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三章 【名医】
[更新时间] 10-04 18:00:00 [字数] 2622
明虚看着薛破夜的面孔,自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舵主,我这就给你拿。”去到铁箱里拿出了一把铜镜,递给了薛破夜。
薛破夜屏住呼吸,将铜镜放在面前,睁眼一看,一股冷汗直冒。
铜镜中是一个面色焦黄的奇丑之人,鼻孔微翻,两眼下耷拉着,一大一小,脸上的皮肤一片儿光滑,一片儿紧皱皱,怎么看怎么像个畸形。
我靠,这还是我吗?
明虚满意地道:“不错不错,舵主,您是不是也很满意?”
薛破夜抬起头,紧盯着明虚,看的明虚很不自在,半日才憋出一句话:“看来你这和尚的心理太阴暗了。”
明虚有些惶恐道:“舵主,你……你是不满意?”
薛破夜将铜镜扔给他,骂道:“满意你个大头鬼,这张脸,是人都不敢看,也亏你的光头脑袋能够设计出来,看来你的易容术也不过如此。”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是对明虚的化妆技能已经钦佩无比,短短时刻就能改头换面,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这本事实在是非同小可。
明虚摇头道:“舵主,我这不是易容术,这是化装术。易容术我也听说过,是能将一个人的面孔依照另一个人的样式而化妆出来,但是属下却从未见过那等本事。属下的化装术只能将人的面孔进行改变,却不能依照他人的面孔进行化装,与易容术还是差了很多。属下是这样想的,虽然易容术时有传闻,但是属下也曾用心研习,却始终达不到那样的效果,心里对这世上是否存在易容术还是有些怀疑。”
薛破夜摸着已经被压缩下去的鼻子,淡淡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谦虚。”
明虚露出一丝微笑道:“不敢。属下是这样想的,舵主若是不满意,我可以重新给你化装,不知道舵主是怎么想的?”
嘿嘿,终于让我想了,薛破夜摆手道:“算了算了,要是重新化装,被你化成妖魔鬼怪,不说进萧府,只怕在半道上就被人当做鬼怪打死。恩,就这样吧.”
明虚呵呵一笑,道:“舵主既然不想重新化装,那么是不是可以换衣服了?”
“换衣服?”
“是的!”明虚慢悠悠地道:“舵主这身衣裳和医童的身份不符,属下已经给你带来了医童的衣裳。”说完,在箱子里拿出一套花花绿绿的衣裳,打了开来,道:“属下这件医童裳可大可小,舵主穿上一定好看。”
看着那件像戏袍一样的医童裳,薛破夜无法理解明虚为什么会说自己穿上能够好看,难道这呆和尚的欣赏水平真有问题。
终于换了衣裳,虽然合身,但却难看得很,薛破夜额头上满是冷汗,这明虚还真是有种,片刻之间就让他的舵主从一个英俊潇洒的佳公子变成了一个小丑。
将换下的衣裳藏进草丛里,整理一番,薛破夜才道:“行了,咱们走吧。对了,咱们如何过去?”
明虚将箱子收拾好,放进大木箱中关上,这才背起木箱,道:“属下是这么想的,我的身份可以改成南疆的普陀手,游医至此,听闻萧施主病重,所以顺便看一看而已,舵主就是我的医童琉璃子!”
“什么普陀手?什么琉璃子?”两人开始向林外走去,薛破夜对这两个名字却极为生疏:“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名字?”
明虚摇头道:“不是不是,舵主,普陀手是天下三大名医之一,医术已近化境,可说是华佗在世扁鹊再生,生于南疆,但是却喜游历天下,济世救人,是属下最钦佩的医中圣手!那琉璃子是普陀手的徒弟,一直跟随在旁。”
薛破夜笑道:“和尚啊,你这不是撒谎吗?佛家可是戒妄语的。”
明虚毫不为意地道:“属下也打听过情况,萧府这几日有不少大夫诊治,但都是无功而返,辰隐先生很是气愤,对外说过,普通的庸医不可再入府,所以属下想,如果我们没有名气过去,只怕也是进不了萧府,所以才扮作普陀手和琉璃子,这是为了急人之难,佛祖若是知道,也不会怪罪属下妄语。”
薛破夜一听这话,对明虚倒是大有兴趣,这和尚看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和尚,做事很有条理,也很有性格。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树林,薛破夜问:“你既然是大名医,是不是要雇辆马车过去啊,这样才显出你的身份。”
明虚摇头道:“舵主,属下既然化作普陀手,对他的吃穿住行也都研究过,普陀手从不骑马乘车,乃是靠着一双脚游行天下,所以你我也只能步行过去。”
薛破夜倒是有些感激,这明虚为了帮自己混进萧府,又是打听消息,又是苦思对策,一点一滴都考虑的很是清楚,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这个和尚并不呆。
“舵主,到了萧府,还请舵主尽量少说话,传说琉璃子性情怪僻,一日不过三语,说多了话,只怕惹人怀疑。”行走道上,明虚交待道。
薛破夜点头道:“这个我能理会的了,不过明虚啊,进了萧府,这称呼可得改一改,不能舵主舵主这么乱叫,你这一叫可就穿帮了。”
明虚钦佩道:“舵主思虑周全,属下佩服,咱们就以师傅和琉璃子相称,阿弥陀佛,舵主你看如何?”
薛破夜冷笑道:“你是要做我师傅?”
明虚忙道:“舵主不要误会,事急从权,还请舵主包含。”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就按照你所说的做,不过你那阿弥陀佛也不要念出来。”
明虚点头道:“阿弥陀佛,属下知道。”
于是,一个长衫布帽的憨厚人背着一个大木箱,后面跟着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奇丑童子,很不协调地向城中进发。
……
……
萧府门前立着四名持刀大汉,个个强健威猛,门前有十多名大夫打扮的家伙排成队,正在等候,四周零零散散有一些才子大少探头探脑,似乎也在关注着萧素贞的病情,只要一有大夫从院门狼狈地出来,才子大少们就围上去打听消息,甚至于拿出银钱购买里面的情况,于是在萧府门前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当某位大夫从里面出来,就有大少才子像拍卖一样以银钱购买大夫所知的信息,一旦买下,持有消息的才子大少又将所知的信息出售给其他人,从中赚取利润,无论信息是大是小,只要大夫能够进入萧府为萧素贞诊治病情,即使没有成功,甚至于被萧府赶了出来,依然是紧俏货,完全可以卖掉信息获得银钱。
这些信息包括的范围很广,开始主要是萧素贞的病况如何,之后渐渐连萧素贞闺房的摆设,里面的器皿字画,再到萧府的布局,栽植花草的数目,府内丫鬟家仆的数量,甚至于最后有一位郎中获得了萧府有条狗叫“旺财”的信息也卖了个好价钱。
才子大少们都是大肆攀比,似乎每一个信息从自己嘴里第一个说出都是一种荣耀,好像这样就能和萧府甚至于萧素贞扯上一些关系。
于是乎,无论是名医庸医中医,为了得到里面新的信息,都竭力想进去看一看,心中对于萧素贞的病情已经无所谓,关键是要获取新的信息,被阻止在外的大夫垂头丧气沮丧无比,能够进去的便是欣喜若狂,抓紧每一点时间去观察,再观察,得到一些新的情况。
杭州城内,杭州城外,临近州县的大夫都簇拥过来,都想捞一杯羹,但是入府越来越难,到现在没有名医之名已经无法入内,围在萧府四周的人数这才渐渐少了一些。
竹林依旧清脆飘香,府边的池塘依旧水波粼粼,清风依旧柔柔吹拂,府前的小亭也依旧静静矗立,任由旁边的杨柳摇曳生姿。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四章 【上门】
[更新时间] 10-05 13:20:27 [字数] 2935
道个歉,晚更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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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风儿吹在身上,虽不似春风那般醉人,却也让人生出几分睡意,等在府前的大夫被一个一个地拒绝入府,只能跺着脚站在四周,看看是否有幸运儿能够入府。
才子大少们也都零散地围在府前,只等着新的消息,不过已经有些时候没有新的消息出来,大家的耐心正在慢慢消退,有些性急的才子大少已经离开了萧府,任意编造些消息传播民间。
正在大家意兴萧条的时候,从杨柳树边,青石道上显出两个人来。
前面一人长衫布帽,看起来颇有些憨厚,双手环抱胸前,悠然过来,紧跟身后的却是一个奇丑无比的高个子,穿着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面容丑陋不堪,身后还背了一个大木箱,看了第一眼,谁都没有兴趣再去看第二眼。
在大家的注视下,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来到萧府门前。
薛破夜恨哪,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明虚是不是在骗他,口口声声说普陀手的木箱子一般是由徒弟琉璃子背着,若是一直让明虚背着,只怕会被人看出破绽,薛破夜咬牙接过木箱子的时候,已经下定主意,事情一了,无论如何也要让明虚知道新任舵主的厉害。
一路上,薛破夜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看着,时不时发出让薛破夜浑身难受的笑声,明虚却一直镇静无比,在外人眼里,明虚就是那耍猴人。
这个和尚外表老实,但是薛破夜极其非常的肯定,这个和尚既然能够在化装术和医术上都有所成就,智商不是一般的高,智商高的人花花肠子多,薛破夜觉得空闲时很有必要将这个呆和尚的花花肠子洗一洗。
为了看看萧素贞如今病情如何,甚至指望明虚能够治好萧素贞,薛破夜暂时忍了。
四周的才子大少,包括看热闹的大夫都是指指点点。
守在门外的护卫们也都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这两个家伙的外表可不像大夫。
“请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化外郎中听闻萧施……萧小姐患病,特来诊治!”明虚来到萧府门前,直接说道。
薛破夜惊出冷汗,这明虚差点叫出“萧施主”,若是那样,薛破夜会毫不犹豫地用木箱子砸烂他的秃头。
一名护卫眯着眼,淡淡地道:“籍贯,姓名,当地声望如何?”
明虚缓缓道:“南疆普陀手。”他说话时,双手互插在另一个袖筒里,这是薛破夜给的交代,这样一来,明虚也就不会动不动就合十了。
四名护卫听到“南疆普陀手”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一旁看热闹的大夫们大惊失色,互相窃窃私语,脸上都露出惊讶和怀疑之色。
南疆普陀手是天下三大名医之一,杏林中人对这个名字自然是耳熟能详,钦佩不已,这几名护卫显然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所以对南疆普陀手并不感冒,一人抬了抬眼睛,问道:“你是南疆的人?是苗人?”
明虚不动声色,慢腾腾地道:“我生在南疆,却不是苗人,是汉家人。”
几名护卫踌躇间,就有一名大夫凑了过去,打量了明虚几眼,问道:“你……你真是普陀手?”一指薛破夜道:“那他就是琉璃子?”
看来此人对普陀手的情况倒有几分了解。
明虚瞥了他一眼,依然平静地道:“千真万确!”
薛破夜鄙视地看了明虚一眼,这家伙撒谎和真的一样,不由想到了另一位撒谎如吃饭的大和尚达缘,最近怎么流行起来和尚说谎,看来灵隐寺的和尚都有妄语的癖好。
那大夫想了想,忽然问:“肌理发干,带暗血,股瘫,何医?”
薛破夜皱起眉头,疑惑间,就听明虚淡淡地道:“以姜配银花,干晒六日,雨水炖汁即解!”他声音平静,就像别人问他吃没吃饭,很轻松地回答出来。
薛破夜倒没什么,那大夫神色大变,这其实是一道难症,这名大夫花了数年之力才研究出治法,一直引以为傲,为了验证面前这憨厚之人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普陀手,特将这道难症问了出来,料不到明虚想也不想就将治法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心惊之下,钦佩万分,深深一躬,道:“名医高辈在此,学生受教了。”对着那几名正奇怪万分的胡护卫道:“快快快,还不速去禀报,天下神医南疆普陀手到来,萧府小姐有救了!”
见这名大夫神情激动,几名护卫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家伙不是普通人,当即便有一名护卫飞快地进府禀报。
薛破夜摸起鼻子,心中却有些感慨,明虚给自己化装,已经充分展现了他的化装术之高明,如今只是凭借一句话,就让对方信服,看来他的医术也不是吹*,想不到青莲照杭州分舵还有这样的人才,而这样的人才还是自己的属下,日后定能用得上。
不过这家伙对舵主很不尊敬,竟敢让上司替他扛着箱子,回头时肯定要修理一番的。
那大夫在旁边连连赞颂,旁边的大夫们也缓缓凑了过来,没过两下,就是歌颂声一片,甚至有大夫要投其门下,苦学医术,明虚不动声色,两手放在袖筒里,横在胸前,一副恬静莫测高深的模样。
见明虚不理会,众人并没有介意,反而认为高人都是这个样子,若是和大伙儿打成一片,那反而是普通之人了,有精明的家伙便将目标投向薛破夜,夸赞他长的可爱,一副机灵样儿,只望借助夸赞薛破夜而得到明虚的好感,只要能得到明虚这个假普陀手的指教,日后不愁日进斗金了。
薛破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容从何谈起可爱,抿着嘴,也是一语不发。
夸赞声中,就见先前进府的那名护卫快步过来,恭敬道:“有请两位进府!”一抬手,道:“请随我来!”在前引路。
薛破夜和明虚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跟在了护卫的身后入府。
等到薛破夜二人入府,四周的才子大少一拥而上,已经有人叫喊道:“那长衫人和那奇丑无比的家伙是什么人?来,告诉我,三两银子!”亦有人叫:“那大木箱里所装何物,若能知道,四两银子!”更有人喊:“方才你和那家伙说的什么意思,五两银子卖给我!”
那大夫洋洋得意,伸出手道:“拿银子说话!”
......
……
明虚跟在护卫的身后,薛破夜跟在明虚身后,沿着干净的小道前行。
薛破夜感受过卢府的奢华,处处都透着富贵和大家之气,但是萧府与卢府相比,给人的却是另一种感觉。
萧府占地面积并没有卢府那样庞大,甚至一半也不到,但是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却让人感慨。
萧府中,每一座假山,每一棵树,每一根草,甚至每一片落叶都洋溢着素雅的气息,府中格局简介而明快,每一处似乎都很不经意,但是让人的感觉却又像是精心布局,幽雅恬静。
若说卢府像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这萧府就像是一个干净秀美的多才女。
青翠秀美,就连花香也比卢府清淡许多。
这是薛破夜第一次进入萧府,前阵子虽然到了萧府门前,却没有进来,只和张虎在前面的小亭中饮酒笑谈,学习劈空拳。
薛破夜又发现萧府和卢府一个最大的不同点。
在卢府,时常能看到行步匆匆神色恭谨的丫鬟家仆,但是在萧府中,一路行来,只见到一个年近中年的老妇女在浇花,除此以外,却没有再见到其它下人。
跟着那名护卫转了两个弯,到了一个小花厅外,那护卫停住步子,指着花厅道:“两位请进!”
明虚点了点头,问道:“萧……萧小姐在里面?”
护卫摇头道:“不在,刑部柳大人在里面等着两位,两位请进!”说完,转身而去,将薛破夜二人丢在了花厅前。
薛破夜一听柳拓,眉头紧皱起来,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哪里都能碰到他。
不过这种时候,柳拓不在这里才是见鬼,这样的大好良机,柳拓自然是要大献殷勤,以夺取萧素贞的芳心。
看了镇定自若的明虚一眼,薛破夜倒有些忐忑,柳拓对自己可说是极为熟悉,也不知道明虚化的装能不能瞒住那位刑部侍郎。
明虚压低声音道:“舵……琉璃子,我们……进去?”一副征求意见的口气。
薛破夜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这家伙倒是没忘记谁才是老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薛破夜冷笑一声,轻声道:“进!”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五章 【柳拓的试探】
[更新时间] 10-05 18:00:00 [字数] 3056
花厅门前依然有一名佩刀护卫守护,冷冷地看了薛破夜二人一眼,轻轻推开门,一甩手,哼道:“进去!”就像对待两名入狱的犯人一样。
两人自然不会和这样的人物计较,刚进花厅,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杏林圣手普陀前辈大驾光临,柳拓有失远迎,勿怪勿怪!”声音中,柳拓已经迎了上来。
他一身镶白金边锦衣,更是显得玉树临风,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
花厅虽小,但是简洁精致,看起来很是舒服,墙上挂有名画书字,看起来很有文学气息。
明虚有模有样地道:“世外小民,柳大人客气了。”他的双手依旧拢在袖筒里,神色平静,乍一看去,还真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自幼修习佛法,这种表情也是他最擅长的。
柳拓扫了薛破夜一眼,也不介意两人没有行礼,微笑道:“普陀前辈不辞辛苦,来为师妹诊病,柳拓感激不尽。师妹目下还在休息,等他醒来,我再领两位过去,先劳烦二位在这里歇息片刻,勿怪勿怪。”抬手道:“两位请坐。”
薛破夜见柳拓根本没察觉自己的装扮,松了口气,见明虚施施然地在雕花椅上坐下,也就过去放下了木箱,正要坐下明虚已经摆手道:“你且站在我后面就是。”
薛破夜心里怒火中烧,我日啊,给你点颜色还开起了染坊,狠狠地咳嗽了两声,明虚只是考虑到师徒若是同坐,那就有违辈分,怕引起怀疑,看到舵主有些发怒,忙道:“不过一路上你也累了,那先坐下休息一下,待会也好有精神帮我为萧小姐诊治。”
薛破夜白了他一眼,这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柳拓也在正座落坐,温言道:“普陀前辈是从南疆过来吗?听闻天下间有三大神医,普陀前辈便是位居其中,靠着一双脚行遍天下,济世救人,柳拓对前辈的大仁大义之举是甚为钦佩,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明虚淡然道:“医者医天下,我只是尽自己的所能而已,柳大人谬赞了。我游历至此,听说萧小姐患有怪病,所以过来瞧一瞧。”他显得极为镇定,说话也是平静无比,薛破夜对他渐渐生出钦佩之心。
柳拓哈哈一笑,拍手道:“普陀前辈这是自谦了。”
正在此时,从外进来一个护卫,奉上了香茶,薛破夜有些奇怪,看来萧府的下人真是很少,连奉茶也要护卫效劳。
柳拓以盖轻抚茶面,轻轻抿了一口,含笑道:“听说普陀前辈曾在浔阳医病,有人手臂被砍的只留一丝皮儿,却被前辈出手复原,不知这是真是假?”
明虚摇头道:“这是假的!”
柳拓脸色微变,但只是一闪而过,悠然道:“原来是虚言,不过……。”还没说完,明虚已经道:“那人并非只留了一丝皮儿,只能说是被伤了半臂,到手骨处,还剩下一半。”
柳拓点了点头,问道:“那么说前辈果真有接肉连皮之术?”
明虚淡然道:“皮肉是外症,人之根本,只需连其纹路,以精刀细术导引,这皮肉俱是能够再生引接的肌理,稍加稳固,待以时日,却也能够复原过来,只是行动没有曾经那般灵便而已。”
他侃侃而言,薛破夜倒是有些吃惊,这手臂断后还原,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也算是高端医术,想不到明虚却也有这样的本事。
明虚虽然只是寥寥数言,但是柳拓和薛破夜都明白,真要做起来,必定是繁复的很,没有顶尖的水平,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柳拓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拍手道:“普陀前辈果然是医术高超,柳拓敬服。”又端起茶杯,抬手道:“两位请用茶!”抿了一口。
薛破夜叹了口气,若是只看表面,不得不承认柳拓是个和颜悦色的佳公子,他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看起来极为和善。
花厅里沉寂片刻,柳拓很随意地问道:“普陀前辈身在南疆,却不知道熟不熟悉挞沂部?”
薛破夜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更不知道挞沂部是什么部落,莫非是苗族的一个部落?
明虚微一沉吟,慢腾腾地道:“知道,挞沂部的土司曾患了湿病,是我所治。”
柳拓哈哈一笑,赞道:“果然是前辈所治,我听说挞沂部的土司代卡全身出鳞,被一高人治愈,传言是前辈出手,看来是真的了。”
明虚摇头道:“柳大人说错了,挞沂部的土司不是代卡,是阿宝翁!”
柳拓“哦”了一声,笑容更盛,拍了拍脑袋,连声道:“对对对,是阿宝翁,哈哈,是我记差了。”
薛破夜心道:“他怎么会记错土司的名字?”他也是聪慧无比的人,略一思索,立刻明白,柳拓记错是假,试探是真,显然是怀疑二人的身份,看似无意却用意极深地随口一问,若明虚糊里糊涂地答应,那么也就露出了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这柳拓倒是假话,幸亏明虚发现漏洞,出口纠正,如此看来,明虚之前还真是做足了功夫,连那挞沂部也是调查了一番,薛破夜心中不由大赞。
还未多想,忽见柳拓本来笑盈盈的脸瞬间严肃起来,没有一丝笑意,缓缓道:“既然普陀前辈到来,柳拓但求你能够医救师妹,这几日大夫来了不少,却无一人能窥透病况。”顿了顿,锋利的目光在明虚身上扫过,森然道:“无论如何,也请前辈查出病因!只要普陀前辈确定师妹的真正病因,即使医治不好,柳拓也必定厚加赏赐。”
薛破夜忽觉他这句话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清楚。
明虚淡淡地道:“无论对任何人,既然我要出手,自然会尽心尽力,能查出病症自然好,若是查不出来,也只怪我才疏学浅,医术不精而已。”
柳拓微微一笑,笑容中夹杂着一丝阴霾,声音虽然温和,但是里面却透着一丝冷意:“前辈尽力而为就是,若是连前辈的医术都无法查出病因,那倒有些奇怪了。”站起身来,淡然道:“师妹只怕已经醒了,两位请随我来。”
在柳拓的带领下,薛破夜二人来到了又一处小院。
院内更是简单,干净无比,看起来极为舒服,几棵青翠的小树随风舞动,就如同点睛之笔,给院子里添加了许多生气。
园中却有圆形石桌,石桌四周有几尊小石椅,桌上放着几卷书,桌边,一个宽袍老者正静静而坐,眼睛盯着院子里面的几棵小树,怔怔发呆。
这正是辰隐先生萧莫庭。
柳拓伸手示意薛破夜二人暂停脚步,轻步上前,恭声道:“老师!”
萧莫庭这才回过神来,看了柳拓一眼,淡淡地道:“你过来了。这两日你也辛劳的很,回去歇着吧。”
他的声音淡而冷,完全没有那日在画舫中的亲切之意。
柳拓依旧恭敬地道:“师妹有恙,我该当尽力。老师,南疆普陀手普陀前辈今日医踪来临,特意要为师妹症病,我已经将他们带了过来。”说完,回头看了看薛破夜二人。
萧莫庭神色微变,脸部肌肉抽搐,转头看了看薛破夜二人,目光没有那种惊喜之色,反而冷淡无比,毫不留言面地道:“欺世盗名的庸医,无需再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素贞患此顽疾,,实乃天意,再不必让人打扰她的清静。”
柳拓慢慢道:“老师,普陀前辈乃三大神医之一,医术高超,解过无数疑难杂症,和那些庸医不可同日而语。”
萧莫庭冷笑道:“有何不同?庸医入府不下百人,可有一人查出病因?”叹了口气,挥手下了逐客令道:“去吧去吧,勿扰了素贞休息!”
柳拓沉默了片刻,再次道:“师妹病痛在身,我岂能坐视不理。老师,普陀前辈不辞辛劳而来,便让他进去看一看,或有转机也未可知。如果连普陀前辈都无力医治,那么只怕是天意如此,学生自不会再让任何一人踏入师妹的闺房,更不让庸医扰了师妹的清静!”深深一礼,柔声道:“还望老师答应!”
萧莫庭神色依旧冷峻,似乎有些犹豫,明虚忽然道:“辰隐先生,患疾当医,天经地义,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萧莫庭身躯一震,霍然站起,拂袖道:“若有本事医好素贞,倾家荡产也无所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柳拓见萧莫庭答应,急忙道:“普陀前辈请进。”上前敲了敲门,不过片刻,房门被打开,含香露出了清秀的小脸,见识柳拓,忙道:“公子!”
柳拓点头道:“南疆普陀手过来为小姐症病,你请小姐起来。”含香答应一声,关了房门,片刻之后,含香再次打开房门道:“公子请进。”
柳拓一招手,向薛破夜二人道:“两位请!”
两人缓步过去,萧莫庭长身而立,背负双手,神情说不出的难看,那眼光中,甚至透着一丝忧虑。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六章 【闺房探病】
[更新时间] 10-06 06:00:00 [字数] 2580
薛破夜刚一踏进萧素贞的闺房,就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极为淡雅。
房间不是很大,和萧府的总体格局一样,简洁素雅,干净整洁,入眼处是粉色的香鸾床,霓罗轻纱,香飘云霓,靠窗边是精致的梳妆台,西角的桌子上摆满了书册,墙壁上挂有两幅图,一副《牡丹燕芳图》,一副《明月山岗图》,画上都题着字,离得太远,薛破夜也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除此之外,就是两具香柜,贴着内墙,雕花楠木,古色古香。
靠西面的窗边,一张胡凳上,萧素贞正坐在上面,手捧一本书,仔细翻看,和之前相比,整个人憔悴许多,脸色不似之前那般雪白中带着嫣红,颇有些苍白之色。
窗外芭蕉青翠,随风摇曳,映衬着萧素贞娇美无比。
薛破夜有些激动,差点叫了出来,幸亏柳拓已经道:“师妹,你可好些了?”
萧素贞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清雅脱俗,柔声道:“就是身子没有力气,有些乏倦,有劳师兄惦记了。”
看着萧素贞薄柳之姿,薛破夜心中暗叹,日夜担忧的佳人终是见到了,看到她并非和自己想像的卧榻不起,稍微松了口气。
柳拓温言道:“身子不舒服就该多休息,书卷天下奇多,一时哪里能够看得完。”
萧素贞轻笑道:“就是太多,所以要抓紧每一分时间去看。”盈盈站起,看了明虚一眼,道了个万福,柔声道:“有劳普陀前辈了,素贞感激不尽。”
她典雅大方,落落大气,气质高贵,给人的感觉极为舒服。
薛破夜知道,这花容月貌娇美动人的娇躯下,是一颗坚强的心,那可不是平常女子能够相比的,人美心更美,这就是真正的萧素贞。
明虚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萧素贞将目光转向薛破夜,并没有普通人那般的惊讶,依旧面露微笑,轻轻道:“这衣服倒是有些奇怪,是南疆的特色嘛?”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与薛破夜四目相对,那张俏脸忽然变了颜色,“啊”地轻叫一声,急忙以手掩住了嘴。
薛破夜一愣,心道:“难道她认出我了?”不过这装扮连萧莫庭和柳拓都没辨别出来,萧素贞咱们能够看出来。
其他人还以为萧素贞害怕薛破夜的样容,柳拓已经道:“师妹,这位是普陀前辈的弟子琉璃子,也是个世外高人。”
萧素贞低下头,喃喃道:“琉……琉璃子么?”
这时含香已经奉茶过来,明虚摆手道:“事不宜迟,萧……萧小姐,我是否可以先为你把脉?”
萧素贞点头道:“有劳了!”在桌边坐下。
明虚淡淡地道:“柳大人,还请你回避一下。”
柳拓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轻声道:“那就请普陀前辈施展妙手,柳拓在外静候佳音。”走到门边,回头加了一句道:“还望普陀前辈细细诊断。”这才出去。
含香关上了房门,伺候在萧素贞身边。
明虚也在桌边坐下,吩咐道:“琉璃子,取我药箱过来。”
薛破夜看着萧素贞苍白的粉脸,一时没听明白,不由问道:“什么?”
他一说话,含香倒没什么,萧素贞娇躯一震,抬起头来,再次凝视在薛破夜的脸上,面容竟有一丝惊喜。
明虚立时骂道:“愚笨的蠢材,我让你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薛破夜见到萧素贞娇躯微颤,心中吃惊:“看来她听出我的声音了。”却不能确定,瞥了明虚一眼,心中冷笑:“好你个和尚,先给老子装,等老子回头看如何收拾你。”想他说到“药箱”,微一思索,这才转身来到大木箱旁边。
大木箱中有一铜一铁两只箱子,铁箱里是化妆工具,那铜箱想来就是明虚口中的“药箱”。
大木箱此时只是用一铁丝栓住,薛破夜打开取出铜箱,捧了过去。
萧素贞时不时地看向薛破夜,美目露出一丝疑惑,显然是怀疑这丑八怪便是薛破夜,但是面孔相去甚远,不敢确定。
明虚打开铜箱,薛破夜微微一瞥,见那铜箱里也是一大堆东西,向来都是医疗工具。
明虚缓缓道:“请萧小姐伸臂!”
萧素贞深处右手,放在了桌子上,小手粉嫩雪白,肌肤香腻。
明虚先从铜箱里取出了一方干净的白丝手帕,轻轻盖在了萧素贞的手腕处。
薛破夜倒是明白,这是为了防止肌肤接触,所以隔纱把脉。
这个时代的自然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普通的百姓女儿,在未嫁之前不可与异性有肌肤接触,也不便抛头露面,更不必说大家富户的千金小姐了。
若是平时,萧素贞的闺房除了家人,也是不允许男性踏入半步,只是如今重疾在身,为了诊治顽疾,这才事急从权,虽是允许大夫入房,肌肤接触却是不可。
若是高明的一塌糊涂的绝代神医,只怕会悬丝把脉,但是通常情况下,都是以纱盖腕,隔纱把脉。
古代礼防极严,若是男女有肌肤接触,那十有八九便要白头偕老了,至于薛破夜亲吻过月竹,在月竹心里,薛破夜已经是自己的男人。
当然,江湖儿女那是另有计较的,他们讲究豪情万丈,不拘小节。
明虚伸出一指轻轻搭在萧素贞的手腕处,闭上眼睛,用心把脉。
萧素贞似乎有些紧张,也顾不得辨别旁边这个丑八怪是不是薛破夜,柳眉微蹙,看着搭在手腕上的手指。
薛破夜看了看萧素贞,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明虚,见他平静无比,仅仅片刻,分明见到明虚的眼角跳动了两下。
终于,明虚收回手,眉头紧皱,睁开了眼睛。
薛破夜见明虚似乎也没有自信的样容露出来,心里有些发急,难道连明虚也瞧不出萧素贞的病况?
明虚向含香吩咐道:“劳你倒杯清水来,再拿一空杯。”
含香见明虚吩咐,急忙过去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桌上。
明虚看着萧素贞,轻声道:“萧小姐,你喝一口清水,不要入肚,立刻吐进空杯中。”
萧素贞皱起眉头,但终是依了明虚的吩咐,轻轻抿了一口清水,然后以手掩嘴,吐进了空杯中,吐出来的剩水依旧清澈无比,就像刚刚倒出来的一样。
薛破夜也是奇怪万分,不知道明虚和尚故弄什么玄虚。
明虚伸手拿过杯子,朝里面看了看,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微笑,一闪而过,看样子胸有成竹。
他的表情薛破夜自然看出来了,只道他已经看出病因,紧悬的心已经微微放松。
明虚起身道:“萧小姐可以休息了,打扰了。”吩咐道:“琉璃子,咱们先出去。”
萧素贞娇容有些疑惑,但是依旧起身微笑道:“有劳普陀前辈了。”又看了看薛破夜一眼,微微一笑。
薛破夜也不知道明虚究竟看出门道没有,这片刻之间就要出去,也听说过医术讲究“望闻问切”,明虚只是一望一切便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听他吩咐,这才上去收好铜箱,放进木箱中,背了起来。
明虚依旧恢复平静之色,径直出门。
薛破夜回头看了看萧素贞,欲言又止,终是含笑点了点头,跟着出门,不过他这副样容,笑起来极为难看。
萧素贞看着薛破夜出门,才轻轻叹了口气,等含香关紧房门,才低声问道:“含香,是他吗?”
含香不解道:“小姐,是谁?”
萧素贞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芭蕉,幽幽道:“不是他,他怎么会来。世上声音相同的人本就不少。可是……可是他的眼睛怎么那么熟悉……!”
含香茫然不解,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病傻了。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七章 【奇诡用心】
[更新时间] 10-06 18:00:00 [字数] 2701
薛破夜二人一出门,柳拓立刻迎了过来,就连萧莫庭也靠近了一些。
柳拓似乎也有些吃惊,想不到明虚只片刻功夫就出来,但依然微笑着道:“辛苦两位了,却不知普陀前辈是否看出了师妹所患何疾?”
薛破夜见不得柳拓这副假模假样,撇过头去,却见到萧莫庭也是死死盯着明虚,神色阴霾,老脸抽搐,那平日看起来睿智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惊恐。
薛破夜疑云大起,萧莫庭担心倒也罢了,却是害怕什么?难道害怕明虚也无法诊断?
明虚不经意地看了萧莫庭一样,才道:“其实萧小姐并不是大病……。”说到这里,薛破夜就见萧莫庭闭上眼睛,脸色瞬间发白,身躯发颤,就似一阵风就要将他吹倒的样子。
柳拓听了这前半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却听明虚缓缓地接着道:“萧小姐患的是极为罕见的血病。”
柳拓本来发亮的眼睛冷淡下去,问道:“什么是血病?”
明虚慢腾腾地道:“所谓血病,就是体内之血已经枯败,不可生血,失一血则少一分,按照我的估计。”摇了摇头,平静地道:“萧小姐多则一年,少则十个月。”
这话谁都明白,这“多则一年,少则十个月”是指萧素贞的寿命。
这当然是个不幸的消息,甚至于薛破夜听到这个消息,都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至少,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这样一个才貌出众的好姑娘,果真只剩下了一年的寿命?
薛破夜脑中立刻划过“红颜薄命”四个字,心里一阵发酸。
他看了看柳拓,柳拓的脸也沉了下去,不是悲伤,是一种阴沉,阴沉的可怕。
薛破夜眼角余光去看萧莫庭,却见萧莫庭已经睁开眼睛,本来阴霾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在那双眼睛里,竟然隐隐有一丝惊喜之色。
薛破夜真是吃惊不小,按照常理,听到这个消息,薛破夜本以为萧莫庭就算不瘫软在地,至少也悲痛欲绝,却料不到他竟然带有惊喜之色,这实在是大出意料。
听闻自己的女儿性命不久,却为何有此喜色?
薛破夜实在是想不通,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柳拓沉默半晌,终于冷笑道:“入府不少大夫,无一人敢说师妹命不久矣,普陀前辈连时日都已确定,果真是医术高超,柳拓佩服。”他笑的阴冷,似乎对这个结果极为气愤,是气愤,不是悲伤。
明虚淡然道:“即知其疾,自当明言,不敢隐瞒。”
柳拓背负双手,问道:“既然知道病症,普陀前辈可有妙手医治?”
“此为绝症,我医术不精,无能为力。”明虚平静地道,双手依然拢在袖筒中,招呼道:“琉璃子,我们走。”
柳拓凝视着明虚,笑道:“普陀前辈要走吗?”
明虚镇定道:“无力救治,自当离去。”
柳拓转过身,恭敬地道:“老师,您看……!”
萧莫庭眼中的喜色早已消失,一副疲倦之色,挥手道:“去吧。鹤风,连这位南疆普陀手都无法医治素贞的顽疾,此后再不可让一人入府打扰。”在石椅上坐下,有气无力地挥手道:“去吧去吧!”
明虚再不多语,径直除了院门,薛破夜背着木箱跟在后面。
柳拓缓步走出门,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挥手,一道身影立刻跟在了二人身后,诡异无比。
……
……
出了萧府,四周立刻涌上人群,纷纷叫嚷:“萧才女如今病情如何?”
薛破夜二人一语不发,挤过人群,快步而行,看着他二人来去匆匆,一名大夫叹道:“高人便是高人,与众不同。”
一离开人群,明虚低声道:“舵主请不要说话,跟着我走。”
薛破夜听他声音严肃,知道事有蹊跷,紧跟其后。
路上暖风吹拂,路边的树木鲜花虽然清香扑鼻,但是二人却无心体会,脚步快极,只往城内的热闹繁华处行去。
明虚先是领着薛破夜进了一家茶馆,还没坐定,立刻从茶馆后门离开,在胡同里三转两转,又进了一家药铺,买了几贴药,尔后又是从后门出去,沿着一条狭窄的胡同前行,转了几个弯,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繁华区。
“看来已经甩掉他了。”明虚自言自语,放慢了速度。
薛破夜也早知有人在后跟踪,这一番云里雾里的折腾,恐怕早就那人甩掉,骂道:“柳拓那个王八蛋,竟然敢派人跟踪我们。”
明虚缓缓道:“他只是怀疑我们的身份,如果真的确定我就是普陀手,那么对萧施主的诊断自然不差了,若是不是,恐怕他会再想法子寻找名医查看萧施主的病情。”
薛破夜冷笑道:“师傅老人家倒是明白得很啊。”
明虚急忙过来,躬身道:“舵主千万别生气,属下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完成任务,自然要尽力做好,那些枝节就不要太计较,属下一心是为舵主着想,所做也是防止他们看出破绽,舵……舵主不要怪……怪罪……!”
他此时却无之前的平静之色,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不得不承认,就办事能力来说,明虚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道:“你做得很好,我怎么能够怪你呢。”明虚听薛破夜这样一说,惶恐之色才平静下来,看来自己的新任舵主倒是一个大度的人,忙道:“舵主心胸宽阔,实在有佛门之气。”
薛破夜微笑道:“我听说佛门弟子顶上有香疤,来来来,取下你的帽子,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
明虚一怔,不知道舵主为何突然有此雅兴,但是舵主既然吩咐了,不敢怠慢,瞧见左右无人,摘下了布帽,露出光头头的脑袋来。
薛破夜靠近过来,啧啧赞道:“好脑袋,好脑袋。”猛地伸手,一个电炮砸了过去,明虚正要闪躲,薛破夜已经低声吼道:“别动。”明虚就不敢动,任由薛破夜的电炮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上。
“咚”的一声,声音清脆,明虚被砸了脑袋,反而一副平静之色。
薛破夜只觉得自己的电炮落下后,就如同砸在一个钢铁上,指根剧痛,急忙收手用嘴吹了吹手指,里面的骨头都隐隐发疼。
“舵主……,你……你没事吧?”明虚苦着脸道。
“我靠!”薛破夜火冒三丈:“你的脑袋是铁做的?”
明虚急忙解释道:“舵主误会了,属下的脑袋是血肉所成,和你的一样。不过属下自幼习练了铁头功,如今……如今已有小成,那些平常的大刀铁棒也砍打不破,所以……所以属下见舵主打来,本想闪过,怕伤了舵主,可是舵主却让属下别……别动,阿弥陀佛,舵主……舵主切莫见怪!”
“什么?”薛破夜又惊又奇:“你有铁头功?”
明虚见舵主发怒,惶恐地点了点头:“属下……属下学艺不精,伤了舵主,我……我有罪过。舵主宅心仁厚,没有用内力,否则属下……属下即使练了铁头功,那……那也伤不了舵主……。”
看着他一副憨厚的样子,薛破夜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内疚,还是在出口讽刺,或者明虚根本不知道自己不会内功。
这个和尚,真他妈的怪!
“你怎么不早说?”薛破夜想不到自己竟然吃了这个家伙的亏,很是不满。
明虚茫然道:“我……我以为舵主知道属下会铁头功。”
薛破夜哭笑不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和尚,会化装术,会医术,会铁头功,怪不得能够成为胜堂副堂主,本事果然不小。
此时无心多做纠缠,薛破夜直接问道:“我问你,你说萧小姐患了血病,而且只有一年的活头,这是真是假?”
在萧素贞的房里诊病时,分明见到明虚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已经看出病因,可是出来却说萧素贞已经患上了血病,这前后颇有些怪异,薛破夜一直担忧此点。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八章 【好一个明虚和尚】
[更新时间] 10-07 06:00:00 [字数] 3079
明虚左右看了看,还没离开城区,忙道:“属下是这样想的,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舵主和我离开这里,回头属下会详细禀报。”
薛破夜也知道这个地方并不安全,若是被柳拓的人找到,颇有些麻烦,点头道:“好,咱们先走。”
明虚又道:“还要劳烦舵主再背一会儿箱子,这是为大局着想。”
薛破夜对这个和尚气的咬牙切齿,但知道他的话并没有错,若是被柳拓的人看见明虚背着箱子,而自己空手,那自然会起疑心。
当下薛破夜背着木箱,跟在明虚身后,净走偏僻之处,小心戒备,慢慢离开了城区。
走在回店的路上,四下无人,明虚才接过木箱背了起来,抱歉道:“委屈舵主了,属下有罪。”
薛破夜只是冷笑,这和尚虽然本事不小,但是对新人舵主吆五喝六,虽然是事急从权,但是薛破夜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谁是老大,不过这些事情回头再做,目下最主要的是要知道萧素贞的病情,问道:“萧小姐到底所患何症,你快些说来。”
明虚沉默片刻,才慢腾腾地道:“舵主,依属下的诊断,萧施主无病无疾。”
薛破夜又惊又喜,抓住明虚的手臂道:“你……你是说素贞没事?”
明虚见舵主那副冷脸忽然激动起来,微笑道:“舵主别急,听属下细细禀报。”
薛破夜听说萧素贞并无患病,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对明虚这句话十分相信,猛地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明虚的医术有了信任感。
“舵主,属下给萧施主把脉之时,虽然发现她的脉相混乱,但是却十分肯定,那些脉相并非疾病之症,只是腑脏内的五根被扰,机理不常,才会出现这样的脉相。”明虚很自信地道:“若是普通的大夫,只怕一搭脉就会吓退。”
“为何?”薛破夜凝视着明虚问道。
明虚缓缓道:“若是数病交杂,行将枯木之时,脉相也会有紊乱之时,普通人便以为只要脉相乱便是油尽灯枯之时,离死亡也就不远,这却是极大的误会,因为若是人体五根之气被制,也会出现脉相混乱之像,但五根之气被制却只是让身体显出怪状,气虚力竭,而且时常出虚汗,面色无血,却不会危及性命。”
听说不会危及生命,薛破夜最后一丝担忧也云消雾散,发自真心地笑道:“哈哈,看来和尚还是有些本事的,你家舵主这些窝囊苦没白吃。对了,素贞为何五根之气被??你所说的五根之气又是什么?”
明虚指了路边的石台道:“舵主辛苦,先坐下休息,属下慢慢说来。”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看来你这和尚还是懂的上下有序。”在石台坐下,道:“你也坐吧。”
这里已是僻静之处,行人极为稀少,半日也见不到一个踪迹,在这里说话倒是极为安全,明虚在旁坐下后,才道:“所谓五根,便是人之五行内脏。是为木肝,金肺,土脾,火心,水肾,是为人之根本,调气养身,皆出五行之脏。《天禄医引》有记:五根若天,动亦万性。若是五脏无恙,那身子也就精神饱满,气血通顺,行动矫健而无碍。但是五根若是有伤,伤一动五,全身也就疲*来,长此以往,除了行动不便,人体憔悴,只怕有性命之虞也是大有可能。”
明虚侃侃而言,薛破夜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对他的医术已经是钦佩的很,直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吃惊道:“那素贞的五根有伤,岂不是有性命之虞?”本来放下的心又起了一丝担忧。
明虚摇头道:“舵主误会了,萧施主五根不是伤,是制,换句话说,她的五根之气是被人为所阻,若是一直不解,却也有性命之虞,但是属下却判断出来,萧施主五根之气被阻,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过不了多久只怕就会化解过去。”
薛破夜皱眉道:“人为所阻?是谁?”
明虚摇头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属下看了萧施主过口清水,清澈无尘,想来也就是这几日才被人刚刚所制,虽然症状已显,气虚力竭,脉相混乱,但是身子却无亏,舵主放心就是。”
薛破夜这才明白明虚让萧素贞喝水过口,原来是为了查看五根之气被制的时日和影响。
抬头望着天,皱眉自语道:“会是谁呢?”明虚见舵主在思考问题,不敢打扰。
半晌,薛破夜才问道:“你即知病症,可有法子化解?”
明虚忙道:“要施展制气之术,不但要极精人之五脏,医术精湛,而且还要内功深厚,入药之后,以内功催体,方能制气。萧施主的五根之气制的极好,不但显出病态,而且对身子的伤害降到了最低,有这种本事的人,属下以为天下间不会超过十个人。”
薛破夜摆手道:“我是问你会不会化解,到时素贞若是五根之气一直没有顺通,你有没有法子能够破除制约?”
明虚沉默半晌,才点头道:“若给属下两个月时间,属下自信还是能够破除的。”
薛破夜这才露出微笑,拍了拍明虚的肩膀,以示鼓励,明虚顿时受宠若惊,满是感激。
薛破夜唯一沉思,又问道:“你既然知道素贞的病症,为何对柳拓说谎?明虚啊,你可又妄语了。”
明虚平静地道:“属下说过,属下妄语是为了行善,佛祖不会怪罪的。”
“你骗柳拓,是为了行善?”
“是!”明虚镇定地道:“舵主,以你的聪明智慧,当然也看出了当时的情势。”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他妈别给我下套,快说说究竟什么原因。”当时萧莫庭神色有异,薛破夜也是一直疑惑。
明虚声音轻柔,缓缓道:“舵主可能已经看出来了,本来属下是要实话实说,但是属下忽然发现,也许辰隐先生并不想我说出实情,甚至于辰隐先生已经知道萧施主并非有病在身,所以属下只能成人之美,帮助辰隐先生隐瞒下来。属下是这样想的,辰隐先生既然有心隐瞒,甚至用上了五根之气被制的手段,那么总归是不想有任何大夫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既然如此,属下也就不便揭开。”顿了顿,看这薛破夜道:“好在此行咱们的任务并不是揭破萧施主的病情,只是让舵主了解其中的缘由,想来并没有违背舵主的意思,不知舵主所见如何?”
薛破夜皱起眉头,似乎在自语:“看来辰隐先生是想隐瞒柳拓。只是为何要让素贞假装患病来隐瞒柳拓呢?其中有何缘由?”看见明虚恭敬地站在一边,薛破夜微微点头道:“你做的不错,既然辰隐先生不想公开,那么咱们自然是要帮助他隐瞒下来。”拍了拍明虚的肩膀道:“想不到你还真有些本事,连五根之气被制这种症状也能看出来,不错不错。有空本舵主在好好赏你。”
明虚此时对薛破夜是谦恭无比,忙道:“能为舵主效劳,属下倍感荣幸,不敢要赏赐。”
薛破夜嘿嘿笑道:“明虚啊,你妄语倒也罢了,怎么学起俗人拍起马屁来。”
“舵主误会了。”明虚一本正经地道:“属下是真心话,不拍马屁,阿弥陀佛!”
薛破夜微微一笑,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道:“辰隐先生既然有心隐瞒,那么是料定这五根之气被制之法普通大夫看不出来,但是却被你看了出来,你只是隐瞒不说,让辰隐先生过了一关,我现在倒是担心,若柳拓真的找到一位医术高超的名医看出了门道,那名医又将情况对柳拓一说,辰隐先生岂不暴露了,恐怕对素贞也会不利。”
明虚摇头道:“舵主所言虽有道理,但是属下却以为想找到一个窥透门道的名医极难。这五根被制的症状,若想看出来,一则需要精通医术,二则需要练过内功,方能明白其间的道理。这天下即习内功却又精通医术的并不多,而且即使真有这样的神医出现,若是没有亲眼见过五根之气被制时的症状,那也是难下判断。所以舵主不必太过担心。”
薛破夜稍微松了些心,哈哈笑道:“明虚啊,你这是拐着弯子夸自己啊,嘿嘿,你这和尚倒也不谦虚。”
明虚呵呵一笑,并没有说话。
薛破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即知萧素贞并无大碍,心情也好了不少,随口问道:“照你话的意思,曾经也见过五根之气被制的患者?”
明虚不敢隐瞒,道:“属下几年前随方丈去过总舵,却也见过军师出手施展过这种手法。当时一名弟兄犯了过错,军师经过刑堂同意,对他施展了五根之气被制之法,症状和萧施主的一模一样。”他口中的方丈自然是指已经坐化的达缘。
忽然蹦出来个军师,薛破夜有些疑惑:“是咱们青莲照的军师?”
明虚点头道:“是咱们的军师,舵主不知道吗?”
薛破夜摇头道:“我对总舵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问道:“军师是何样的人?”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五九章 【寒刃与铁头功】
[更新时间] 10-07 18:00:00 [字数] 2942
明虚想了想,抓了抓后脑勺,笑道:“其实属下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见了两面,看他使过这种手法而已。军师事务繁忙,咱们都不会轻易打扰的。”
薛破夜“哦”了一声,不过心知自己当上了这个舵主,迟早能见到神奇的军师,也不再问,摸着鼻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明虚啊,今天你干的不错,舵主我很欣慰啊。”
明虚这才合十道:“只要舵主满意,属下愿意效劳。”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本事这样大,我怎能不满意呢。”伸手摘下了明虚的帽子,再次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来,啧啧称赞道:“真是好脑袋,铁头功,不错不错。”
明虚有些尴尬,见到薛破夜怪异的笑容,心中有些发虚,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连声道:“不……不敢……舵主…...!”
薛破夜和颜悦色地道:“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阴笑道:“我只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而已。”
明虚警觉地道:“舵……舵主想讲什么故事?”
薛破夜悠然道:“这故事只怕你也听过,是说曾经有一个商人,他先是卖自己的长矛,号称是天下最利的兵器,能刺穿任何东西,又卖一块盾牌,声言坚固无比,任何东西都刺不穿,后来便有人提议让他的长矛去刺他的盾牌,看看结果如何。”嘿嘿笑着,看着明虚道:“明虚啊,你聪明得很,不如猜猜有什么后果?”
这故事明虚自然听过,不知道舵主为什么忽然说起这样的故事,忐忑不安地道:“属下……属下不知道。”
“哦”薛破夜似乎有些遗憾,道:“我看你聪明得很,以为你能知道,实在有些遗憾。其实我也不知道后果究竟如何,一直想探起奥秘,今天真是上天助我,终于有机会得出个结果了。”
明虚看着薛破夜不怀好意的笑脸,那股不安之心更盛,但依旧恭敬道:“那可恭喜舵主了,不知……不知舵主是怎样知道结果的。”
薛破夜上前一步,看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嘿嘿笑道:“你既然练过铁头功,舵主我对你的本事深信不疑,这铁头功只怕连那最坚固的盾牌也比不了。”
明虚似乎预感到什么,忙道:“舵……舵主,属下学艺不精,差……差得很……舵主我……!”
薛破夜已经打断道:“别啰啰嗦嗦的,我说你的脑袋比盾牌硬就比盾牌硬。”
看见舵主似乎又要发怒,明虚只得硬着脖子到:“舵主说……说的是。”
薛破夜嘿嘿一笑,猛地掏出寒刃,拔出了刀刃,吹着刀锋道:“这是从扶桑过来的村正小刀,用寒冰所制,锋利无比,和那最锋利的长矛可有一比。”
明虚立刻明白了意思,声音发虚:“舵主……舵主是想……想用小刀刺……刺我的头?”
薛破夜哈哈大笑道:“我说你聪明,果然不错,一点就通,不愧是我青莲照的栋梁之才。”猛地一沉脸,淡淡地道:“既然知道,还不将你的脑袋伸过来。”
明虚今天虽然是出于需要,让薛破夜窝囊了一天,薛破夜早就决定,总要找回一点场子的。
明虚沉默了片刻,仅仅片刻,上前一步,伸出脖子,将光秃秃的脑袋放在了薛破夜面前,双手合十,平静地道:“舵主,属下的脑袋必定是抵不过这寒冰利刃的,只望属下下手痛快些,属下今日让舵主受了委屈,该当有此惩罚,望舵主与萧施主一生平安,阿弥陀佛,即生亦死,死亦再生,轮回道场……。”开始念经,提前为自己超度。
薛破夜哭笑不得,这明虚面相虽憨厚,可是主意却多,这话听起来似乎是甘心领罪,但其中意思明显是说薛破夜心胸狭窄,为了小小的委屈而要诛杀部下,其中甚至提醒,我明虚是为了萧素贞才委屈你,是为了完成舵主你交待的任务才会如此,你要杀我,就是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薛破夜极其肯定,明虚虽然表现的慷慨受死,但是心里只怕将自己已经骂了个体无完肤。
伸出寒刃,刀面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抹了抹,薛破夜自语道:“这一刀子下去,是脑袋扎出个大孔,还是坚如硬石呢?这是个问题。”忍住笑道:“明虚啊,你准备好没有。”
明虚慢慢道:“属下是这样想的,舵主既然要惩罚属下,那么属下准没准备好已经不重要,舵主尽管动手就是。”话声中隐隐透着一丝悲愤。
薛破夜刀面轻轻敲着明虚的脑袋,悠然道:“你小子似乎有些不服气啊,你家舵主是个仁慈的人,你要是害怕倒也可以说出来,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声刚落,明虚立刻道:“舵主,我害怕!”
薛破夜一愣,实在想不到明虚答应的这么痛快。本以为明虚还挺着脖子说:“舵主,来吧,属下不怕。”谁知道他却毫不犹豫地声言害怕,这倒大出薛破夜的意料。
这真是一个滑头的和尚。
薛破夜叹了口气,这和尚花花肠子多,不输于自己,只怕自己这样的恐吓早就被他看穿,收起寒刃,阴着脸道:“肚子饿了,回家。”
明虚抬起头,想不到舵主这样轻松就放过了自己,急忙背着木箱跟在了后面。
两人又饶了几个弯子,确定无人注意,这才回到了揽月轩旁边的树林中,明虚当即便给薛破夜卸妆,还其本来面目。
这卸妆比化妆还要耗费时间,等到清理完毕,早已过了饭口,薛破夜换上了衣裳,又恢复了洒脱倜傥的模样。
明虚的装束以被外人看过,自然也要换装,他在箱子里三摸两摸,竟然也取出一套衣裳,换上之后,又将一定新的布帽戴在了头上,乍一看去,宽袍青衫,虽然面上有些呆痴的样子,却也颇有英气,那顶夫子帽一戴上,整个人却像一个中年才子,成熟而优雅。
薛破夜摇头道:“你就不该当和尚,当个夫子刚刚好。”
明虚也不辩解,嘿嘿一笑,他将木箱子收好,道:“舵主,属下是这么想的,我们这箱子已经被很多人看见,再拿出去被人看见便不好了。属下准备晚上再背回去,不知舵主所见如何?”
薛破夜点头道:“有道理。”
当下将木箱子留在树林里,薛破夜带着明虚回了酒楼,来到三楼,薛破夜皱眉道:“你既然是出家人,荤菜是不能吃的,我让他们给你做几道素菜。”
明虚合十悠然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头!”
薛破夜一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属下的意思是,属下其实可以吃荤菜的,特别喜欢吃鸡肉,虽然酒肉穿肠,但属下的心里却一直有佛。”
薛破夜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我日,这……这还是和尚吗?
等到月竹送上菜肴,在雅间的桌上七八个碗碟,里面盛了鱼肉蔬菜,明虚立刻动手,毫不犹豫地挑拣鱼肉大快朵颐,此时此地,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佛家弟子。
薛破夜忍不住道:“你很久没吃肉了?”
明虚往嘴中塞了一块红烧肉,含糊不清地道:“呃……很久……味道好啊……。”
薛破夜叹了口气,佛门不幸啊。
等到明虚酒足饭饱时,一抬头,只见薛破夜只是提着一双款子,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脸上钟乳露出一丝幸福之色,压低声音道:“真是好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好的菜肴了。”似乎意犹未尽,看着几碟只剩下骨头油水的残菜,沉浸其间。
薛破夜脸上露出怜惜之色,放下筷子,叹道:“可怜的孩子,要不再来一点。”
明虚眼睛一亮,但是立刻摇头道:“不了,佛祖有言,戒暴食,唔……下次吧。”
薛破夜冷笑道:“你这时候倒想起戒律了,真是难得。”当下以剩下的蔬菜就饭,吃了两碗,放下碗筷道:“既然你知道如何破解五根之气被制之法,那你从明日,不,从今天开始就准备研究吧,万一无人顺通素贞的五根之气,那你就要上了。”
明虚忙道:“属下遵命。”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感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看着明虚嘴角还散发着油亮的光泽,哭笑不得,这样一个和尚却是胜堂的副堂主,实在教人不敢相信,不过相对于灵隐寺僧侣的身份,青莲照部众更贴合他。
薛破夜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别说我不照顾你,我给你想了一个法子,不单随时能够听候我的差遣,还能够为会里的财政添砖加瓦,你愿不愿意做。”
明虚立刻道:“只要能为会里做事,属下但凭吩咐。”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零章 【摩云寨】
[更新时间] 10-08 06:00:00 [字数] 2934
虽然面前这位舵主偶尔露出温和的笑容,人畜无害,但是明虚对这个舵主还是颇为敬畏的,能放下身架,为了一个萧小姐甘愿化装成小丑,而且不计身份背着大木箱,明虚觉得新任舵主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这样的人,始终是能成大事的。
薛破夜开门见山地道:“好,你也看到了,我这酒楼每日人来人往,客源不断,是个人流不错的地方。从明日起,你就在酒楼旁边摆个摊位吧。”
明虚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薛破夜,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是我的部下,桌椅我就提供给你,就连广告牌我也可以提供,上面写着济世救人,你每天早上开始上摊,替人查病,价格到时我会写在广告牌上,所有收入晚上下摊后交给我来保管,我会上缴给分舵。”薛破夜拿着牙签剔牙道:“你既然医术高超,总要为百姓造福,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疑难杂症迎刃而解,也可以为会里财政增收,一举两得。而且这样离得近,我若有事可以随时召唤你,你便可以为我尽忠了,明虚啊,你是怎么想的啊?”又低声加了一句:“这是我作为舵主身份给我的部下下的命令。”
明虚立刻知道,这是报复啊,赤果果的报复,想不到舵主大人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报复,而且是以上司的身份下达的命令,明虚本来还微微带笑的脸上已经苦涩无比,半日才道:“全凭舵主吩咐。”本来刚才还吃着鱼肉,全身上下正舒坦着,但是舵主这个命令一下来,明虚觉得就算有龙肝凤脑也是吃不下去了。
像个走街郎中一样,摆着个摊子,放着几贴狗屁膏药,明虚感觉自己的人生很悲哀,这是对待一个医术高超人才的待遇吗?
见到薛破夜起身,明虚急忙道:“舵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薛破夜重新坐下,懒洋洋地道:“若是对我的安排有异议,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我会很生气的哦。”
明虚有些痴呆的脸庞苦苦一笑,道:“不是不是,舵主,您吩咐下来,柴房的那小子饿上几天,由你亲自去处理,这已经饿了几天,水米未进,再不……再不处理,只怕会活生生地饿死,这佛祖有好生之德,舵主你看……!”
薛破夜一拍脑袋,“哎呀”叫了一生,忽然想起叶天翔如今还被关在灵隐寺的柴房里,幸亏明虚提醒,否则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这些人倒也实诚,说饿他几天还真痛痛快快地米水不供,此时的叶天翔只怕已经是一滩软泥了。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这叶天翔看起来是个累赘,但却是一个极好的棋子。
自打那日听说叶天翔就是灵隐寺那小子,薛破夜知道,若是一刀劈了他,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但是若是想个法子利用,倒是一个极好的蛋糕,虽然如今并没有想到如何去利用,但是未雨绸缪之心薛破夜是一直有的。
“咱们得想个法子救出他。”薛破夜皱着眉头沉思道。
明虚自作聪明地道:“舵主是准备放了他?”
薛破夜横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是说救,不是放。如果放了他,他只是一块石头,但若是救他,那他就是一块蛋糕了。”
两人都是聪明无比的人,明虚微一沉吟,立刻明白薛破夜的意思:“舵主是想假装救他出来,让他感激恩德,日后为我们所用?”
薛破夜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你以后不要表现的这么聪明好不好,是在显示你的智慧?”
明虚惶恐道:“舵主误会了,属下只是胡乱猜的。”
“我日!”薛破夜更是不满:“你猜都能猜出来,是不是在讽刺我的智慧?”
明虚无可奈何,只得闭嘴不语。
舵主的脾气真是摸不透,做他的部下真难啊。
薛破夜手指敲打着桌沿,“咚咚咚”发着低沉的敲击声,口中喃喃自语:“该想个什么法子呢?”一脸思索之色。
明虚闭着眼睛,口中低低念经,不敢打扰舵主。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破夜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杭州附近有没有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山头?”
明虚睁开眼睛,看着薛破夜,欲言又止。
薛破夜不耐烦地道:“知道就是,别成了哑巴。”
“舵主。”明虚摸不清薛破夜的脾气,只能先打预防针:“属下若是说错了,舵……舵主千万不要怪罪。”
薛破夜知道自己已经给了明虚一些威慑力,让他明白了眼前这位舵主可不是普通之人,目的已经达到,毕竟明虚是个人才,以后用得上,温言道:“说吧,即使你说牛郎是织女的爷爷我也不怪你。”
明虚郁闷道:“牛郎是织女的丈夫。”这才道:“其实杭州苏州扬州是江南富饶之地,百姓生活倒也殷实,虽然不乏穷困之人,但毕竟这是每朝每代都无可避免的,即使我盛唐之时,只怕也有不少穷苦之人。”
薛破夜对这话倒也赞同,微微点头。
“若说这杭州附近有匪,倒也不尽不实。”明虚慢条斯理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土匪强盗,不过杭州北面有一处寨子,叫做摩云寨,聚集了近百人,平日都是耕种为业,外人倒也罢了,不过我们青莲照内部早已知道他们只是以耕种掩饰而已,背地里做的可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薛破夜一个激灵,问道:“做的什么买卖?”
“舵主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够在明面上做的,那些达官贵人私下总有一些肮脏的事情解决不了,就会花银子请摩云寨的人在暗地里做事。”明虚显然是对摩云寨的情况知道的极为清楚,侃侃道:“属下举个例子吧,比如两个大商户之间有了仇隙,其中一方若是有大宗的货物运输,另一方就可以花银子雇佣摩云寨的人去半道劫货,这就是摩云寨最擅长做的买卖。舵主,你……你明白了?”
明虚这个例子举得很好,但是薛破夜额头已经冒出冷汗来。
他在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夜晚,偕同兀拉赤等胡人运送马匹前往枫林渡,在半道却遭到了伏击,那是薛破夜生平第一次经历那样凶险的时刻,所以记忆犹新,甚至记起那“三哥”死时的不敢表情,想到了兀拉赤带血的笑脸。
之后虽然时有想起,对那批人的来历很是好奇,但是自那夜以后,那伙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薛破夜还以为只是偶尔遭受到的强盗伏击,随着日子过去,也就慢慢忘记了。
但是明虚今天忽然说起摩云寨,薛破夜那夜的影像又清晰起来。
难道那晚埋伏的强盗就是摩云寨的人?
既然摩云寨只是受雇,那么是谁雇用他们来伏击自己的?
薛破夜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带着敬畏之心去看待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没有达到一定实力的时候,也从没有轻易去得罪任何人,这自然是害怕给月竹他们带来麻烦,直到兀拉赤到来之后,薛破夜依旧没有仇家,如果硬说结下仇怨的对手,那只能是……!
“卢家!”薛破夜喃喃地自语。
但是薛破夜却不能确定,卢家真的下作道雇人来抢夺自己的马匹?更重要的是,卢家怎么能知道那夜自己会运马匹前往枫林渡,这是很隐秘的事情,就连兀拉赤手底下的几名胡人也是临时得知的。
明虚继续道:“其实说起来摩云寨倒也不算匪类,与我青莲照还颇有些相似,平日时有周济穷困百姓,摩云寨三大首领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忽然摇了摇头,破有些感慨地道:“不过如今摩云寨的三大首领已去其二,只剩下二当家的了。”
薛破夜眯着眼睛问道:“其它两位首领呢?”
明虚想了想,终于道:“大当家一年前就已经患病死去,三当家也已经被人所杀,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薛破夜心中已经确定,那晚伏击的强盗自然是摩云寨的人。
所谓的“三哥”想来就是摩云寨的三当家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想不到你对摩云寨的情况倒是清楚的很。”
“舵主莫非不知道?”明虚有些疑惑地道:“当初前任舵主还和他们三当家交过手,想收服他们入我青莲照,可惜被他们拒绝,他们并不像对抗官府,只想暗地里做些杀人越货的买卖,以此为生。”
前任舵主自然就是小灵仙的姐姐七师妹。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一咬牙,低声道:“好了,就是他们了。”
明虚虽然还不清楚舵主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是从舵主一闪而过的冷酷眼神中已经预感到,那做暗地买卖的摩云寨要倒大霉了。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一章 【叶天翔】
[更新时间] 10-08 18:00:00 [字数] 2615
月并不黑,甚至有些明亮,但风却高。
这不是杀人夜,却是救人夜。
灵隐寺内一片寂静,灯火点点,只有寺内西角的柴房漆黑一片。
柴房外,两名持棍僧侣斜躺在墙根,睡得香甜无比,呼噜声也是此起彼伏,甚至有一条黑乎乎的长毛虫子从一名僧侣的光头上爬过,那僧侣也是动也不动。
上面已经传达了命令,就是天塌下来也要老老实实地睡着,今夜的人任务就是睡觉,两耳不闻身边事。
院门很轻松地被推开,一个黑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两名守护僧半眯着眼睛,看着进来的黑影,但依旧窝在墙根不敢动弹。
黑影缓缓走过来,笑盈盈地道,真他妈没干过这么轻松救人的事情,走到守护僧旁边,甚至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继续睡觉。
两名守护僧虽然眯着眼睛,但是呼噜声一刻也没停,黑影一挥手,两人又撇头睡过去,那呼噜声打得更有劲。
薛破夜看着房门紧锁,轻声自语道:“这没钥匙如何打开门呢?”话声还没落,就见眼角旁一把钥匙在晃动,一名守护僧虽然撇着头打着呼噜,但是伸臂伸过来,手中正拿着一把钥匙。
薛破夜接过钥匙,微笑点头,心道:“这小子,有前途。”打开了房门,推门而入,虽然屋内极为昏暗,但是一丝月光微微投进,在角落处,隐隐见到一个黑影卷缩在那里。
薛破夜当然知道,这就是苏州马军的副巡检叶天翔。
叶天翔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薛破夜叹了口气,这叶天翔也是够倒霉的,被青莲照的那伙人绑架着扔到了这里,又因为自己一句话被饿了几天,米水未尽,这样的官宦子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此时只怕就是一摊烂泥了。
想叶天翔靠近几步,就听叶天翔动了动,声音无力,但却冷冷地道:“是……是汉子咱们……咱们明刀明……明枪面对面较量……这……这种下流卑……卑鄙手段不是君……君子所为……。”说完这番话,似乎耗费了许多气力,虚弱地喘息起来。
薛破夜心中暗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君子不君子,这小子真是饿傻了。”不过此种情况,叶天翔依然没有半丝求饶,甚至语气也是强硬得很,这点到出乎薛破夜的意外,只道这些官宦子弟到了这个地步,不求爷爷告奶奶才是怪事,如此看来,叶天翔虽然年轻气盛,但骨气倒是有的。
薛破夜低声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说完,快步过去。
叶天翔显然是有些意外,不由道:“救……救我……!”想要挣扎起来,终是虚弱无力,瘫在地上。
薛破夜故作紧急地道:“先不要多说,这里凶险的很,我带你走。”抱起叶天翔,便要将他背起来。
叶天翔此时已是极度的虚弱,算得上奄奄一息,完全凭借意志在支撑,听到来人要就自己,将信将疑,但是此时哪里还管是真是假,见对方要背弃自己,挣扎着扒在了薛破夜的身上,薛破夜迅速背起,却觉得身体极轻,看来这阵子真是将这小子折磨的不轻。
薛破夜背着他,按照之前就布置好的路线快速前行,倒也不必担心被人看见,这条路线已经被处理过,灵隐寺也肯定不会有闲杂僧侣出现。
行了片刻,叶天翔有气无力地道:“谢……谢谢……。”
薛破夜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叶天翔倒也懂礼貌,如此看来,叶天翔倒也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
“站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侣出现在面前。
薛破夜并不慌张,这也是早就设计好的,这是胜堂的兄弟,听说颇有些演戏的天赋,所以派来配合演戏的。
薛破夜感觉叶天翔身躯一弹,知道叶天翔是担心被人拦住。
薛破夜很小心地将叶天翔放在了地上,叶天翔此时却是被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眼睛,看不清前面的状况,蜷缩在地上。
只听那僧侣继续低沉着声音道:“你是何人,为何敢闯我摩云寨,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破夜心中暗赞:“这位老兄果然会演戏,明虚选的人倒是不错。”冷笑道:“老子听说你们摩云寨胆大包天,竟然敢绑架好人谋取钱财,老子看不下去,这事管定了。嘿嘿,既然被你看见,说不得要杀人灭口了。”风声一起,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
那僧侣冷喝一声,骂道:“兀那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既然进了我摩云寨,就别想出去了。”将“摩云寨”三字咬的极重,生怕叶天翔听不见,也暴喝一声,冲了过来。
叶天翔浑身发抖,轻声自语:“原来……原来是摩云……摩云寨……奶奶的……。”显然是对身处摩云寨深信不疑。
那边,薛破夜已经和高大僧侣交上了手,当然,这两人可不是真打,互相站着,手臂就像打太极一样发出声音,两人都是面带微笑,薛破夜还时不时地伸出大拇指,赞扬这位和尚表演的逼真。
两人口中也是低声呼喝,若不亲见,只听那声音,两人还真像在生死相搏。
叶天翔焦急无比,竟然担心道:“恩……恩人小心……!”
薛破夜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叶天翔,不由很是感慨,冷喝一声:“看招!”重重抖了一下,发出呼呼风声。
和尚笑嘻嘻地惊道:“你……来人……啊……!”最后发出了一声惨叫,缓缓地躺倒下去,冲着薛破夜翘了翘大拇指。
叶天翔听到一声惨叫,再无声息,低声叫道:“恩人……恩人,你怎……怎么样?”
薛破夜拍了拍手,故意冷冷地道:“你这贼人,遇见我,算你倒霉。”奔了过来,重新背起叶天翔,低声道:“解决了贼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快步而行。
叶天翔听到已解决了“贼人”,松了口气,脑袋耷拉在薛破夜的肩头,浑身虚脱。
出了灵隐寺,薛破夜的黄金狮正在山脚等待,薛破夜扶着叶天翔上马,也不揭开他蒙在眼睛上的黑巾,一抖马缰,如电般飞驰。
薛破夜早就打听到摩云寨离杭州城的距离,甚至连所需的时辰也都推算的极为精确,若是很快就到了城里,只怕叶天翔事后想起会起疑心,所以骑乘在黄金狮上,绕着圈子奔驰,一直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这才向城区驰去,没过多久便到了城区,才低声道:“咱们到了杭州城。”
叶天翔迷迷糊糊地道:“到……到了吗?”
薛破夜这才揭开他的黑巾,叶天翔朦胧中发现果然到了杭州成,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薛破夜知道自然是不能将叶天翔带去揽月轩的,倒也不是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份迟早是要委婉地告诉他的,只是担心将叶天翔带回揽月轩后,总会有些不便,当即驰马到了“东风馆”,要了单间,这才扶着叶天翔进去,让他先在床上休息,又吩咐店里准备了饭食。
饭食过来,看见叶天翔实在饥饿无比,甚至连碗筷都拿不稳,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扮演着恩人的角色,喂着叶天翔吃了一些。
大饿之下,倒也不一定能狼吞虎咽,只吃了个半饱,叶天翔模模糊糊谢了几句,又在床上睡了过去。
薛破夜看着虚弱无比的叶天翔,却生出些许的同情心,这家伙年纪还小,而且还出身官宦之家,凭着毅力坚持到现在,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夜阑人静,薛破夜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了一阵,百无聊懒之中,竟然也迷迷糊糊睡过去。
房中,只有灯火在微微跳动。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二章 【恩人】
[更新时间] 10-09 06:00:00 [字数] 3004
第二日清晨,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薛破夜。
这一夜竟在椅子上睡的香甜,薛破夜搓了搓脸,站起身来,瞧见叶天翔依旧沉沉地睡着,摇头开门,一股清晨特有的朝气扑鼻而入,爽透全身。
是店里的伙计过来询问需要准备何样的早点,“东风馆”是杭州最大的客栈,服务极为周到。
薛破夜想了想,吩咐道:“这样吧,你弄只鸡炖些鸡汤来。”说完,塞了几钱银子交给伙计,这银两足够买十几只鸡,伙计眉开眼笑,连声称谢,正要去准备,薛破夜又叫道:“你先等一等,等我回来再做吧。”
关了房门,出了“东风馆”,到药店买了一支人参,颇有些肉疼,只是见叶天翔气虚体弱,若不补一补,只怕一时难以复原,这才带着人参回了东风馆,不过这花费迟早是要从叶天翔身上千倍地收回来。
将人参交给伙计,嘱咐他将人参和鸡放在一起,炖出汤后,再送到房中,嘱咐完后,才回到房里,叶天翔依旧在沉睡之中。
薛破夜叹了口气,其实这次被绑架,吃了这许多苦头,多年轻气盛的叶天翔来说,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叶天翔锋芒太盛,就像坚硬的刀刃,很容易折断,这次吃了这样的苦头,只怕那股傲气会收敛不少,对他日后的道路来说,自然会有极大的帮助。
等到伙计送来熬好的人参鸡汤,薛破夜打开之后,热气腾起,浓浓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弥漫在房中。
也许是这香味太过浓郁,叶天翔竟然动了动身体。
薛破夜淡淡地道:“醒了吗?有力气的话,坐起来喝汤。”
叶天翔转过头来,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疲倦之色消去不少,露出一丝微笑,声音依旧虚弱地道:“恩……恩人早……。”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个屁。”薛破夜漫不经心地道,说完,从汤罐里舀了些人参鸡汤放进汤碗中,递过去道:“你身子太虚,喝些鸡汤补充些元气。”
叶天翔接过汤碗,感激道:“多谢…….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虽然虚弱,但是一夜休息,体力恢复不少,说话也顺畅许多。
“我并不是特意为了救你。”薛破夜显得很冷淡:“只是经过摩云寨时,听说摩云寨是个匪窝,所以夜里进去看了看,也是凑巧,将你救了出来,你也不用谢我。”这是早就想好的说辞,现在说来,自然而真实。
叶天翔眼中划过杀机,咬牙道:“摩云寨!”
薛破夜看在眼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叶天翔已经确信是被摩云寨所绑架,虽然这有些栽赃陷害,但是薛破夜却没有半丝的愧疚,不管摩云寨时江湖好汉还是强盗土匪,那夜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去,今天替自己背黑窝,也算是扯平了。
“吃吧!”薛破夜看着汤碗道。
叶天翔感激地点了点头,拿着汤勺喝了几口,鼻子发酸道:“我已经有阵子没有看到人参了,他妈的,那帮强盗竟敢每日以残羹废菜来让我吃,这几日竟然连残羹都没得吃,等我好了,一定踏平摩云寨。”说到最后,声音里充满了怨恨。
毕竟年轻,想到这阵子遭受的折磨,叶天翔实在控制不住,眼圈一红,便要掉下泪来。
薛破夜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弄得像个娘们儿,要是早知你是这样无能,老子还真不该救你。”
叶天翔忙止住欲滴下的泪水,看着薛破夜道:“恩人大德,我一定会报答你,我是叶……!”还没说完,薛破夜已经用手止住道:“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无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叹了口气,很沧桑地道:“我只是一个寂寞的过客,不留下牵挂。”
薛破夜感觉自己的声音还颇有些世外高人英雄好汉的架势,心内很是满意,这类年轻人,对于英雄主义定然是极为崇拜的。
果然,叶天翔露出钦佩和敬畏之色道:“原来大侠果真是世外高人,我……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手抖了抖,人参鸡汤溅到了被子上。
薛破夜知道,这事到此点到为止,让他知道自己是救命恩人便好,若是再缠下去,反而显不出英雄之气来,但是担心这小子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自己的面孔,凑上前去,和叶天翔面对面地看着,本意就是要让叶天翔看清自己的面孔,也好日后认得,口中低声道:“我救你之事,不可再告知其他人,你自己也早些忘记吧。”顿了顿,淡淡地道:“这房钱和饭钱我都已付了,你可以在这里好生休养。”一双衣袖,径直向门外走去。
叶天翔急忙叫道:“恩人,你……你要去哪里?”
薛破夜故作豪爽地一笑,道:“该来则来,该走时也就要走了。”再不多语,脚步如飞,迅速离开了叶天翔的视线.
叶天翔看着薛破夜身影消失,目瞪口呆,半日才自语道:“高人!”
…….
……
薛破夜知道,叶天翔在东风馆绝对不会呆很久,也许一碗鸡汤喝完,稍有体力,便会前往杭州府衙。
很顺利地处理掉叶天翔这件本是累赘的事情,而且让这位年轻人对自己充满感激,达到这种效果,薛破夜已经很满意,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不过摩云寨恐怕就要倒霉了,叶天翔也不一定会在一时就会发兵过去,毕竟是杭州地面,真要发兵打摩云寨,官方上的协商也是必然之事,但是剿灭摩云寨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薛破夜颇有些不好意思给摩云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想到那夜差点葬身在前往枫林渡的半道上,薛破夜的内疚之心也就消失殆尽,不过他已经在考虑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是谁雇佣了摩云寨的人来半道打劫?难道真是卢家派的人?卢家又是怎么知道那夜自己要运马前往枫林渡?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脑海中浮现,但是却得不出答案,直到最后,薛破夜宁愿相信这是出了误会,却不愿意相信是真有人雇佣强盗来对付自己。
也许是摩云寨打劫错了对象,那夜本来是针对另一伙经过那条道路的人,不巧自己的马队碰上而已,这才产生了误会。
出了东风馆,朝阳已经升起在天空,天地间一片明亮。
骑马行走在街道上,此时尚早,行人并不是很多,而且这一片街道大多是客栈酒家,门前容不得摆摊吆喝,所以道路却也规范整洁。
薛破夜打量着路上的行人,却有些奇怪,他忽然觉得,街上的读书人似乎比平时多了不少。
这并不是那些锦衣整洁吟诗作赋的斯文才子,蓦然多出来的,却是一些粗布灰衫不修边幅的普通读书人,才子们见面必定是抱拳笑对,你兄我兄叫个不停,只要稍有好感,甚至相邀饮酒作诗,但是这些读书人靠近之间,只是笑着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各走各的,看起来行步匆匆,不少人手中都抓着本书,那些书薛破夜倒也认识,无非是《四书》《五经》《学录》而已。
“难不成这些读书人要聚众游行?”薛破夜喃喃自语,但一说出口,连自己也笑了,恐怕这些读书人还没有那个胆子。
这些读书人显然有不少是贫家子弟,衣衫粗糙破旧,进出于那些低廉的客栈。
薛破夜缓缓而行,没过片刻,蓦然醒悟,再过几日便是院试,杭州府下面各乡各县的读书人必定都聚集到杭州城来应考。
虽然录取之后仅仅只是个生员,但是却是迈入功名的第一步,也是摆脱贱籍的最佳方式,一旦录取,不单有官府供给的廪米,更是见官可以不跪,在其他人眼里那也是不同常人,将由外人眼中的百无一用书生变成受人尊敬的秀才老爷。
大楚重文,所以整个楚国文风兴盛,读书人也是极多,所谓的十年寒窗也是真实写照,再过几日举行院试,达到年龄的头考生和屡试不中的复考生,下到十三,上到八十的读书人都会纷纷应考,以考取生员为目的。
大楚礼部有明文,只有年岁达到十三方可参加院试,也就是说,即使真的出现一个绝世神童,三岁能作诗四岁能写赋八岁懂诗经,那么也要等到十三岁后参加院试才能拥有最低一级的功名。
薛破夜看着这些已经读书读成呆瓜的读书人,颇有些感慨,其实这应考之人虽多,能录取的人数却是很少,想想那日萧素贞在揽月轩签字上书,到场近千的读书人却只有不到百名秀才,可见想得到这最低的功名也并非易事。
这些脑袋都快成呆瓜的读书人,即使后来当了官,也不知道凭什么去为国家做贡献。
想到院试在即,自己对《四书》《五经》算得上是百而不知其一,也不知道如何能混上秀才的功名,真是恼死人啊。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三章 【面临院试】
[更新时间] 10-09 18:00:00 [字数] 2817
七月暑,天干地燥。
揽月轩也开始想法子应对渐热的酷暑,若不能想出应对之法,客流量自然会减少许多,于是在掌柜的策划下,揽月轩的凉菜系列应运而生,这是结合着几位厨师的经验和薛掌柜的创意而做出来,主要是以解暑的菜肴为根本,再加上瓜果绿豆汤,广告名词叫做“透心凉,透心亮”,得到广大客户的一致好评。
薛破夜心中知道,一个有底蕴的酒楼,一定要拥有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应对的菜肴方案,夏日可以推出凉菜,甚至可以购买来冰块冰镇酒水,那么冬季自然可以将自己喜爱的火锅系列推上饭桌。
说起来也是幸运,虽然夏日炎热,但是由于揽月轩地处偏僻,前后没有房屋遮挡,通风效果反而极好,夏日的清风弥足珍贵,在城中倒是难得享受,但是在揽月轩却时时拥有这种惬意的微风吹拂,再加上揽月轩及时的凉菜系列上场,所以生意依旧红火的很。
生意好,福利自然也好,薛破夜也不会亏待手下的这些人,人人除了工钱,都额外获得了奖励,除此之外,薛破夜更是专门给每人制作了夏日的清爽工作服,所有人都是感激涕零,干劲更足,胡三几人也是卖力地跑堂伺候,大家都知道,找到这样的工作不容易,碰到这样的掌柜更不容易,所有人都将揽月轩当作自身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像掌柜的所说:“只有你将揽月轩放在心上,揽月轩才可能将你记在心里!”
揽月轩内部一片和谐,而薛破夜也是抓紧时间翻阅《四书》《五经》,院试在即,总不能到时两眼一抹黑吧。
明虚倒是老实得很,薛破夜吩咐下来后,果真在揽月轩旁边摆了个摊子,支着个凉伞遮阴,一个“妙手回春”的幡子立在旁边,明虚笼着双手,半眯着眼睛,就坐在凉伞下面。
找他看病的人并不多,贫苦百姓银钱不多,依靠土郎中看病倒是有的,但是来往于揽月轩的客人,不能说个个家中富贵,但是大多数也都殷实的很,有病自会去医馆找正经大夫,这类走街串巷的土郎中趋势看不上的,而明虚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土郎中,再加上那副呆呆的面孔,也没几个人相信他真的有什么医术,所以经过时,都是发出嘲笑之声,换句话说,明虚的生意差的一塌糊涂。
明虚当然是无所谓的,舵主已经说过,即使赚了银子,也是要交上去的,所以挣多挣少已经不重要。
明虚每天最兴奋地时候就是老宋召唤过去吃饭,于是便可以上到三楼,和舵主大人共处一室,吃些丰盛的佳肴,薛破夜在这一点上倒是义气的很,只要明虚有肚子,想吃多少都会供应。
“知不知道菊花童的消息?”薛破夜靠在椅子上,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单手捏着一本《尚书》,百无聊懒地看着。
菊花童段克嶂追踪老谭的队伍,已经去了不少日子,却依旧没有半点音讯传回来,作为青莲照的分舵主,职责的所在让薛破夜不得担心起来。
明虚往嘴里塞了一块冬菇,才含糊不清地道:“没……没有,不过已经派人再去打……打听了……!”
薛破夜皱起眉头,按照常理,段克嶂等人不敢事成未成,都该回来报到,按日子计算,老谭也早就到了京都,为何直到现在却没有半点消息,难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明虚对着一桌子的佳肴,慢腾腾地享受着,薛破夜忍不住道:“奶奶的,你每天挣不到一钱银子,却吃了我好几两银子,若是再这么下去,这饭菜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明虚委屈道:“不是属下不尽力,实在是……哎,舵主,只怕是患病的人太少,属下不能一展身手。”
薛破夜骂道:“你在胡扯,哪朝哪代哪天哪夜没有患病的,你在那里就像个死人一样,也不知道吆喝,谁知道你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你可以先不收钱,医好两个患者,将名声打出去啊,那样生意自然会找上门。说你是呆瓜你还不信。”
明虚被骂的一声不吭,半日才道:“行医还要吆喝?”
薛破夜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
酒楼里这两日谈论最多的自然是这次院试,中间不少都是要应考的读书人,隐隐约约中,薛破夜知道这次应考的读书人竟然有一千多人,而考场已经设置在杭州西郊,在那里早就开始修建起考棚。
对于杭州文界来说,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大事,据说就连贪婪成性的新任府尹何儒会也是重视得很。
若果此次院试顺利,而且选拔了许多有才的学子,那么也算是杭州的脸面,何儒会的脸面自然好看的多。
虽然孩子们上学后,小灵仙的乐趣少了很多,但是在后厨转悠间,对于糕点制作产生了兴趣,甚至将自己亲手制作的高点送给薛破夜品尝,薛破夜只能硬着头皮称好,总不能打击人家小姑娘不是。
眼见后日就是院试之期,这日黄昏薛破夜却接到了何儒会的邀请,要前往一聚。
“大人让小的来请,只说一切看薛掌柜是否有空,若是有空,小的带您过去。”过来请的是黄老四,那日王夫人受辱,薛破夜和他见过,想来这黄老四算得上是何儒会的亲信,连身上的衣裳都是新的,看来是升官了。
和何儒会纠缠到一起,这是薛破夜早就想到的事情,老谭既然留下话来,那么即使自己不找上他,他也会找到自己,现在看来,料想的果然不差,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何儒会甚至已经派了华贵的马车过来迎接,薛破夜微笑着拒绝,只是乘坐着自己的黄金狮随同前往,黄老四只得在马车车辕坐着,和薛破夜的黄金狮齐头慢行。
“何大人是在府衙等候吗?”薛破夜问道。
黄老四忙道:“不是不是,是在醉游居!”
“这酒楼的名字取得倒好。”薛破夜微笑赞道:“醉酒而游,何其快哉!”看来何儒会是想在酒桌上谈话了,薛破夜看着天边微微露出月亮的一角,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看着薛破夜一番感慨,黄老四忍不住道:“薛掌柜,那……那醉游居不是酒楼。”
薛破夜一愣,皱眉道:“不是酒楼?”
“是窑子!”黄老四直接道。
薛破夜一阵恶汗,我日啊,知府大老爷请我去窑子相聚,这何儒会还真是毫无顾忌。
看薛破夜惊讶无比,黄老四干脆道:“除了知府大人,提督学政老爷也在醉游居等候!”
薛破夜这次没有吃惊,反而露出一股钦佩之色,这何大人果然是疯狂得很,竟然连提督学政也被他带进窑子里去。
提督学政是主持院试的最高长官,是由朝廷委派出来,一般是翰林院或者进士出身的京官,每到院试之期,就会从京都下来,带着数名考官,然后和当地的考官融合在一起,共同监督院试大考。
如今何瑞会和学政大人俱都在窑子里面,而且邀请自己过去相聚,薛破夜用屁股去猜也知道是关于自己院试的事情,老谭交待下来的事情,这两个人恐怕还没胆子违抗,而且这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好好地干成这件事,两人对谭子清也都有一个好的交待。
“官场…….哎…….官场……!”虽然并没有步入官场,但是薛破夜已经有了一些感慨。
不过既然这两个家伙有心要帮自己,薛破夜乐的逍遥,还正愁如何去应对着古代的考试。
虽然之前对这个生员的名分看的不重,但是在酒楼那些顾客们的言语熏陶下,薛破夜渐渐明白,在这个时代有一个功名是多么的荣耀,非但有着见官不拜的特殊礼遇,而且极受世人尊敬,就算做起事来,也比平民百姓要顺畅得多,至少官府对于功名在身的人总是给予照顾的,谁他妈知道如今的酸秀才后来会不会成为权倾一时的国相太宰。
在这个时代没有功名,就相当于后世没有学历,这是薛破夜不想接受的,好歹在后世也是个一流的人才,在这个时代岂能是个白丁?
所以,谭子清的祝福如今倒是次要,薛破夜本身倒想弄个功名玩一玩。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章 【学政大人】
[更新时间] 10-10 06:00:00 [字数] 3135
醉游居并不在清河坊,而是在东郊。
东边是富人集聚的地方,换句话说,醉游居并不大众,只是针对于达官贵人富贾商户的高档娱乐场所,虽然它的本质还是窑子。
和清河坊的春楼不一样,醉游居的门前并没有对着行人吆喝勾引的姐儿,只有两条铁一样的大汉负手而立,开阔的门庭,挂着十多个大红灯笼,门前多是华贵的车马座乘,在敞开的朱红大门上面,一块白玉匾额写着“醉游居”三字,只有看到这三字,才有可能感受这里拥有女人的气息,因为这三字写的清秀娟丽,浑不似其它府邸那般龙飞凤舞。
黄老四并不是一个精明的人,薛破夜在路上并没有费多少口舌,就套出着醉游居竟然有何儒会的份子,也就是说,何儒会是这家窑子的后台。
在何儒会还是通判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家窑子入了份子,因为有他的扶持,所以这里一直很太平,那些达官贵人来这里*和花酒也是泰然自若,完全不担心家里的母老虎会冲进来,因为这里的规矩很直接,下面带把的可以进,没有那杆枪的,那是寸步也不许踏入。
薛破夜在两名守门大汉的注视下,跟着黄老四进了院子。
醉游居不似普通的春楼高楼而立,乃是一个优雅秀丽的院子,假山绿树,鲜花青草,甚至有着小桥流水。
院子并不大,好在雅致,而且里面的精致小屋也是分散而立,显然是为了互不打扰。
薛破夜叹了口气,春楼弄成这样也是高端无比了,不过此时这醉游居已经不能称为春楼,只能说是春园了。
入了院子,只见一个长衫人迎了上来,眉开眼笑道:“两位爷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一指东边林立的精致绣屋,笑道:“那边的姑娘胸大屁股圆,功夫一流,够劲,若是为了床第之欢,那边是好去处。”一指西边,继续道:“那边的姑娘苗条清丽,而且都唱的一嗓子好曲,能歌善舞,若想听曲品舞可以去那头。门前点着灯笼的,两位便可以进去。”
薛破夜听得目瞪口呆,瞧这布局,瞧这服务,这后世是根本没法子比的。
黄老四已经满脸*,留着哈喇子,东瞅瞅西看看,似乎有些忍耐不住。这里宁静幽雅,进到里面来,就算是找姐儿,也不会有*的感觉,反而像是偷情,这样的环境比那些熙熙攘攘的清河坊春楼多出无数倍的吸引力。
薛破夜当然知道,这里的花费一定也是极高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过来,咳嗽两声,镇定地问道:“知府大人在哪里?”
长衫人自然是个龟公,愣了一下,黄老四这才回过神来,也道:“是知府大人请薛掌柜来赴宴,你快带薛掌柜过去。”
龟公笑意更浓,身子不由低了下去,谄媚道:“原来是薛掌柜,怠慢怠慢,知府大人正在等着,请随我来,请请请!”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丝绢递给黄老四,讨好道:“都护大人,你拿着这个,可以打开任何一间点着灯笼的屋子,小的回头伺候,怠慢怠慢。”
大楚的官制,都护是一府治安总管,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市局局长,统管一应衙差狱吏,就行政而言,是个极大的官位,看来这黄老四还真是升官了。
龟公将粉色丝绢交给薛破夜后,一抬手,殷勤道:“薛掌柜请!”在前领路。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跟在殷勤的龟公身后,慢慢行进院子深处。
看着龟公带走薛破夜,黄老四黄都护左右看了看,终于向东边走去,自语道:“听她哪门子的曲,找个胸大屁股大的娘们好好弄弄才是正经!”
……
……
龟公带着薛破夜进了一个院中之院。
这院子更精致,一入院子,就看到前面有一滩小池,池边是一座凉亭,凉亭内正传来男人和女人混杂的笑声,男声淫亵,女声*。
薛破夜皱起眉头,凭良心说,薛破夜并不是十分讨厌这种莺歌燕语的气氛,但是堂堂的杭州知府偕同提督学政竟然携妓欢歌,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薛破夜并不是什么大善大仁之辈,但是看着眼前的气氛,实在想不出何儒会有什么理由可以治理好杭州。
龟公送到门前就退下去了,薛破夜缓步过去,已经瞧见院子的阴暗处竟然掩藏着好几名护卫,看来何儒会也知道自己并不讨人喜欢,担心有人刺杀,所以进窑子也要到带着护卫。
院子里的空气倒也清鲜,池水清澈,凉亭精致。
“薛世兄,薛世兄!”何儒会瞅见薛破夜,立刻叫了起来,亲切无比,起身快步迎来,满脸堆笑。
堂堂知府如此殷切,薛破夜心中暗叹:“老谭的影响力真他妈厉害。”
何儒会带着笑,拉着薛薛破夜的手,亲切无比,带进凉亭内,指着一人道:“薛世兄,这是京都过来的崔大人,主管这次院试事务,你们该多亲近亲近,哈哈……,崔大人,这位是谭御史谭大人的高徒薛破夜薛掌柜,这次院试可就要承你照应了。”
薛破夜去看那人,只见那人青衫青帽,几缕黑须随风飘动,年纪大概五十岁上下,乍一看去,倒似一个极有修养的儒者,但是那双眼睛的谄媚笑意立刻暴露他只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那双细小的眼睛带着亲热的笑意,时不时往身边瞥了瞥,身边可是坐着一名体态丰瞍样貌风骚的姐儿陪酒。
薛破夜也抱拳微笑,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何儒会已经拉着在一尊案前坐下,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中。
薛破夜坐下后,左右看了看,这凉亭虽不大,但是却摆设了三尊木案,连上自己,凉亭内也只有五个人。
崔学政身边是那名丰瞍妖媚的姐儿,在何儒会旁边,却是一个年过三十的美妇。
那妇人衣着华贵,但却依然带着粉楼那股艳丽的装饰,相貌倒也标致,散发着一股成熟*的特有风骚和妩媚,衣着华贵而暴露,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两大*挤出一条欲望的丘壑,深邃无比。
那妇人一双媚眼盯在薛破夜的身上,就像要将薛破夜吃了一样,薛破夜被这妇人盯的浑身不自在,正要说话,妇人已经媚声道:“原来这就是在卢府文武夺魁的公子,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标致的美男子。”
何儒会伸手在拉过妇人,抱在怀里,大手毫无顾忌地在妇人身上游动,最后一把抓住妇人的一只*,那妇人身躯一震,一声轻轻的呻吟,酥媚入骨。
薛破夜想不到知府大人竟会腐化至此,当着几人的面毫无廉耻,心中一阵恶汗,那崔学政坐正着身子,脸上虽然极力掩饰,但依旧流露出*之色。
“你这大骚货,是不是看上了薛世兄?”何儒会揉捏着妇人的*,引得妇人呻吟连连,张着小嘴,娇声喘息。
妇人媚眼含春看了薛破夜一眼,娇声道:“薛公子年少英俊,即使我看上了这俏儿郎,他却又哪里能看上我这老婆子。”
“老婆子有什么不好,你在床上的功夫岂是那些稚儿所能比,老子不是每次都被你弄得动弹不得。”何儒会色色地笑着,肆无忌惮地道:“况且你这骚货又不显老,皮肤嫩的都能挤出水儿来,比年轻的姑娘嫩出数倍,而且……哈哈,这还不是你水儿最多的地方…….!”
“讨厌!”妇人撒娇扭动着,粉拳打在何儒会的手臂上:“大人坏死了,大人坏死了…….。”
薛破夜看着惊心动魄,这妇人果真是*无比,连自己下身都起了一些反应,忙道:“不知大人召唤草民来此有何吩咐?”
何儒会这才转过头来,笑道:“崔大人过来,所以邀请薛世兄作陪,而且也是感谢薛世兄上次恭贺之情,那日人多,无法照应,只能今日略表地主之谊了。”
薛破夜微笑道:“大人客气了。”心中知道,这话只是表面的套话,今日过来,何儒会定然是有事要交待的。
何儒会又指了指怀里的妇人,嘿嘿笑道:“这是醉游居的老板,薛世兄称她媚娘就是。”向怀里的媚娘道:“还不去寻个漂亮的姑娘过来陪陪薛掌柜。”
薛破夜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大人客气了,有事咱们还是谈事。”
何儒会嘿嘿笑道:“薛世兄不要拘谨,这里没有外人,就是寻欢作乐,这里的姑娘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和清河坊的那些婊子不同,薛世兄尝到其中滋味就知道了。”
媚娘已经从何儒会怀里起来,丰乳*,就像一只熟透的果子,任谁见到都想咬上一口,扭动腰肢,肥美的臀部划出圈圈臀波,媚声道:“薛掌柜,你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姐姐给你选去。”
薛破夜有些郁闷,听到媚娘自称姐姐,立刻想到了绿娘子,虽然都是丰乳*的尤物,但是媚娘比起绿娘子还是差了不少,而且绿娘子的风骚妩媚中带着清纯,而媚娘妩媚的表面下,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薛破夜甚至想,这样的女人在床上发起狠来,可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怪不得何儒会自称被弄的起不来,那还真是大有可能。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五章 【利益之助】
[更新时间] 10-10 18:00:00 [字数] 2876
看着媚娘妩媚的笑脸,薛破夜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必了,草民只是前来聆听大人的教诲,这风花雪月还是免了吧。”
何儒会还没说话,媚娘已经吃吃笑道:“哟,想不到薛掌柜竟然还是个不近女色的君子啊,媚娘可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好儿郎了。”
何儒会嘿嘿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世兄更应趁年少之时多逑佳人啊。”
薛破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那媚娘见薛破夜果真不需要女人,也就在何儒会身边坐下,丰乳摩擦着何儒会的肩头。
崔学政正襟而坐,虽然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身边的丰瞍女人,但是并没有动手动脚,一副伪君子的模样。
何儒会举杯与薛破夜和崔学政饮了一杯,才缓缓道:“崔大人此次不畏辛劳,来为我杭州学子主持院试,本官很是感激,在这里代表我杭州学子谢过崔大人了。”
崔学政忙摆手道:“何大人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了。皇恩浩荡,委令下官前来这锦绣江南主持院试,实在是下官之幸。江南繁华之地,文风昌盛,学子欣欣,中间必有不少栋梁之才,下官也只是择优而录,为我大楚选出栋梁之才而已,一切还要何大人多多帮助啊。”
薛破夜听着这些官场上的场面话,颇有些厌恶,只是摘着桌上的葡萄,品尝其间的甘甜,隐约间却见到媚娘火辣的媚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很是不自在,看来这骚娘们还真是对自己起了心思。
何儒会和崔学政一番官场话后,崔学政转头问道:“不知薛……薛世兄春秋几何?”
看着五十多岁的老家伙都和自己称兄道弟,薛破夜一阵恶寒,微笑着回道:“草民虚度二十有三。”
崔学政点了点头,感慨道:“正是年少轻狂时,薛世兄前途无量啊。”
“学政大人过奖了。”薛破夜面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二十三岁,恩,也是该有个功名在身了。”崔学政微笑着抚须道:“谭大人和下官倒是提了一嘴,说薛世兄饱学在胸,才气人品皆是上上选,让下官好生注意一番,如今见到,薛世兄果然是俊雅非凡,此番院试自然是必中无疑的。”
薛破夜心中暗叹,堂堂学政大人都这样说,自己想不中都难了,颔首道:“谢大人夸赞,一切还劳大人帮衬。”
“好说好说。”崔学政满脸带笑。
崔学政身边的姐儿上前给他斟酒,那丰满的胸部拼命地在崔学政身上摩擦,崔学政老脸放光,但是依旧正襟而坐,眼睛斜视,去看姐儿白花花的胸部,肩膀也是一动一动,迎合着姐儿的摩擦。
那边何儒会也是大手在媚娘的*拼命揉捏,引得媚娘*连连,薛破夜放眼一看,眼前就是春色无边,应了那句“春色满园关不住”。
“大人!”崔学政身边的姐儿腻声道:“大人想不想出恭?奴家陪你去。”媚眼惺忪,春意朦胧,那眼儿都要滴出水来。
崔学政哪里忍受得住,听她一说,已经会意,脸上露出急切之色,但依然起身微笑道:“两位先慢用,下官去去就回。”
何儒会哈哈笑道:“崔大人尽管去,不急不急。”
于是,在姐儿的搀扶下,崔学政和她离开凉亭,出了院子。
“我靠,还出恭?老子看你是出精去了。”薛破夜鄙视地看着崔学政的背影,心中想道:“可别一身老骨头被那姐儿给折腾散了。”
媚娘见他们离开,凑近何儒会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声,何儒会眼睛放光,喜道:“真的?你这骚货,还藏了这样的货色,还不快去带来。”
媚娘媚眼含春道:“大人可别见了美人忘了奴家,到时奴家可不依。”
何儒会伸手在媚娘胸口重重摸了一把,等她起身,在她肥美的臀部拍了一下,笑道:“岂能忘记你,老子每次看到床就会想到你的,快去快去。”
媚娘吃吃笑着,向薛破夜抛了个媚眼,这才扭着纤细的腰肢,甩着*出去。
片刻间,凉亭里就只剩薛破夜和何儒会。
望着媚娘左右扭动的*消失在严重,何儒会这才转过头来,嘿嘿笑道:“薛世兄,看来这美妇人可是看上了你啊,要不回头让她陪陪你,那可是要让你欲仙欲死。”
薛破夜心中鄙视,堂堂的知府说起这种没有廉耻的话来毫无顾忌,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腐化的程度已经无可救药,淡淡一笑道:“这等佳品,还是大人享用的好,草民不敢想。”
何儒会摆手道:“薛世兄,你我之间,就不要草民草民的称呼了,那是那些贱民的自称,用不到你身上。”左右看了看,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毫无方才的淫亵*,低声道:“薛世兄近日生意如何?”
薛破夜皱起眉头,不知道她的话风为什么转到这里,谨慎道:“还是能混口饭吃,大人的意思是?”
何儒会凑近一些,嘿嘿笑道:“饭量大了,盛饭的碗儿总该换一换。”
这话自然是另有它意,薛破夜一时还没醒悟过来,疑惑地看着何儒会。
何儒会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揽月轩生意虽然红火,但是地方太小,薛世兄难道没有想过更好的发展。”
薛破夜立刻明白了过来,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揽月轩不适合再做下去?”
“那是你的根本,想来也不舍得割舍,不过本官蒙圣上恩眷,身为一府之父,总有些属民客气,孝敬了两家楼子,地段倒是不错,便在西湖边上。”何儒会心知薛破夜是个聪明人,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只是我要为一府百姓谋福,没有空闲打理,薛世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接过去?”
薛破夜只觉得有时候事情顺利的可怕,自己这阵子也正想通过何儒会的关系弄到两家酒楼,解决揽月轩人满为患的问题,而且依靠揽月轩那间偏僻的酒楼终归不能成大事,但是若有两家地段好而且像样的大楼,那对于自己的事业可是天大的帮助。想不到自己还没开口,这何儒会却主动将这件事情办了下来。
薛破夜看着何儒会那种满是笑意的脸,只觉得人生实在是奇妙得很,按理说何儒会这样的贪官上台,对杭州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单就自己来说,却是拥有了一个巨大的资源,不但是好事,甚至是幸事了。
“大人让我接下来?不知想我如何去接?”薛破夜镇定地道。
何儒会嘿嘿笑道:“自家人也不瞒你,那两间楼并不比卢家的汇源阁差,甚至还要宽敞些,之前做的也不是酒楼生意,但是薛世兄接过去后,只要装修一番,自然是能用的上。那边人流甚多,生意若是做起来,自然也会红火得很,不过若是开酒楼,那就要和卢家的汇源阁正面相对了。”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才缓缓道:“薛世兄接过去,我想让你继续经营酒楼,连揽月轩那样偏僻的所在都生意红火,这里更是能让薛世兄一展抱负了。”
薛破夜心中明白,所谓两家大楼是别人孝敬上来,纯属胡扯,也不知道何儒会是用了数名法子夺下了两家大楼,不过这不是自己去考虑的,既然是自己所需,而何儒会主动提供,那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微笑道:“那我可多谢何大人了。”
何儒会故作不悦道:“还大人?”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那就多谢何世兄了。”
“对对对,这才是了。”何儒会哈哈笑道。
薛破夜又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甘甜可口,悠然问道:“大人有什么条件?”他当然知道,何儒会这样主动,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自己,即使有老谭的吩咐,那也不会做的这样周到。
大家都是聪明人,薛破夜既然问起,何儒会也不藏着掖着,叹口气道:“人人都以为这府尹的位子好坐,其实这是个苦差事,不但要清廉自守,而且还要讲些脸面,但是既然清廉,哪来的银子讲究脸面?府里大大小小一群人,那都是吃饭的嘴,跟着我,总不能让他们饿着不是,薛世兄也知道,这当家难啊,是真难……!”
薛破夜干脆地道:“大人要几成份子?”
何儒会一愣,但迅即笑道:“哈哈,痛快,既然是薛世兄主事,那本官就拿四……三成份子,不知薛世兄意下如何?”
薛破夜毫不犹豫地道:“好,就这么定了,净利润的三成是大人的了。”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六章 【林可儿】
[更新时间] 10-11 06:00:00 [字数] 2826
何儒会露出满意之色,自己斟满酒,举杯道:“薛世兄,为你生意红火咱们先干一杯。”
薛破夜叹了口气,何儒会不愧是从军营出来的,虽然成了知府,但是却没有一丝知府的庄重和隐晦,就连这些底下交易也是直白的很,多少还是沾染了军人的直白,虽然他的功夫在军队里不值一提。
放下酒杯,薛破夜才笑着道:“大人若是担心到时店里账目不清,可以派人到店里做事,也好清楚账目。”薛破夜这是以退为进,他最担心的就是何儒会到时会派人过去监视,也许他的本意是过去监查账目,但是自己毕竟是青莲照的舵主,到时若是疏忽露出马脚被他知道,那可是大大不妙了,所以径自敞开来讲。
果然,何儒会一阵尴尬,他本身倒也有这个打算,本想着如何委婉地派人进去,但是薛破夜这样一说,反而不好再说,摆手道:“薛世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我是自家人,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顾忌,嘿嘿,这杭州的天下如今可是姓何。”
薛破夜故作感激道:“那以后就全凭大人……不,就全凭何世兄照应了。”得到两个梦寐以求的楼子,而且地段极为理想,薛破夜心情不由舒畅起来。
何儒会嘿嘿一笑,猛地神情变得严峻无比,薛破夜是第一次见他出现这样的表情,那股谄媚和庸俗顿去,听他压低声音冰冷地道:“挤垮他们,以你的商才,击垮卢家!”
这一句话出其不意,薛破夜一脸茫然,看着何儒会冰冷的脸,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阴谋在后面酝酿着。
“来,这边走!”媚娘娇媚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扭着腰肢进了院子,后面却跟着两个人。
何儒会那股冷意瞬间消失,又露出庸俗的笑意。
薛破夜心中一颤,莫非自己一直以来是太小看了何儒会,刚才那瞬间的冷厉是很难出现在一个庸俗淫亵之徒身上的。
击垮卢家?
何儒会难道是想借助自己的手去整倒杭州第一富户卢家?为什么?
薛破夜满腹疑问间,媚娘已经领着那两人过来。
前面是一名身躯佝偻的老人,年过半百,布衣可能是经过太多的洗刷,隐隐泛白,后面却是一个身形苗条的少女,也就十六七岁,样貌清秀,肌肤白嫩,上身穿一件浅白色的涟漪衫,下身是一条乳白色的百褶裙,一双紫色的绣鞋,整个人看上去清新秀丽,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让人看着极为清爽。
姑娘怀里抱着一支琵琶,颇有些陈旧。
薛破夜感觉看到这个姑娘时,身上说不出的清爽,就如一股柔柔的清风掀帘而入,软软地吹在身上,去看何儒会,见他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少女身上,再次露出那股*之色。
“这爷孙两本是在街头卖艺,我听这姑娘的嗓子极好,所以便让他们进院来,若有客人想听曲子,便介绍他们过去弹唱几首,挣些银子活命。”媚娘有些感慨道:“也是可怜的人儿。”
老人在亭边的石栏坐下,那姑娘便站在旁边,亭亭玉立,将手中的琵琶交给了老人。
何儒会眯着眼,嘿嘿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们都会唱些什么呀?”
媚娘此时已经扭着屁股过去,将何儒会杯中倒满酒,又走到薛破夜身边,斟满酒,抛了个媚眼回到了何儒会身边。
老人很朴实,恭敬道:“几位老爷要听什么曲子?”
何儒会搂着媚娘柔软的腰肢,在她的平坦光滑的小腹轻轻揉捏,眼睛盯着少女,问道:“你会唱些什么曲子?”
少女虽然有些娇羞,但声音却平静:“民女会江南小曲,也会西北的刀曲,最近的杭调也能唱一些。”
“杭调?”何儒会不明白,薛破夜更不明白,都看着少女。
媚娘忙解释道:“这杭调是最近才出来的曲调。”看了薛破夜一样,吃吃笑道:“若说起这杭调,薛掌柜比谁都清楚呢。”
薛破夜莫名其妙,看着媚娘妩媚的艳容,奇道:“我知道?不不不,我可是一点儿也没听说。”
媚娘吃吃笑道:“这杭调最早还是从揽月轩那里传出来,后来清河坊那边也都传唱,这阵子不但是清河坊那边,许多酒楼,戏院,茶馆也都有那调子,大家都说这调子出自杭州,独一无二,所以取了个名字叫杭调。”
薛破夜这才明白,所谓的“杭调”,恐怕就是自己穿越带来的流行歌曲了,不由一阵汗颜,想不到竟然被贯上了“杭调”这个雅致的名字。
何儒会“哦”了一声,目光一直盯在少女身上,道:“那好,先唱曲杭调来听一听。”
那少女微一欠身,向老人道:“爷爷,咱们唱那首《倩女幽魂》!”
老人点了点头,扒了扒琵琶弦,便开始弹了起来,薛破夜听在耳中,一阵熟悉,正是那首《倩女幽魂》的曲调,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本事,这才多久,就连《倩女幽魂》的曲谱也都制作出来。
一经琵琶弹起,曲子的味道更是另有一番风味,听那少女幽幽唱起,声音清脆,合着琵琶声,黄莺幽转轻唱。
何儒会竟然也听得入神,对着音调感到很是新颖。
等那少女唱完,何儒会已经率先拍手叫好:“唱得好,唱得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丢了过去,叫道:“赏了!”
那银子落在少女的脚下,少女咬了咬嘴唇,终是弯身捡了起来,放到老人的手中。
正在此时,崔学政在那名丰瞍姐儿的搀扶下缓缓过来,双脚打飘,老脸上满是满意之色,那姐儿云鬓凌乱,脸儿绯红,酥胸倒是露出大半。
这情景瞧在几人眼里,谁都知道这两人去干了什么,出恭哪里需要这么长时间,恐怕就是找个地方出精,甚至都有打野战的可能。
瞅见少女和老人,崔学政有些奇怪,进了凉亭,连连拱手:“失礼失礼!”
何儒会嘿嘿笑道:“崔大人不用急在一时,这阵子崔大人要主持院试,自然会辛劳的很,这地方刚好解闷,只要崔大人乐意,随时可以过来放松一下的。”看了看崔学政旁边的姐儿,笑道:“怎么样,伺候的可好?”
崔学政畅快淋漓,忍不住抓住那姐儿的手,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江南之美,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水美人更美。”伸手在那姐儿的脸上抓了一把,嘻嘻笑道:“托何大人的福,这几日自然是要在这里多多盘亘的。”
那姐儿将胸压在崔学政的手臂上,吃吃直笑。
“这是?”崔学政一指唱曲的少女,疑惑的很。
何儒会笑道:“刚刚崔大人可是错过精彩了。杭州最近出了杭调,甚是好听,崔大人要不要品一品?”
崔学政忙道:“这是自然的,江南小曲天下闻名,这杭调自然也非同一般。”向少女道:“来来,再唱一首。”
当即又唱了一曲《一剪梅》,崔学政连连称好,与那姐儿抱作一团。
何儒会从座中起来,缓步过去,走到少女面前,绕着少女转了一圈,似乎在鉴赏一件艺术品,那旁边的老人忐忑不安,所胡已经瞧出何儒会不存好意了。
“叫什么名字?”何儒会声音温和。
少女也是颇有不安,轻声道:“民女林……林可儿!”
“林可儿。”何儒会嘿嘿笑着:“名字水灵,人更水灵,今年多大岁数了?”
“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林可儿两手攥在一起,咬着红唇道。
薛破夜叹了口气,这何儒会定然是*大起,打起了这林可儿的主意了。不过心里却有些奇怪,这林可儿的名字倒不似普通百姓所取,普通人家大都是“花”“红”“秀”之类,这林可儿的名字却是透着一股清雅。
那老人似乎也不是普通的艺人,若说是普通艺人,大都拉着二胡吹着笛子,这琵琶倒不是普通人便能够弹奏的,即使是春楼,虽然经过专门的训练,但是能够弹好琵琶的也不多,这老人弹起的琵琶音泽柔美,悦耳动听,显然是各种高手。
“十八姑娘一朵花。”何儒会嘿嘿笑道:“可是我瞧着你比那花儿还要美上几分。要不你随我进府,老爷我养起你们爷孙,日后便给我单独唱曲如何。”说完,伸出手来,托起了林可儿白皙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