中杀过来,脸上露出淡漠的笑容,他缓缓从自己坐骑后面拉出两只大斧子。
这一对斧子,便是他的武器。
钱宏绿娘子等人领着将近五百骑缠住赤备突骑,而薛破夜在霍霍刀光中,冲至窦安道身前,狂喝道:“窦安道,本帅今日就要让你知道,何谓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话声中,他已经飞身跃起,手中的马刀毫不留情地对窦安道劈了下去。
窦安道哈哈笑道:“来得好。”两支斧子已经迎了上来。
窦安道的武斗修为或许没有薛破夜强劲,但是他在临敌的作战技巧,却绝对是一流的,薛破夜的马刀砍下,窦安道一支斧子迎上,“呛”地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而在兵器交际的一霎那,另一支斧子已经夹着凌厉的劲风,横里砍向了薛破夜的腹部。
薛破夜立刻闪过身子,刀光过去,不砍人,却砍向了马腿。
“噗!”
锋利的马刀划过之时,骏马悲嘶,一对前蹄被马刀齐齐砍下,鲜血喷出之时,骏马往前栽倒,而窦安道的身体也跟着往前翻了下来。
不待窦安道落地,薛破夜的马刀斜而上挥,划向窦安道的脖子。
劲气的强势,也让薛破夜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的多,窦安道虽然倾尽全力闪躲,却依旧被马刀划过肩头,深深的刀口立时溢出鲜血来。
窦安道甚是吃惊,斧子砍出之时,身体微微退后,薛破夜攻势的凌厉,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
薛破夜的攻势越来越猛,而窦安道虽然战斗技巧经验十足,但是他很快发现,就单打独斗而言,他的整体实力与薛破夜实在有不小的差距,十几个回合下来,他的身上竟然中了两刀,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
楚军与西北军的交战已经是越来越残酷,不少人的武器已经砍钝,抛去武器,近身肉搏,在沙地上,像原始的野兽一样,互相撕咬。
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踩着同伴的尸体,带着深入骨髓的仇恨,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绿娘子身姿柔美,但是她的出手却绝对不柔弱,手里时不时地射出淬着巨毒的毒针,寒光一闪,射入赤备突骑显露出的眼珠子里,当真是见血封喉,中者无比是当即当地,瞬间死去。
钱宏等人的到来,完全打乱了赤备突骑的冲击秩序,虽然他们依旧想竭力保持着冲击阵型,但是钱宏带来的人显然没有给他们这种空间,许多人都是翻下自己的坐骑,直接窜上前去,与赤备突骑单兵对战,这让以整体默契和协调冲击为杀招的赤备突骑陷入了混乱之中。
好在赤备突骑的单兵作战能力也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比拟的,所以这一场更为残酷的对战激战的更为惨烈。
薛破夜和窦安道在转瞬之间,互相攻守了数十回合,窦安道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多,已经是防多攻少,这对于向来崇尚攻击的窦安道感觉到莫大的耻辱。
薛破夜赤红的眼睛犀利而阴冷,连续攻击下,看出窦安道斧子之间的空隙打开,猛喝一声,手中的马刀化砍为刺,劲透其上,狠狠地刺向了窦安道的小腹。
窦安道的瞳孔收缩,欲要闪躲,可是薛破夜这一招乃是倾尽全力,速度惊人,“噗”的一声,刀头竟是生生刺入了他的小腹之中。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三章 【冲出蝴蝶丘】
[更新时间] 06-07 09:40:31 [字数] 2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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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安道瞳孔急剧收缩,他虽然被刺中小腹,但是骨子里铁一般的意志并没有让他立刻倒下,他心中更是无比地清晰,自己一旦倒下,西北军群龙无首,楚军便将跨过蝴蝶丘,直接对雍州城形成威胁。
他怒吼着,身体后退,巨斧前劈。
即使要死,也要拉着薛破夜做垫背的,这样才不至于导致西北军溃败的结果。
他这一招,拼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那是定要与薛破夜同归于尽的。
只是薛破夜在一瞬间拔出了马刀,等到那对凌厉的巨斧劈下来之时,窦安道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让他切齿痛恨的小子已经没有了踪迹。
“窦帅……小心……!”有人惊叫。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
薛破夜的马刀,以近乎匕首刺入豆腐一样的感觉,深深从窦安道的后背刺入了进去,前胸后背,顿时被刺穿。
几名赤备突骑欲要上前相救,可是已经来不及,而且这个时候,时刻注意薛破夜动静的绿娘子,已经领着几名同伴迎上前去,阻住了欲要冲向薛破夜的赤备突骑。
殷红的鲜血从窦安道的战甲缝隙里流出来,他近乎绝望地嘶吼着,可是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薛破夜那强有力的手臂,已经在马刀刺入他身体的一霎那,顺势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想杀我……!”薛破夜喘着粗气,他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向下滑落,落在窦安道的身上,他的声音也异常的冰冷:“可是最后,死的却是你……杀人者,先受死!”
窦安道的喉咙里发着“咯咯”的声响,那是一种死亡的前奏。
“你放心。”薛破夜残酷地道:“我会让你的每一个部下,都会看到你这颗挂在我战刀上的头颅,你的主子……明月王,他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戏!”
窦安道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近乎停滞,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个时候,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我……失算……!”
说完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句话,他彻底地解脱了。
他的头颅,在薛破夜的马刀之下,与他的脖子脱离开来。
从脖子喷出的血浆,如同喷泉一样,直冲而上,尔后如同绚丽的血花,四散开来,那颗人头,已经被薛破夜刺到了马刀刀头之上。
血腥和残忍,这本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可是陷入这场疯狂激战的人们,已经忘却了这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薛破夜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他快步抢上前去,翻身上了一匹无主之马,这匹马上的赤备突骑已经战死,而这匹骏马依旧矫健。
高高坐在骏马上,举起手中的马刀,薛破夜仗着赤备突骑骏马那超乎寻常的沙地奔驰能力,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着。
“窦安道人头在此!尔等叛逆还不投降?”
几名骑士跟随在薛破夜的身后,高喊着,声音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窦安道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就像刀子一样,高声的呐喊扎进了西北将士的心中,那挂在马刀上的首级,虽然不至于让西北军整体崩溃,但是作为陷入苦战的军士来说,大帅战死,无疑等于这场激战已经输了一半。
此消彼长的士气,让本就处于兵力弱势的西北军更加吃力。
赤备突骑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强大,意志力不可谓不坚韧,但是他们最大的缺陷,就是人数少,而且他们战斗力只能在沙场默契的配合冲刺中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时绿娘子带来的人马,完全打混了赤备突骑的配合,而且一对一的单挑,没有给予赤备突骑冲刺的空间,这样一来,即使赤备突骑单兵作战能力也算不错,可是他们本身的优势,却已经荡然无存,而这一群突然而至的奇兵,许多人虽然显示了沙场作战经验的欠缺,但是他们自身良好的武道修为弥补了他们的沙场经验不足,在与赤备突骑的肉搏战中,并不处于下风,三百赤备突骑,很快就折损了大半人马。
主帅即死,西北军的心脏被猛烈地一击,楚军的杀声反而更大。
窦安道手下的部将当真是惊骇万分,欲想重新组织战阵,可是整个西北军已经完全被分割开来,这种小股区域激战,是西北军开战前就设计好的,这样可以更大地发挥西北军的战斗力,可是如今大帅一死,猛然间才发现,区域型的小股激战虽然让西北军在人数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难以崩溃的态势,但是却完全不能进行有力的军阵再部署。
而楚军时期越来越盛,他们看见自己的主帅宛若天神般,在一群骑士的护卫下,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马刀冲天,上面悬挂着敌帅的头颅。
这让他们的血液流动的更迅速,燃烧的更旺盛,杀性更浓郁。
……
“叮叮叮!”
西北军后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鸣金声。
这是鸣金收兵,是撤退的讯号。
西北人显然也看出来,即使能够再坚持下去,但是已经失去主帅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取得对楚军的最后胜利,在这个地方继续战斗下去,只会是在惨烈的激战中,消耗双方的兵力,甚至到最后,布防在蝴蝶丘的数万西北军也会活活被消耗点,或许结果也能让楚军损失惨重,但是相对于楚军来说,西北军的兵力显得更宝贵,毕竟西北军的兵力补充起来,和楚军是天壤之别。
既然统军主帅已死,西北军士气衰弱,再打下去只会是消耗战,还不如迅速撤退,保住精锐兵力,重新集结再战。
西北军果然是训练有素,金声一起,分散各处的西北将士开始向西撤。
这个机会,薛破夜当然不会错过,传令下去:“追击叛军,全力越过蝴蝶丘!”
……
……
这一场激战,终于接近了尾声,西北军为了保存实力,不做无谓的厮杀,全力撤退,楚军跨过蝴蝶丘,追了数十里,只是防备前方由西北军援军的埋伏,这才停止了追击。
这一战,楚军伤亡近万,主要损失的就是杨怡君率领的先遣军,西北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他们有着地利的优势,但是还是损失了六七千人。
三百赤备突骑,仅撤走不到一百人,损失超过三分之二,这对于西北最强的骑兵来说,无疑是毕生的耻辱。
但是最让西北军感到耻辱和惊骇的是,无往不利的赤备突骑,非但没能斩杀敌方主帅薛破夜,己方的主帅窦安道反而让对方给斩杀了,甚至头颅都被挂在了马刀上。
蝴蝶丘一战,楚军伤亡人数比西北军稍微惨重一些,但是战略上,楚军却绝对是胜利者。
西北军欲想在蝴蝶丘消灭楚军的军事计划落空,而且楚军已经跨过了蝴蝶丘,将直接面对着不到二百里路的雍州城,西北军在战略上,将完全处于守势。
蝴蝶丘沙地,血红一片,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区域,而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蝴蝶丘,让人看在眼里,当真是凄惨不堪。
楚军只能将同伴的尸体清理出来,埋葬在蝴蝶丘西边的土地上。
西北带着沙尘的劲风吹过,数千楚军将士,将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在蝴蝶丘西边十多里地,楚军安营扎寨,经过这一场激战,无论是楚军还是西北军,都是需要短暂的休整。
西门雷藏伤势极重,好在薛破夜带来了明虚,明虚的医术,足够保住西门雷藏的性命。
对于西门雷藏的舍身护卫,薛破夜是从骨子里感激,可是他却并不清楚,他在蝴蝶丘单骑斩杀窦安道,这股神威,已经传遍楚军上下,每个人都将他当作天神一样放在心中。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四章 【“护粮队”】
[更新时间] 06-07 13:52:57 [字数] 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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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营地,大帅帐内。
杨怡君单膝跪地,一脸的愧疚:“大帅,末将失算,导致我军损失惨重,请大帅降罪!”
薛破夜此时已经洗刷完毕,换了身比较宽松的衣裳。
楚军处在疲倦之中,疲军之下,自然不可轻易冒进,而且从总体战略来说,南路军是要与宋飞统领的北路军夹击雍州城,所以宋飞的军队未到达指定目标之前,南路军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是在这里安营扎寨,暂时休整。
“起来吧!”薛破夜抬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至于谋略,那总有成功失败两种可能性,当时你提出此议,我也是赞同的,只不过没有料到西北军会在蝴蝶丘摆下这么大阵势,安排这样雄厚的兵力……好在我们最终是胜了,弟兄们也没有白死。”
杨怡君眼中泛红,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一捶,那是一种自责,或许是因为他捶到了自己的伤口,眉头皱了下去,脸上隐隐现出痛苦之色。
“没必要对自己下手。”薛破夜淡淡地道:“救不回任何人,只会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更深……留着力气,去杀明月王那群人吧。”
“是!”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搓了搓自己的太阳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发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中夹含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不适应。
蝴蝶丘那边的血腥气,虽然隔了好几十里,却依然随风飘来。
“他们还有多少那样的骑兵?”薛破夜忽然问道。
杨怡君很快就明白,薛破夜口中的“骑兵”,当然不是指普通的西北铁骑,而是指“赤备突骑”。
三百名赤备突骑,在蝴蝶丘一战中,显示出了足够的恐怖力量,若非杨怡君以为的“护粮队”的那群人的突然出现,薛破夜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赤备突骑的马刀之下。
赤备突骑,差点改变了整个战局。
虽然他们最终被击溃,但是他们带来的震慑力,却没有因为西北军的撤退而让他们的敌人忘记。
至少薛破夜心里依旧心有余悸。
“禀大帅,赤备突骑是雍州王牌,不过数量并不多。”杨怡君在薛破夜的手势下,起身站在案前:“三百赤备突骑,已经占去了一半。”
“哦!”薛破夜松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这赤备突骑连一千人都不到?”
“正是如此。”杨怡君禀道:“这些赤备突骑的骏马和骑士,那都是自幼便编制在一起,不但人和马吃住在一起,就连这几百名赤备突骑奇兵,也是自幼生活在一起,接受最残酷的训练,不但战斗力极强,最主要的是他们拥有着其他军队无法媲美的默契。他们的骏马能够在沙地纵横驰骋,最大的原因,乃是这些骏马还是马犊子的时候,便日夜训练其在沙地上的敏捷性,而且为了防止马蹄受伤,每匹骏马的四蹄都绑有护皮,天长日久,也就训练出这一群能够在沙地上驰骋的杀手了!”
“这样就好。”薛破夜苦笑道:“我还担心这赤备突骑有一大群呢,那倒是个天大的麻烦。不过只有几百个,虽然有些威胁,但也不足为虑了。”
杨怡君忙道:“大帅莫小视这群赤备突骑,当初北胡人几次想从阳关入关,与雍州军对敌时,几次大占上风,后来都是赤备突骑突然出现,斩杀胡人的统帅,这才让胡人铩羽而归……这一次大帅能够从赤备突骑的刀下逃生,实属万幸……也亏了那群护粮队……!”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护粮队的那群人可安排妥当?”
“大帅放心,依照您的吩咐,将他们单独设在了一处营地,与弟兄们隔开了。”
薛破夜点头道:“恩,江南送来的这批粮草,让我军粮草更加充足,这攻破雍州城,也是指日可待了……对了,杨将军,依你之见,西北军接下来会怎么做?”
“固守雍州城,坚决死守,配以外围游击军,骚扰我军后方!”杨怡君很肯定地道。
薛破夜道:“守?他们难道觉得自己能守得住?”
“大帅!”杨怡君神情严肃:“恕末将冒昧,他们守城,虽然困难,但是我们攻城,却更加困难!”
“哦?”薛破夜带着疑问望着杨怡君。
杨怡君道:“大帅见过雍州城吗?”
“没有!”
“大帅想必不知道,雍州城……是我大楚国最大的城池,它的坚固和庞大,大楚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相比,如果雍州城执意死守,只要他们有足够的粮草,我们实难攻打下来。”杨怡君眼中现出一丝担忧:“如果长时间没有攻下雍州城,对我军将是大大不利。一来我军并不适应西北气候,长期在这种气候下围城,弟兄们很有可能会陆续患上疾病,而且士气会慢慢被消磨。二来,我军加起来二十多万人,如果打起仗来,那自然是二十万勇士,可是一旦僵持下来,那就是二十万张口,每日里都需要大量的粮草饮水……这对于朝廷来说,对于百姓来说,那都将是沉重的负担……而且雍州城死守,却不代表着雍州的战斗力完全聚集在雍州城内,雍州地域庞大,西北的百姓对我军也颇有仇视之心,到时候那些平民百姓暗中组织起来,时常骚扰我军,甚至破坏我军给养路线,那都是大大的可能的……!”
薛破夜知道他所言都是实实在在面临的问题,摸着鼻子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别看我们现在粮草充足,可是一旦攻城不顺利,每日里消耗的粮草,那可是庞大的数目。那雍州城只要坚守个把月,我军不但后备供应不少,而且士气陷入低谷,他们若是集中城内主力,再加上外围力量对我军进行攻击,我们就未必顶得住。”
“大帅所言极是。我军当以最快速度拿下雍州城,耗不得。”
薛破夜微一沉思,嘴角泛起笑意,道:“杨将军,保持与宋帅那边的联络,他们已经突破了北部沿线,这两日恐怕就能赶到雍州城下,我部要与他们一起齐头并进……这两日先切让弟兄们好好休整,不过切莫疏忽了防备。”顿了顿,又到:“京都这几天应该有装备送到,一旦到了,立刻通知我。”
“装备?”杨怡君奇道:“是……是武器吗?”
薛破夜高深莫测地一笑,摇头道:“先不必问,到时自知。”
……
从大营出来后,薛破夜径自来到了所谓“护粮队”的驻扎地。
这里离兵营颇有些距离,显得有些偏僻,运过来的粮草也已经收入了行军营库,只有一群“护粮队”成员在这里休息。
蝴蝶丘之战,这群“护粮队”的勇士勇猛彪悍,可以说薛破夜能够活下来,这群人算是大恩人,若无他们的从天而降,薛破夜十有八九死在了蝴蝶丘。
“护粮队?”薛破夜背负双手,走进了宽阔的营寨内,无奈地苦笑:“这些家伙的胆子还真大。”
放眼看去,只见营寨内一片混乱,“护粮队”的成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有滋有味地吃着刚刚发过来的食物。
那角落处,经过乔装改变后的灵隐寺四罗汉和一小撮僧众,依旧带着僧人特有的宁静气息。
说是“护粮队”,但是薛破夜一早就看出来,这些家伙大部分都是青莲照杭州分舵的人,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变成了“护粮队”的成员,来到了雍州。
刚刚进入营寨内,旁边风声忽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大坏人,看招!”
听到那声音,薛破夜更是哭笑不得,迷踪步瞬间而发,晃到了那人的身后,一个娇小的紫色身影向前扑了个空,“哎呀”叫了一声,眼见便要摔倒在地上,却觉腰部一紧,一竟被薛破夜拦腰抱住。
“你这个臭丫头,跑这里来做什么?真是瞎胡闹。”薛破夜的声音响起,她怀中的,不是小灵仙又是谁。
奶奶的,连这个小丫头也来沙场凑热闹,难道青莲照的人真的以为沙场真是游戏的地方?
“大坏人,放手……!”小灵仙的叫声,让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你再不放,我咬你了啊,我张嘴了啊……!”
在小灵仙的“威胁”和众人的注视下,薛破夜放开了小灵仙,这小丫头似乎长高了不少,丰润了不少,身上的香味也更浓了。
众人见到薛破夜到来,除了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还是不认识的,但是见到绿娘子钱宏潘四郎和四罗汉等人起身行礼,也都纷纷起身行礼。
薛破夜看了面前几人一眼,只见钱宏和潘四郎神情肃穆,而绿娘子妩媚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一身黑色劲装将她性感的身材勾勒的玲珑起伏。
“你们几个,随我进账!”
薛破夜说完这句话,背负双手,径自走进了营寨内的一处大帐中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五章 【青莲照的抉择】
[更新时间] 06-08 09:07:54 [字数] 5356
应该还有一章,全力去赶,大概是绿娘子破.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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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掀帐而入,薛破夜又看到了一位熟人。
“是乔兄弟吗?”薛破夜问道。
“大帅!”那人样貌清秀,气质娴雅,见薛破夜进来,立刻上来拜见:“草民乔霆拜见大帅!”
薛破夜上前扶起,笑道:“乔兄弟快起,在这里,就不必拘礼了。”待乔霆站起后,薛破夜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见他的眼睛犹如星辰,明亮清晰,寬下心道:“眼睛……!”
乔霆微笑道:“多亏大帅和明虚师傅相助,草民的眼睛已经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薛破夜连连点头,迅即问道:“你怎么来到这里了?太爷一向可好?”
“爷爷吃得饱睡得足,老当益壮,他还让我代向大帅问好,想请大帅凯旋之后,屈尊前往寒舍下几盘棋。”乔霆声音柔和,显示了大家风范:“草民这次来,乃是代表江南三州,前来送粮。”
“多谢多谢。”薛破夜微笑着,拉着乔霆坐下,问道:“这运粮是官家的事,怎的要你们前来送粮?”
乔霆苦笑道:“这事儿有些纠葛,大帅若想知道,还真要问问帐外的英雄们!”
“英雄们?”薛破夜一愣。
乔霆叹道:“官府大肆购粮,我们家也储存了不少粮食,所以由我亲自负责,运送到杭州大粮仓。到了杭州,自然少不得上大帅的府上拜会……很不巧,碰上了外面的英雄。”
薛破夜瞧见乔霆脸上微微显露无奈的表情,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被逼来的?”
乔霆呵呵一笑,道:“不过能见到大帅,也算是了了心愿了,大帅一进帐,我就听出了你的声音。”
此时绿娘子等一干青莲照杭州分舵的首脑人物都集中在帐门口,等着薛破夜召见。
“明虚!”薛破夜高声叫道。
这一群人到达后,明虚早就借着治伤的名义,来到了这群人的营寨。
听到舵主叫唤,明虚在众人的注视下,屁颠屁颠的奔进了帐篷,很平静地道:“大帅,小的在。”
“你且领着乔公子取查一下眼睛,看看是否好的全了。”
明虚知道这是薛破夜有意要支开乔霆,急忙答应。
乔霆恭敬道:“谢大帅,谢明虚先生!”
薛破夜将乔霆送到帐门处,温言道:“乔兄弟,这些家伙干的事儿,别放在心上,回头我会给你出气。”
“不敢不敢。”乔霆忙道。
当下由明虚引了乔霆离开,薛破夜这才冷哼一声,将萧品石,钱宏,绿娘子,潘四郎,小灵仙和四罗汉召进了帐篷内。
……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等众人进去,薛破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众人看出舵主的神色是非常不好,都有些畏惧。
“大坏人,你为什么骂我们?”小灵仙眨着眼睛,很冤枉:“要不是大家去救你,你就麻烦了,你还好意思骂人?”
看着小灵仙无暇的脸庞,薛破夜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挥挥手:“你们都坐吧。”
众人这才有些紧张地坐下。
绿娘子媚眼含情,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帅,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啊?火旺伤身,可是要不得的。”
薛破夜瞧着这一群满脸疲态的家伙,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乔霆是被你们逼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绿娘子妩媚一笑,终于道:“我们大队人马来雍州,这里正是兵荒马乱之地,若是没有一个借口,沿途也过不来啊。刚好那乔公子找上了我们,我们一商量,便求乔公子向官家请缨,亲自领人护送粮草前来雍州,那官府还愁粮草不安全,乔公子请缨,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薛破夜叹道:“求?说得好听,乔公子一脸委屈,你们求人的法子可真是妙得很。”转向萧品石,问道:“品石,这些马,都是我们马场的吗?”
萧品石急忙点头道:“是的。小潘和绿娘子都说大哥的军中缺少马匹,若是多出一些马,大哥的胜算就高了,所以……!”
“你这个实肠子。”薛破夜哭笑不得:“被这两个家伙给唰了。”
萧品石憨憨一笑,道:“大哥,要不是他们冲过去,大哥……呵呵……!”
薛破夜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些家伙很鲁莽,但是说到底,自己这条命,还真是这群家伙所救。
“罢了,这事儿先不说了。你们为何要来这里?”薛破夜凝视着绿娘子:“总不会是料到我会有危险,你们这群英雄好汉特意来救吧?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次出现,对你们,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外面可有十几万楚军……他们若是知道你们是青莲照的人,你们可想过后果?”
钱宏起身抱拳道:“舵……大帅,我们这次前来,乃是真心想帮舵主杀了明月王。弟兄们也都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明月王欺骗杨总……杨耀,害得无数弟兄冤死……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哦!”薛破夜冷笑道:“原来你们只是来报仇的。”
钱宏走到薛破夜面前,神情肃穆地跪了下去,绿娘子,潘四郎,四罗汉也纷纷上前,跪在了薛破夜的身前,每个人的神情都极是肃穆。
小灵仙和萧品石对视一眼,终究是没有跟着一起跪下。
“大帅!”钱宏肃然道:“韩……韩昌邦去过杭州,见过我们,事情的个中缘由,我们也都清楚了。杨耀不义,已不配成为我们的首脑……韩昌邦说过,无论你同不同意,日后青莲照的前途就交给你,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会往西……一切全凭您的吩咐,只要你愿意……!”他微微顿了顿,确定四周不会有人偷听,才轻声道:“只要您愿意,您随时可以接任青莲照总舵主的位子。”
薛破夜神情一冷,扫视眼前这一群人,摇头道:“这个位子,我是不会坐的。”他说得极为肯定,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绿娘子叹了口气,道:“韩昌邦猜到你会如此,你放心,我们不会逼你。”
“韩昌邦呢?”薛破夜听绿娘子说不逼自己,心情微微舒畅一些:“他去哪里了?莫非要撂挑子不干了?”
潘四郎回道:“他已经走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临走前,他亲口对我们说过,青莲照的前途,全由您做主……哪怕您让我们立刻解散……我们也必须答应!”
“老狐狸!”薛破夜心中暗骂。
不过却也不得不佩服韩昌邦的安排。
无论如何,薛破夜终归和青莲照有着斩不断的瓜葛,韩昌邦也知道,如今的青莲照,可以说是支离破碎,内忧外患,已经让青莲照成为一堆烂摊子,这个时候莫说反楚复蜀,只怕连自保也是困难的很。
这种情况下,将青莲照的前途交给薛破夜,实际上就是让薛破夜保住青莲照残余势力,至少让这些人能够活下去。
韩昌邦显然看透了薛破夜,明白薛破夜不可能让青莲照的众弟兄死在官府的手里。
只要不死,能活下去,那就算是青莲照的前途了。
薛破夜当然不可能继续发展青莲照的势力,但是要保住这群人的性命,倒也有几分把握。
“冷烟云呢?司马静伦呢?”薛破夜淡淡地道:“他们应该有担起责任的兴趣和能力。”
钱宏摇头道:“大帅,他二人也不会再出现了。韩昌邦知道,如果留下这两个人,青莲照的内争或许还会延续下去,所以韩昌邦答应过我们,这两个人,再也不会出现,韩昌邦会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薛破夜有些意外,沉吟片刻,终于问道:“你们真的一切听我吩咐?”
“全凭大帅吩咐!”众人一齐道。
薛破夜想了想,又问:“哪怕抛弃你们的理想?”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为难的神情,毕竟青莲照成立了数百年,若说在他们的手里解散,还真是极为羞耻的事情。
可是青莲照如今面临的困境,已经不容许他们有太多的选择。
钱宏小心翼翼地道:“大帅,外面尚有十几个分舵主……他们也是如今青莲照的骨干……你看是不是让他们也进来!”
要想放弃青莲照的终极目标,即使是在如今的情势下,也需要这群人的意见达到统一。
十三名各州分舵主进来后,都极为恭敬地向薛破夜行礼,虽然薛破夜如今在青莲照的名义身份与他们相同,但是韩昌邦已经对他们有过提示,青莲照日后的前程,将取决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决定。
或许还有部分人心中并不是如何地服气,可是在没有太多选择的情况下,让薛破夜来应对目前的困境,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楚军大营寨中举行青莲照会议,薛破夜觉得有些疯狂,好在外面那些人,足够保证这里的安全。
众人站定后,薛破夜开门见山地道:“放弃你们所谓的理想,那个几乎无法实现的理想,重新过一种新的生活,你们……愿意吗?”
青莲照一众人等黯然下去。
“大帅……没有其他路吗?”一名舵主道:“你领着我们,我们未必不能实现百年未能实现的夙愿。”
“我不会去尝试。”薛破夜很直接地拒绝了:“你们以为我是在和你们谈条件吗?很简单的选择,你们可以答应,也可不答应。如果答应,我会给你们安排新的生活,如果不答应……你们可以安全离开这里,去实现你们自己的抱负,你们放心,即使我不插手,但也决不会派人伤害你们……!”
“大帅,你……你这未免有些霸道了吧。”有人道。
薛破夜摸着鼻子,冷笑道:“霸道?我可以告诉你,真正朝廷,比我要霸道的多。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或许还很不服气,你们会觉得,三言两语就让延续近百年的青莲照烟消云散,这怎么可能?不错,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可是若将这样的想法当真,那真是悲剧了。”顿了顿,缓缓道:“杨耀没了,韩昌邦没了,冷烟云没了,司马静伦没了……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新的领袖,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朝廷对青莲照的态度,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态度。那个时候,朝廷只是将你们视为眼中的一粒沙子,但是如今,你们却已经成为了割伤朝廷的利刃……杨耀与明月王勾结,差点颠覆了大楚王朝,你们自己想一想,一旦西北战事结束,朝廷还会容忍青莲照好好地延续下去吗?”
所有人都在听着,有人忍不住道:“朝廷对付我们近百年了……我们不是还坚强地站着吗?”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朝廷内部的斗争,并没有将最大限度的精力放在你们身上,而且那个时候,你们有着比较优秀的首领。”薛破夜淡淡地道:“可是到了现在,这两个优点已经消失……青莲照与明月王的勾结,让朝廷意识到你们的潜在威胁,他们会竭尽全力剿灭你们,最重要的是……你们如今已经失去了可以带领你们继续坚强下去的领袖。”
忽地有人跪倒,泣声道:“薛舵主……你有能力领着我们走下去……!”
他话声一落,一大片人都跪了下去,对薛破夜充满了期待。
薛破夜看着这一群平日里铁骨铮铮的家伙跪在自己面前,不少人眼圈通红,甚至流出眼泪,知道他们都是在为青莲照的陨落而伤心。
薛破夜看着人群中的绿娘子,她娇媚的脸庞也是黯然无比,但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算了吧。”薛破夜站起身,叹了口气:“或许你们有人以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们,可是我要对你们说的是,这绝不是你们想象的原因。原因只有一个……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实在用不上青莲照……不但苦了朝廷,也苦了你们自己……!”顿了顿,摇头道:“如果你们觉得我违背了帮规,又或者觉得我是一个贪恋荣华富贵之人,你们大可以现在便杀了我……你们现在有这个能力……!”
所有人都沉默着。
室内一时极为寂静,气氛也极其的诡异。
许久,终于有一人道:“大帅,韩总舵主临别之时,吩咐过我们,令我们一切全凭大帅的吩咐,当时我们也都是答应的,咱们江湖人,讲的是信字,绝不会反悔。”顿了顿,缓缓道:“不过大帅也知道,青莲照数千弟兄,也不是说散就散的,即使要散,也要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
薛破夜看了那人一眼,道:“你想要我拿出什么?”
“不敢。”那人忙道:“只是恳求大帅帮我们青莲照除掉两个人,只要这两个人一除,弟兄们也就信服了。”
“谁?要除了哪两个人?”薛破夜平静地道。
他并不是想和青莲照做交易,但是他也知道,即使这些人同意解散青莲照,可是要想整个青莲照数千人全都同意,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杨耀,明月王!”那人一字一句地道:“我青莲照落到今日,便是这两个人造成,还请大帅做主,率领我等除掉这二人。只要他们一死,死难兄弟的大仇得报,青莲照何去何从,将全凭大帅做主!”
“正是如此。”众人齐声道:“一旦大仇得报,一切全凭大帅做主。”
薛破夜听到“杨耀”的名字,忍不住向一旁的小灵仙望了一眼,只见小灵仙在听到“明月王”三字后,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变得颇有些悲伤,她抬起头,看着薛破夜,忽然跑过来,抓着薛破夜的手,还未说话,眼圈儿便红了,带着抽泣之声道:“大……大坏人,你帮我杀死明月王,好不好?你帮我好不好?他害死了我姐姐……呜呜呜……大坏人,你帮我。”
薛破夜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绿娘子,只见绿娘子神情黯然,微微点头,他立刻明白,想来青莲照的人,将七师妹之死,嫁祸到了明月王的头上,对小灵仙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七师妹是被达缘出卖,死在谭子清手里,这个事实并没有告诉小灵仙。
感觉到小灵仙那发自骨子里的伤心,薛破夜轻轻抚摸着小灵仙的发髻,柔声道:“小灵仙,你放心,我一定会杀死明月王,为你姐姐报仇!”心中暗叹:“这个小家伙,当时得知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那是何等的伤心啊!”
见薛破夜如此说,小灵仙不由露出感激之色,而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欣慰之情。
薛破夜看了众人一眼,又感慨地看着小灵仙,微一沉吟,终于道:“杨耀如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只要回京,我可以交出来,任你们自己去处置。至于明月王……我想情势你们也知道,只要朝廷这一场战争取得胜利,明月王一定会死!”
“多谢大帅!”众人齐声道:“我等愿助大帅杀敌!”
薛破夜淡淡一笑,道:“你们有心出力,我自然也不会拒绝。沙场无眼,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一些才是……你们还是以护粮队的身份暂时跟着大军吧,莫让楚军看出破绽……不过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雍州,只要你们不太过暴露,想必无事。”
“是!”
薛破夜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小灵仙的香肩,柔声道:“傻丫头,先歇歇,回头陪你说话。”
小灵仙泪眼涟漪地点了点头。
“绿娘子!”薛破夜淡淡地道:“你随我来!”当先出了帐篷。
绿娘子咬着嘴唇,脸上微微泛红,终是跟着出了去。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六章 【小灵仙的身世】
[更新时间] 06-08 16:45:27 [字数] 3057
薛破夜和绿娘子一前一后回到了自己的帅营中,绿娘子那婀娜惹火的身材,让帅营的护卫直流口水,长时间没有靠近女人的汉子们,即使出现普通的女人也会趋之若鹜,更何况是绿娘子这样千娇百媚的佳人。
不过瞧着大帅严肃的表情,帅营兵士护卫心知这个女子非同一般,谁也不敢从脸上表现出亵渎之色,无非是在心里意淫一下而已。
“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薛破夜淡淡地吩咐:“否则,杀无赦!”
“遵令!”帐外护卫恭敬道。
薛破夜领着绿娘子进了帐,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姐姐,将这一群人弄到这里来,也是难为你了。”
绿娘子嫣然一笑,妩媚天成,柔声道:“你这是责怪我,还是夸奖我呢?”
薛破夜倒了杯水,上前递给绿娘子,瞧她本来洁白无瑕的如玉脸庞微微发红,那是被风沙所吹,这南方的佳人,如何能适应西北这恶劣的天气,想必绿娘子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
“我知道你的苦心。”薛破夜声音柔和下来:“青莲照的事情总要解决,要想解决青莲照的瓜瓜葛葛,这一群人总是要摆平的。你带着他们冒着险境前来这里……你的苦心,我是明白的。”
绿娘子在椅子上坐下,幽幽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
“若是在其他地方谈论解散的事情,这群人还真是不好处理。”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不过在这拥有十几万大军的军营里,他们虽然不承认,其实他们的内心已经有些虚了。我听人说,任何人和动物,一旦没有了头颅,离死就不远了,青莲照如今的情势,就是这个模样。一个没有头颅的帮会,在这样的大营里和我谈判……我总能占些便宜的,想必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只望你真的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绿娘子神情略显黯然。
“姐姐,这些人也都算是割据一方的首脑了,为何这般容易便被你们劝说来到这里?”薛破夜轻轻问道。
“韩昌邦其实比谁都清楚,青莲照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绿娘子幽幽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就在你的大军出京之后,小石……小石头已经下了旨意,重建京都府。你知道这京都府是要做什么的吗?”
“作甚?”
绿娘子苦笑着叹道:“这京都府,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青莲照的。小石头那夜在万仙观见到杨耀与明月王的人勾结,想必对青莲照心生怨怒,这才准备对青莲照痛下杀手。如今青莲照群龙无首,韩昌邦更是不想卷入这场纷争,所以只能将这事儿交给你了。”顿了顿,缓缓道:“京都府如果真的用来专门对付青莲照,青莲照恐怕即将面临灭顶之灾……这些人心中也清楚这个事实。”
薛破夜摸着鼻子,微一沉吟,缓缓道:“如果说青莲照有值得我出手帮助的人,也只有杭州分舵的那些弟兄。其它各州,我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不过为了小石头能有个安定的江山,我可以给他们一条路走。”淡淡一笑,道:“这些人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如今面临困境,希望以我为屏障,保他们度过这场危机,日后很有可能东山再起,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的想以我为屏障,我可以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帮他们一帮,但是绝对不会再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我的话,你明白吧?”
绿娘子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他们这次能够过来,一来是为了能够让你出手护住他们,二来也确实是想借助楚军的力量,剿灭明月王,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其实我也不算很。”薛破夜叹道:“这群家伙,已经集中了青莲照几乎所有的首脑,我虽然不敢冒江湖道义的谴责一举将他们杀掉,但是我若故意将他们编制到先锋兵团,去与西北军血战,想必也活不了多少人吧?”
绿娘子娇躯一震,看了薛破夜一眼,眼中划过深深的畏惧,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薛破夜走到绿娘子身边,轻轻拉着她的手,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柔声道:“姐姐,你不用怕,我不会那样做……他们毕竟也是一群留着热血的汉子,也是一群有着理想的男儿,更何况,我的命,确实是他们从沙场上救下来的。”
绿娘子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睛看着薛破夜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轻轻道:“你……你变了不少……不再是杭州那个小郎君……你有时候让我感到害怕!”
“姐姐,你知道这次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薛破夜柔柔地道。
绿娘子轻轻摇了摇头。
“我最开心的,是这次在青莲照与我之间,你已经开始偏向了我。”薛破夜温柔地笑着:“虽然你依旧对青莲照感情深厚,但是……你现在已经考虑我的感受了。”
绿娘子妩媚一笑,轻轻啐道:“谁在想着你的感受了,自以为是。”
她这一笑,娇媚无比,让薛破夜心中一荡。
“以前为了青莲照,我有些地方对你不住,你以后可不许放在心上。”绿娘子幽幽叹道:“你也莫怪我。”
“只要你一心有我,我又怎会怪你。”薛破夜柔声道。
薛破夜闻着绿娘子散发的幽香,这让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肉味的他有些把持不住,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姐姐,小灵仙……是杨耀的女儿?”
绿娘子娇躯一震,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知道?”
薛破夜苦笑道:“看来是真的了。”
绿娘子幽幽道:“是……杨耀告诉你的?”
“恩!”薛破夜点了点头,无奈地道:“这杨耀倒是心狠,两个女儿在身边,却不去相认,让她二人以为自己都是无父无母。”
绿娘子轻声道:“杨耀素有野心,当初生下两个孩子,心中担忧日后会因为他自己连累到两个孩子,所以一出生后,便称是他捡的,是两个养女……哎,说起来,杨耀铁下心与明月王勾结,就是知道七师妹……也就是他的大女儿被官府所杀,所以有心要报复……!”
薛破夜摸着鼻子,皱着眉头:“小灵仙也真是可怜,碰上这么个父亲。”
绿娘子道:“以前我还只是私下听人说起,却不敢肯定,如今你既然说是杨耀亲口承认,那么小灵仙自然是他的女儿了。杨耀无论能不能走出刑部大狱,都是活不成了,留在大狱,不被官府杀死,他自己也迟早会自尽,一旦出来,青莲照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小灵仙此生恐怕是不能和他相认了。”
薛破夜微一沉吟,极其坚定地道:“小灵仙没有父亲,还有我这个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绿娘子露出欣慰之色,点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你骨子里,终究是一个好人!”
“好人?”薛破夜打量着绿娘子玲珑起伏凹凸有致的身体,脸上浮现怪异的微笑:“好人做不得,我以前做好人,不老是被姐姐你欺负吗?”
绿娘子感受他目光中的灼热,垂下头去,脸颊微红,啐道:“谁……谁欺负你了,都是……都是你欺负我……!”
“说话可要有良心啊。”薛破夜嘿嘿笑道:“你可是三番五次为了青莲照,而伤了我啊。”
“你……你方才不是说……不怪罪我吗?”绿娘子咬着嘴唇,娇艳欲滴:“你说话不算话吗?”
“我是不怪罪你。”薛破夜拉着绿娘子的手,猛力一吸气,轻声道:“好香好香……不过有些事儿若是不惩罚惩罚你,我心里消不了那口气啊。”
“你……你要如何惩罚我?”绿娘子看着薛破夜炙热的目光,似乎预感到什么,丰润的娇躯微微后缩,呼吸急促,那丰满的胸部随之上下起伏,波涛汹涌,让人欲罢不能。
薛破夜站起身,瞅了旁边的书案一眼,脸上浮现淫笑:“来,趴在案上,让我好好惩罚你。”
绿娘子咬着嘴唇,紧张起来。
薛破夜凑近绿娘子的耳朵,轻声道:“姐姐,你不听话吗?”
绿娘子瞪了薛破夜一眼,知道今日不从是不成了,缓缓站起身,走到案边,还是有些羞涩,轻轻道:“你……你要做什么?”
“趴上去!”
薛破夜的声音是那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绿娘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趴在了案上,那姿势却是极其的诱惑人,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臀和蜂腰之间,浑圆挺翘的美.臀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薛破夜背负双手,走到绿娘子身边,欣赏着这一具颠倒众生惊心动魄的身材,火辣性感,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道:“姐姐,我可要罚你了,你若是不听话,我可真要打屁股了。”
绿娘子很是紧张,这个羞人的姿势,让她禁不住轻轻摇晃,那被紧身衣勾勒出来的丰润屁股性感诱人,荡出一股臀浪。
薛破夜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上了绿娘子的美.臀,引得绿娘子娇躯一阵颤抖。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七章 【“惩罚”】
[更新时间] 06-09 12:02:03 [字数] 3615
薛破夜的大手搭上绿娘子的美.臀,丰润紧翘,就像有一股电流,同时划过二人的身体,绿娘子娇躯轻颤,而薛破夜亦觉得说不出的爽快。
“好弟弟,你……你要欺负……欺负我吗?”绿娘子咬着嘴唇,脸上泛起红潮,这个羞人的姿势,让她很不自然。
薛破夜大手隔着薄薄的衣服,在绿娘子身上轻轻抚摸,悠然笑着,凑近绿娘子的耳畔,低声道:“姐姐,我是要惩罚你,不是欺负你。”
绿娘子闭上眼睛,脸上的潮红更浓。
薛破夜仔细地欣赏着这具性感的娇躯,心中很是赞叹,这浑圆紧翘的丰润美.臀上,却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也不知道造物主是何等的鬼斧神工,造出这样优美的身体。
绿娘子的呼吸急促起来,鼻中发着“唔唔“的鼻音,显然也是极为享受,只是大帐外布满了兵士,却不好意思叫出声来。
“你胆子……你胆子真是大。”绿娘子轻轻道。
想到帐外成千上万的人,而自己竟然和这个男人在大帐里做这种事,绿娘子又是紧张,又是觉得刺激。
薛破夜那柔和的力道和熟练地揉捏技巧,让绿娘子的身体直发抖,却又感觉说不出的舒服,整个身体发烫,下面涌起阵阵春潮。
很快,绿娘子的整个上衣完全脱了下去,显露出了天下任何男人甚至是女人都不能抗拒的惊人身体,白中泛红,娇嫩异常,曲线玲珑,小蛮腰加上丰满的柔软,那是谁也无法抗拒的。
这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她的身形修长,毫无瑕疵,丰润如玉,仿佛洗过牛奶的凝脂,丰满的酥胸伟岸挺拔,杨柳般的细腰盈盈不足一握,美妙浑圆的香.臀高高隆起,如同一方磨盘,真个是前凸后翘,曲线起伏,看上一眼便叫人血脉喷张。
绿娘子柳眉微蹙,忽然站起身,抱着薛破夜,两团柔软紧紧贴着薛破夜的胸膛,情.欲炽热下,吻上了薛破夜的嘴唇。
薛破夜只感觉自己的口中一片唇香,钻入鼻中,深入五脏六腑,说不出的惬意。
绿娘子白皙的脸庞带着香汗,红扑扑的,水嫩水嫩的。
汗珠就像一颗又一颗晶莹易透的小珍珠,在她弹性十足滑腻无比的柔软上滚动。
薛破夜精神大振,再不犹豫,开始进行了最激动人心的冲刺。
殷红的鲜血从绿娘子的下.体流出来,薛破夜看在眼里,心里激动:“这样的美貌佳人,在这个混乱的江湖,竟然能守身如玉,真是不简单……不管如何,我以后都要好好待她。”
……
……
这一场销魂蚀骨的欢爱,在薛破夜策划的千奇百怪的姿势中,在绿娘子极尽全力的配合下,两人都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案子上,椅子上,地上,床榻上,到处都有二人疯狂过后留下的印迹。
直到春风数度,绿娘子已经虚弱无力,香汗淋漓,脸上的潮红浓郁无比,二人这才罢手。
云雨过后,二人相拥在床榻上,薛破夜兀自抚摸着绿娘子那如同缎子般光滑的肌肤,绿娘子更是带着满足的笑容,依偎在薛破夜的怀中。
“姐姐……!”薛破夜嘴角带着怪异的微笑,凝视着绿娘子妩媚的脸庞:“你终于成了我的女人。”
绿娘子幽幽叹道:“你……你日后能对我好吗?”
薛破夜微笑道:“我不给承诺,男人这个时候做的承诺,通常不可信……以后日子长,你会知道的。”
绿娘子抚摸着薛破夜结实的胸膛,叹道:“我二十多年来……哎,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你欺负了……你要是日后对我不好……我就……!”
“就杀了我?”薛破夜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
绿娘子摇了摇头,眼中温柔如水,柔声道:“我不杀你,你若真不要我,我会偷偷离开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薛破夜急忙紧紧抱着她,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定不会,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你是我的女人……!”
绿娘子被他有力的抱着,竟生出无限的幸福感。
或许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善待自己吧。
“姐姐……你舒服吗?”薛破夜轻声问道。
绿娘子微微扭了扭.臀部,感觉下身还是有些肿疼,她若非习武之身,身体较好,那是万万受不了今日这连番的阵仗,柳眉微蹙,嗔怪道:“小冤家……我下面……下面有些肿疼……都怪你……!”
薛破夜嘻嘻一笑,调戏道:“好好歇息一阵就好……姐姐,我倒有个事儿问你。”
“什么?”
“你……!”薛破夜诡异一笑,凑近她耳根道:“你下面,怎么那么多水儿呢?我都被你浸湿了。”
绿娘子又羞又急,轻轻打了薛破夜一下,脸上更是羞红一片。
轻轻揉捏着绿娘子结实又肉感的屁股,薛破夜轻轻道:“好姐姐,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就可以逍遥自在地生活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玩遍天下名山名水,走遍大楚江山,你说好不好?”
绿娘子眼中闪着光芒,随即淡淡一笑,道:“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薛破夜正色道:“拿下西北,江山大定,还有什么愁的。”
绿娘子看着自己男人坚定的眼神,幸福一笑,但很快便轻声道:“小冤家,你……你真的以为事情会那么顺利吗?”
薛破夜感觉绿娘子似乎有话要说,柔声道:“姐姐,你想说什么,你尽管说,你如今成了我的女人,就该一心为我,你有什么担忧,尽管说出来。”
绿娘子微一沉吟,终于道:“好弟弟,我说的话,你别怪我,更不要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
薛破夜听着奇怪,道:“此话怎讲?”
“我问你,一个皇帝,他最怕的是什么?”绿娘子轻声问道。
薛破夜微一沉吟,很快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叹道:“皇帝怕的东西并不多,但最害怕的,便是能够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和事。”
绿娘子幽幽道:“你明白就好。你自己想一想,如今你在京都的势力有多庞大?小石头登基之始,那些重要的官员可是你安排的,虽然都是保皇派,可是你想过没有,在小石头的眼中,这些人……是你的势力,而非他的势力。”
薛破夜皱起眉头,道:“他……他怎会这样想?”
“他以前是你的好徒弟,一心跟着你。”绿娘子缓缓道:“可是如今他的位置变了,他是皇帝,即使他心里依旧将你当做他的师傅,可是他处在那种位置和环境,是日久了,他会觉得,对他最重要的,是他的皇位,是他的江山。如今你在京都势力庞大,这次又统兵北伐,一旦功成,声望达到巅峰,实力会更加庞大……难道小石头会很开心?”
“小石头……会这样想?”薛破夜眉头紧蹙,这事情他从未想过,可是绿娘子三言两语,却让他生出疑惑来。
他当然清楚“功高震主”的意思,更明白一个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权臣。
而自己,似乎真的处在这个位置。
他内心深处,相信小石头对自己绝对没有敌意,但是他却不能忽视人性,如果小石头长期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明白了权势的好处,后果会如何……!
只要是人,就很难逃过权势的诱惑。
小石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薛破夜清楚他的个性,这个孩子忍性极强,许多事情并不表现在外面。
薛破夜静静地抱着绿娘子,脑中像放电影一样地过滤着他前世所熟知的那些历史片段,古往今来的朝堂之上,似乎没有一个权臣能有好结果。
难道小石头真的要对付我?
薛破夜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他和小石头出生入死,经过无数的艰险,说起来,小石头的身体里甚至留着自己施舍的血液,而小石头对自己,那也是感情深厚,若是反目成仇,可能性……哎,一个未知数吧。
薛破夜觉得自己此战若是凯旋而归,很有必要放下手中的一些权力。
“小冤家,你或许还不知道,你出征之后,京都里似乎换了几个官员,看似悄无声息,但是……我想这是小石头不想打草惊蛇吧。”绿娘子幽幽地道。
薛破夜立刻道:“那可能只是正常的调换,若是小石头现在就对我有防备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听说是岚芜卿下的命令。”
“那倒有可能。”薛破夜松了口气,可是感觉心里却怪怪的。
绿娘子叹了口气,柔嫩的小指头在薛破夜的胸口画着圈圈,轻声道:“可是岚芜卿下令,小石头该知道的,他若是没有默认,岚芜卿岂会轻易换人……。小冤家,你还是留心的好……皇帝终究是皇帝,他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或许一个人做了皇帝之后,就不能称为人了!”
薛破夜低下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对美眸,也看出绿娘子眼眸子深处夹含的担忧,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为自己担心了,不由颇为欣慰,迅即正色道:“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想和我作对……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他说到这里,不由用劲抱了抱绿娘子动人的身体,却引得绿娘子“哎唷”叫了一声,柳眉紧蹙。
“怎么了?”薛破夜有些担心。
“我……我下面疼……!”绿娘子脸上潮红一片。
想到几度疯狂过后,二人都还没有刷洗,帐内充斥着一种春.情过后的古怪味道,薛破夜急忙道:“我去弄水,你好好洗一洗。”
当即起身穿上衣服,自己出去,吩咐部下弄来一个大洗澡桶,然后他亲自搬进帐内,又亲自在浴桶里添满水,这才扶着绿娘子下水刷洗,自己情动之下,也一起洗了鸳鸯浴,中间少不得又肆意妄为一番。
外面的护卫们心知大帅在里面的勾当,都是羡慕无比,能够将那样的女人按在身下婉转承欢,大帅果然是厉害无比。
绿娘子的衣裳,经过蝴蝶丘之战,不但满是污渍,还有血迹,薛破夜令部下找来一套宽松的衣裳,先切换上。
军营没有女人的衣裳,但是穿上男人装后,绿娘子亦是俊美无比,就如一个翩翩佳公子。
站在帐外,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薛破夜心中满是感慨,良久,才喃喃地道:“小石头,但愿你我能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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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八章 【兵临城下】
[更新时间] 06-10 12:39:15 [字数] 3030
北伐军南方面军并没有太多的休整时间,蝴蝶丘之战后的次日黄昏时分,薛破夜便接到了从宋飞那边发来军报。
宋飞自沂河下游向雍州挺进,一路上也是遇到了几次伏击,北方面军几番血战,如今只差半日路途便可抵达雍州城下,而目标,是雍州城西北二门。那边的意思,是希望薛破夜率领的南方面军能够齐头并进,同时攻到雍州城的东南二门,从而仗着强大的军势,给予西北军一个大大的震慑,趁势进行攻击。
虽然宋飞没有明说,但是薛破夜从军报的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北方面军这一路上的苦战一定是惨烈无比,因为向来只是简介式的军报,这一次却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强烈的杀意和恨意,想必是北方面军损失不少,所以对西北军恨之入骨。
召集部下众将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楚军当夜吃饱喝足,便大军起拔,向雍州城挺进,青莲照那一干人依旧扮作护粮队,跟着大军一起挺进。
不过绿娘子自然不必再和护粮队一起行动,那一群大老爷们,身上的汗味都能让人作呕,而且护粮队所处的环境也并不好,虽然整个西北的气候是楚军极难适应的,但是薛破夜毕竟是大帅,各方面的照应都会好一些,所以给绿娘子配了一身轻盔甲,骑马跟在自己的身边,形如护卫。
羽林卫在蝴蝶丘一战,损失惨重,按照薛破夜的意思,是想派一些兵士护着西门雷藏回沂州城暂时养伤,可是已经恢复神智的西门雷藏宁死不退,没有法子,只能让明虚跟在西门雷藏身边,随时照应着,余下的六七名羽林卫,继续跟在薛破夜身边,以作护卫。
夜间行军,对于不熟悉西北地形的楚军来说,并不是很有利,若非配合宋飞的北方面军,薛破夜是不会连夜行军的,此种情况下,只能先派出大量的斥候在前面探听虚实,一来是弄清前进的道路,二来也是看看有无西北军的互动与埋伏,等到斥候反馈回来信息,大军才缓缓前行。
一些好的兆头似乎开始倾斜向楚军,至少今夜行军,还有点点星光,虽然朦胧,却能让士兵们清晰地看到自己脚下的道路。
十几万大军,分成几条长龙,在灰暗的苍穹下,铺天盖地,黑压压地一片,直向雍州城扑去。
……
薛破夜和绿娘子骑着骏马,齐头并进,穿上轻盔甲的绿娘子,看上去更是英姿飒爽,再加上初为人妇,举手投足之间,盔甲装扮根本无非掩盖她的颠倒众生的风韵,经过薛破夜的洗礼,她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比之以前的惊人诱惑力,更增添了数分的妩媚。
“黎明时分,应该就可到达雍州城了。”薛破夜转头看着绿娘子,柔声道:“累不累?”
自己的男人如此温柔,对自己如此关心,绿娘子心中很是欣慰,更感到幸福,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不累。”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一场战争,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姐姐,我大楚二十多万精兵,那可不是刚在泰州集结那会子的散漫之军,几番血战,已经锻炼了他们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凭他们现在的能力,一举攻破雍州城,也并非难事。”薛破夜微笑着,看起来颇有自信:“更何况,我们还有厉害的武器,嘿嘿……!”
绿娘子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只以为“厉害的武器”便是攻城部队运输的那些攻城武器,不由叹了口气,凑近过来,低声道:“小冤家,你可见过雍州城?等你真正见到雍州城,你就会知道,你们带来的这些攻城武器,未必能起多大作用。那个城……不是普通的城!”
“最强的城,依旧是城,这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薛破夜哈哈笑道:“姐姐不要担心,到时候,你就可以见识我楚军的厉害了。”
绿娘子抬头望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辰,终是没有说什么。
一路挺进,当天边出现一丝曙光之时,薛破夜极目远眺,望见了前方一处极为厚重庞大的阴影。
那阴影就像笼罩了半个天幕,将一半的天空遮掩起来,就像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可是绝对不是山,或者说,即使是庞大的群山,似乎也没有远方那处厚重的黑影庞大。
“那是……!”薛破夜有些愕然,也没听说西北有这样庞大的“山群”啊。
绿娘子看了薛破夜一眼,苦笑道:“我的大帅,那就是你要攻打的雍州城!”
薛破夜一怔,迅即脸色变了变。
……
雍州城,大楚皇族发源之地,如今亦是当之无愧的大楚第一城,甚至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
京都虽然是大楚的首都,权力政治的中心,但是若论及规模,比起雍州城,那还是小了一半。
雍州是大楚西北屏障,防御北胡的第一线,北胡人只要冲破阳关,将直接面对雍州城,而阳关的牢固性,显然要比雁门关差上许多。
不管是因为自身原因,还是为了防备北胡人,雍州城几十年来,一直在加固加高,明月王入驻雍州城后,雍州城的修筑工程开始达到巅峰,城墙的宽度厚度还有高度,都急剧扩大,所使用的石头,也是从昆仑山采集的大雷石,坚固异常。
所以如今耸立在楚军面前的,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洪荒怪物,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那城墙的高度,远不是其它城池可以比拟。
不少将士立刻醒悟:“看来要攻雍州城,云梯已经是用不上了!”
云梯的高度,远远不及雍州城的高度,若是将云梯两截连接起来,或许能达到高度,但是云梯的承受力显然是支撑不住的。
对付这样的城池,最有可能取得效果的,或许是拼尽全力攻到城下,以虎头锤撞击城门吧。
但是临近雍州城,那巨大的城门让许多人心生疑问:“虎头锤,真的能撞开这样的城门吗?”
黑压压的楚军终于在距雍州城不到十里的地方停下,摆下了军阵,这个时候,楚军将士才看到,雍州城头,锦旗招展,西北军已经严阵以待。
杨怡君催马赶到薛破夜面前,恭敬道:“大帅,我们……是否攻击?”
薛破夜带着震惊的神色望着眼前这座雄伟壮观的巨大城池,叹了口气,道:“宋帅那边情况如何?”
“宋帅已经抵达北门,刚刚派人过来请示大帅,他建议午时对雍州城发动第一波攻击,因为那个时候,是人最疲倦的时刻,我军或能有机会。”杨怡君道:“宋帅请示大帅,是否可以实行?”
薛破夜微一沉吟,道:“午时是人最疲倦的时刻,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我军那时候也未必精神。”顿了顿,望着高高的雍州城头,西北军衣甲鲜明,挥手道:“不过这第一战总是要打的,你派人去告诉宋帅,就依他的意思,正午时分,合两路大军之力,强攻雍州城……恩,去吧!”
杨怡君退下之后,薛破夜这才翻身下马,在几名羽林卫的护卫下,向前走了一阵,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雍州城逼人的气势。
“奶奶的。”薛破夜忍不住骂道:“老子还真没想到,这雍州城竟然这般大……怪不得军事地图上的标记那么显眼……这可有些不好办了!”
他四周望了望,只见楚军将士大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城池,眼中闪烁着惊惧的神情。
是啊,这样庞大的城池,如何能够攻打下来啊!
薛破夜心知自己的将士心中一惊有了一丝畏惧,这种情绪可不能让他蔓延下去,回身走到骏马旁,飞身上马,驰到军阵之前,拔出战刀高高扬起,高声道:“我的兄弟们,你们害怕了吗?”
将士们看着自己的大帅举刀高喝,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你们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勇士,你们要记着,我们无数的弟兄,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是条汉子,就该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或许每一个人都拥有畏惧之心,但不是今天,也许每一个人都有退缩之心,但也不是今天……今天,是勇士的日子,是拔出我们战刀,为死难弟兄报仇的日子,更是为保护我大楚子民国泰民安的日子……!”薛破夜高举战刀,神色肃穆,以劲气催动的声音远远地飘扬开去:“在这里,我们要让西北军尝尝我们刀锋的味道,在这里,我们要让西北军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道。只要我们将他们剿灭在这里,那么我们的父母亲人,我们的兄弟姐妹便不会受到战火的侵扰……我坚信,有你们这样一群勇猛的斗士,楚军必胜!”
他说的血气上涌,慷慨激扬,将士们顿时受到感染,举起手中的大刀长枪,齐声高呼:“楚军必胜,楚军必胜!”
响亮的声音越传越广,连营的楚军将士怒吼着,地动山摇。
城头上的西北军此时也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色。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三九章 【不可破之城】
[更新时间] 06-10 20:43:39 [字数] 3203
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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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杀之气充斥在天地之间,太阳已经升上天空,那阳光撒射下来,整个雍州城内外都沐浴在阳光之下,这温暖的阳光并没有让城内外的人们心中增添哪怕一丝温暖,都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从外冷到骨子里。
阳光照耀下,锋利的枪尖耀着阴冷的光芒。
午时正,薛破夜战刀一挥,战鼓顿时“咚咚”敲响起来,很快,从雍州城的北门那边,也传来了震天的鼓响。
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大帅令,强攻城下,撞开城门,弓箭手强射守军!”杨怡君高叫道,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弟兄们,为了大楚,为了死难的弟兄们,杀啊!”
震天的怒吼中,楚军举着盾牌,挥舞着战刀,最重要的是,保护着攻城部队向前进攻。
西北军显然对于楚军的进攻没有半丝畏惧,他们有着坚固的城池,西北人暗地里称呼这座城池为“不可破之城”,在他们心中,这座城池或许天下间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攻破,能够攻破这座城的可能性,除非城内的防军有了激烈的矛盾,只要他们团结一心,这绝对是“不可破之城”。
如今,雍州城的守军自然是万众一心的,他们竭尽全力的拥护着自己心目中的帝王---明月王!
……
在西北人的心中,并没有因为楚军兵临城下便产生恐慌的情绪。
他们很有经验,在明月王坐镇雍州的十几年间,这种情况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当初进攻的是胡人,如今却是楚军。
雁门关一线,防守严谨,牢不可破,北胡人也曾多次进行攻击,但是那一线的防守越来越顽强,胡人死伤无数,再也不似许多年前,能在雁门关进出如无物了,这固然是因为任老将军统军有方,但最重要的是,常年与北胡人打仗,北镇军已经摸清了胡人的套路,虽说正面交锋尚有不足,但是死守雁门,却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胡人既然强攻雁门不下,欲想图霸中原,自然会将进攻点转向西北阳关。
阳关相比起雁门的规模庞大,显然是小了许多,防守的坚固性自然也是不能与雁门关相媲美,但是雍州能作为西北对胡的一线屏障,靠的就是雍州城。
胡人欲要进攻中原,突破阳关之后,必须要攻下雍州城,这是最基本的战略。
当然,他们也可以绕过雍州城,继续向东挺进,可是若弃雍州城不顾,那么一旦他们深入中原,将立刻陷入大楚军和雍州西北军的前后夹击,到了那个时候,想退都没有退路,所以从战略上说,北胡人只要拿不下雍州城,就不敢自西北挺进中原。
只是十几年来,北胡人也曾三番四次侵扰阳关,甚至有两次从阳关突破,兵临雍州城下。
固如铁桶的雍州城,让骁勇善战的北胡人徒呼奈何,他们拼尽全力对雍州城发动进攻,丢下一片又一片尸体,却从未攻破过坚固的雍州城。
当北胡人筋疲力尽死伤累累之时,雍州城甚至敢于在一个悄无声息的状态下,从城中窜出宛若天兵一样的骑士,号称沙场杀手的赤备突骑,他们可以在万军阵中,摘下胡人首领的脑袋,逼迫着胡人狼狈地撤离。
于是,西北人都知道,要想取得对雍州的胜利,即使你拿下了除雍州城以外的所有地区,那也称不上胜利,因为雍州城的精兵随时能够从城内倾巢而出,杀死覆盖在西北土地上的每一个敌人,要想真正占领雍州,只有拿下雍州城。
而雍州城,是牢不可破的!
没有最终占住沂州和青州,只是让西北军的进攻战略破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楚军就取得了胜利。
即使楚军兵临城下,在所有西北人的心里,也不过是暂时性的,牢固的雍州城是楚军不可能攻破的,楚军会长时间地被拖在城外,随着时日的推进,他们的粮草会渐渐供应不上,他们的士气会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他们的还要面临着西北恶劣的气候,面临着西北一些特殊的疾病,甚至还要在暗无天日的夜间面临着一些忠于明月王的地方游勇的偷袭。
只要到了一定的时候,楚军一定会慢慢地溃退,而这几十万大军,每日里消耗的物资是惊人的,一旦这支楚军主力溃退,大楚朝廷或许再也没有能力组建出一支这样规模庞大的军队,到了那个时候,一直处于守势的西北军,便可以倾巢而出,对疲软的大楚进行致命的攻击。
这样的战略意图,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楚军的战略目标,是一定要以最短的时间攻克雍州城,而雍州方面,那边是竭尽全力保住雍州城。
一攻一守,这是属于两军的战争艺术!
……
守军显然是备足了充分的羽箭,当楚军将士热血沸腾,向城门冲去时,漫天的箭雨就像雪花一样,从城头撒落下来。
楚军阵中,时不时地就倒下战士。
踏着同伴的尸体,在将领的呐喊声中,楚军义无反顾地冲向雍州城东门。
将士们心中也清楚,这座城池越早攻下,楚军的损失也就越轻,一旦拖下去,即使不死在西北军的手里,也会死在西北恶劣的环境之中。
虽然只是进入西北地界几日,但是已经有不少将士感到身体不适,这种情况也鲜明地提醒着将士们,如果长时间没有攻下雍州城,那么大面积的疾病会随之而来,到了那个时候,军队的医疗条件极差,恐怕会有很多人死于疾病之中。
这些疾病放在平时,或许也算不得什么大病,无非是水土不服造成的身体反常,但是若得不到精心治疗,自然会很快便转入更严重的病症。
所以他们宁可付出代价,尽快攻下城池。
呐喊声中,城头上的箭雨犀利密集,即使是最勇敢的楚军将士,也是寸步难行,越靠近城门,前进的难度就越大,城头上的投石机,掷出大块的巨石,打进冲锋的楚军军阵中,一死便是一大片,生生被巨石砸死,惨不忍睹。
逼近城门的将士们此时才清晰地看到,这一座城门,竟是惊人的巨大,如果说雍州城的城墙有京都城两个那样高,那么这座巨大的城门,就有京都城整个城墙那么高。
非但高,而且厚重。
虽然城门紧闭,看不出它的真正厚度,但是见到这浅褐色的巨大城门,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如同的天堑一般的巨大城门,或许不是人类所能铸造出来的,应该是来自天堂的天门,又或者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门。
人类站在这扇门前,显得无比的渺小,就像是站在巨人前的婴儿一般。
楚军的投石车也没有闲着,可是城墙太高,高的投石车投掷出的巨石根本达不到城墙之上,只是砸在坚固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如同无数的蚊子咬在人的身上,会有些许的损伤,却绝对不会致命。
巨大的雍州城,似乎正在嘲笑着进攻它的这些在它眼中犹如蚊蚁般的士兵。
北门那边,也是传来震天般的怒吼,那边的战况显然也是极其的惨烈。
这个时候,人的生命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轻飘飘地就凋谢了。
当第一撮士兵冲到城门前,城头的滚石擂木立刻无情地砸了下来,而滚烫的热油,更是毫不留情地浇洒在楚军将士们的身上,那凄惨的嚎叫,响彻天地。
当第一架虎头锤冲到城门时,城门前已经堆满了楚军的尸体,阻住了虎头锤的前进,将士们只能含着眼泪,带着满腔的怒火,以盾牌护住自己,将同伴的尸体拉到一旁,清理出一条道路,但是城头上的巨石檑木持续地落下来,不少清理尸体的将士,很快便被巨石檑木连人带盾砸的稀烂,成为新的尸体。
战况之惨烈,当真是惨绝人寰。
这就是人间炼狱!
帝国最先进的攻城武器,虎头锤,带着楚军将士无尽的仇恨,狠狠地冲击着城门,那沉闷的“咚咚”之声,证明了城门的厚度。
攻城部队很快就发现,这座城门的坚固度,比先前的预料还要强大。
因为虎头锤撞击在城门之上,除了微微的震动,却根本没有对城门起到真正的伤害作用,这城门的面皮,竟是用玄铁铸造。
……
望着楚军成片成片地倒在血泊中,薛破夜的眼皮跳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正在被锋利的刀子一块一块地割开,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眼望着呐喊的士兵在顷刻间滚倒在地,不能动弹,他只觉得眼前就是一场梦。
转过头去看绿娘子,只见她双目泛红,也正望着自己,相视之后,神情都极黯然。
薛破夜凑近过去,轻叹道:“姐姐,你可知道,若是青莲照真的形成了庞大的势力,真的有能力反楚,那么,同样也会出现这样鲜血淋漓的一幕……战争和江湖仇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绿娘子眼圈泛红,不忍去看冲杀的将士,幽幽叹道:“我明白……!”
薛破夜挺起胸,望着浴血奋战的勇士们,喃喃道:“带领这群勇士征战沙场,这是我的荣幸,能够亲历这样一场激烈的战争,是我的光荣!”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四零章 【痛苦的对峙】
[更新时间] 06-11 14:11:21 [字数] 3400
雍州城内,天机阁。
这是雍州最高办事处,亦是明月王办公之所,平日接见部下,商讨大事,都是聚集在这里,雍州大小决策事务,大都是从这里商定发出。
天机阁共五层,宽敞雅致,身在其中,你不会感觉到这里是地处西北,宛若京都,因为阁内的许多装饰摆放,和京都那些王爷府的摆放相差无几,甚至还要讲究许多。
雍容华贵的明月王,优雅地坐在柔软的软坐上,身后花团锦簇,香气袭人,他一身浅黄色的袍子,看起来贵气逼人。
这是在天机阁的第五层,亦是整个雍州城除了城墙之外,最高的地方。
若是走到窗边,大可俯瞰整个雍州城,庞大的建筑群落尽收眼底。
天机阁内,除了明月王,尚有他的十多名臣子。
右侍郎袁天罡,与窦安道并称两大西北绝世虎将仅存的大将毛狄,这两个人是明月王座下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出他二人之外,其他十多人亦都是雍州的重要官员。
……
听着城外的杀声渐渐息了下来,很快便有探子来报:“禀明月王,楚军强攻东北二门不成,伤亡惨重,已经鸣金收兵!”
于是,阁内的臣子们都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事态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不可破之城”,那是货真价实的,楚军第一波强势攻击既然没有成功,那么对楚军来说,日后的攻击将会更加的艰难。
“大王!”大将毛狄上前恭敬道:“楚军强攻不下,势必军心已经大大受挫,我军只要死守雍州城,用不了多少时日,楚军定当自溃。”
明月王神情一直很平静,没有惊喜,没有悲伤,有的只是碧波般的宁静。
“天罡,城中的粮草能够保住多久?”明月王缓缓问道。
曾化名袁布衣,如今身为雍州右侍郎的袁天罡出奏道:“大王,大半年前,臣就开始储存粮草,如今城中的粮草充实得很,即使全城八十万人坐着吃饭,亦可支撑半年之久,如果减少普通百姓的口粮,进行合理调配,甚至能支撑十个月。”
明月王点头道:“将士们要吃饱饭,城中的百姓也要让他们吃饱饭,总不能因为照顾将士便让他们吃不饱。那些往城上搬运擂石滚木的民夫,还要加些米粮……既然有支撑半年的米粮,那已经绰绰有余,真要对峙起来,楚军恐怕是撑不了两个月……!”轻轻叹了口气:“他们还是早退的好,至少可以少死些人……本王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同胞一个一个地倒下。”
“大王圣明!”众人齐声道。
“他们若是顽固不化,不知好歹想围困下去,那很快他们就知道后果了。”毛狄年近五十,但是声音依旧洪亮得很,老当益壮,自有一股慑人的霸气:“这个季节,正是寒热重症多发季节,即使是我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也要小心防范,楚军那种小鸡儿一样的身体,很快就会患上这样的病症……到了那个时候,我看他们还怎么进攻雍州城。”
“不错不错。”立刻有官员附和道:“寒热重症袭来,他们是万万抵挡不住的。那个薛破夜,但愿他也患上寒热重症,一命呜呼,这样一来,楚军势必大乱,而窦帅和左侍郎的大仇也有上天代我们报了。”
窦安道是被薛破夜亲手砍下了脑袋,而左子玄虽然是自杀,归其原因,还是薛破夜所致。此外,薛破夜用计攻下沂州,杀伤西北守军无数,致使洪韦自杀,雍州攻势战略破灭,更是导致窦安道为了避免陷入前后夹击的情势,率领数万大军游过沂河,淹死无数西北将士,这一笔笔血仇,让西北将士对于薛破夜恨彻心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所有人的脸上,浑然没有半丝担心城池被攻破的顾虑,或许在这些人的心里,也坚定地认为,雍州城,就是他妈的“不可破之城”!
“大王!”人群中出来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行了一礼,才缓缓道:“沙场上的征伐,不是以杀为目的,而是以制为目的。虽说楚军如今与我军敌对,但毕竟都是血肉同胞,如果只求楚军多死人,恐非善道,更是违背了大王的仁义之名。”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此人,俱都静下声来。
明月王看着这人,微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是为制,不为杀!”
“大王迟早要登基大统,若是楚军死的太多,他们的父母亲人必定对我西北怀有恨意,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民心不善啊。”中年人继续道:“所以臣下以为,能少伤敌却又能制敌,方是上上之策!”
皮肤如同黑炭一般的袁天罡淡淡地道:“王大人,这少伤敌又能制敌的上策,该如何实施呢?”
王大人上前一步,恭敬地向明月王道:“大王,臣愿前往敌营,劝降薛破夜,即使劝降不成,臣亦当劝说薛破夜撤军!”
四周众人都是一惊。
明月王也有些惊讶,道:“你要出去劝降他?”
“正是!”王大人正色道:“求大王恩准。”
袁天罡立刻出奏道:“大王,此计只怕行不通。那薛破夜与刘子禅感情极深,决不会背弃刘子禅投奔我们,而且窦帅和左侍郎都是因他而死,即使他想投入大王座下,只怕将士们心中不服。”
明月王温言道:“天罡说的不错,这薛破夜我是见过的,看似散漫,但是却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而且说起来,此人也算得上阴狠角色。若说他甘愿投降,恐怕是难上加难啊。”
王大人肃然道:“大王,即使他不降,但是臣下有把握能劝服他撤军。”
“哦!”明月王微一沉吟,道:“楚军如今尚未知晓围城的苦处,一时半会未必能够劝服,以本王的意思,等上几日,待楚军将士感到围城之艰难,你再前往楚营去试一试吧。”
王大人神情变得微显黯然,但还是恭敬道:“遵令!”
明月王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俯瞰着雍州城,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这个时候,他还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
“传令下去,我西北将士,死守城池,城中百姓,不需惊慌,照常生活。”明月王平静地道:“在城头插上明月旗,这样一来,西北大地上的游勇或许能够偶尔骚扰一下楚军吧。”
……
兵临城下已过三日,楚军在中间又发动了两次大规模的攻击,但是结果却极其惨淡,丢下无数的尸体,却没有攻破哪怕一座城门。
几次激战下来,西北军的士气越来越高涨,而楚军的士气却正在迅速地消退。
虽然粮草还很充足,但是就像西北人所预料的一样,楚军将士开始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状况,甚至已经有极小的一部分士兵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
薛破夜当即命令部下在大军阵后方二十里处,驻建了病营,患病的将士都安排到那里歇息,更派以明虚为首的一匹随军大夫进行诊治调理。
到第五日,患病的士兵持续增高,这让薛破夜杨怡君等人头疼不已,而且宋飞驻扎在北门的楚军也出现了相同的状况。
薛破夜亲自前往病营探视,见到士兵们一个个浑身无力,打寒颤,甚是心惊。
难道真的会出现自己一直担心的那种状况,雍州城没攻下来,楚军却坚持不住,自行溃败?
“大帅,这就是罪魁祸首!”明虚手掌中托着一只极为肥硕的蚊子:“这是西北的大蚊子,它们通常会在这个季节大量出现,身上带有病根,一旦被它咬伤一口,受不住的人,很容易就患上寒热重症……大帅,这种病,就是俗称的‘打摆子’,也算不得是天大的绝症,但是若不迅速医治,那却是有性命危险的。”
“那你速速带人医治啊?”薛破夜沉声道。
明虚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摇头道:“大帅,如今是在西北,正在打仗,即使我们想医治,却也没有法子,没有药材,我们只能看出病症,却无法医治病症。”
薛破夜皱眉道:“需要何种药材?”
“主要是两种药,一是苍术,二是大黄,将它们熬出甘汁,配水服用,这寒热重症便可医治八九分了。”明虚正色道:“可是这两味药,西北是不出产的,他们需要用到此药,乃是向其他地方采买过来。我们虽然也带了一些药,但大都是治伤止血的药物,却无苍术大黄这两味草药。”
薛破夜急道:“沂州那边会不会有?我们速派人去取?泰州呢,会不会有?”
明虚缓缓道:“它们都地处北方,有想必也是有的,但是不是本土所生,想必数量不会太多。而我军患者一日多过一日,所需要的药物,那是极其庞大的数目……!”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便派人去搜罗这两味药材,你们好好医治患病的弟兄。”
又过两日,虽然派出的人马也多少取回了一些药材,但那只是杯水车薪,和患病将士的数量比起来,远远不够,就连小灵仙,也患上了疾病,绿娘子焦急地照顾着。
很快,就有士兵开始死于这种疾病了,仅仅过了一天,北门和东门两路大军,就有数十人死于这种疾病。
谁都知道,这种疾病再不压制,恐怕死的人会更多,到最后,甚至有可能病死的比战死的多上许多。
西北军和楚军已经完全处于对峙状态,而楚军的状况,也越来越糟。
不但要面临疾病的侵袭,每到半夜,更有零星的西北游勇时不时地冒着巨大的风险偷袭一下,这让楚军的士气日渐低落。
靠坐在帅营的大椅上,薛破夜脸色极为憔悴,事关数十万大军的安危,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薛破夜可说是面临了一生中最危急的时刻。
“我的武器怎么会没运到啊,早些打完这场仗,早些脱离这苦海啊!“薛破夜闭着眼睛,心中甚是焦急。
黄昏时分,正在思索对策的薛破夜,忽然听到帐外传来士兵的禀报:“禀大帅,雍州城派出特使,前来求见!”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四一章 【献策】
[更新时间] 06-12 02:04:17 [字数] 4003
薛破夜的想象力不可谓不丰富,他的智慧也绝对不低,但是他却实在没有想到,这次从雍州城来的特使,竟然是一位几乎被自己遗忘的故人。
“故人求见,大帅还舍不得赏一个座吗?”特使神色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薛破夜起身迎上前去,叹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杭州一别,想不到还能和王大人在这里相见?一向可好?”
这位特使,豁然是当初的杭州府尹王世贞!!
王世贞微笑道:“想见大帅,还真是困难啊,这一路行来,岗岗哨哨,里三层外三层可是被搜的精光,大帅不必担心我是来刺杀的。”
薛破夜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怔,猛地响起,这面前的王世贞,如今可不是故人,而是敌人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中间,微一犹豫,终于还是上前拉住了王世贞的手臂,笑道:“故人相逢,闲话家常,来来来,王大人,请坐请坐,破夜正满腹忧愁,无处倾诉呢。”
王世贞神色严肃下来,却是推让薛破夜坐下,这才走到薛破夜的身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深深一礼,正色道:“王世贞谢过大帅当日的照顾之恩,若无大帅,王世贞的家小,势必受辱,请受我一拜!”便要跪倒,薛破夜急忙冲上前来扶住,惊道:“王大人,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力所能及自当相助,这种俗套的东西还是不要了。”
王世贞正色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大帅之恩,绝非滴水,王世贞拜上一拜,乃是最低的礼数了。”
薛破夜强行将王世贞按到座上,叹道:“王大人,如今已经不是客气的时候了。你我两军正在交锋,势如水火,王大人今日来此,想必也不是仅仅为了感谢本帅,有何见教,但说无妨……不还有句话说过,叫做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吗?你的安全,本帅是能保证的。”
薛破夜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叙旧之时,而王世贞的到来,显然也不是前来叙旧,所以他很快从故人相见的情绪中走出来,正视当前的形势,以各自正规的身份进行交谈。
“大帅,退了吧!”王世贞竟是出人意料地开门见山,甚至连一丝废话也没有。
薛破夜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退?退什么?”
“退兵!”
“原来你是来劝我退兵的。”薛破夜微笑道:“王大人,你跟着明月王并没有多久,可是脑子却好像坏了,你觉得我可能退兵吗?”
王世贞的神色也是平静无比:“本来我是来劝降的,可是我觉得依大帅的性格,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本官对劝降大帅也没什么信心,所以本官只劝大帅退兵。大帅问我退兵可能吗?嘿嘿,当然可能。”
“哦!”薛破夜摸着鼻子,道:“说说看。”
“大帅,雍州城的坚固,你觉得如何?”
“牢不可摧,世所罕见!”薛破夜真挚地道。
“那西北军士气如何?”
“我军没能一举攻克雍州城,西北军士气正节节上升,远超我军!”
“大帅可知雍州城内的粮草可支持多久吗?”王世贞眼神此时竟然是说不出的锐利。
薛破夜的眼神更是犀利,直视王世贞,摇头道:“我不知,但是我想明月王既然敢打这一仗,准备必然充分吧?城中的粮草,至少能撑五六个月吧。”
“我告诉你,城中粮草,若是合理调配,能撑一年!”
薛破夜哈哈笑道:“这一仗,用不上一年就可决出胜负的。”
王世贞缓缓道:“请问大帅,你有信心攻破雍州城吗?”
“楚军必胜!”薛破夜面无表情地道。
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雍州城的坚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他现在甚至都在怀疑,即使从京都运过来那批秘密武器,是否有足够的威力攻破雍州。
“大帅的军队,应该开始流传寒热重症了吧?”王世贞淡淡地问道:“却不知是否已经有人因此病而死去?”
薛破夜心中吃惊,但保持足够的镇定,淡然道:“王大人小瞧我的勇士们了,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西北大地,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到他们。”
王世贞的目光就像利剑一般,直刺薛破夜面庞,二人四目相对,薛破夜自然不会有任何畏惧的感觉,而身为特使的王世贞,却也是一脸肃然,毫无退缩之意。
“大帅,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我吗?”王世贞忽然大笑起来:“这个时节,蚊蚁在西北多如牛毛,而它们身上,带着致命的毒药,只要被它们咬伤,十有八九便要患上寒热重症。西北人都抵挡不了,更别说楚军了。我方才在大营一路走来,已经观察到,大帅部下的将士,已经有不少已经染上了寒热重症,看起来极为疲软无力,这种情况会随着时日的推进,越来越严重,战斗力也将迅速削弱……大帅难道不觉得,楚军即使士气如虹,战斗力最强的时候,也不曾攻下雍州城,若是再以疲惫之师攻城,还能有胜算吗?”
薛破夜淡然道:“兵势无常,谁也说不清,或许疾病的侵袭,会让我军更有决心攻下雍州城。”
王世贞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沉声道:“薛大帅,别自欺欺人了。我奉了明月王的吩咐,前来劝你退兵,是要给你们一个活路,你可别不识好歹,免得二十万大军葬身在西北的漫漫黄沙之中。”
薛破夜冷笑道:“王世贞,本帅也对你明说了,雍州城不破,本帅绝不会退兵。至于你,背弃大楚,投身逆贼,甚至还有胆来做说客,你的脸皮倒是比你的胆子还要厚。”
“薛破夜,你真要顽固不化?”王世贞紧盯着薛破夜,但是他的眼眸子深处,却显出难以为人察觉的欣慰。
“王世贞,今日我便放你回去,等我攻破雍州城,到时可别怪我不念故旧之情,我是定然要将你押解回京都,交给圣上处置的。”薛破夜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冷然道:“来人啊,送客!”
帐外的铁甲护卫立刻进营,作出请势,那是要王世贞自己离开,免得他们动手。
“薛破夜,你真不退?”王世贞厉声喝道。
薛破夜沉声道:“王世贞,你再不退下,行不行老子割了你舌头。两军交阵,不斩来使,可没说不能割了使臣的舌头。”
两名护卫走上前去,一左一右,便要拖出王世贞。
……
“滚开!”王世贞奋力推开二人,神情肃然起来,沉声道:“薛大帅,你让他们退下,我有话要说。”
“你还要说什么?”薛破夜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王世贞左右看了看,道:“我只问你,你还想不想攻破雍州城?若是想,速速让他们退下去,否则,在下只好告辞。”
薛破夜听他话出有因,微一沉吟,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待护卫下去后,薛破夜缓缓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略带几分疑惑望着王世贞,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世贞再不多言,径自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来,走到案边,打了开来,薛破夜凝神一看,却是一幅地图。
“这是……?”薛破夜靠近过来,注视着地图,很是惊讶地疑惑道:“这是什么?”
王世贞神情严肃,低声道:“大帅,如今对大军来说,最重要的,乃是防范和治愈这寒热重症,否则大军的战斗力将会急剧下降,到了最后,西北军倾巢而出,朝廷二十万大军,恐怕是难以抵挡的。”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记号道:“大帅看这里,距此往西不过四十里地,有一处乱岗,人迹罕至,地势凶险,那里有甚多地穴,我在其中的十处地穴外面已经做好了标记,乃是以锥形巨石为记,大帅要记住,这些地穴下面,备有大量的苍术大黄,都是用来治愈寒热重症的草药。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荀草,大帅派人取回来后,以大锅熬汁,分发给尚未受到感染的将士,只需涂抹少许在身上,那蚊蚁便不会咬人,切记切记。”
薛破夜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大帅不要奇怪,下官自来雍州后,便想到会有今日一战,所以暗地里备足了这些药物,怕的就是我军受疾病所困。”王世贞正色道。
薛破夜激动万分,正想说些什么,王世贞已经摆手道:“大帅听我说完。”他手指又指向另一处,道:“大帅再看这里。”
薛破夜只见这个标记是一条细细的黑线,从雍州城直往城头方向延伸,皱眉道:“这里又是何处?”
“这表面看来,只是很普通的黄沙之地,在雍州城东面,乍一看去,不知底细的人,绝不会看出问题。”王世贞神情肃穆道:“但是却没有几人知道,这黄沙之下,却是雍州城的血脉!”
“雍州城的血脉?”薛破夜有些听不懂。
幸好王世贞已经解释道:“雍州城所用的水源,便是从这黄沙下面流进雍州城的。”
薛破夜猛地惊道:“这……这是真的?”
他郁闷的心结,猛地敞开来,得知这个地方是雍州城的地下水源,一万种可能和一千种计划直冲向薛破夜的脑门子,本来已经破灭的攻城计划,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起来。
“雍州城经过几十年的加固修整,号称‘不可破之城’,个中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大帅若想强攻拿下城池,只怕是难上加难。”王世贞缓缓道:“如此一来,大帅只能想想其他法子,逼迫西北军出战了。这地下水源的方位大帅既然得知,便有两种法子可以试用,一正一邪,就不知大帅愿取何道了。”
薛破夜忙道:“王……先生指点!”
王世贞道:“正者,大帅可派人摸清地下水道的线路,尔后堵截起来,这样一来,雍州城内势必缺水,无水便不可活,无奈之下,西北军只能出城迎战,那个时候,依朝廷大军的势力,是有七分胜算的,但要剿灭西北军,想必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薛破夜点头道:“不错,西北军骁勇善战,人数虽处下风,战斗力却是弱不了多少,要完全剿灭,让他们屈服,我军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大帅若是想让部下少些损伤,那还有一招邪棋!”王世贞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大帅若是在地下水道中投毒,城内守军必不知道,一旦饮用了有毒的水,城中必定死伤惨重,到那时,大帅挥军强攻,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薛破夜皱起眉头,微一沉吟,也叹了口气:“这可是损阴德的事儿啊。”
王世贞恭敬道:“大帅所言甚是,这邪道,还是不用的好,宁可将士浴血争杀,在沙场上见真招,也不必出此下策。”顿了顿,轻声道:“勇士,宁可战死沙场,亦不愿死得不明不白啊。”
得到王世贞如此指点,薛破夜满腔的烦闷尽去,这才明白,王世贞今日前来所谓的“劝退”是假,真正用意乃是前来献策,他先前那番言语,显然是想试探薛破夜攻城的决心了,看出薛破夜态度坚决,这才安心献策。
“先生!”薛破夜整了整衣裳,恭敬一礼:“先生身居狼穴,却原来是一心为了朝廷,破也代圣上,代大楚,代二十万将士谢过先生!”
王世贞后退数步,凄然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道:“这把匕首是当初我从杭州进京受审时便带在身上的,一直不曾离身,想不到今日终于能用上了。”
薛破夜奇道:“先生,你……!”
话没说完,却见王世贞已经闭上眼睛,右手抬起,手中的匕首竟然直刺他自己的心脏,薛破夜惊叫抢过去,却已经来不及,“噗”的一声,匕首已经深没入王世贞的心脏之中。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四二章 【地下水道】
[更新时间] 06-13 09:30:21 [字数] 4516
王世贞身躯即将倒下之时,薛破夜终于抢到他的身边,从后扶住他,很是悲伤,却又万分不解地道:“王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自寻短见?”
殷红的鲜血已经映透王世贞的前胸衣襟,他面上的表情,没有痛苦,反而是满脸的解脱。
“弃大楚投……投明月王……大不忠……!”王世贞呼吸虚弱下来,很是无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即投明……明月王,却又背……背主助敌……是为大不义……不忠不义之……之人无颜苟活……!”
薛破夜看着这个“不忠不义”的王世贞,无比的震惊,此人这次前来,已经是抱了必死之心。
“你的家人……?”薛破夜皱起眉头,王世贞这一死,他身在城内的家小将如何处置?
王世贞撑着最后的气息道:“明……明月王非……非卑鄙之人……不会为难……我的家人……!”微微挣扎,道:“破城……破城之后……可抚民……不可杀民……!”吐出最后一口气,就此死在了薛破夜的怀里。
薛破夜有些发呆地扶着王世贞的尸体,直到尸体渐渐发沉,他才反应过来。
“不忠不义?”薛破夜叹了口气,喃喃道:“王大人,若论起忠义,只怕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够与你相比了。”
……
王世贞的遗体被薛破夜令人妥善安置起来,他虽委身明月王部下,但临死前,还是一心为了大楚,所以薛破夜觉得,有必要在凯旋之后,将这样一个人物的遗体运回京都,让楚国的人们知道这个人的事迹。
或许西北人会从心底里怨恨这样一个人,但是毫无疑问,战争一旦胜利,楚国的人们会铭记这样一个人。
几员心腹部将聚拢在帅营的案前。
“杨将军,这个乱岗,你可帅两千人赶着车子前往,找寻那些做有标记的地穴,取出药材,务必要小心谨慎,这些可都是救命的药,万万不可有失,否则……军法从事!”薛破夜沉声道。
杨怡君肃然道:“大帅放心,若是有失,末将提头来见。”领令而去。
“叶天翔!”薛破夜叫过叶天翔,吩咐道:“你速选三百精兵,要身强力壮,带上铁锹,随我去探看地形。”
“遵令!”
“余下众将,坚守岗位,严明军规,不可让军心浮动。”
“遵令!”
……
薛破夜率领三百块骑,按照地图上的标示,终于找到了那片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的沙地。
其实说没有任何异样,也颇有些不准确,似乎有意无意地,这一片区域的黄沙,显然比其它地方还要厚,只是这样的情况在西北大地并不显眼而已。
今天的风沙比平常似乎猛烈了不少,半空中甚至漂浮着细细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和身上,虽然并不会觉得很疼痛,但是却也让人很有些不舒服,最让人受不了的,乃是这些细沙会在不知不觉钻入战甲之中,时间长了,这些沙粒就会紧贴肌肤,随着人的活动,与肌肉摩擦着,引起皮肤的受伤。
薛破夜翻身下马,叶天翔也领着众兵士下了马来。
踩踏在厚厚的黄沙之上,薛破夜知道,依照图上的指示,自己的脚下,便是通向雍州城的地下水路了,而这条水路,乃是从沂河流淌过来,雍州城的人们,喝的是沂河的水。
“挖开!”薛破夜指着沙地道。
士兵们纷纷取出铁锹,在薛破夜指点的地方开始挖掘。
叶天翔也拉过一把铁锹,挖了几下,忽然指着两人道:“你们四周巡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西北游勇,若有情况,速来通知大帅!”
那两人即可领命而去。
薛破夜倒也不担心游勇伏击,这三百来人都是精锐之士,作战勇猛,而且都有纵横如电的骏马,那些西北散兵游勇通常情况下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人数都不会超过两三百,正面相斗,西北人再剽悍,也不可能是这三百正规楚军的敌手,即使对方数目多了,也完全可以骑马撤退,毕竟那些散落在雍州城外的游勇,可比不得真正的西北铁骑,他们的马匹可是少得很。
不过叶天翔派人四周巡看,倒也不失明智。
若是西北游勇探知这些楚军是来破坏雍州城的地下水道,想必会倾尽全力来保护吧。
刨了半日,已经刨开一个大坑,两边堆起了小山似的沙堆,却依旧没有看到水源,薛破夜皱眉凝视,等着水源的出现。
兵士们心中也知道这里若是真有地下水道的意义,所以虽然浑身冒汗,却依旧不遗余力地刨着,刨着……!
“大帅!”叶天翔忽地惊叫道:“你……你看!”
薛破夜立刻冲过去,只见挖了近三米深的大坑中,豁然出现了异样的东西。
黄沙下面的土层中,出现了以泥石烧制成功的硬石。
“继续挖!”薛破夜兴奋起来。
士兵们更是兴奋,加大了挖掘的力度,又挖了一个多时辰,下面的状况终于显露了出来。
这下面,真的有一条地下水道,而水道是以硬石铸成了圆筒形,乃是一条巨大的石管,石管的制作极为讲究。
薛破夜接过一把铁锹,猛地砸在石管上,“呛”的一声,石管被砸的石屑四散,却没有破开。
“这东西还真是厚实,里面便是水源了。”薛破夜很肯定地道:“这石管想必是从沂河河底便开始疏通,一直通到雍州城……好几百里的路,这工程真是浩大啊。”
薛破夜此时真是由衷地赞叹古代人民的智慧和技术。
石管极粗,若单以宽度容量计算,能够容纳三四头牛,可见其庞大,数百里地,都是以这样的石管输送水源,这可说是极为精巧的工程。
这石管的质量在这个时代而言,自然也是巅峰之作了,试想数百里的管道,若是石管没有足够的坚固度,一旦破损,很容易就被黄沙渗透进去,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管道便会被阻塞。
“大帅,这……这样的工程,西北人未必能够做出来!”叶天翔满脸惊叹:“我看十有八九是机关城的公孙家族出面策划的。”
薛破夜立刻点头道:“不错,我想也是,这样的本事,想必也只有机关城的公孙家能够做到。”心中对于公孙家族升起无比的敬意,不管公孙家族是否帮助明月王,但是他们这种巧夺天工移山倒海的能力,还真是独步天下,这样的技力,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时代,心中暗叹:“若是公孙家出来为百姓谋福,只怕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了。”
薛破夜举起铁锹,劲气灌入手臂,对着石管再次击下去,“呛呛”之声震耳欲聋,石管上的石屑大块大块溅开,虽然使用了劲气,石管一时半会依旧没有被砸开铁锹的锹头都被砸卷,薛破夜连续砸卷三个锹头,到第四个锹头,听到“咔嚓”一声,终是将坚固无比的石管砸开了一个窟窿,顿时喷出一股水来。
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薛破夜亦是欣喜万分。
这喷出来的清泉只是短短片刻,并没有像喷泉一样一直喷发,众人探头去看,只见石管里满是清水,正自东向西哗哗流动。
“大帅,这是天灭西北军,雍州城指日可破了!”叶天翔兴奋地攥起拳头。
薛破夜攥着拳头,望着西边那座如同恶魔般矗立在苍茫大地的雍州城,喃喃道:“明月王,看你还能撑多久!”
……
……
雍州城内,天机阁五层。
这里除了拥有举行会议的大客厅外,还有一处极为雅致的小厅,谁都知道,这间小厅,整个天下间,只有明月王可以进去,即使是明月王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这间小厅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其实这间小厅的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大椅子和一副正对大椅子挂在墙上的画像,便再无其它的东西。
明月王此时便坐在大椅子上,怔怔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
画像上,画的是一个窈窕的女子,如果有人见过京都那位如今的太后韩敏,一定会立刻认出来,因为画像上的女人与韩敏实在太像,除了那惟妙惟肖的面孔,就连韩敏那种妩媚的动作,勾勒的也是活灵活现。
“敏儿,京都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了。”明月王声音柔和,就像面对的是韩敏的真人一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知道,为了你,我打了这一仗,牺牲了我无数西北的儿郎……曾经亏欠你的,我将补偿给你!”
他当然不知道,京都皇宫御花园的一场阴谋,已经让他深爱的女人香消玉殒。
“那一年,我就那样突然遇上了你,你那天穿着水绿色的裙子,笑起来,就像一朵出水芙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毁在了你的手里。”明月王就像在悄悄诉说着故事一样:“为了能和你相知相爱,我让南风给你穿过了多少封信,哎……恐怕那些信你早已毁了……!”
“你知道,我不愿意和人去争太多的东西,我们皇家子弟,无论争什么东西,都会有人流血……我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鲜血。”
“所以,我退出了皇位之争,甚至……甚至连你,我也不愿和他去争……!”明月王轻轻叹息着:“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也知道,德庆一死,你在宫里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没有人会保护你……我想补偿你,我想保护你……可是,看到那些昔日还鲜活的西北子弟如今一个一个地倒在血泊中,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疼吗?我就像死了自己的兄弟,死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伤痛……!”
“他们本该将手中的战刀砍向胡人,即使死在与胡人的战场上,他们也会死而无憾,也会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同胞……朝廷的军队,死伤无数,我何尝不心疼,他们又何尝不是我皇家的子民……但是为了你,他们在流血,为了补偿你,我只能狠下着心,等到我死后,再去地狱为他们的死而赎罪吧。”
他诉说着,幽静而温柔。
但是他很快也听到,在小厅的外面,已经有人在等候。
谁都知道,明月王如果在小厅之中,即使天塌下来,那也不许打扰。
不过明月王深知如今的形势,外面大军兵临城下,此时有人等候接见,通常都是极为紧急的事情,所以他没有耽搁多久,便出了小厅,来到了正厅,看着正在等候的袁天罡,问道:“出了何事?”
袁天罡的神情,已经显示出事情的麻烦。
“大王,楚军……楚军调动一万人马,囤积在了金沙地一带。”
明月王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袁天罡话中的意思,神色微变,眉头蹙起:“你是说……他们找到了地下水道?”
袁天罡神情凝重地点头:“如今城西的柳子湖已经没有水源补充,从大水道分出的各支小水管,也已经不通水了,楚军已经截断了地下水道。”
明月王缓缓坐下,没有惊慌,微一沉吟,才平静地道:“薛破夜果然不是普通角色,这一着棋,竟也被他想到了。”
“大王,以臣之见,想必是王世贞已经出卖了我们,背叛了大王。”袁天罡眼中微显怒色:“此人在我雍州一年多,想不到我们却是养虎为患……!”他跪倒下去,自责道:“臣当初是见他甚有治理才干,又被朝廷所弃,所以想收到雍州,为大王所用,却……却想不到酿成今日巨祸,此人包藏祸心已久,臣下却不能辨识,当真是罪该万死,求大王降罪!”
明月王站起身来,亲手扶起袁天罡,温言道:“天罡,你心意是好的,为我招揽人才,我岂能怪你?人心隔肚皮,谁又真的能够看透人心,你看不出王世贞的虚实,也算不得是什么罪责。不过王世贞这人……看来还是个忠臣!”
“忠臣?”
“到了雍州,依然不忘尽忠朝廷,也算是难得。”明月王轻叹道。
“大王,一等他回城内,臣下必定会严惩!”袁天罡道。
明月王淡淡一笑,摇头道:“他不会回来了。昨日出城,今日未归,若地下水道的秘密真是他透漏出去,如今他恐怕已经死了。”
“死了?”袁天罡有些吃惊:“他有功薛破夜,薛破夜难道还会杀他?”
“薛破夜不会杀他,他自己会杀死自己。”明月王回到座中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王世贞背朝廷而投我,有不忠之嫌,如今又背我助敌,更有不义之嫌,此人将忠义看得极重,如今忠义皆不全,对他来说,想必是无颜存活于世了……哎,这又何必!”
“王世贞啊王世贞!”袁天罡也不由摇起头来。
“他的家人,要好生照顾,毕竟是忠烈之后。”明月王平静地道:“水源被断,只得吩咐将士们在城中掘井,地下虽然水不多,但总是有些的……再传令下去,城中上下人等,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水源开始按人头配发,谁要是浪费水……杀无赦!”
“是!”
明月王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喃喃道:“薛破夜啊薛破夜,莫非以为断我水源,便可胜我?城不破,你就撑不了多久,让我们比比耐性吧……西北人的耐心,可是天下无双啊!”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四四三章 【神器】
[更新时间] 06-14 00:49:45 [字数] 5123
薛破夜坐在床榻边,喂着小灵仙喝完刚刚熬出来的药汁,才将药碗递给一旁的绿娘子,向小灵仙温言道:“小家伙,喝了这个药,你的病很快就好了,就能下地走动了。”
小灵仙平日里灿烂的脸庞如今已是憔悴不少,在薛破夜的帮助下躺了下去,颇为虚弱地道:“大坏人,我……我会不会死?前……前几天已经有好多人生了我这样的病,都……都死了呀……!”
“瞎说什么呢。”薛破夜故作不悦道:“你刚刚服下的药,那可是治病的灵丹妙药,一下肚子,保证你明天就会好。”看着小灵仙憔悴的样子,薛破夜心头很是不好受,这个小家伙如今是举目无亲,虽说青莲照的人也将小灵仙当成自家人,可是那些江湖中人,毕竟无法给予小灵仙真正的温暖,看来日后还是要自己悉心照顾才是,深受轻轻抚摸着小灵仙的头发,柔声道:“你知道,我说话向来是言而有信,我说你能好,你就能好,要是好不了,我可就是说谎话的大坏蛋了。”
“你……你本来就是大坏蛋!”小灵仙露出笑容来。
“哦!”薛破夜故作正经:“你敢说我是大坏蛋?我可是大元帅,你这样说我,我可是能打你屁股的,你怕不怕?”
绿娘子在旁听到“打屁股”三字,想到薛破夜与自己欢爱时,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由脸梢一热,心道:“这个小冤家,说话没个把门,和小灵仙也这般调笑,哎……!”
小灵仙虽然身体无力,但还是瞪了薛破夜一眼,道:“你敢打我屁股,我就咬你。”
“你是小狗吗?”薛破夜撇撇嘴:“这么喜欢咬人。”
“你才是小狗呢!”小灵仙立刻反击。
“好好好,我是小狗,那你是小猪行了吧。”薛破夜无奈地道。
“我也不是小猪,你才是小猪呢。”小灵仙来了兴致:“你还是小狼,小羊,小鸡,小鸭……!”
“小灵仙!”薛破夜神色郑重地道:“你千万不要骂我是鸭子,这……这个不好!”
小灵仙岂会怕他,立刻道:“你就是鸭子,还是好丑的鸭子,鸭子,鸭子,嘎嘎嘎!”竟然学起鸭叫来。
薛破夜哭笑不得,幸好绿娘子已经过来,帮小灵仙盖上被子,柔声道:“小灵仙,不要和他闹,你刚服了药,好好歇息,说不定一觉醒来,身上的病就好了呢,来,乖,睡觉吧。”
小灵仙倒也极听绿娘子的话,向薛破夜做了一个鬼脸,便闭上眼睛休息。
薛破夜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帐门处,微微掀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又一天过去,这西北的夜晚,风沙凌烈,寒气袭人,与白天的温度比起来,相差几多。
为了防止西北的大风吹起帐篷,楚军的帐篷都搭建的极为坚固,以重石拉线。
“那些药够用吗?”身后传来绿娘子柔和的声音。
薛破夜拉过绿娘子的手,轻轻拥在怀里,柔声道:“王世贞收藏了几十车的药材,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也真是亏了他。这药材已经交给了明虚,他确定药材足够应付寒热重症了,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被薛破夜抱在温暖的怀里,绿娘子感到心中一阵踏实,享受着自己男人的爱抚,幽幽道:“小冤家,若是日后能一直在你的怀里,那该多好。”
薛破夜在绿娘子光滑雪白的脸庞亲了一口,柔声道:“姐姐,莫非你还想跑了不成?这一生,你是逃不开我的怀抱的。”
绿娘子轻声道:“你家里大老婆小老婆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你和我……!”
薛破夜知道她的意思。
这个时代,毕竟是封建时期,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根据入门先后,女人们的地位也是不同的,如今来说,萧素贞可算是正妻,月竹的地位是要低一些的,若是再娶绿娘子进门,绿娘子的地位比她二人又低了,所以绿娘子不得不担心若是真的过门之后,薛破夜家中现有的二妻是否会从心里接纳自己。
萧素贞出自名门,端庄高贵,月竹亦是温柔可人,绿娘子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妩媚样容,不明底细的人若是只看绿娘子的表面,定义为她是一个风骚的狐狸精式人物,以萧素贞和月竹的心性,也不知能否和这个“狐狸精”和睦相处。
“姐姐,这些尘世的凡俗礼节,你不许放在心上。我家里的妻子,是我深爱的女人,而你,也是我的心肝宝贝,你们少了谁,我都会很痛苦。”薛破夜握紧绿娘子的手:“你放心,在我的心里,没有谁轻谁重,我会深深爱着你们每一个人,好好照顾你们每一个人。”
绿娘子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二人再不说话,感受着这股宁静而温馨的气氛。
……
这一夜,薛破夜与绿娘子在帅营中颠.鸾倒.凤自不必说,云收雨散,二人紧紧相拥。
“姐姐,你真好。”感受着绿娘子娇躯惊人的弹性和光滑,薛破夜由衷道,和绿娘子在一起,比起较为羞涩的家中二妻,绿娘子更放得开,配合的也更默契,这让二人更是深深享受着欢爱之中的乐趣。
“你也……也很厉害。”绿娘子满脸甜蜜,娇容妩媚。
薛破夜非常清楚,肉.欲的交融,是男女情爱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肉.欲结合不和谐,实际上已经代表着男女情爱之间出现了巨大的隔膜。
抚摸着绿娘子光滑的背脊,顺手又摸到她那肉感弹性的香.臀,轻轻揉.捏,惬意无比。
“小冤家,你……你日后准备如何安顿青莲照那群人?”绿娘子轻声问道。
薛破夜沉吟着,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他们若真想好好活下去,就一定要解散,丢掉他们的理想……你放心,对于真正想重新生活的人,我会给他们安排好的去处。”
“难为你了!”绿娘子将自己的脸庞贴在薛破夜的胸膛上,柔声道。
一阵沉默后,绿娘子又问:“想出攻城的法子了吗?我看将士们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再不想出法子,恐怕会出乱子的。”
薛破夜笑道:“断了城里的水源,我们的日子虽然不好过,明月王他们也不见得好过。姐姐放心,我要的神器,这两天也应该到了,神器一到,倒是要让明月王和西北军见识一些我楚军的厉害。”
“神器?”绿娘子奇道:“什么神器?”
“有两件神器。”薛破夜嘻嘻笑着,手儿已经攀上绿娘子硕美的胸部:“一件是攻城神器,到了你就知道。”附耳过去,低声道:“还有一件神器,就在我身上,用来调治你的。”
绿娘子一怔,迅即明白话中的荡意,轻啐了一口。
“来,让我这件神器大展神威吧。”薛破夜哈哈大笑,翻身压上了绿娘子雪白的身体,新一轮的冲刺再次开始。
……
一夜春风,到得凌晨时分,帐外有人禀道:“大帅,大帅,京都有人来了!”
这声音将刚刚入睡的薛破夜吵醒,急忙起身,为绿娘子盖好被子,柔声道:“姐姐,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在绿娘子额头亲了一口,这才穿上盔甲,整理齐全,这才佩刀出门,只见杨怡君正候在帐外。
薛破夜立刻问道:“京都来人?是谁?”
“我问过,是鲁工营的人,两千多甲士从京都护着他们过来,带了二十大车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很沉,车轮子陷得很深。”杨怡君禀道。
“是我的神器到了。”薛破夜欢呼起来,兴奋无比。
杨怡君见大帅如此模样,不由一愣,守护在帅营旁边的护卫也是惊讶得很,这阵子只见到大帅满腹心事的样子,这般欢悦,还真是少见。
“大帅,你……!”杨怡君有些担忧地看着大帅,莫非这阵子压力太大,大帅刚刚睡醒,还沉寂在梦中。
他口口声声说“神器”,莫不是梦里梦到的?
“快带我去。”薛破夜拉着杨怡君的手:“他们现在在哪里?”
“如今安顿在后营。”杨怡君忙道。
当下二人乘马飞驰到后军行营,这里是攻城部队的营地,处于大军的后方,多得是稀奇古怪庞大无比的攻城武器。
见到大帅前来,营官急忙上前行礼。
薛破夜也不多说,直让领着去看京都鲁工营来人,于是在营官带领下,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这里已经停满了二十多辆大车,每一辆大车都是以两匹极为强壮的骏马共同拉动,由此可见,车上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沉重。
薛破夜一眼就看到正在一旁歇息的小苏棍和加图索,更有一人抽着旱烟,不是巧手张又是谁。
“大帅!”小苏棍贼兮兮的眼睛,一眼也瞧见了薛破夜,急忙迎上前来,加图索和巧手张急忙跟在了后面,三人到得薛破夜身前,一齐跪倒:“草民参见大帅。”
薛破夜呵呵笑道:“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上前亲自扶起巧手张,带着几分敬意道:“先生请起,这一次可全靠你了。”
巧手张微笑道:“大帅怎知我们会一定成功?”
薛破夜笑道:“有先生出马,本帅就没有不信的,先生巧夺天工,这巧手张的外号可不是虚的,我曾亲眼见识过。”
巧手张叹道:“若说巧夺天工,大帅才是当之无愧。这样的玩意,经能被大帅设想出来,草民实在是钦佩万分啊。大帅放心,这些东西,我都是完全遵循你的嘱咐和你交给我的图纸,细心琢磨出来,也曾试过,算是大功告成了。”
“好好好!”薛破夜微笑拍手。
巧手张领着薛破夜来到大车旁,只见二十多驾大马车都被厚厚的帆布盖着,巧手张指着一辆车子道:“掀开了。”
几名兵士立刻上前割断绳索,拉开了帆布。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车上的东西,满脸疑惑。
车子上,是一座巨大的铁管,冰冷油亮,乍一看去,就像一支大型的烟管一样,对于这样的玩意,不明真相的楚国人,只能满腹疑惑。
薛破夜上前抚摸着铁管,这是自己一直以来有心要研制成功的“土炮”。
说是“土炮”,还真是土,比起后来的炮管,这样的土炮实在太过简陋。无论从炮管密度的精确性,长短的合理性,都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但是薛破夜明白,在这个时代,能够出现这样一种新式武器,可以说是生产力的巨大飞跃。
“总共十座炮管。”巧手张道:“余下的十三车,装的都是炮弹,共有一百三十枚炮弹,京都还在继续制作炮弹,若有必要,接下来一个月应该还能制出百枚炮弹。”
这“炮管”和“炮弹”的称呼,自然也是薛破夜所取。
“先生,这样吧,先试一炮吧,让本帅见识一下威力。”薛破夜很是期待。
在众将士的惊讶目光中,炮管抬下车子,在空处架好,炮管对着远处的空旷沙地。
小苏棍麻利地装好黑色圆球一样的炮弹,燃起火把,递给薛破夜道:“大帅,这第一炮,当由您亲自来试。”
薛破夜接过火把,笑道:“好,本帅就来打这第一炮。”左右看了看,只见众人的眼光都怔怔地盯在炮管上,心道:“等一下子,你们可要惊出一身汗来!”
火把点上药引,“丝丝”的的火星迅速在药引上蔓延。
“砰!”
一声巨响,所有人在听到这一声剧烈的响声后,便看到远处的黄沙地黄沙纷飞,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深坑。
“保护大帅!”杨怡君高喝一声,拔出佩刀,护在薛破夜身边:“敌人有埋伏!”
士兵们立刻戒备起来,“呛呛呛”拔出刀来,护在薛破夜四周,四处张望,寻找着敌踪。
一名挺机灵的部将道:“大帅,将军,这……这只怕不是敌军偷袭,末将以为……以为是天雷。”他很有经验地指着面沙地那深深的坑洼道:“大帅,将军请看,那深坑不是人力所能为,想必是天雷下打,击出了这样的坑洼。”
“不错不错,定是天雷了。”顿时有将士符合。
那深深的坑洼,在众人的眼中,凭借人力,可不能瞬间做到,除非是传说中的绝顶武者,可是那些绝顶武者,恐怕是没有兴趣来到这苍廖的西北吧。
众将士议论纷纷,薛破夜却苦笑着叹道:“都别胡乱猜疑了,这是大炮打出来的。”向巧手张道:“先生,劳烦你给他们讲一讲。”自己却缓步走到了坑洼前。
薛破夜并没有因为试炮的成功而高兴,相反,他对大炮打出来的效果,相当不满意。
这土炮的威力,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震撼人心了,若是往敌阵轰上几炮,也绝对能够造成致命的杀伤力,但是和薛破夜所知的真正大炮威力比起来,那可是云泥之别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土炮所造成的伤害,比薛破夜所熟知的清代巨炮威力,起码要小了六成,最为重要的是,这土炮的攻击距离竟然不到两公里,相比后世那些动辄几十里几百里甚至是千里的远程导弹,也不知道落后到何种地步了。
但是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如今的技术手段,达到这个程度恐怕是极限了,如果还要继续增强土炮的威力,那却要花费时间去慢慢研究了。
但是目前的情况下,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薛破夜不得不担心,用这样落后的土炮,真的能轰开那坚固无比以玄铁铸就的雍州城门吗?
……
巧手张的解释显然让将士们怔住了,他们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呆呆地望着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铁管子,怎么也想不通它会有那样强大的威力。
长期利用冷兵器作战的将士们,显然还无法从心里接受这样近乎于妖魔般的武器。
许久之后,杨怡君终于走上前,伸手轻轻摸了摸炮筒,但很快就缩回手,道:“是冷的。”
于是,周围的将士纷纷上前,很感兴趣地摸着。
“将军,有了这个东西,咱们是不是可以轰开城门?”还是那个机灵的部将问道。
一旁的小苏棍得意洋洋地道:“城门?当然可以,这玩意连天都能轰开。”
“真的?”所有人将目光都望向他。
轰天?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啊。
小苏棍脸一红,知道自己吹牛过头了,讪讪道:“还在造呢,总会造出轰天的炮来。”
“原来这玩意就炮。”杨怡君赞叹道,满脸的钦佩。
那机灵的部将忙道:“将军,我刚才听大帅说,这玩意叫大炮!”
“恩。”杨怡君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东西,当然叫大炮了,对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小炮。”
“将军,你看到没有,这玩意和咱们裤裆里那玩意还有几分相像呢。”部将嘻嘻笑道:“咱们裤裆里的东西就可以叫小炮了。”
“不错不错。”杨怡君嘿嘿笑道:“咱们下面是小炮,那娘们裆里的就是城门了,等用大炮轰开大城门,咱们再用小炮去轰娘们裆里的小城门,哈哈……!”
众将士顿时都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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