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十八章：久别重逢（二）

这是一顿最不开心的晚餐。

这一切皆因为陈醉的到来而引发的，我非常后悔刚才为什么叫他过来。

在过“东阳酒店”之前，陈醉跟同事在一起，已经喝了很多白酒。过来之后，因为见到华姐，情绪聚变，加上又喝了那么多的闷酒，此刻的他已经酩酊大醉躺在旁边的那张长椅上，不省人事。

看到这，李伟刚叫服务员拿来了醒酒茶。他站在陈醉旁边多次想叫醒他，见陈醉没什么反应，也只好作罢。

“我有点担心醉哥……”李伟刚失去了主张，只见他呆呆地立在陈醉身旁，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我。

“让他睡一会儿，就没事了。”我收回落在陈醉身上的目光，嘱咐李伟刚。

不知什么时候，华姐在孔梅花的安慰之下，从卫生间出来了。由于刚才自己的过激表现，令大家担惊受怕，华姐不断地表示歉意，最后，她的目光停在躺在一旁的陈醉身上。

“他没事吧？”华姐问我，我发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关心。

“哦，应该没事的。他只是喝多而已。”李伟刚接过话尾回答。他说话时，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彻底消除了华姐姐心中的那份恐惧和疑虑。

接下来，房间的人除了佟儿，谁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气氛显得比刚才更加沉闷。特别是华姐，拿着饭如嚼蜡味，一口也没咽下去。她那慌张的举止，恍惚的神情，好像陷入对那段久远往事的回忆中去。

孔梅花埋单回来后，我看了一下还躺在长椅上的陈醉，吩咐李伟刚照顾好他，我打算先把孔梅花和华姐母子三人先送回去，等一下回头再接他们回家。

“你放心好了，醉哥由我在这里照料。你小心驾车就是。”李伟刚说完，望着孔梅花和华姐，“你们慢走。”

“那，我们先走了。”华姐扯了一下孔梅花，眼光忍不住落在仍然躺在长椅上陈醉的身上，那眼里分明写满了无限的关心。

上车后，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在车上，我只管专心致志地开车，借着反后镜，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华姐，只见她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厢里陷入了沉闷的气氛中，为了打破这种沉闷氛围。孔梅花多次想跟华姐说话，可是她始终不肯开口，保持着沉默。见到这，孔梅花感到没趣，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今晚孔梅花也喝多了。在驾车的同时，我不禁侧身偷偷打量了一下她。此刻，孔梅花正在闭目养神，她那水灵的眼眸，高耸而小巧的鼻子，浅红色色的薄唇，尤其是那张端庄而妩媚可人的脸，笼罩上一片粉红色，在车灯的反照之下，显得那么娇艳可人。

很快就到了孔梅花的家，在假寐中的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表姐。下车后，她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头探进车子，望着呆呆地坐在车里仍然一言不发的表姐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表姐，你真的没事吧？”孔梅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她在为表姐担心。

“你走吧，我负责把你表姐安全送到家就是，你放心好了。”我看了看孔梅花，我实在不愿意让这个懂事的女孩为表姐过于担心，只得夸下海口。

“我真的没事，你走吧。”这时候，一直在沉默中的华姐说话了。听到表姐的话，孔梅花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走了。

车子再次转动起来，很快就离开了小区。

从反后镜里，我注意到华姐情绪比刚才好多了，决定跟她说说话，顺便开解一下她，于是关心地问她：“华姐，我看你今晚喝得挺多的，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多谢你们大家的关心。”华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没事就好。”我那种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跟陈醉是很好的朋友吧？”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华姐问我，语气里充满了探究的味道。

“是，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从反后镜仔细打量了一下华姐，“他怎么啦？”

“唉，……”华姐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熟了的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她向我谈起自己的过去。在她缓缓的叙述中，我仿佛看到十年前的她，还有那段走远的时光……

那一年我二十四岁，跟一个海员结了婚，不久丈夫就出海了。作为一个女人，除了家庭活儿，其它我什么都不会干，特别对电器这些的东西，我一窍不通，即使是换保险丝这么小的事情，我都要请人来帮忙。

那个闷热的夏天，我在睡懒觉，空调突然停了，我醒过来后就打算叫人来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烧了保险丝。我对面住的就是陈醉的家，我过去敲了几下门，门很快就开了。陈醉走了出来，他问我有什么事情。当我把事情告诉给他时，他很乐意，第一次走进我的家，并很快就帮我把保险丝重新给换上。

由于起床之后急着找人换保险丝，我忘记了自己只穿着一件暴露的睡衣，那睡衣的领口大得几乎遮挡不住丰满的胸部。当我明白过来时，发现陈醉正盯着我的胸部。霎时，我感到脸一阵发烫，慌忙拢了拢领口，正准备进去换衣服。

没想到，我转身还没走，陈醉竟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正文第五十九章：久别重逢（三）

那时候，离我结婚还不到半年时间。

其实，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个月，丈夫就出海远航了。他漂泊无着的生活方式，虽然能带给我富裕的生活，给我许多别人梦寐以求难以得到的东西，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那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上的平淡无趣，令我厌倦。每当夜幕降临，独守空房，让我倍感孤独和寂寞，特别是生理上的骚动，常常让我难以自控。

那具充满诱惑力的躯体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牢牢卷了进去，我有点神不守舍，想入非非了。接踵而来的感觉中有几分饥渴，也有几分隐忧。我犹豫了一下，但生理上的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我一个急转身，回过头来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眼前这个浑身充满着青春阳光气息的小伙子。

在刚才的挣扎过程中，我的睡衣已经悄然滑向一边，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身子，光洁的臂膀，胸前那一个乳房完全裸露在陈醉的视线之下。说实在，这是我的身体第一次被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霎时间，我感觉脸上一阵发热，身体也在慢慢的发烫，热得无法收拾，我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时看到他喉咙艰难地动了一下，随即听到了他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终于，我们忘记了世界的存在，简直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了……

在整个过程中，陈醉有点手忙脚乱，他不知道如何下手。也许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心什么，他显得惊慌失措，动作极其笨拙。尔后的每一个步骤几乎是在我指导上仓促完成的。

……

看得出陈醉很兴奋，那种不可言传的奇妙感觉让他欲罢不能，跃跃欲试。半小时之后，在他的要求之下，我们又一次搂抱在了一起，我们把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事实上，在那个漫长的夏天，我们几乎整天呆在一起。那时的他，像个初步吸食上瘾的吸粉者，对这事乐此不疲。最令人难忘的是在上大学前那一个晚上，他最后一次来到看我。

陈醉进来时，我刚刚沐浴完毕，我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站在他面前，薄薄的浴袍里裹住我凹凸有致的身体。他看了一眼，马上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毛巾，非常温柔地帮我拭擦那头湿漉漉的长发，他擦得那么仔细，动作那么细腻。我太在乎别人的怜爱和关心。看到这，我眼睛湿润了，心里也不禁一动，随即把自己柔软的身子靠了上去，接受他极尽温柔的安抚。

在那一刻，陈醉也毫不含糊地抱住了我，他有力的拥抱，他极尽温柔的缠绵，让我一发不可收……

陈醉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我根本不知道。第二天，他到省城上大学去了。

陈醉的离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让我感到茫然若失，无所适从。我感到一种异样的情素在暗暗地滋长，对他的牵挂入日俱增，思念像洪水一样让我难以控制，我痛苦得不行了，只好借酒消愁。那段日子，我内心很痛苦，简直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放纵的代价是我怀孕了。当我发觉是怎么回事时，那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可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选择流产，忍受着种种的压力，我决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丈夫回来后，他很快明白了什么回事，就果断地跟我离了婚。随后，我也搬离了这里。九个月之后孩子出世了，那是一个可爱的男孩。

不过，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找过陈醉，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免见到他。我隐瞒了过去的一切，重新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我执意独自带着孩子，把他抚育成人。说来也奇怪，怎么多年来，我竟然一直没有碰到过他。

……

在路上，我一直默默地在听华姐叙说，其间我没有插上一句话。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轻轻的问华姐，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了。

“怎么说呢？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我默默得忍受着各种非议，也失去了亲人，疏离了朋友。”我看到华姐的眼泪决堤一样疯狂落下，很快就覆盖了她的脸。这时候，我就感到非常后悔了。

华姐是什么时候停止说话的，我没有留意到。当听到车窗外秋风呼呼掠过的声音时，我感到一阵寒意，马上侧身把玻璃窗关严了。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华姐搂住孩子睡着了。

借着华姐熟睡的机会，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虽说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了，由于天生丽质，她的娇艳依然，美丽中多了一份沧桑。她的脸庞还是那么的光洁白皙，那微微张开的红唇，那头柔顺的长发，还有那副没有走样的身材，让她更添了一种成熟的风情。

“真是红颜多薄命。”我有点同情华姐的处境，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快到华姐家的小区时，我手机振动了起来。孔梅花在电话为表姐担心：“唐哥，我表姐没什么事吧？”

“你放心吧，快到她家了。”我停下车，叫醒了华姐母子，我一直把他们送到家门口。

“我没事的，真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华姐姐看了我一眼，满怀歉意地说。

在回去路上，我有点担心陈醉，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
正文第六十章：梦魇时分（一）

其实陈醉没什么事情，他只是喝多了酒而已。

我赶回酒店时，陈醉已经醒了过来。他频频进出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连续呕吐了几次，现在感觉好多了。

前一段时间，陈醉刚从离婚的争吵阴影中走出来，心情稍微有所好转。没有想又发生了这件事情，会在这里碰到了华姐。华姐的出现让陈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心情骤然变坏，难怪他今晚拼命地喝醉酒，麻痹自己，以减轻心里的内疚和痛苦。

“你真的没事吧？”我和李伟刚扶着陈醉走下了楼梯，把他塞进了我的车子。

“头疼得很厉害，走路时好像有点头昏眼睛花的感觉。”在车门关上时，陈醉忽然对我们俩说。

此后，在回去的车上，陈醉神情恍惚，一路无言，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沉默，让我和李伟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车子终于在一个小区停下来了。

把陈醉送进家门后，我们如释负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刚好周末，我一直睡到十点才醒过来。陈醉打来电话时，我刚刚在卫生间里漱口，听到手机响，我冲了出来。

“还没起床吗？”陈醉沙哑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膜，听得出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

“刚刚醒来。怎么，你头还疼吗？”我关心地问陈醉。

“好点了。只是昨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陈醉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口气里流露出焦虑和不安。

“为什么啊？”我抹了一下嘴巴，侧耳倾听。

“唉，一言难尽……”陈醉长叹一声，语气里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你们究竟是这么回事？”我假装不知内情，其实昨晚华姐已经什么都对我说了。

“你是聪明人，你应当知道怎么回事了。”陈醉也不糊涂，他一下子看穿了我的伪装。

“都怪我，叫你过来。如果你不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迟疑着，内心充满了责备，“你怪我吗？”

“不。我相信迟早会见到她，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了。俗话说‘是福是祸避躲不了。’只怪自己当年太冲动了。”对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陈醉仍然耿耿于怀，感到非常后悔。

“你现在终于知道错了吗？！”我的话没有半点留情的余地，几乎是嚎叫冲着陈醉喊到。

“对华姐，我没有爱的情份。当年我第一次看到她饱满成熟的裸体时，我身体内生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正是那种冲动，让我丧失了理智，我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抱住了她，后来什么事情都发生了。”陈醉似乎没有留意到我语气的变化，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听到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在我半推半就中完成的话，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就是我主动了。那时的我像个初步吸食毒品的瘾君子，迷上了华姐的躯体，不，应当是迷上了那种愉悦的感受。几乎整个暑假，我们都缠绵在一起，我沉浸在欲海里不能自拔。不过，我肯定地告诉你那不是爱。”陈醉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呜咽。

“……”我有点无话可说，我只得静静地听。

“自从她搬离这里后，我再也找不到宣泄对象了。那时的我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四处逐嗅。所以在大学里，我疯一般找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她们身上放纵地发泄自己急剧膨胀的欲望。可以这样说，是她引诱了我，让我变得堕落。”陈醉在为自己辩护，语气里有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那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让陈醉知道华姐目前的情况。

“她现在怎么啦？”我的话引起了陈醉的兴趣，她止住了刚才的话题。

“她已经离了婚，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很艰苦。”我补充说，对华姐的遭遇我抱着同情的态度。

“什么，她被丈夫遗弃了？”我的话，让陈醉感到惊讶了。不久，他一声长长的叹息，通过手机里传到了我的耳朵。

“不但因此被丈夫遗弃，而且……”这时候，我止住了话，不愿继续说下去了。

“而且什么，你继续说啊？要不，我会疯的。”陈醉一副究根问底的架势，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怀上了孩子，”我嘘了一口气，终于把答案说了出来，“那个佟儿就是你的儿子。”

“什么？你在说一遍。”陈醉在那一头显得更焦急，他让我重复一遍刚才所说的话。

“那个佟儿就是你陈醉的儿子。”这下子，我只得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得很慢，我想陈醉一定听得清清楚楚了。

“啊！”那边传来陈醉惊诧的叫声，很快他就变得无话可说了。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任凭我怎样叫嚣，他也不肯回答我的话。

我连续喊了几声陈醉，见他仍然不肯跟我说话，我只得收了线。我相信他冷静之后，一定会找到好的处理办法的。

陈醉是几天后的晚上打电话给华姐的。

陈醉告诉我，这些天来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终于鼓起了勇气，决定打电话给华姐……

正文第六十一章：梦魇时分（二）

在电话里，当陈醉告诉华姐想跟她见一面时，她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了他的请求。

陈醉兜兜转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华姐的楼下，他下车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收线之后，陈醉在那里来回踱步等华姐，可是他脚都走累了还不见看她下楼来。他觉得无聊极了，索性站在楼下吸起烟来，直到他把第四支屁股扔掉时，才看到她一个人走下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说话时，华姐走近陈醉，“我安排好佟儿，等他睡了才放心下来。”

“没什么，上车吧。”陈醉打开车门，把华姐让进了驾驶室的副座位上。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的窄道，直到上了主道，车才开始快了起来。

在车上，华姐侧过身子，眼睁睁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陈醉。不过很快她就收回目光，把眼睛投到了前面去了。

今晚的陈醉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衬着白衬衣，配上一条暗花领带。这合体的衣着，使他显得器宇不凡，英俊洒脱。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绝然看不到当年那个鲁莽的小生影子，却多了一份成熟。

“近段时间，你过得可好？”从反后镜看到华姐看着自己，陈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还可以吧。”卸下华丽的装扮后的华姐，依然美丽，不过显得有点落寞，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忽然间，陈醉心生怜惜之情。

“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你了，这些年你一直在东阳里生活吗？”陈醉迟疑了一下，他问华姐。

“是呀，”华姐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呆在东阳城里。”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没有碰到过你呢？”从车子的反后镜里，陈醉一直在观察华姐。她好像在掩盖着什么，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华姐姐嗫嚅着，久久不愿回答。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回避着陈醉。为什么这样做，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见华姐不愿回答，陈醉也不好意思再问了。于是，两人不再说，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时候，陈醉把小车骤然加速起来。他听到窗外的风拍打着小车的玻璃，发出呼呼的声音；看到两旁路灯飞一般一闪而过，很快就在身后消失了。

陈醉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拉着华姐围着城市兜了很多圈。他看见她使劲的按着自己的头，好像在强迫自己忘记什么，肩膀也无声的耸动。她蜷缩身子，面无表情，她的悲伤在车内肆意蔓延。

不久，华姐把身子靠了过来。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陈醉竟然哆嗦了一下。他有点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走远的夏天。面前的这个女人，高雅而妩媚，热情而狂放，充满着诱惑，曾经让他深深着迷。此刻，他看到她眼里多了几许忧伤，显得寂寞难耐。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好吗？”陈醉看了华姐一眼，问她。

“好吧。”华姐姐缓缓地接过话尾，她同意了。

车子终于在一个酒吧前听了下来，泊好车子后，他们向酒吧走去。

推开酒吧的门，摇曳的烛光，醇香的红酒，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那撩拨人的欲望气息扑面而来。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正在疯狂的摇摆着，烟幕缭绕中谁也不需要看清对方。

酒吧里很黑，华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下。看到这，陈醉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里面走。

在一个靠边的角落坐下来后，陈醉问华姐：“喝什么？可乐还是喝酒？”

“啤酒。”迎着陈醉惊讶的目光，华姐很坦然的笑着说。在她笑的时候，他很清晰地看到了眼边的皱纹。

“好吧，先来半打蓝带。”陈醉对站在一旁的女侍应吩咐到。

那个夜晚陈醉和华姐在酒吧既没跳舞，也没玩任何东西。他们先是小声地聊了几句，后来两人都不停的、狠狠的喝着啤酒。

酒吧对于城市中寂寞、孤独的灵魂来讲，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好地方。

华姐的酒量其实不大，大约一瓶啤酒喝下后，她就有了醉气，话也自然多了起来。她向陈醉敞开了心怀，说起十年来所承受的压力和遭遇。说话时候，华姐显得情绪激动，说到伤心处，她几次失声痛哭，让人听了不觉一振，心生同情。

陈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华姐深深触动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听她诉说。

“我会好好待佟儿的。”陈醉听华姐说完，他忍不住了伸出手，把忧伤的她搂进怀里。

如果说十年前陈醉对华姐的依恋是一个少年懵懂无知的话，现在他对她剩下的只有是同情。

陈醉和华姐在酒吧里这样坐着，直到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他们才匆忙开车离开这里。

华姐是被陈醉扶着进家门的。当他把她送进卧室后，正准备离开这里。

没想到，就在陈醉翻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间，华姐从背后抱住了他。

陈醉盯着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犹豫了一下，也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开始接吻了。华姐的舌尖很甜，带着草莓的芬芳，被陈醉含在嘴里，小心地吮吸着。

陈醉用力拥着华姐，先把吻落到她额头、鼻子、嘴唇上，接着一路吻了下去。她又紧紧的抱住了他，脉脉含情地望着他，享受着他的安抚。

那一夜，在华姐的房间里，他们婉转承欢，肆意疯狂……
正文第六十二章：如梦浮华（一）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东阳市工商局黄好瑟股长的电话。

“隋老板吗？好久不见了，好想念你啊……”妈的，在心里我恨恨地骂到。对黄股长我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碍于平时跟他有业务上的联系，这一下我还是硬着头皮听他胡聊一番。

“既然这样，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吧。”我猜想黄股长是在找借口让我吃他吃饭，于是也顺水推舟提出请他吃饭。

“好的，好的！”黄股长先是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然后很快就应允下来。

我在“东阳酒店”开好房间不久，黄股长便带着一位部下到来了。

黄股长年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稍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领口松开了一粒扣子，露出颈上的一条粗达的金项链，那条光芒四射的项链没给他增添上一丝高贵，相反倒让他显得庸俗不堪。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部下，年纪比他年轻多了，看起来也不比他好到那里，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副市侩的嘴脸。

那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酒饱饭足之后，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在黄股长的引领下，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豪城卡拉OK夜总会”，继续再进行下半场的活动。

“豪城卡拉OK夜总会”是东阳市里目前最高档的娱乐场所，里面装修极尽豪华，显得富丽堂皇。沿着楼梯向上走时，在墙壁上不断看到一些性感的图画，画面上的女郎袒胸露背，向每个进出这里的客人卖搔弄姿，极具诱惑力。这些地方春光明媚，风景独好。在二楼厢房的过道两旁，一大溜排了两列陪客小姐。这些小姐身材高挑、苗头丰满，她们统一着装，一律穿着粉红色低胸连衣裙，V型的领口露出雪白的乳沟，看上去显得耀艳、性感。

说实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因而走远了，我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看。

“黄股好！几个人？”见到我们，一位英俊小生远远迎了上来，讨好地跟黄股长打招呼。

“三个。”黄股长回答时，他也不看小生，只顾往前走。看起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你要几号房？”那位小生也不生气，继续贴近黄股长，跟在他后边问。

“那还用说，”黄股长斜睨了小生一眼，“老地方。”

“好，好……”小生连道几个“好”字，马上走向前一步，把我们引进了一个宽大的厢房。

我们三人进入里面刚刚坐下，服务员立马送上酒水果盘，还有一些小食。我一杯热茶还没喝完，便看到夜总会的一位妈咪带着十几个小姐列队走入了房间，那些小姐很温柔地站在我们面前。在柔和的灯光下，小姐们个个年轻漂亮，妩媚动人。她们用脉脉含情的目光看着我们三人，期待着被我们幸运地选中。那个妈咪看了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鼓动弹簧之舌，极其卖力地向我们介绍推荐那些小姐，说这个风骚，那个比较温柔……。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黄股长和他的部下很快就选中了他们心目中喜欢的小姐，并叫她们依偎地坐到身边来。那位已是徐老半娘的妈咪见我没有选的意思，便硬挤坐到我身边，极力鼓动我要她带来的那位小姐。其实，我不想找什么小姐，只想一个人坐在一旁清静一下。

“这批不行，可以到楼下再找去，直到令你满意为止。”妈咪忙不迭地对我说，她一边极力在我面前鼓噪着，一边很热情地为敬我酒。看到这，我也只得礼貌地和她干了几杯，但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不好意思。等到我要小姐了，我再通知你，好不好？”妈咪发挥自己的特长，继续来纠缠我。最后，我有点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她看了我一眼，只好悻悻的带着剩下的小姐离开了厢房。

我若有所思地坐着躲在一边，独自喝着红酒。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我耳边不时听到那边传来他们的叫嚣声。我忍不住扭转头，装作满不在乎地往那边扫去。

这时的黄股长，一手抱着小姐，一手开始了甩色子的游戏。而他的那位部下，正搂住一位小姐在对唱情歌。他们在玩的正欢，几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你又输了！”黄股长色眯眯地对挨近自己的小姐大声说着，顺手给她递过一杯啤酒，那位小姐用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额头，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只见她拿过啤酒，仰起脖子灌进了嘴里。

我按灭手中的烟头，拿起那酒杯轻轻的抿了口红酒，把头转到另一边。一曲唱罢，那个股长部下，把手探进了小姐的衣领里，在她身上拼命地摸来摸去，很放肆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那位小姐也不生气，只是咯咯的笑个不停。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话语动作极为淫秽。

在背投电视屏幕上的卡拉OK再次响起时，我看到股长的那位部下搂着那位小姐，坐到了一旁，两人在那打情骂俏去了。

我感到无聊，于是拿起麦克风，对着电视一人唱起歌来。

一首歌还没唱完，突然一阵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雅兴。我循声望去，只见黄股长将杯中酒一点点往小姐胸部上面倒，看来那小姐又输了。她吓的脸变了颜色，看到躲不过去，只好乖乖地把酒喝了。

那小姐也不幸运，甩色子总是输，她只得一杯一杯地喝酒。最后顶不住了，就跑到垃圾桶边，狂吐起来，吐完之后，她才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养神。

黄股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那位小姐，脸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那笑容显得很卑鄙很庸俗……
正文第六十三章：如梦浮华（二）

由于歌舞厅厢房是密封的，里面的空气很污浊，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借口去接电话，来来回回好几次跑出厢房，躲在的过道上去呼吸新鲜空气。

在过道上徘徊了好久，我感到实在很无聊，于是拨响了林林的手机，想跟她聊天以打发剩下的时间。没想到手机铃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还夹着“啪啪”的摸牌的声音。林林告诉我她正在打麻雀，问我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当她听说我只是想找她聊天时，说自己正忙着，便匆匆收了线。

当我再次回到厢房时，发现黄股长和那个小姐坐到了一块。黄股长双手搂抱着小姐，状似亲密，两人说着甜言蜜语，情到浓时，小姐吃吃地大笑起来，还不时娇嗔的举起拳头轻轻锤到他的身上。他们旁若无人地调情，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哎呀。”我看到黄股长把手摸到那个小姐的乳房上，在那肉团子狠命地力搓捏，把她弄疼了，难怪她大声叫起来。直到那小姐的尖叫起来，黄股长才罢休，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叹了一口气，把脸转向另一边。

这时候，黄股长的部下跟挨近自己的小姐耳语一番，好像在商量什么。不久，两人先后离开座位，向卫生间走去，只听见“碰”的一声响，门很快就被关上了。

看到这，我有一种左右为难的感觉，于是我按了一下服务灯，很快就走进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

“老板，有什么可以帮你？”那位女孩站在我旁边，笑容可掬地问我。

“陪我聊一下，可以吗？”我望着那位女孩。她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丰满，白齿红唇，脸上的一对浅浅的酒涡显得格外醒目。尽管她没有化妆，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韵味。我喜欢这种单纯美丽的女孩子。

见我这样打量着自己，女孩笑着，坐到了我旁边，问我：“我陪你喝一杯酒怎么样？”

“那最好不过。”我给一个杯子倒满红酒，递到了女孩的手上。她爽快地跟我碰了一下，然后把红酒抿了小口，慢慢用舌尖品尝了一下，然后再把酒缓缓倾尽了嘴里。

“娱乐场所灯红酒绿，不是你这样地人来的地方。”当看着女孩喝完那杯红酒后，我满怀同情地对她说。

倏地，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她低下了头，轻轻抚了一下飘拂在胸前的长发，良久无言。

后来，在跟女孩交谈中，我才了解到她来自四川成都，高中刚毕业，被人骗来这里说是进厂打工的，回去的路费没有了，只好到酒吧找了这份工作。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还能干什么？”女孩说着，眼睛一片迷朦，那淡淡的忧伤显而易见。

“你习惯这种生活和工作吗？”看到女孩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想帮助她的想法。

“怎么说呢？刚开始时相当不惯，客人们见到我长得漂亮，都想揩油。常常有客人趁我调酒倒酒当儿，故意在我身上乱摸一通。我实在受不了这种侮辱，但又不敢得罪客人，就跑到洗手间里大哭。”说到这，女孩举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情绪变得有点激动起来。

“……”我想说什么，但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语句。

“不过，后来遇到了这种情况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不再计较客人的放纵和肆无忌惮。我们在这里上班没有工资，全靠客人给小费。散场后，如果能从客人那里得到一百、二百的劳酬，那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一月辛辛苦苦下来，多时也挣三几千元。”女孩说完，又一次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由于过于激动，加上有喝了一些酒，她的脸上透出一些红润，让她显得更加可爱。

“我觉得你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我拿起杯子，呷了一口酒，我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你真是一个好人。”女孩说到这，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头长发。她的话让我有点莫明其妙，我不敢迎视女孩的目光。

“为什么这样说？”我给女孩到了半杯酒，俯下脸问她。

“你是第一个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人。”女孩说着，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不，我不算是好人……”我嗫嚅着，女孩的话让我觉得受之有愧。

我们光顾着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黄股长的部下和小姐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们脸上带着一种某方面满足后的余韵，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看到股长部下的脸上充满了讥讽的表情。很快，他神气活现地搂着小姐溜到一边去了。

“小妞，我们也进去吧……”见到部下已经从卫生间出来，黄股长忙不迭地拉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那位小姐一把。

“不嘛。”小姐娇声娇气地回答，还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番。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电着屁股跟在黄股长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卫生间。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没有他们那么坏。”女孩有手摇了一下我，我从恍惚中回到现实。

“不，我没有你想象那样好。”我的话让女孩百思不知其解。

“那，你经常来这种地方玩吗？”女孩仰起那张好看的脸，好奇地盯着我问。

“是，”我低下头，久久说不愿说话，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因为陪客人的缘故，我经常来不同的娱乐场所，到这里还是第一次。”

“哦，我明白。”女孩似懂非懂的看了我一眼，“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谢谢你陪了我聊了那么长时间。”在说话的同时，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女孩的手下。

没想到女孩却拒绝了，很奇怪她没有要我的钱。

“是不是嫌太少了？”我有点奇怪地看着女孩。

“不，我今晚感到非常高兴，难得有人听我说心里话。这是无法用钱来买到的。”女孩的话让我好感动。说实在，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的感觉了。

……

“多谢你的款待了。”离开酒吧时，黄股长跟他的部下异口同声地对我说。在我埋单的时候，他们两人先走了。

在下楼梯时，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女孩，我叫住她。

“来，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时，请打这个电话。”我递给女孩一张名片。她看了一下，小心地揣进了手上的包里。

“我想吻一下你，可以吗？”这时候，女孩提出这个要求。不待我回答，她已经迅速把嘴凑到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在我诧异中悄然离去了。

我矗立在那里很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一个小姐产生这种依恋的感觉。可那份迷离的真实却让我一遍一遍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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