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侠]逆天邪传(全本)-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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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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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吞天拳谱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瞬间,君天邪顿时领悟到,夜魅邪的肉身媚术已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这原因一半是倚赖后天修为,一半是倚赖先天优势。

夜魅邪的蜜穴是“寰宇搜奇录”上所记载的七大名穴之一的“波状螺旋”!

传说中拥有此名穴的主人在高潮来临时,蜜穴内的淫肉会自动呈现波浪螺旋般的收缩,在这异常缩紧痉挛的动作下,任何男人也得丢盔弃甲称臣,在无与伦比的快感中挤干最后一滴生命精华。

君天邪此刻正是骑虎难下,一方面承受着胯下分身几乎要被夹断的紧度,一方面又必须继续抽送以确保夜魅邪高潮的到来,这是征服此一妖妇的唯一法门,别无其他。

君天邪暗一咬牙,出尽吃奶之力向夜魅邪完全敞开的淫穴冲刺,忍受着下体仿佛卷入海底漩涡般的快感,等待着那必然爆发时刻的到来。

君天邪忘我地向前冲杀,每一次的重击,都换来夜魅邪高亢放浪的淫叫,每一次巨大的分身都像是要刺破子宫壁一样,但是夜魅邪却没有一丝痛苦,只有超越极限的欢愉冲击每一根神经。

她只知道不住的扭动肥臀,迎合君天邪每一次的刺击,用自己又热又烫的名穴贪婪的吸吮对方年轻的肉棒。

“喔……喔……快……我快来了……啊啊!真的要来了……”

夜魅邪的双腿忽然紧紧缠住君天邪的腰部,臀部疯狂地向上猛挺,一股热流自花心射出,不偏不倚地打在君天邪分身最感刺激的地方,让后者不自由主的一阵哆嗦,勉强抽动了几下,压抑了整个时辰的能量终于忍不住在夜魅邪体内爆发。

“我要射了!”

“射进来吧!我会全部接下的!啊──!”

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君天邪积压已久的欲望浊液瞬间填满了夜魅邪不断收缩痉挛的花房,然而不管君天邪射出的量有多少,对方肥沃的土壤却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把这股滚滚洪流一滴不漏的吸收下来。

君天邪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屁股快速地挺动着,分身重重深深地扎在夜魅邪的体内深处,前端不断喷射出欲望的火焰,一发一发的热流激烈地打在夜魅邪极度痉挛的花心里。

像是炽热的熔浆填满了自己长久以来饥渴空虚的花房,夜魅邪的大脑此刻也是一片空白,只有不断升腾的快感在体内滋生。

“呜呜……呜呜……啊啊啊……”

无数的白色火花在交缠的两男女心灵之间激荡,空气中除了沈重的喘息声之外,似乎就没剩下其他东西。

过了像是一年又像是一个弹指那样的时间而已,君天邪的分身终于在夜魅邪的淫穴内挣扎着吐出最后一滴精华。

完成任务的阳物迅速萎缩下来,从仍在痉挛抽搐中的名穴“波状螺旋”内功成身退,随即君天邪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翻身倒在夜魅邪身旁。

两人目光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百感交集。

事情会变成这样,实在是他始料未及。

原本是希望趁着夜魅邪功力被制的情形下收服这匹悍马,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天赋异禀,拥有七大名穴之一的女人,竟然硬逼得精通房中术和已拥有“末那识”修为的他也忍不住精关失守,到最后竟然和夜魅邪一起达到了高潮,这一场可说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压得倒谁。

接下来,就看夜魅邪她会如何选择了?

夜魅邪忽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平淡无波,可她不是被君天邪的封穴之法制住行动能力了吗?为何现在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君天邪也没有一丝意外的反应,就像是他早就知道夜魅邪的禁制已经解开了一样,依旧躺在原地既没有阻止亦没有逃走的打算。

夜魅邪不愧是九大奇人之一,竟然能在极度的欢愉中,仍然保持灵台的一点空明,把君天邪每一次蛮力的冲刺留下一分在体内,化“力”为“气”,积少成多,点滴将被“涅槃死气”堵塞的经脉逐一打通,才能冲开闭锁的穴道。

这道理君天邪早就明白,只是他那时候亦是欲罢不能。

夜魅邪面无表情的穿回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散落的鬓发,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跟着她淡淡望了君天邪一眼,开始踏步向林子外走去。

“要杀我的话,现在还有机会。”

君天邪双手枕后,仰望着夜空,语气与眼神仿佛头上的穹苍一样深不可测:“没有那个必要,至少现在是如此。”

夜魅邪闻言停步了一下,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道:“你知道吗?我说不定有可能为你生下一个孩子。”

君天邪闻言一震,双目闪过一丝无比冷彻的杀机,淡淡道:“你如果那样做,我一定会杀了你!”

夜魅邪挑眉道:“为什么?你不想要为君家留一个后嗣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惜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孝子,何况……”君天邪道:“能够为我君家延续香火的女人,并不是你。”

夜魅邪道:“那是谁?你的娘亲玉白雪吗?”

君天邪并没有意外夜魅邪提到玉白雪的名字,他的恋母情结在魔门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何况魔道中人对这类禁忌的恋情接受度本来就较正道为高。

“怎样也好,你最好记得我说过的话。”

夜魅邪回头一笑,百种风情花儿一般绽开在她脸上:“而你最好记得,我是一个任性的女人。”

夜魅邪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君天邪始终未出手阻止,而夜魅邪恢复行动能力后,之所以不找君天邪报复的原因,是因为她自知不敌?还是念着这份露水鸳鸯之情?

而君天邪不阻止夜魅邪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要放夜魅邪回去狗咬狗骨?还是也对这美艳熟女动了真情?

答案,我们都还不知道。

天下第三盘膝坐在草席之上,膝上平放着通体墨黑的“天意刀”,双目紧闭,额上冷汗涔涔流下,到底是何大事,能够让如今身为魔道第一门之主的他如此紧张?

让我们窥视天下第三如今的脑部运作,在一个仿佛到处笼罩着薄雾一样的白色世界中,天下第三身为唯一个黑色存在,面目狰狞得仿佛欲界的第六天魔王,手持黑色大刀向面前的对手砍去。

刀风吹起他的敌人飘扬的黑色长发,水晶一样的面颊上没有一丝瑕疵,莹玉一样的肌肤柔嫩如婴儿的唇,纯洁得就像是天池中初浴的神女,美丽得仿佛悄悄盛开的天界清莲,白色长袍下圣洁一般的身体舞动如风,晶莹洁白的长剑飞旋起落,一分不让的与天下第三对抗着。

赫然是“菩提法座”四百年来唯一正式出世的传人──“观音天女”梵心谛!

天下第三与梵心谛久战不下,忽然大喝一声高举配刀,霎时整个白色世界的寒气仿佛都朝刀身上涌去,巨大冰冷的白色气团,凝聚在黑色的刀尖上,跟着天下第三挥刀斩下,寒气凝成的莹蓝色光团里,千万柄冰的刀刃如天崩一般砸落,全往梵心谛的身上招呼过去。

梵心谛抬起头,黑宝石一样的瞳孔静静看了天下第三一眼,“善念”剑在她手中仿佛就是佛的意志,跟着她整个人化成一道白色长练在空中飞舞,在冰晶刀雨之间游走,那些尖锐的碎冰没有一块伤得到她,直到她的剑锋穿过天下第三的身体,时间就在那一刻凝止了。

“啊!”

天下第三猛然抬起头来,自刚才所营造的“意识世界”战争中醒转过来,他的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仿佛刚刚洗过一次澡一样。

第七次的“意识模拟”,第七次一样的敌人,第七次一样的战果。

──败!这在天下第三意念中比“死”更不能接受的一个字,竟然是由同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女子,在短短的半天内带给了他七次。

虽然只是意识模拟出来的战斗,但以天下第三如今的修为,意念与实际之间的战斗差距绝不会太远,若非在“生死峰”上与梵心谛一战之时他真感受到实力不足之处,是不可能在意念战斗中出现这种连败七次的后果。

以此推知,“菩提法座”所培育出来的种子高手,果然是非同小可!

梵心谛的“大乘禅剑”仿佛天生便是他刀法的克星,处处克制着“梵灭魔刀”的灭世威力,让他的“天意刀”挥舞起来捉襟见肘,无法发挥出最高威力。

这一点,虽然当时“生死峰”上的群雄,甚至包含龙步飞都不能看出,但天下第三身为当事者却比谁都清楚。

他相信梵心谛也是和他一样的清楚。

“该死!”

天下第三重重一拳击在身边的地上,杂乱的黑色浏海遮不去那双狼狈迷惘的眼神。

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一般坚强,君逆天的骤逝,不仅是代表他的人生失去了一个名师和一座灯塔,同时也代表他心中某一部分死去了。

这感觉就像当时知道君天娇死掉了一样。

但是和君天娇的死亡所不同的是,失去了“天下第一君”的后果,是他必须承担起君逆天骤逝后所空出来的天下第一人的位子,以及“冥岳门”门主的宝座。

两者的字面意义看似不同,然而其所代表的真正含意事实上是殊途同归,没有像君逆天那样的实力,想要坐上这魔道第一门的门主宝座,只怕连位子都还没坐热,头就先被人割了下来。

尤其是在帝释天新败魔陀佛之后,“天王”的声势水涨船高,魔门三大势力的均衡状态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打破,这在以前是作梦也想不到的荒唐光景,但事实却往往比梦想更荒谬。

根据探子的回报,“天王”与“邪佛”的决战中,帝释天动用了“天界光明火”的最高境界──九阳终极,一举将魔陀佛人间蒸发,可见帝释天在败给君逆天之后,深明知耻近乎勇之道,不但功力尽复,甚至还更胜从前。

凭现在的自己,胜得过帝释天的“九阳终极”吗?

天下第三知道答案肯定是不行,以他现在的功力,就连要胜过未突破前的帝释天都殊无把握,更何况帝释天现在的强横已到不下他师父君逆天当日的境界。

帝释天、梵心谛,难道君逆天当初为他所取的名号,便早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屈居于两人之下?

“师父……您为什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请教……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问清楚……师父……”

天下第三低垂下头,以一种复杂的语气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的在刀柄上来回抚摸,对他来说,这柄黑色大刀是他师父君逆天曾经使用过的遗物,持着他的时候,就好像是师父还在他身旁,和他一起作战一样。这种感觉……很好……

忽然,就像是某种意外的灵感一样,天下第三在不经意抚摸刀柄的过程中,忽然感觉到在“天意刀”刀柄最前端的骷髅头装饰,有一丝不自然的接缝痕迹,这痕迹是那么的细微,以致他在过往持刀与人对战的时候都无法察觉,然而在此时这平静的一刻,他终于发现了“天意刀”内藏的秘密。

天下第三压着刀柄顶端的骷髅头用力一转,骷髅头就和刀柄分了开来,原来“天意刀”的刀柄内竟藏着中空的暗格!

“这是……”

将刀柄倒过来,一张显然经过特殊封蜡处理的牛皮纸卷便从暗格中掉出来,从纸身表面的痕迹看来,这张纸被放入暗格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能够在“天意刀”动这种机关的,除了他的恩师“阎皇”君逆天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可是师父他是在什么时候,又是为了什么要在把这张纸条藏在刀身中?

一切的疑问只要打开纸卷便能知晓,天下第三用如临大敌的心态将牛皮纸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吞天”两个大字,而天下第三就感觉到这不仅仅是单纯的书写那么简单,在这两个字内,他感觉到一种至尊无上、毁天灭地的霸意,与……拳意。

牛皮纸上除了“吞天”这两个字之外便再无其他,可是从字迹间所隐隐透出的无敌霸气,仿佛天威般压制一切的傲世拳意,和那股令人熟悉的感觉,天下第三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在刀柄中留下纸条的人必是他的师尊君逆天无疑!

一手捏着恩师遗留下来的绝世拳招,天下第三百感交集,热泪欲滴。

“师父……原来你始终也没有忘记过徒儿,始终也在为徒儿打算……”

君天娇的死,天下第三虽然悲恸欲绝,却没有对凶手君逆天起一丝怨恨之情,除了他相信师尊这样做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之外,还有就是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君逆天的教养。

没有“阎皇”,就没有天下第三这个人,他的性命是属于君逆天的,他对师尊的忠心,绝对无庸置疑。

君逆天在“生死峰”的骤逝,对他而言仿佛是某种天谴的降临,生命像是疾驶的马车忽然掉入悬崖,再也找不到依循的方向。

可是如今,这张拳谱的发现,无疑是在黑夜的大海中亮起了一座灯塔。

可以想见,君逆天必然是在一年之前便已预感到大限将至,才会把新创的绝世拳招以字寄意藏入“天意刀”柄中,等候自己去发现。

“师父……徒儿绝不会让你的苦心失望……师父遗留下来的‘冥岳门’招牌,徒儿绝不会让它受到一点侵害……”

将牛皮纸中的拳意凭藉记忆强行记下,微一运劲,纸条已在手中化成尘屑粉碎,天下第三再抬起头时,目光已经没有半点迷惘。

“从今天起,我,天下第三,便是‘冥岳门’的门主!你们从此以后便跟着我吧!”

淡淡的,天下第三作了以上的宣示,跟着在本来看似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忽然回荡起三个仿佛来自莫须有的空洞声音。

“是。”

──影子!


第十二章三人战争

玄武历五月十九,在“环状山脉”中一处岩壁的横开洞穴,初晨阳光斜斜照入,却因位置问题无法深入洞穴,而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依稀可见一个与黑暗似成一体的“人”,盘膝而坐在洞穴的最深处,身上竟结了厚约半尺的坚冰,寒气四散,也不知冰里面的人是生是死?

镜头再拉近,透过冰茧内部观察这未知身份者的五官,赫然竟是在“生死峰”

一役后便行踪成谜的“邪星”君天邪!

他为什么会隐身于此?又是因何被玄冰所封?

欲知缘故,还是得细说从头。

在与夜魅邪和楼雪衣一战中印证了“邪魔双飞”的惊世威力,加上对“末那识”的应用法门日渐得心应手,君天邪自认如今修为放眼天下已是罕逢敌手,然而他身上却有一个最大的“隐疾”使他无法迈入无敌之境,那就是他的不知该算是第一还是第三人格的“家伙”,自称是“天邪”的最神秘人格!

犹幸天命眷顾,第三人格在与娘亲有近似气质的女子──无垢的接触过程中中了红粉陷阱,负创不浅,逼得他必须退回意识深处调息治疗。

也因为如此,君天邪和玉天邪才能趁此时机练成“邪魔双飞”,有了这份父亲所留给他们最宝贵的武学遗产,再加上第三天邪此刻的情况不佳,两个心机深沈的家伙继练功后第二次达成合作共识,决定把握良机,一举铲除他俩心中最大的隐患!

要知两个天邪互为表里,谁都没把握除去对方,然而第三天邪却仿佛是他俩天生的克星,不但可以任意转换身体的主导权,从目前得到的各方情报来研判,第三天邪很可能才是这副身体的“本来人格”,他们两个只是第三天邪创造出来的“附属人格”,这对自尊心无比高傲的君天邪而言,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事实。

况且,第三天邪对生母玉白雪的黑暗欲望,也远远高过两个天邪之上,这更是连其父君逆天也不能接受的“邪恶”。

趁着第三天邪在与外界接触时中伏受创、意识力量大受影响,要铲除他,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体验到这一点的君天邪,在夜魅邪离开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环状山脉”

找到这处隐密之地,跟着以“末那识”力量将自己冰封,除非是君逆天、丁尘逸那个级数的高手,否则休想破开玄冰伤他。

而他自己,则要透过冥想进行一场“暗战”,一场二对一的“三人战争”,来决定谁才是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

君天邪对胜利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他和玉天邪也曾在意识世界中和第三天邪争斗过一次,虽然那场战斗以惨败告终,然而那是因为两人当时对意识力量的运用并不纯熟,而且又是在第三天邪所营造出来的领域世界中战斗,会有如此战果并不意外。

然而在领悟“末那识”之后,又曾接触过生父君逆天那至高无上的“阿赖耶识”力量,君天邪自信以自己加上玉天邪之力,再加上第三天邪受伤实力削减,这一战的胜算当在六成以上。

这一铺,怎样也要搏个大的。

外在时间的流逝,对此刻正进行无上冥思的君天邪已无任何意义,然而隐藏在识海内的第三天邪实在太过狡猾小心,在一天一夜之后,两个天邪才找到了他们要找的目标。

君天邪和玉天邪两个人漂浮在虚无的识海世界中,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此生最大的“敌人”──第三天邪。第三天邪则是在这个空间唯一的裂缝中,面无表情的望着一身杀气的两人。

“终于找到你了!”君天邪抱胸笑道:“竟然躲在意识深处的‘空白’中,难怪我和玉天邪怎么搜也搜不到,竟然让我俩费了这么多手脚,不得不夸奖你两句。”

第三天邪双目睁开,瞳仁中似有电流闪过,扫了两人一眼,空间中顿起变化,一股强大至令人难以呼吸的气势顿时压迫全场,沈重的死亡压力透过每个毛细孔渗入体内。

“呜……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力量!”

君天邪正在为第三天邪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而暗自心惊不已时,玉天邪忽然冷笑一声,从体内迫发出黑色凶兽般的无上杀力,杀气散于体外凝聚成形后,便以张牙舞爪的穷凶极恶之姿往第三天邪扑去。

第三天邪冷哼一声,挥手一击便将黑暗凶兽轰散,但自己却也被逼得一震,刚刚营造出来的无上压力也同时烟消云散。

“时至今日,你该不会还以为这种把戏对我俩有效吧?”玉天邪冷冷道。

君天邪笑着向玉天邪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兄弟!你果然是我的最佳战友。”

第三天邪仰首沈吟:“你两人果然是功力大进,难怪敢来找我……”

君天邪指着第三天邪道:“你也嚣张够久了,今天我们两个好兄弟就要来消灭你。”

“消灭我?”第三天邪哑然失笑道:“你们不过是我创造出来,在我沈睡的时间保护肉身不被侵害的‘看门狗’,凭什么说要消灭我?”

虽然第三天邪看似在笑,但给人的感觉是他只有面部肌肉牵动作出“笑”的表情,其实并不具有真正感到好笑的意识。

不过那并不是两个天邪此刻所关心的重点,君天邪把脸一沈道:“狗也是会反噬主人的,何况我们并不是狗。”

第三天邪摇头道:“一样,在我眼中,你们,和所有的人,都一样。”

玉天邪双目杀机闪动:“你这家伙!你是说所有人在你眼中,都跟供人宰杀的畜生没两样吗?”

第三天邪淡然一笑道:“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两个天邪很容易就理解到对方所说的例外者是谁,然而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怒气自他们体内升起,对他们两人而言,那是形同圣地般不可被侵犯的领域,也就是逆鳞。

“别再和这家伙说这么多废话!一起上收拾他吧!”

君天邪怒喝一声,人如猎鹰疾掠,率先射向第三天邪,为这场三人战争拉开序幕。

第三天邪面对来招,竟不硬接而第一时间往后退去,君天邪抢先出手的原因正是要试探他此刻的实力,哪容得对方就此跑掉,剑指不住晃动,聚射出的剑芒有如夜空的点点星光,灿烂的让人迷醉,却早已封死第三天邪每一步后路,不让他有躲避的机会。

“涅槃剑指──凝星聚邪!”

第三天邪见状微笑道:“用这六道众中‘第二流’的武功来攻我,你认为会有效吗?也好,你既然那么拚命,我就陪你玩玩吧!”

第三天邪双掌推出,一股柔韧圆形气团生于掌间,君天邪剑劲攻入气团中心,竟像是遇到漩涡般生出一股吸劲,抽丝剥茧般将自己指上剑气化解掉,更进一步要将自己吞没掉。

“这就是涅槃剑道的轮回势,你说我是不是使得比你更好?”

望着第三天邪自信的表情,置身吸力漩涡之中的君天邪仍未显得惊慌,因为这场战斗他并不是孤军奋斗,这样的情况早在他估计中。

“该你出手了!兄弟!”

“废话……”

冷冷回应君天邪的请求,玉天邪以鬼神莫测的身法瞬间闪至第三天邪目光不及的死角,跟着他以手代刀一劈,使出的赫然是君逆天的三大绝学之一的“绝世魔刀”!

刀劲如开天辟地一般,在虚空中仿佛真的看到一柄黑色巨刀切开空间往第三天邪劈去。

虽然是在意识世界中的虚拟战斗,但人仍是会受伤、死亡,反映在“灵魂”

之上,便是那个人格的永远消失。

“自大的家伙!你给我去死吧!”

腹背受敌,第三天邪仍是一脸自信满满,轻描淡写摇头:“抱歉啊!凭你还没那个资格。”

第三天邪忽然就那么双脚离地的腾空升起,双手仍维持与君天邪交缠的姿态,跟着下半身如陀螺般急旋,一脚侧踢在玉天邪的掌缘上,后者只觉一堵厚实如墙的气劲迎面而来,胸口处好像给重锤轰击,闷哼一声,眼冒金星飞退卸劲,难过得几乎想立即死去。

“什么?他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功力!”

第三天邪表现出来的实力大出君天邪意料之外,照这样看来当初无垢体内的纯阴极毒根本没对他造成多大伤害,难道是他故意装出受创极重的样子,但这是为什么?

第三天邪看出君天邪眼中的疑问,欣然笑道:“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在创造你和玉天邪两个人的时候,我比较属意的主人格是玉天邪而不是你吗?”

君天邪暗运玄功,抵御第三天邪有如穹苍黑洞般无边无际的吸力,边沈声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三天邪微笑道:“你应该明白的,我之所以选择玉天邪当主要人格的原因,是因为当初在创造你们的过程中,你是设定成比较温和的个性,而玉天邪则是偏向攻击的个性。为了在如狼似虎的恶劣现世中求生存,我才想到要让霸道冷酷的玉天邪成为主要人格,而让狡诈圆滑的你去辅助他,可是后来你们两个发展的情形却大违我当初的想像。”

“我当初在创造你们两人时,忽略掉了很重要的一点变数,那就是君逆天,我那麻烦的‘生父’!也许是他隐约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带来的危险性,于是他便有计画的压抑我的存在,想找出取代我的方案,而你就是被他看上,认为能取代我的人。”

君天邪闻言心神剧震,终于明白他一直感觉到君逆天在临终前的难言之隐为何。

第三天邪继续道:“‘父亲’认为我的存在只会带给这世上不幸,却又狠不下心来亲手处决他唯一的血亲,所以他希望你这个被创造出来却比较得到众人喜爱的人格,能够喧宾夺主成为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小木偶希望变成真人一样。”

忽然又摇头失笑道:“可惜那毕竟只是童话故事,现实中木偶是绝对不会变成人的,就像被创造出来的人格无法取代本来的人格一样。”

君天邪愈听冷汗愈是延额头流下,他感觉到自己已逐渐地掉入一个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第三天邪悠悠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和玉天邪两个,只有玉天邪知道我的存在?而他虽然知道我这个本来人格,却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君天邪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么致命的一个错误!最大的错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出卖他!

“没错,从我被无垢毒害,到练成‘邪魔双飞’,都是一个局,一个引你入瓮的局,也该是时候,我收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君天邪豁出毕生功力,想要摆脱第三天邪的纠缠,可惜后者的功力本来就在他之上,此刻更是全力施为,让他连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第三天邪准备的“后着”,他的忠仆,亦终于要有所行动。

“再见了,我的兄弟。”

随着无情的话语,玉天邪的手,就趁着君天邪被第三天邪牵制无法动弹的时候,贯穿了他的胸膛。


正文第十四集

第一章邪星之死

传说中,人在快死前,一生的回忆会像跑马灯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个定义,对于我这个甚至不能算是“人”的东西而言,也可以适用吗?我不知道。

一个只是被创造出来的“人格”,自以为是的活过了七年的岁月,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一生原来只是个笑话!原来只是个被人放在掌心的玩偶!所有的回忆、亲人、朋友、敌人,都只是虚构的谎言!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对当事者而言连眼泪也流不出来的大笑话!

对我这个被创造出来的“玩偶”而言,想要由虚拟变成真实的唯一方法,就是毁掉那个太过恶意的“造物者”,反客为主,让自己成为这副躯体的唯一主人!

“造物者”很强,即使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远远在我之上,如果一对一与他在意识世界展开比拼,那我绝无胜算。

不过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在无懈可击的完美状态下,即使是我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老爹也不行。“造物者”他先是犯下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在红粉陷阱中受了意外之伤,跟着我与另外一个他所创造出来的“玩偶二号”却在此时另有突破,“末那识”加上邪魔合一这两张底牌,使我深信现在的我已经具有与他一拼之力。

机会稍纵即逝,与一向意见不合的“玩偶二号”取得破天荒的合作共识,我就决定潜入意识世界中和“造物者”作个了断,要让他知道我们决不是他可以恣意玩弄的木偶,我们也有“心”,也有“灵魂”!

这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争。

…………

或许我还是低估了“造物者”的心智与能耐。

原本以为是大好的机会与底牌,原来全都是他精心安排来请君入瓮的陷阱,更没想到我所倚赖的“战友”竟会跟他串成一线来陷害我,或许我本就不该信赖任何人,包括他在内,因为打从一开始,想要由木偶变成人的,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跟我那“名义”上的老爹一样,我从不相信命数,只相信人定胜天,真正的强者该有掌握自己的生死,甚至是自己的命运的能耐,虽然我不像老爹那样对于成为最强有着异常的执着,但如果时势逼得我不得不以本身实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与不可欺,我也绝对不会吝啬向愚蠢的世人展现实力。

我不想把我的失败归咎于虚幻的命数,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即使明知挑战的下场是失败,我也会无悔的去接受那结局,因为我是被“阎皇”君逆天认定的儿子——“邪星”君天邪!

如今死亡的感觉已是前所未有的贴近,一生中曾经面对过无数绝境与危机,但这次面对的敌人是两个“自己”!而且更是一个自己选择没有退路的战场,我就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死期,已经来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你想知道命格中被归类为“邪星”,一生中奸淫掳掠不断,坏事作尽、好事屈指可数的我,是否也会在死前感到悔悟?是否也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良心不安?

你想知道我的遗言吗?

我的遗言……只有四个字……

——去你娘亲!

玄武历三四四年,五月十九日。

在意识世界中进行的三人战争,如今正朝着与当初君天邪设想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原本是十拿九稳的猎捕行动,到后来自己反而成了第三天邪陷阱下的“猎物”,一着错,满盘皆落索!对于一向以智谋取胜的君天邪而言,这一次败的可谓无话可说。

然而,这一次败的代价,却意味着他的从此消失。

失败的启端,是他低估了第三天邪的真正能耐,没能看透从被无垢暗算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诡局,而其中最重要的失算,便是他计画中最大的助力,“魔星”玉天邪,竟然才是对第三天邪唯命是从的“人偶”,更是他致命的败因。

第三天邪正面以十二成功力压制君天邪的行动,以两者之间的功力差距,前者就能做到“完全限制”的地步,而真正致君天邪于死地的一击,却是由“魔星”玉天邪所发动!

由意识力量凝聚的合成体,即使受了致命的重伤也不会有鲜血流出,即使胸口被重拳给前入后出的贯穿!君天邪脸上亦未多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只是以悲伤且微带遗憾的眼神,审视着自己胸口前突出的那截拳头。

“没想到……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你……”

三个“天邪”彼此的身体连成一直线漂浮在意识世界的领域,他们三个以彼此如此近的距离聚在一起,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三天邪望着君天邪那双因受伤后而变得逐渐苍白的脸,淡淡微笑道:

“看在曾经身为你的创造主份上,可有什么遗愿要我为你完成?”

君天邪慢慢闭上双目,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缓缓摇头道:

“就算我说了,难道你就能为我做到吗?还是算了。”

第三天邪笑道:“不愧是我打造出来的‘替身’!深知我心,白雪的确是我没可能放过的猎物,你说了也是白说。既然如此,我最后能作的也只有尽量减低你死亡的痛苦,你就安心地去吧,君天邪!”

第三天邪话一说完,他俩身后的玉天邪同时催运拳劲,配合第三天邪前后夹攻,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君天邪哪再经得起此一摧残?在一声让人心悸的声响之后,他整个人像玻璃的雕像般四分五裂,但在那张聚而未散的表情底下,竟然是一张平静而满足的笑脸。

“原来……我也跟其它人一样……在临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一生啊……”

“爹……娘……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我……不过做人子女的……思念自己的父母亲……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多亏了你们……曾经给过我的人生……我很幸福……”

君天邪最后弥留的意识,被第三天邪完全吸纳,当所有“魂体”的碎片在意识世界中像清烟一般完全消失之后,第三天邪整个人像是刚吃了大力丸一样,浑身肌肉喷张,神元饱满,彷佛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就是今天……我终于可以取回完整的自我了,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扰我,上天下地,最强的‘天邪’诞生了!”

第三天邪闭目张开双手说完这番话,跟着便向身前的玉天邪道:

“来吧!回到我的体内来,完成你最后的使命吧。”

“是。”

玉天邪闻言想也不想,整个人冲上前去,眼看两个人就要无可避免的撞在一起,玉天邪的身体却彷佛“穿”进去了第三天邪的胸膛,那情景就像是后者的胸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异次元的黑洞一样,把玉天邪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吞噬进去,终至完全消失不见。

直至玉天邪整个人都消失在第三天邪体内,第三天邪仰天一声长啸,从他体内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覆盖了整个意识世界。

“我回来了!”

“霍!”

回到现实世界,天邪——第三天邪!身上的玄冰已开始融化,冰屑簌簌而落,山洞里白色雾气到处充斥。

“碰!”

忽然一声裂响,晶华耀眼,地裂石碎,无数冷星在山洞内炸成白色雪花,第三天邪在冰屑纷飞中长身而起,他的外型赫然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将体内分裂人格重归于一之后,第三天邪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转为一头银色,双目冷酷的彷佛不蕴含一点感情,却又锐利的似乎能穿透一切事物!

如今的他,既不是君天邪,也不是玉天邪,甚至也不能算是原来的第三天邪,而是一个全新的、完整的“天邪聚合体”!我们姑且称他为“天邪”!

“天邪”用一种彷佛神祉一般目空一切的眼光,从自己的身上,看到山洞外的风景,他就像是一个初到世上的婴儿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感到好奇和有趣,但和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新生婴儿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他拥有动念之间毁掉一切的力量!

“天邪”忽然一声长啸,跟着人影一闪,他已飞移出山洞之外,虽然身在数百丈高的无立足之地,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略一吸气,脚底彷佛多了一个看不见的透明平台,将他的身子缓缓上托,一直来到了悬崖顶上,便是传说中的“凌虚御空”,也不过如此。

“天邪”闭上双目,运用精神力寻找目标,以他此刻已经完全参悟“末那识”的修为,便是标的在万里之外,也无法避过他的念力搜寻。

不过片刻,“天邪”嘴角逸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半空中像是有一度光芒一闪而逝,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梦幻空花!一泻千里!

单以身法而论,此刻“天邪”的修为,只怕已不在当初突破“阿赖耶识”之前的君逆天、丁尘逸之下。

拥有如此高的修为,放眼天下能匹敌者屈指可数,而“重生”之后的他,如此着急要去干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这是一个彷佛无限辽阔的地下宫殿,令人吃惊的是,负责支撑主殿的主要建材,竟然全都是以硕大无比的水晶打造而成!堪称得上是鬼斧神工的华丽建筑,当从地上引入的阳光折射在水晶大殿上时,反射的变化竟然让水晶之壁呈现出彩的光芒来,表现出一派瑰丽玄幻的景象,整个大殿彷佛一具宏丽的万花筒,让人看得叹为观之。

主殿之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张以水晶打造的龙椅,冷得十足也霸得十足!龙椅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九条盘龙,彷佛在无言诉说着龙椅主人当年邪傲天下的风采。

这里便是武林三大禁地之一——六道界!在经历过长达三百多年的黑暗蛰伏之后,如今六道轮回的势力已经从废墟中慢慢重建、茁壮,而到如今可以卷土重来的地步。

象征“六道王朝”最核心关键的“六道曼陀罗”,摆放在大殿的正中央,以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六颗圣珠为“圣帝”与五大“式神”的代表,其中除了曼陀罗正中间“天道”和轮回盘上“人道”的圣珠黯淡无光之外,其余四道的圣珠,都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辉。

对六道轮回中,最古老神秘的“地狱道”式神——黄泉而言,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能看到“天道”的圣珠重放光芒,“六道圣帝”重现人世!

只是,“人道”式神云覆月的殒落,也象征着他的梦想宣告破灭。

经过三百多年的漫长光阴,好不容易在这一代凑齐“天道”以外的其它五大式神转世,却偏偏在这重要关头上少了云覆月这块重要的拼图,使得凑齐六颗圣珠让“六道圣帝”转生人世的计画付诸流水,对黄泉来说,绝对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为寻求挽救之道,黄泉不得不紧急召回所有式神回到“六道界”,召开史无前例的“神道大会”,希望能找出亡羊补牢之计。

“六道曼陀罗”之上,忽然无声无息多了一个白袍斗笠之人,所有身形面孔都隐藏在大片的白色背后,性别、年龄、相貌一律无法辨识。

“四方式神何在?”那人忽然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他的声音也是如同罩着一层迷雾般,让人难辩雌雄。

“修罗在。”

响应那人的声音的,是一个比冰更冷比箭更锐的低沉嗓音,跟着一个红发黑衣的青年站在象征“修罗道”的圣珠面前,挺立的身形犹如一把透明的寒匕!

“畜生道,墨止在。”

紧接着红发青年之后,是一个全身白衣白发白袍白鞋,连眉毛瞳仁也是一视同仁的白,当他出现的时候,红发青年如利剑出鞘般的杀气竟像是被压制了一下。

“饿鬼道,奈落到。”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站在“饿鬼道”圣珠面前,秀气得彷佛绝世美女一样的男人,水绿色的长袍与黑瀑也似的长发随风飘扬,透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包括我,地狱道,黄泉。”白袍斗笠人用着一种厌倦的、感伤的语调,开口道:

“如今‘六道轮回’硕果仅存的四名式神,都已齐聚,三百多年来,六道式神的数量极少超过四人以上,只有在这一代时曾到达极盛的五人,只可惜……”

黄泉没有再说下去,但当他在斗笠下的眼神,望向曼陀罗上“人道”黯淡无光的圣珠时,在场的其它人都懂得他的意思。

红发青年罗刹冷冷道:“云覆月绝对不可能是自然死亡,难道就没想过要找出凶手为他报仇吗?”

“生死有命,全不由人。”黄泉道:“这是你们每个在成为式神之前就被告知的事情,身为圣帝意志的执行者,式神绝不可为了个人的私怨而行动。”

听了黄泉的话后,除了奈落微笑不语外,墨止和罗刹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黄泉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但是,由于云覆月的死,导致六道曼陀罗无法凑齐六颗圣珠重光,也就影响了圣帝复生的大业,只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杀死云覆月的人,必须被找出来,接受六道地狱的制裁。”黄泉冷冷地下了这样的结论。

“很好,那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吧。”罗刹第一个抢先请缨,不过在场中人都知道他对能杀死云覆月强敌的斗争心,远远大过为对方报仇的念头。

“不用麻烦了!”

忽然一道声音毫无先兆的从大殿外传来,在场中人无不露出意外不已的表情,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听过来者的声音,只是想不通对方怎么能通过宫殿外层层的机关阵法,闯到主殿之内?

大殿中四人八只眼睛随着声音向外转去,只见一道身影如箭激射,轨迹似幻,刹那间已来至众人眼前,长笑道:

“好!原来大家都到齐了,这倒省下我不少麻烦!”

“你的样子……?!”

四神之中,罗刹、墨止和奈落,都是和不速之客照过面的,然而这次他们所见到后者的形象、气势,却与之前有极大的不同。

只有当黄泉在见到来者的相貌时,身躯一震,彷佛见到最不可思议的景象,连原本用来掩饰真实身份的假音都忘了,失声惊呼道:

“圣帝?!”

银发、黑眼、黑衣,一身气势彷佛君临天下的少年,手里抱着一名女子,他的笑容如婴儿般纯真无邪。

“是,也不是,我宁愿你称呼现在的我为‘天邪’。”

天邪望着难掩震惊之色的黄泉,这样笑着道。


第二章六道神变

“逆天邪?”

望着四名式神眼中满满的疑问,已完成人格统一的新生“逆天邪”笑着道:

“对!不是君天邪,也不是玉天邪,而是‘逆天邪’,是最初也是唯一的一个天邪。”

四名式神中,独有墨止对医术有专攻,对君天邪的来龙去脉也知之甚深,略一考虑后便道:“是第三人格。”

逆天邪微笑着竖起一根食指,轻摇着对墨止道:

“墨师叔你说错了,不是三个人格,而是本来就只有一个人格。你们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我创造出来的假面具而已。”

墨止闻言一震道:“真的是三个人格?!但是主人格竟然强大自我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

罗刹踏前一步,冷冷道:“管他三个还是四个人格,你们都忘了吗?非六道中人闯入圣殿的结果,下场只有一个……死!”

就在罗刹散发出攻击性杀气的那一刻,黄泉忽然出言喝止他道:“等一等!”

罗刹闻言动作一顿,但身上杀气却是有增无减。

“为什么要阻止我?”

黄泉望着逆天邪道:“他仍是圣帝转世的可能人选,你忘了吗?”

罗刹的表情仍是无比肃杀,散出杀气有如某种具有意识的蜂群,紧紧锁着逆天邪。

“即使冒着圣殿位置可能会被暴露的风险?黄泉,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自己在作什么。”

在刚看到逆天邪的那一瞬间,由于太过震惊,而忘了运功压抑自己原来的声调,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在场中人无一不是耳目聪敏之辈,自然无可能错失黄泉那一瞬间的疏漏。

——那一瞬间,黄泉的声音,确实是女人的音调没有错!

黄泉当然也知道其他三名式神此刻心中的疑惑,然而此刻却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何况在她心目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

“不管如何,此人关系重大,在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我绝不容许你伤他一根汗毛。”

黄泉的口气已是少见的严厉,然而罗刹却像是吃了秤铊铁了心,立意不让逆天邪生离此地。

“那可不行!式神之间各自独立平等,就算我们皆是由你引导之下重返六道神界,也不代表我就有义务要听你的命令。”

“你……!”

黄泉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还未等她有所表示,闯入之后始终未有下一步动作的逆天邪,已经抢先发难。

“嘿!敌人已经欺上门来,自己阵营还在闹意见不合,黄泉,你是怎么带人的?”

逆天邪指责对方的口气,俨然他与黄泉是多年的旧相识,而且前者还是后者的上司一样,尽管从任何角度去看都是没可能的假设,但是当黄泉听到逆天邪的话之后,就像受到比之前更大的震撼,连退两步,不住摇头道:

“不……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你没可能是他……”

包况罗刹在内,都对一向冷静深沈的黄泉,今天特别反常的举动为之纳闷,却还不到他们来为心中的问题找到解答,始作俑者——逆天邪已经冷笑一声,弯下身子,将一直抱着的人放置在地上,那人显是正处于昏迷状态,一动也不动的任凭逆天邪摆布。

墨止眼光落在地上的那人身上,直到此刻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当他认出后者的身份时,不由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当初你送来我这里治疗的女人——无垢吗?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其实墨止言下之意所透露的是,逆天邪竟然能闯过“善见天”中由他亲手布置的六六三十六道机关结界,并且毫发无伤的把一个算得上是累赘的病人一起带走,这份功力委实惊世骇俗。

而不只功力深不可测,将分裂人格重归于一之后的逆天邪,似乎还拥有着“他心通”之类的异能,只听他笑道:

“只要我想,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区区‘善见天’的小小结界又算得上什么?你不是那么坐井观天之辈吧?墨止师叔。”

墨止沈声道:“你把她带来的用意是什么?既不能成为战力,也不可能构成要胁的对象,难道你是希望在黄泉路上多一个人作伴吗?”

逆天邪微笑道:“不论是现在或以后,我都还没有去阎罗王那里报到的打算,我带她来,是为了解决你们现在碰上的难题。”

“解决难题?”奈落皱眉道。

“不错,”逆天邪一手指着地上的无垢道:“云师已死,六道式神势必空出一位,我是带她来取代人道的位置的。”

此言一出,包括黄泉、罗刹在内,人人脸上无不露出惊异的表情。

“小子……!你怎会知道六道转生之秘?”

“重点不是我怎会知道?”逆天邪淡然道:“而是我能不能做到,让六道圣珠齐放光明,圣帝重降人间。”

罗刹冷声道:“小子,你以为‘六道神变’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而式神更非在路上随便抓个人来都可以神降的,到最后你也只是在玩着死神的火把而已啊!”

逆天邪嘴角一撇道:“是不是在玩火,你们很快就会看到。”

“有趣,”奈落两手抱胸微笑道:“我从在‘黑狱’岛上时就对这小鬼很感兴趣,就让他试试无妨吧,反正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赞成,”黄泉立刻附和,跟着望向墨止道:“你怎么说?墨止。”

墨止犹豫了片刻,跟着道:“我没有意见,但是让他试试似亦无妨。”

“只剩下你一个了,罗刹。”黄泉冷冷道:“不,该说已经不需要问过你的意见了,根据六道规律,当六界出现难解争议时,只要有两个以上式神持相同意见,另一个式神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对方决议。”

罗刹嘴角逸出一丝冷酷微笑:“既然这是你们的共同决议,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罗刹的话乍听之下像是碍于情势下的妥协,但熟悉前者性格的包括黄泉、墨止在内,却肯定罗刹是个连“妥协”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人,所以当他这番话一出口时,黄泉已暗叫一声“不好”,却是连阻止都已来不及了。

“修罗道”式神——罗刹,已经用着闪电一般的身法,疾扑向逆天邪而去。

“小子!不管你到底有何奇遇,和有何目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不能接下我跟着而来的这一招,那一切也都等于白费功夫啊!”

罗刹化成一道红色的闪电射向逆天邪,而随着罗刹与后者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逆天邪眼中看到的景物也一点一点消失掉,罗刹——与他所带来的黑暗,仿佛一股巨浪般愈逼愈近,直到要将他与整个光明世界都吞噬!

若换成是以前的“君天邪”或“玉天邪”,必会为眼前看到的奇景而陷入惊惧不定的危境去,但是取回完全主导权的“易天邪”,其“末那识”修为放眼天下排名三甲之内,就不会被眼前这区区的小玩意给难倒……

“用‘末那识’营造出来的意识幻象先乱敌心志,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出现破绽的对方轰下吗……?实在是不错的作战策略,不愧是号称六道中战力最强的‘修罗道’式神!可惜这一招用在我身上,却完全起不了效果……”

逆天邪嘴角带着冷讽的微笑,锐利的眼光穿透逼近而来的黑暗,淡淡道:

“对了……之前我的两个‘分身’,似乎受过你不少照顾?”

逆天邪周围的黑暗愈来愈盛,终于到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他自己手指的地步,逆天邪索性自己闭上眼睛,用皮肤和精神去感应杀气的流动,但是对身经百战的罗刹而言,即使是外放的杀气也不过是一种欺敌的手段。他的攻势并不是一味的霸道,而是像水流一样柔和而且婉妙的在逆天邪周围飞舞,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劲像是无数条纤细的丝,一点点的缠绕着逆天邪。

逆天邪仿佛从脑子里听见了罗刹那充满死亡意味的冷笑,一种似乎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慢慢束缚了他的力量。

一种像是恶梦一般无法反抗的力量,逆天邪在刹那之间明白了,自己是被困在梦里。

“去死吧!修罗诀——梦缚咒杀!”

当黑暗的力量如蝉茧般将逆天邪层层包裹之后,罗刹的身影像是从恶梦里冒出来一样,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双手握拳,反肘向逆天邪压下。

逆天邪静静的往罗刹看了一眼,那一眼就像是清楚无比的朝后者传达了一个讯息,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跟着明丽锐利的剑气从他胸膛处开始放射出去,涅槃剑气围绕着他疾速流转后再像火花一样炸开,剑气穿透了黑暗的深处,所有的黑暗都消失在光明的剑芒里,逆天邪有如一尊高贵的神祉傲然而立,竟以单手之力便接下了罗刹的天崩之击!

“怎么可能……?!”

望着罗刹那张因惊惧而扭曲的脸庞,逆天邪笑道:“用‘末那识’的力量去影响敌人是不错的战术,但这伎俩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对方的第七识修为在你之上时,因为分神而导致功力衰退的你反而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逆天邪话才说完,立刻重重一拳轰在罗刹小腹上,把后者打得像虾子一样弓起身子,吐血远飞,他脸上始露出满意的表情。

“嘿,这样算是为你之前,对我两个分身‘照顾’的回报吧。”

甫击退罗刹,逆天邪立刻把视线扫向大殿中剩下的三名式神,稚气又邪恶的笑容对着他们道:

“只他一个来太不过瘾了,还是你们一起上吧,我也想了解一下这一代式神的能力。”

这番话一出,包含墨止、奈落在内,尽皆变了脸色。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君阎皇亲至,也不敢夸口一次要对付两个以上的式神!”

逆天邪轻轻的笑了一下:“君逆天是君逆天,我是我,而我便要证明,如今的逆天邪,更在君逆天之上。”

墨止冷冷道:“在君逆天之上?你的自大已去到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自大是因为自信,”逆天邪道:“而自信,就要让实力来证明。”

剑气骤然炸开。

三名式神只觉眼前忽然一花,密如蜂群的剑芒已经攻至面前,完全没有先兆,也没有看到对方有何动作,仿佛意念一生,剑气即起,已达到传说中剑道的无上境界——“心剑”的领域!

剑气如烈日逼人,幻化成璀璨耀眼的虹晕,若换成其他高手,必在这夺目剑光的朦胧幻境中被刺穿成箭猪,但是三名式神的身手可非一般高手可比,对于逆天邪的狂妄与咄咄逼人,他们也觉难以忍受,所以开始反攻了!

“丧乱诀——群魔乱舞!”

“饿鬼道——百鬼出栅!”

墨止、奈落同时出手,只见阴寒雪光急闪狂舞,无形锐气纵横交错,结合有如一条惊天动地的恶龙噬向剑气,嚣霸杀气立时将逆天邪所发剑芒冲散的溃不成军,更势不饶人的向对手反扑而去。

逆天邪笑道:“好!身为一个六道式神,如果连这点最起码的实力也没有,那反而让我失望了!”

“小子!准备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吧!”

“要我付出代价?凭你俩还没那个资格啊。”

立马,沈腰,握拳,吐气,出拳!一连串的动作只能用“完美”两个字去形容,而拳上所带来的劲道更只能用“惊人”一辞去诠释,因为这一拳的力量,竟就是……

“冥岳门三大镇门秘技之一——诛神印!!”

犹如千重巨浪的力量狂吐震裂穹苍,两大式神合力组成的恶龙杀劲,竟在逆天邪一拳之威下被轰得支离破碎!两人更被余下潜劲震得吐血飞退。

黄泉见状讶道:“君阎皇的不传之秘——诛神印?!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练成这样的绝技了?”

“不可能练成是你们凡人的想法,”逆天邪击退两名式神后,身法如风,脚下踩着某种奇异旋律的步伐,转眼间便逼到黄泉身前。

“对于我这个天才而言,世上便没有不可能的事。”

逆天邪所用的身法比他的说话于此时更撼动黄泉的心灵,只因熟悉六道众一切的她,便认出前者所使用的步法乃是……

“这是……修罗道中的‘修罗战步’?!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懂!”

逆天邪微笑道:“六道界的武功算什么?如果你想看,我连你们死对头‘菩提法座’的武功都可以使出来给你看!”

“而现在,你还是给我专心接招吧!嘿!”

逆天邪迎面朝黄泉拍出一掌,虚空顿时产生被掌劲撕碎的错觉感,仿佛在这一掌之威下,容不下任何“生”的存在!这一掌的感觉更是让黄泉无比震惊,因为那正是属于她“地狱道”中的绝学——黄泉十八拍!

黄泉别无选择,她身躯一颤,倏地横移。

“啪!”

逆天邪凌空一掌毫无阻碍的拍在黄泉横移后的原位上,将后者移位后所残留下来的“幻体”击得四分五裂,但事实是黄泉早已瞬挪至他右侧五丈以外,逆天邪那一掌自然没能伤她分毫。

“‘豹死留皮’吗……这金蝉脱壳之术也算用得不错,”逆天邪冷笑着扫了黄泉及众人一眼,忽然收掌道:“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思。”

“一个是怕暴露真实身份,所以不敢全力施为……”逆天邪冷彻的声音在大殿回响着:“另外三个则是为了逼出自己人的真正实力,所以宁愿被我打得像狗一样落花流水也不肯使上全力,通通都是各怀鬼胎的东西,再跟你们继续打下去一点乐趣也没有,还是回到我来这里的最初目的吧。”

“你说是吗?罗刹。”

逆天邪淡淡的朝刚刚罗刹被轰飞的地方睨了一眼,只见身躯被轰得深陷入大殿梁柱内的罗刹,此刻除了一身血污及破衣乱发显得有点狼狈之外,脸色竟然一如平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痕迹!那他之前被天邪击飞吐血的景象,岂非全是……?

“你们……!”

黄泉再望向奈落和墨止,不笨的她立刻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无法看见其斗笠下的真面目,不过可以想见她此刻的脸色一定是难看无比。

逆天邪望着黄泉冷冷道:“我对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去管!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是要让我举行神变仪式?还是要我把你们通通杀掉再来找一批新的式神?”

逆天邪说这番话的口气已经到了无比狂妄的地步,但更奇怪的是黄泉反而冷静下来,沈默半响后终于道:

“好吧!就让你试试又何妨?”

此言一出,奈落、墨止无不露出讶异之色,但似乎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就连远在一旁的罗刹也未有任何表示,毕竟今天逆天邪的一举一动都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们也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还有多少惊人之举?

逆天邪朗笑道:“早该如此。”

说完一个纵身飞向殿中央的大曼陀罗图,同时右手一招,凌空摄物将地上的无垢吸向自己,转头朝黄泉道:

“给我护法,别让其他人来打搅我。”

这样的口吻已经几近命令,奇怪的是黄泉竟然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迳自走到曼陀罗面前,冷冷一站,虽然并未摆出架势,但那意义已是再明显不过。

“很好。”

再不对身外事多加理会,逆天邪忽然一掌拍在属于“人道”的圣珠上,跟着一掌按在无垢的天灵上,口中喃喃有词。

不过片刻,原本黯淡无光的圣珠,忽然亮起点点幽光,像是萤火虫一样的离开圣珠表面飞起,在无垢的身上慢慢聚集,情景诡异至极。

看到这一幕,包括罗刹在内的一众式神,无不动容露出诧异之色。

“这……这是正宗的‘神变’仪式没错!可是无须经过‘神降’,便直接进行‘神变’,这只有一个可能,他真的是‘圣帝’本人?!”

第三章圣帝重生

从“人道”圣珠上升起的光点愈来愈多,耀眼的灵光一点点的飞入始终紧闭双目的无垢体内,跟着消失不见。

逆天邪双目半闭,瞳孔内闪烁着跃动的蓝芒,口中不住唸唸有词,两手始终一边一个抵着圣珠和无垢脑门,看他汗如雨下的样子,显然正在进行中的仪式,对他而言必定是个不小的负担。

黄泉不住回望,斗笠下的视线透露出无比复杂的感情,到底她是希望逆天邪失败还是成功多些,恐怕连她自己也答不上来。

忽然,逆天邪手中圣珠紫芒大盛,映亮了他和无垢的身体,紫苏流光四溢,逼得众人几乎无法正眼相对,直到最后一个光点在圣珠上炸起,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逆天邪的手放开后,无垢立刻就瘫倒在地上,一切似乎都和之前一样,只除了六道曼陀罗上那一颗重放光明的人道圣珠。

“成功了……这怎么可能……?”

即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四名式神还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再生父母的“地狱道”式神黄泉之外,竟然还有人会使用六道界中最大秘术的“神变”之术!而且用得竟还比黄泉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逆天邪回头望着众人,此刻他的气势就像是已盖过了众人,成为可以主宰众人命运的君王:“我知道你们心中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

黄泉摇摇晃晃的走上一步,光是看她此刻的样子和语气,便可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激荡之深:“你……你莫非……?”

逆天邪朝黄泉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语气就像是跟多年没见的情人打招呼一样:“这三百多年来,辛苦你了,爱妃。”

黄泉身躯剧颤一下,看她站着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你……你刚刚叫我作什么……?”

逆天邪柔声道:“为了让我得以顺利转世,你不得不在这三百多年间掩饰起自己的真面目,委身黑暗中独自负担起六道复辟的大业,想必你一定饱尝辛苦委屈了吧!不过这一切都将要过去啦,因为我已经回来了。”

黄泉脑中一阵晕眩,几乎就要昏过去,有多久了?她期待这样的一番话已经有多久了?

──已经有三百五十年了啊!这样隐姓埋名,过着不能见天的日子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啊!多么漫长的等待!多么漫长的煎熬啊!

三百多年来,支援她忍辱偷生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能再见到那个人,再跟他说说话!如今,她终于听到了她想要听的那句话!可是那人,可真是她心目中的“他”?

逆天邪的一番话,除了为黄泉心中掀起波澜万丈之外,也为其他的式神──奈落、墨止、罗刹三人带来数也数不清的疑问和震撼,逆天邪和黄泉竟像是旧识?

黄泉不但是女人,还是存活世上超过三百年的“人瑞”!那她岂不是比“天剑绝刀”丁尘逸还要来得老?

这每一项都是足以震撼武林的大机密,却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一口气爆发出来,简直就是考量众人神经的承受能力!

墨止是六道众中除了云覆月以外最早成为本代式神的人,对六道界的机密也知道的比其他两位来得多,他从两人的对答内搜寻脑中记忆的蛛丝马迹,很快便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黄泉你……莫非你是当年圣帝的王妃──圣妃?!”

黄泉闻言一颤,跟着仰天悠悠一叹道:“圣妃……多久没有听到人家用这个名字叫我了……”

奈落和罗刹同时脸色一变道:“你是圣妃?!这怎么可能!圣妃当年不是随圣帝战死了吗?连尸骨都被人烧成飞灰!”

黄泉低头轻声道:“死的只是替身。当年六道覆灭之即,圣帝虽然在以寡击众的劣势下仍取得惨胜,却也因此负上致命创伤,勉强负伤回到圣殿时,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本来我欲立刻追随圣帝他在九泉之下,却被圣帝阻止下来,他说他早已算出今日之劫,死亡只是完成六道轮回的必经之途,他今日应劫而去,却必须留下人来为他处理身后大事,而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便只有我。所以他以六道神界两大秘术之一‘永魂之法’,将我的生命冻结,直到他重新转世于人间为止,我将以这副残躯,负起重整六道界和迎接圣帝转生的大业。”

黄泉一口气揭破她的身分和永生之谜,在场中人除了逆天邪之外,都有如梦似幻、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即使式神们早已亲身体验过“六道界”中种种不可思议的秘法,但是亲耳听到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侃侃而谈,对他们而言仍是一次极大的冲击。

黄泉继续以凄凉无奈的声调道:“圣帝驾崩后,我便依照他的遗言封锁住六道神殿的出口,让外来之人再也无法进入神殿,而我则戴上掩饰真面目的面具,成为新六道界的第一个式神──黄泉,负责寻找新生式神的工作。因为圣帝曾经预言过,要完成他重返人世的条件有二:其一是除了‘天道’以外的五名式神全部到齐;其二是找到他的转世灵童,当这两个条件都达成时,他的转生便能完成!”

黄泉边说边看着逆天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逆天邪淡淡一笑道:“我是不是圣帝的转世灵童,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罗刹冷冷道:“即使你会使用‘神变’之术,又懂得六道界的一些机密,也不能就此断定你就是圣帝的转世灵童,何况这其中还有许多说也说不清的疑问。”

罗刹的说话,事实上已经接近强词夺理的地步,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奈落和墨止竟然也以默认的方式间接表达支援前者的看法,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不可思议,他们不得不小心一点步步为营。

不过在世上很多时候并不存在“少数服从多数”这项法则,尤其当当事者是个除了一个人的命令以外,谁也不会听从的人。在无尽的黑暗中苦等了三百多年的岁月,即使只是一线曙光出现,黄泉也不会放弃那希望。

罗刹的话一说完,黄泉立刻朝他喝道:“说话小心一点!罗刹!这是你对未来圣帝的可能人选应有的态度吗?”

这下不只是罗刹,连奈落和墨止都在心底摇头。

罗刹以语重心长的口气道:“黄泉……或是叫你圣妃也好,你被眼前的假象和自己的感情给蒙蔽了理智,影响该有的正确判断,清醒过来吧!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透着太多的古怪了吗?”

罗刹的论调绝对正确,只是当着一个已经酒醉的人指责他喝醉酒了,不啻是对牛弹琴而已,更何况那喝醉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果然黄泉语气一变,冷斥道:“我不想和你废话下去!现在我命令你们一起和我进入大曼陀罗中,进行天道降临的仪式。”

罗刹眸中寒芒一闪,冷然道:“我拒绝!”

黄泉身子一震,随即怒道:“你敢抗命?”

罗刹沈声道:“别忘了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式神之间除了‘天道’外,彼此平等互不附属,我当然没有义务服从你的命令。”

黄泉像是早料到罗刹会出此言,淡淡道:“既是如此,我也只好用我不愿动用的‘最后一着’……”

黄泉此话一出,奈落和墨止都跟着脸色微变,像是知道黄泉口中的“最后一着”是什么办法。

果然黄泉缓缓扫了众人一眼,跟着道:“在自愿成为‘式神’之前,你们都曾立下誓言,当有一天我认为有那必要时,你们将要不能拒绝的答应我一次要求,这是你们在舍弃凡人身分,进行‘神变’仪式之前的血誓。现在我便要求你们实践当初的誓言。”

墨止沈声道:“黄泉,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样做,值得吗?”

黄泉道:“值不值得,由我自己判断。相信你们不会违背自己当初所发的誓言吧!还不快给我进到曼陀罗里面来?”

墨止脸上的不豫之色一闪而过,跟着第一个默默走进曼陀罗中,在属于“畜生道”的圣珠面前停下来,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奈落犹豫了一下,随即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走进曼陀罗中,在“饿鬼道”的圣珠面前停下:“饿鬼道谨尊圣妃令谕。”

“罗刹,你怎么说?”黄泉以胜利者的眼光看着孤傲的战士。

罗刹面无表情的与黄泉对望了好一阵子,跟着用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语气道:“愚笨的女人……”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么罗刹应该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被万剑穿心而死,但他没有,而且他对黄泉而言还有最后一分的利用价值,只要他肯走到“修罗道”的圣珠面前,完成他的工作……

罗刹并没有让她失望。

黄泉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不要那么激动,然后不疾不徐的步入曼陀罗图中,在自己“地狱道”的圣珠前停了下来,随即又望向昏迷的无垢道:“她这个样子,没有关系吗?”

逆天邪对黄泉语气中那份敌意故意听若未闻,笑着道:“她醒不醒来,都不影响天道的降临,只要五颗圣珠和五名式神齐聚,重生的仪式就可以顺利进行,圣帝重生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即使逆天邪的语气中有一点点嘲讽的味道,那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得出来,众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看着逆天邪慢慢步入六道曼陀罗的中心──象征“天道”的圣珠面前。

不可思议的事情跟着发生了。

位于曼陀罗图上的五颗圣珠忽然同时大放异彩,五色光芒照亮了圣殿的每一个角落。而在亮至无法睁眼正视的光辉中,逆天邪面前的“天道”圣珠,却开始褶褶地闪现出一丝光芒,那光芒并不强也不能照远,光泽亦是前所未见。

然而在一片璀璨的五色光海中,那异色的光芒却一点也不会被掩盖同化,光彩中仿佛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王者魅力,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这股异状。

逆天邪仰天一声长啸,双手按在“天道”圣珠上,立时一股温暖柔和的光芒冲天而起,众人眼前异光闪耀,璀璨无比,却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下子陷入无穷无尽的光明幻境去,所见尽是通明彻亮,豪光闪烁,浑如梦境。

但这梦境只是一闪而过,光芒散去,只见逆天邪一头银发冲天而起,额头上隐约可见一个奇怪的图腾浮现,不论是脸色、肤色均闪耀着空前炫目的光泽,双目如两泓深井装着满满的清水,俯视向下时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但你的一切长相、性格、内心却早已给映得清清楚楚,无一匿形。

之前邪气逼人的压迫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丝潇洒好看的笑意,悠闲写意,使人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任何事情亦可以向他倾诉。

“啊啊……”黄泉全身颤抖,连声音都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不能成音,她失神地走上前去:“吾爱……圣帝啊……!”

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时受到程度不一的震撼,虽然面貌不尽相似,但是那神韵……那眼神……那笑意……的的确确就和他们以前看过的“六道圣帝”画像一模一样!

难道逆天邪真的是圣帝的转世灵童?圣帝真的复活了?!

在众人还未回神过来的时候,黄泉已经颤巍巍地走到了不知是“天邪”还是“圣帝”的面前:“圣帝……真的是您……您真的回来了……”

“圣帝”逆天邪微微一笑,朝着黄泉伸出了右手。

黄泉全身又是一阵剧颤,她等这一刻的到来,到底等了多久啊?

──神啊!如果这是梦,请千万别让我醒来吧!

“圣帝”逆天邪的手终于和黄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其他三名式神这时隐隐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正当黄泉全心全神投入与“圣帝”重逢的喜悦之时,后者忽然手上一紧,输入一股诡异莫名的气劲灌入黄泉筋脉中。黄泉根本没有想到她的至爱“圣帝”竟会对她做出不利的举动,事前完全没有一丝提防,被对方的气劲轻易破堤溃洪。

然后她娇躯一震,用不可置信的语调道:“圣帝!您……您要解开我身上的‘永魂之法’!这是为什么……?”

“圣帝”逆天邪没有回答黄泉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把手上的力道更加一重,黄泉的手竟然像是一块被吸干的海绵一样,逐渐枯干萎缩下去,露出底下如蚯蚓一般突起扭曲的血管,黄泉的身子颤抖的像是冬天里最后一片连在树枝上的枯叶,凋零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您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黄泉觉得自己生命中的精力正以飞快的速度流逝中,解开“永魂之法”后,她冻结了超过三百年的肉体正以常人百倍的速度急遽衰老,这个秘法当初是由六道圣帝对她亲手所施展,而这世上唯一能解开秘法的人也只有他,所以眼前这个人几可肯定是圣帝无疑。

问题是为何圣帝会对她这么狠心?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难道……难道……?!

在黄泉已经逐渐模糊的视线和听觉中,传来“圣帝”逆天邪那柔和、好听、温柔、慈悲之至的声音道:“圣妃……难为你辛苦了这么久,你就好好休息吧!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你痛苦了……以后的一切就交给本帝吧……”

“不……不对……你不是……”

黄泉拼尽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要道出遗言,可惜她所残存的力气实在太微弱了,微弱到即使她的嘴巴在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发得出来,也传不到任何人耳中去。

“你安心的去吧!爱妃。”

“圣帝”逆天邪把握着的手一张,黄泉的身体就像遇上洪水的木乃伊一样,整个人崩解、碎裂,化为一堆尘灰飞扬,只留下衣物作为存在的证明。

这,便是违反了生老病死循环的“六道界”圣妃,在这世上孤零地生存了三百多年后,最后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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