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谈笑间(全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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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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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卷 危机四伏踏归途 第十二章暗王图录

任逍遥情知自己断难分心二用,既要挡住铁伞的攻势又要避过如雨露千针的侵袭,猛然一个侧身,身形回转,步法陡变,欲从坂田银时身旁极窄的寸地绕过去。这一下“乾坤斗转”,乃是极其高妙的身法,任逍遥脚下如生飞云,身影流动,一晃之下,眼见便可抢到坂田银时身前,若他操控如雨露千针尾随而来,便在跟前忽然转向,让他自己尝尝银针加身的味道,若是银针不至,便施展近身搏击的手段,将另一柄铁伞夺下。
岂知坂田银时左掌凭空一划,铁伞居中刺出,疾如流星的向任逍遥戳来,身子两侧劲风迸发,如鹏展翅,将任逍遥去路尽数封住。任逍遥只须多转五尺之地,便能绕过坂田银时内劲所及,但如此一来等若撞进如雨露千针形成的罩网,没奈何只得踏步倒身飞退,跃开数尺。
坂田银时哈哈大笑,得势不饶人,铁伞倏忽合拢,直追过来。
伞在转,由缓而快的转动,刺至一半时,已变成像一卷狂飕,形成股涡旋的劲流,把任逍遥遥遥罩盖。最可怕处是坂田银时的伞并非直线击来,而是似直实弯,循着一道在虚空中合大地理数的弧形轨迹,戳向任逍遥,由于必须运使冰魄玄霜剑阻挡如雨露千针,单用左手拆解委实比直击要难挡百倍。
不仅如此,坂田银时的内功亦十分了得,虽然暂时没不清门路,却肯定是玄门正宗的一种,并非邪异功法,且已达宗师级的大家境界,忽寒忽熟、博大精微;快中藏缓、似缓实疾,气随意传,轻重不一,教人防不胜防,而他每一次出击都在如雨露千针的配合下封死了任逍遥的所有后着,教他空有绝技,却是没法展开,打得既难过又沮丧,场面完全倒向坂田银时一方。
众女越看越是心惊,以任逍遥现时的武功在中原至少能排近前五之数,却在如雨露千针的压制下渐落颓势。虽说来此之前,任逍遥对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多多少少吃些暗亏,但能杀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却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打到后面,坂田银时所有招数都像临场创作,彷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真气似若茫无边际无局限,他的招式较之先前明显放慢,但内劲却不住积聚,几乎在伞柄舞动时,劲风已及任逍遥之身,最神奇处是劲气从开始的无所不及逐渐收束集中,像一根无形而有质、势道强猛、雄浑无匹的铁柱随着铁伞当胸搠至。
任逍遥再避、再闪、再退,他轻功高绝,即使一味躲让,看起来仍是绕着坂田银时缠斗,此时的他施尽生平之力运使步发,忽尔左倾、忽尔右跌,有时急遽迅疾,有时笨重缓慢,但无论步快如风又或莲步姗姗,总能恰到好处的闪往坂田银时攻击难及的死角位,饶是坂田银时把铁伞使得出神入化,开合无常,如雨露千针漫天激射,无孔不入,却总是差那么一星半点才可赶得上任逍遥,连欲迫他硬拚一招亦不可得。
仕通青木流众人个个看得眼花缭乱,本来嘛飞仙化羽、一苇渡江、摄空幻影哪一门不是独步天下的绝学,更惶论他轮流施展,且每一种都用得出神入化。相反,众女则个个黛眉紧颦,暗暗担忧,南宫凤仪不无担忧的道:“坂田银时的战法太过诡异,逍遥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虽说先天无上罡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长此以往……逍遥若稍有泄怠,必然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龙菲芸幽幽浅叹道:“唉,早知如此便把莽苍踏雪甲给他穿上,也好……”
真宫寺美奈截断道:“没用的,如雨露千针无孔不入,莽苍踏雪甲防得了上身,却防不住手足四肢,更加防不住眼耳口鼻等人身要害。”
看着仓促躲避,手忙脚乱的任逍遥,林毓秀愈发紧张,顿足道:“唉呀,大哥哥为什么不用九转归原劲,把那劳什子的如雨露千针反射回去,将坂田银时扎成个马蜂窝,反倒一味躲闪,让他在这逞威风。”
孟飞苦笑道:“银针暗藏风洞,且以特殊工艺打制,连亢龙有悔都奈何不得,何况是九转归原劲。”
南宫凤姿急得险些哭将出来,“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邓磊缓缓吐出三个字:“有,暗器!”
苏涵碧讶道:“暗器!?”
邓磊露出个看透一切的了解神色,沉声道:“对,别看如雨露千针逼得逍遥左支右拙,其实全是仗着巧妙的操控手段,单以劲力而论,别说比不上河南孟家堡的天仙剑雨,就连唐云鹤的天罗地网、九宫飞星亦胜他许多,只要想方设法将其除去,坂田银时就成了失去抓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南宫凤仪轻摇嫁首,肃容道:“中原武林有“西唐东孟”之语,说的是其下两大暗器世家河南孟家堡及蜀中唐门(住:按地域位置四川不属中原,但因大宋主要领地在中原一带故凡视宋朝为正统的武林宗派皆由中原武林盟统辖)。唐门暗器讲究快、狠、毒、辣,而孟家堡则以诡、变、奇、巧而著称。可是河南孟氏族人二十几年前就被修罗教和绝杀联手杀个尽绝,唐门暗器又从不外传,逍遥他拿什么来破解如雨露千针,对付坂田银时。”
龙菲芸柔声道:“姐姐忘了风姿的那本修真密录?”
南宫风姿抢着道:“修真密录!?上面记载的分明是机关陷阱之术,和暗器扯不上半点关系呀。”
龙菲芸解释道:“修真密录的作者孟雷乃二十多年前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暗器高手,人称‘千手俊生’。昔日修罗教大举入侵中原,孟家堡地处河南,首当其冲,孟雷自知凭一族之力万难抵挡,唯恐堡中绝学就此失传,遂将毕生所学收录于天机谱中:上卷暗王图录,记载种种暗器技法、诀窍;下卷则为机关陷阱之术,喏,就是妹妹手里的修真密录。”
南宫风姿喃喃道:“莫非暗王图录也在逍遥哥哥手里?”
龙菲芸缓缓点头,水芙蓉追问道:“呆子聪明绝顶,岂会想不到此节,为何直到现在他都还不出手,难道他虽拥有暗王图录却不曾研读又或者……或者他根本就不懂暗器。”想到跟随任逍遥历尽无数竭难,连半枚铜钱镖、纹须针什么的都没见他用过,心中愈发焦虑,急得险些落泪。
孟飞借接口道:“不,逍遥十岁时就把暗王图录背得滚瓜烂熟,所以从来不用是因为他有逍遥无极掌、飞仙化羽在手,足以防身,后来又学了凌霄剑诀,更加没有施展的必要,因此逍遥身边从来不带暗器,自然没法仗之对付坂田银时。”
邓磊长叹道:“唉,偏生他俩交手的地方是一片土丘,距离树林很远,纵是逍遥练成‘摘业飞花、伤人立死’的绝技,此刻亦是徒劳。”
南宫风姿倒抽口凉气,失声道:“那……那还不是等于没办法。”
易天寒眼睛明亮起来,胸有成足的断然道:“不,我坚信,逍遥会想方设法解决眼前困境的,你们就等着看罢。”说起比武较技的经验,易天寒无疑是四大高手之冠,倘在平时他的话必被视作真理,但眼前情形实在太过紧张,饶是有他冲口而出的保证,众女仍无不捏了把汗,暗自为任逍遥担忧。
唯一露出微笑的是龙菲芸。
任逍遥纵身跃起,避过坂田银时一计狠招,旋即使出平步青云,直冲而上,凝定在十几丈高的空中,先是神情凝重的姿态荡然无存,变得好整以暇、潇洒随意,扬声道:“坂田银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咱俩的比斗还继续吗。”
坂田银时大占优势,岂肯就此收手,冷然道:“除非你乖乖交出真宫寺美奈,否则休想我扰你。”
任逍遥功聚双目,仰天长啸道:“既如此,那便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着左手以一个优美闲逸的姿态,拨凉似的拂过鬓发,立时全身衣衫暴张,霍霍飘拂。





第三十一卷 危机四伏踏归途 第十三章博大精深

林毓秀高兴的跳了起来,欢呼道:“姐姐们,快看呀,逍遥哥哥有办法啦。”
南宫凤姿接口道:“嗯、嗯,坂田银时要完蛋了。”其实不用她俩叫唤,任何人都能从任逍遥充满信心的俊硕脸庞和孤高绝傲的张狂语调看出:在坂田银时的强力压制下窝囊了将近半个时辰的他已经想出了破解如雨露千针的关键。
身在局中的坂田银时勿自不知,眼见任逍遥身形展动,如大鹏展翅凌空降下,
毫不犹豫的驾驭如雨露千针当面迎上。“唰唰唰”漫天银针一只不落,打的任逍遥满身满脸——不,应该是任逍遥的影子满身满脸,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竟使出忍影分身术,成功骗过了坂田银时的杀招。
但名震扶桑的如雨露千针岂是这般轻易就能破解的,坂田银时微一冷笑,右手伞柄中竟又射出千支银针,当头罩向任逍遥。
就在两次银针发动的间隙,任逍遥已从高空落回地面,仍是那副潇洒随意的样子,蓦地抬脚运劲,狠狠踩在地上,脚踏处的土面登时凸起,激起无数泥屑黄沙半分不误的迎上如雨露千针。
坂田银时不屑道:“哈哈哈,随意踢起几蓬黄土就想阻挡大爷的绝招,做梦!”言毕,猛催内劲使银针加速,打定主意要将在一招之内分出胜负。
的确,山坡上的泥土绝拦不住细如牛毛、迅如雷霆的如雨露千针,但由任逍遥发出、施加先天无上罡气的泥土却是无坚能破、无强得摧。
千支闪耀着烁烁寒芒的银针半根不落的击中泥土,却无一支能将其穿透,攻至任逍遥跟前尺许之地。非但坂田银时看得目瞪口呆,愣立当场,就连易天寒、付龙渊等亦耸然动容,邓磊更失声道:“妙啊,人家是摘叶飞花,逍遥竟来个踹土成沙,以漫山遍野的泥土作为暗器,破解如雨露千针,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难以琢磨,不愧是大……孟老哥调教出的弟子。”
事已至此,坂田银时仍不肯就范,翻身抄起另把铁伞,欲待双刃其施、拼个鱼死网破,忽觉颈脖一凉,竟然是被冰魄玄霜剑架住,耳边同时响起任逍遥的声音:“坂田先生,你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说也该知道现在的局势绝非人力能够改变的,我看你还是主动认输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晃当”坂田银时手中双戟猝然跌落,浑身剧震一下,颤抖着回过头来。只见他像忽然衰老了十多年般,脸上血色退尽,眸神呆滞迷茫,眼角泪痕隐现,牙齿紧咬着嘴唇,表情焦灼而痛苦。刹那之间,任逍遥呆住了,如遭同雷轰电擎一般,愣立当场,现在的坂田银时哪像方才傲气十足、不可一世的忍者,分明是个年将迟暮,徘徊在绝望边缘的失意之人。
“噗!”坂田银时伏跪在地,脸孔埋在双手中,全身抽搐,眼泪潸潸而落,他哭得是惨败收手,一世英名尽毁吗?不,他哭得是自己赢不了任逍遥,拿不到那两万两暗花,他哭得是财政陷于困境的仕通青木流就此毁在自己手里。
任逍遥倏地生出某种发自内心的愧疚,他倾尽全力保护真宫寺美奈,却又一手将仕通青木流最后的希望毁于一旦。如果说对付的是大奸大恶之徒,这等做法当然无可厚非,但对方行事光明磊落,在人多大大占优的情况下,仍是单打独斗的和自己交战,如今坂田银时大败亏输,仕通青木流人心惶惶,内忧外患之下,势必一蹶不振,就此衰亡,这叫素来仁德兼备、义薄云天的任逍遥于心何忍。
回头再看仕通青木流徒众,个个面黄肌瘦、脸有菜色,手臂却筋肉虬结,紧紧握着武士刀不肯松开,显是在极其坚苦的条件中仍坚持历修练,立志壮大仕通青木流。任逍遥深受震撼,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仕通青木流毁于一旦,数十弟子失去终生为之努力、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任逍遥茫然了,饶是他平日智计百出此刻亦生出不知所措的感觉,倘在中原遇到如此情况,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银两,助仕通青木流化解眼前危机,并利用自己丰富的人脉为仕通青木流争取更多的任务,然而这里是扶桑,不但南宫姐妹手里数十万两银票没有用处,自己更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使想帮对方也有心无力。
忽然任逍遥意料之外般由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双目变得鹰隼般锐利凌厉,猛地运指如风,正中坂田银时小腹,坂田银时立刻全身僵直,不能动弹。接着足尖微晃,脚步错动,直扑远处观战的仲井和哉。
坂田光志、坂田雅航相互使个眼色,各扬寇刀冲前阻拦,任逍遥使出飞仙化羽,轻而易举的晃过两人,以肉眼难及的高速掠至仲井和哉跟前,一掌按在他前胸,一掌抵在他后背,将他身子平平的挟在双手之间,十指着力处均是致命大穴。
他用的是逍遥无极掌中的一招“推窗望月”,辅之摄空幻影的绝顶身法,饶是仲井和哉本身武功亦自不弱,仍在片刻之间被任逍遥制住前胸后心要穴,他本就胆小,直吓得面无血色,浑身战栗,话也说不出来。
坂田光志戟指喝道:“任逍遥,你胁持本派掌门,意欲何为!”
任逍遥森然道:“哼,汝等胆大包天,竟敢惹到本教主头上,我要仲井和哉三跪九叩,向我当面道歉。“
听得这话,坂田光志、坂田雅航勃然色变,仲井和哉便有千般过错,好歹是仕通青木流宗主、他们坂田七兄弟名义上的领袖,若在青天白日之下给任逍遥下跪,那是何等奇耻大辱,这要传扬出去那还了得。
众人亦是抱着同样想法,几十双眼睛齐齐朝仲井和哉望来。
仲井和哉目露惧色,抖抖的打着寒噤,寻思:“他这时手上只须内劲吐出,我心脉立时便被震断,死于当场。”双膝微曲,看看要跪地求饶,却听任逍遥冷冷道:“想那仲井寿身为大坂五忍之一,威震关西,何等英雄、何等了得,却不想生出的儿子却如此脓包,难怪仕通青木流会有今天。”
听任逍遥提起乃父,仲井和哉先是一阵内疚,旋即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脊腰一挺,朗声道:“我不跪,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跪!”
仕通青木流众人本来都瞧不起仲井和哉,此刻见他一改往日胆小如鼠的秉性,在强敌挟持之下丝毫不堕本派威名,心中均起了对他敬佩之意。坂田雅航扬手一挥,几声唿哨,众弟子倏地散开,各出兵刃,将任逍遥团团围住。
任逍遥满不在乎的笑道:“怎么着,打定主意准备救他?”
坂田雅航怒斥道:“快些放开掌门,否则我等要你好看。”
任逍遥仰天大笑,长声道:“要我好看,哈哈哈,想倚多为胜是不是?告诉你,在我任逍遥眼底,你们再多十倍,又有甚么分别?”说话间两手一松,弃仲井和哉不顾,身形晃处,直欺到坂田雅航身旁,举掌拍出。
坂田雅航不料任逍遥动作如此之快,急忙运刀前劈,却砍了空,只听得“嘿”的一声闷哼,身旁已倒了一位同门师弟,原来假意攻他,实则以极其高妙的身法凌空换位,正中他左侧一名中忍腰间,那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立时栽倒。
任逍遥傲然道:“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话音甫落,立时纵出,身形在土丘周遭滴溜溜的转动,双掌如穿花蝴蝶,连环击处,仕通青木流众弟子各出重招,竟非但没有谁能挨着她衣衫,反有十几人在交手中被他击中穴道,打翻地在。任逍遥掌中蕴含先天无上罡气,劲力直透肺腑,凡被被打中的弟子无论武功高低都是大声呼痛,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听者胆寒、闻之心惊。





第三十一卷 危机四伏踏归途 第十四章 精彩对决

任逍遥边打边道:“怎么样,仲井和哉,你服是不服,跪是不跪。”中招的仕通青
木流弟子呼号不绝,正似作为他这话的注脚,坂田光志、坂田雅航想尽办法为他们推宫
过血,却丝毫不见功效,看来只有任逍遥出手方能解得。
仲井和哉深吸口气,硬着头皮道:“本派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决不比任教主逊色,
只是在下学艺未精,诸如坂田师兄等天资聪颖者日后的成就定无可限量。”
任逍遥哈哈大笑,冷然道:“妙极,妙极,本教主就此告辞,待他日贵派武功无可
限量之时再解他们的穴道罢。”说着袖袍一拂,转身便走。
仲井和哉心想这些门人徒众叫得如此如此凄厉,显是苦楚难当,便再过一时三刻都
未必支撑的住,任逍遥若是离开,只怕他们痛也痛死了,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说道:
“任教主,请你高抬贵手,先行解救我这几位同门师弟。”
任逍遥淡淡道:“要我相救,那也不难。就按先前说的给我三跪九叩,磕完头本教
主自会出手,替他们消解痛楚。”
仲井和哉心想:“我甩门人徒众前来掳劫真宫寺美奈,江湖人尽皆知,如今行动失
败,已经够丢人的,倘若再答应此事,仕通青木流派怎么还能在武林中立足?爹爹的毕
生心血岂非就此在我手中给毁了?”
任逍遥见他踌躇不答,虎目闪过杀机,沉声道:“要不你这样吧,咱俩切磋切磋,
只要仲井掌门能熬得住五十招,我便答应帮忙。不过嘛……要是你当场被我打死,只能
怨自己学艺未精,休怪本教主出手狠毒。”
听到“死”字,仲井和哉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现出恐惧神色,众人看在眼里皆自
顿足长叹,要知仲井和哉本素胆小,对“死”更加讳莫如深,别说要他冒着生命危险和
任逍遥相斗,就是往日麾下徒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些伤亡,回大坂复命时都能把他
吓得胆战心惊。
任逍遥双目眯成一线,透射出慑人之极的异芒,狠盯仲井和哉好半晌,似下结论是
的缓缓道:“人说扶桑武林多好汉,我看简直是大言不惭,从鸟取走到这里,大大小小
十数战,遇到的除了个宇智波鞠,其他的都是废物!”
被他劈头盖脸的如此痛骂,众人皆羞忿不已,偏又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言辞,几名年
纪较长、曾经历仲井寿治下仕通青木流鼎胜时期的忍者甚至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仲井
和哉看在眼里,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殷殷嘱托——和哉,爹知道因为小
时候的那件事,你的性格变得十分懦弱,但爹还是把门主的位置传给你,因为爹清楚,
你是爹几个儿子中武功最好、天资最高、领导能力最强的,只要能客服心里上的那点恐
惧,加上坂田七兄弟的鼎力相助,即便不能将仕通青木流发扬光大,保持今日的规模必
绰绰有余。
不,我不能再软弱下去,我要找回自我,我要完成爹爹的遗愿!
念及此处,仲井和哉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微微急促起来,双目精芒大盛,闪烁不停,
狠狠的凝视寇仲,呼吸逐渐回复平常的慢、长、细,缓缓道:“好,我跟你打!”说
罢,“唰啦”抽出腰间寇刀,后退几步,遥指任逍遥。
众忍者见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轩昂而有气度,个个又惊、又喜、又忧,惊得是
性格软弱的掌门忽然强硬起来;喜得是中招的弟兄有了化解痛楚的希望;忧得则是任逍
遥武功高绝,仲井和哉未必撑得住五十招。
任逍遥掣出曾令无数高手饮恨的冰魄玄霜剑,催发出强大的剑气,朝仲井和哉迫
去,冷然道:“阁下当心了,逍遥将全力出手,决不容情!”
仲井和哉微一扬手,举刀横于胸前,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抗衡任逍遥。
就在这一剎那,任逍遥电掣冲前,宝剑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仲井和哉亦于同一时间,挥刀抢上。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
拼后激荡出的剧烈震呜。
任逍遥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
仲井和哉则倏地飘退,数步后制住坠势,横刀而立。他的表情仍是闲逸如常,脸带
微笑,身躯亦站得稳定硬朗,足尖内力相当了得,较之任逍遥不会逊色太多。
观战众人无不动容,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表情,谁想得到胆小怕事、碌碌无为的仲
井和哉,竟有如此功架。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仲井和哉一声长啸,左鞘右刀.龙卷风般往任逍遥迎头罩
击过去。他的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杀机气的涡漩,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
射、攻守兼备的罩网。浑厚的劲气,以仲井和哉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
双方距离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攻出。
但凡观战之人,莫不感受到仲井和哉似成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但凡不自量力的
阻挡着都将被他撕碎、割裂,大有摧山破狱的狂猛态势。最厉害处是他的每个旋转速度
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势袭体的精确时间。
即使是仕通青木流徒众,也是首次见到掌门刀鞘并用,以如此奇异的战法展开攻
势,南宫凤仪、南宫凤姿诸女更加惊得花容失色,一颗心“砰砰”,生怕任逍遥稍有不
慎,被仲井和哉所乘。
水芙蓉喃喃道:“他用的……他用的什么刀法,威力竟如此了得。”
真宫寺美奈接口道:“这是仲井寿自创的螺旋丸,和如雨露千针并称为仕通青木流
两大绝学。”
但见任逍遥嘴角再飘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倏忽袖袍一拂,往左横移,当人人以
为他要躲避时,剑锋一颤,化成三点精芒,品字形的往仲井和哉印去,同时脚踏奇步,
移形换影,瞬间来到仲井和哉背后,攻势从他的左侧化为从后攻至,迅疾如鬼魅,疑幻
似真,尽展摄空幻影之玄妙。
冰魄玄霜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仲井和哉的刀网里去,在肉眼难看得清楚
的高速下,双刃交击。“叮”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
旋稳立,正面对峙,任逍遥的先天无上罡气终未大成,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境界尚
有差距,方才苦战坂田银时业已消耗不少,再要全神贯注的与仲井和哉相斗委实力有不
歹,第一次将他震退,第二次留有余力只能打个平手。
任逍遥好整以暇的笑道:“看来仲井掌门不是想在逍遥剑底走过五十招,而是想拼
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啊。”
仲井和哉冷然道:“哼,我即出手,便要拿到那两万两暗花。”两人目光交击,似
是全听不到身旁的议论声,更像根本没有人在观战,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手。山坡下的易
天寒早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将任逍遥替换,如此疯狂对战、上阵就拼个您死我活要的
对手,到哪里才找得到。
仲井和哉随手抛开刀鞘,任它掉往一旁地上,接着往前虎扑,武士刀刀依循一道弯
旋的弧线轨迹,往任逍遥斩去。
任逍遥不敢怠慢,冰魄玄霜剑画出一个完整的圆形,幻起一芒光影,往敌刃套去
去。刀鞘触地鸣响的刹那,兵刃同时被任逍遥扫个正着,其迅疾可想而知。
刀剑三度交击,两人同时虎躯剧震。
仲井和哉一声历吼.刀法抖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任逍遥劈去,“当
当当”刀剑交击之声此起彼伏,任逍遥不住往外旋开,仲井和哉的武士刀则如附骨之
蛆,狂风骤雨的朝他强攻硬击,双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动辄分出胜负,且会判别生死
旁观诸人无不看得呼吸顿止,透不过气来。
任逍遥只觉有如置身在狂涛怒飕之中,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形势之危机刚才
被如雨露千针“追杀”犹有过之,难怪黑崎正良要他对仲井和哉多多提防。
不得不将先天无上罡气灌注剑锋以攻对攻,以坚攻坚。他使得仍是凌霄剑诀,势头
却与前时相异迥然,表面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实则剑剑重逾千钧,外虚内实,且剑法
幻变无方,有若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去留无迹。任对方如何摧动狂风暴沙般的迅
猛刀法,亦不能动摇其分毫。
众人看得连喝采打气都忘掉。
“叮”任逍遥挑中刀锋,随即向上一撩,挑向对手下颚。
仲井和哉恐为其所趁.赶紧向旁避开,双方再度回复隔远对峙之局。
仕通青木流众人爆起震天价的喝采声,尤其是的年长的几个叫得更为响亮,因为他
们从仲井和哉身上看到了他爹仲井寿的影子。
仲井和哉森然道:“任逍遥,受死吧,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本派绝学的厉害。”说毕
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最奇异的是周遭的空气像
停止了流动,空寂得像没有半滴风的茫茫大漠,空气还灼热起来。
任逍遥心中一凛,现出罕有的凝重表情,全神戒备。
仲井和哉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武士刀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
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锋芒疾
袭任逍遥咽喉要害,任谁身当其冲,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
任逍遥憔得眉头大皱,对方虽是攻来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
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拿捏的分毫不差,送出卷卷刀劲,汇为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
刀气,一阵一阵的从不同角度往他攻来,迅若冷听威力无涛。适才他所以能在久战乏力
的情况和仲井和哉,赖的全是卸劲借气的手法,如今对方明显是针对他这“强项”而发
的一刀,根本是卸无可卸、借无可借,最头痛的是仲井和哉早在蓄势待发之际,藉气机
把他锁定,若采早前的先躲后攻之法,避得过一刀,避不过第二刀,必然会在气机牵引
下被对方乘势一举击破。
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做最后一搏!
任逍遥大喝一声,掠上半空,冰魄玄霜剑化作千万芒点,漫空遍地的朝仲井和哉笔
直射至如墙如堵的气劲化作无数似利针刺肤的细碎气劲,随着变化万千的剑招无孔不入
的朝狂攻而来,直有摇山撼岳之势。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武士刀应声断折。
仕通青木流众人莫不失声惊呼。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一章 良苦用心

四十七,四十七招,仲井和哉在任逍遥剑底只捱过四十七招。
原本占据优势的他在竭尽全力的任逍遥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仲井和哉双膝一软,猝然跪倒。
他并非因懦弱而跪、更不是因胆怯而跪,他跪是因为自己辜负了父亲临终前的殷殷嘱托,没有尽到自己作为掌门应尽的义务。
众人的心直沉下去,仲井和哉这一败意味着任逍遥将不会出手解救被他打伤的弟子;仲井和哉这一败意味着他们今次倾朝而出、孤注一掷的行动彻底失败;仲井和哉这一败意味着他们誓死效命的仕通青木流将从此消失在扶桑武林。
全场笼罩着一种哀伤悲恸的气氛,仕通青木流数十徒众个个神情沮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坂田光志、坂田雅航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坂田银时虽动弹不得,眼角却隐隐有泪光闪现,即使是作为被袭击的一方,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林毓秀等亦大觉惨然,苏涵碧美目流露一丝凄然无奈的神色,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本没有错,只是为了生存才拦路阻截,从头到尾人家都是和我们单打独斗,根本没有以多取胜的意思,逍遥为什么不手下留情,让仲井和哉多撑三招呢,难道真要一举催垮仕通青木流,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吗?”
易天寒功聚双目,冷冷道:“有必要,当然有必要,打美奈主意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几十个流派,如果不杀鸡儆猴,向扶桑武林展示我们的真正实力,只会让人看清我们、惹来更多无谓的麻烦。所以别怪逍遥,要怪就只怪仕通青木流是第一个撞上门来的强大对手,不把他们打垮就保护不了美奈!”
坂田光志、坂田雅航转过身来,面颊满是泪水,任逍遥只道他俩要出言讨饶,岂知“唰唰”两声,坂田光志、坂田雅航竟齐齐拔出兵刃,余众见罢亦各围拢上来,几十把明晃晃的武士刀指向他周身各处要害。
任逍遥满不在乎的笑道:“怎么着,还想负隅顽抗?”
坂田光志狠声道:“若然不能生擒真宫寺美奈,仕通青木流必亡无疑,我等就是陪上性命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齐声应和,斗志高涨,没有半死胆怯惧怕之态。
任逍遥暗自感叹,好个武士道精神,明知和我相斗凶多吉少,仍悍不畏死,若我大宋军民人人有此意志,何惧辽、夏、吐蕃、大理、高丽四方蛮夷。
仲井和哉缓缓站起,猛一抬头厉声道:“都给我退下!”他罕有以这等语气说话,众人都吃了一惊,齐刷刷朝他望去。
仲井和哉将半截断刃抛在地上,死死盯着任逍遥,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对手是我,不要祸及本派徒众!”
众人齐声道:“掌门……”
仲井和哉脊腰一挺,神态立即变得威猛慑人,最初见他时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一扫而空,双目芒光电射,沉声道:“诸位,以前是我没用,辜负了你们的希望,使仕通青木流颓败到如今这种地步,但今天我要一力承担起整件事情。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现在的仲井和哉再非往昔那人胆小怕事的懦弱掌门,而是一个决意死战,不惜以性命维护仕通青木流尊严的忍者!”
包括坂田银时、坂田光志、坂田雅航在内的所有人莫不耸然动容,掌门人终于战胜心中恐惧,彻底觉醒,期盼中有魄力、有担当、敢于承担责任的仲井和哉回来了!然而一切来得太迟、太迟,仲井和哉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是凭一己之力独对伊贺谷四大高手、随意踢起泥土就能破解如雨露千针的任逍遥……
坂田光志目泛泪光,哽咽道:“掌门,我们不走!”
众人一齐应道:“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一幕,任逍遥出人意料的仰天大笑。
坂田雅航厉声道:“你笑什么!”
任逍遥还剑入鞘,剑眉舒张,自有一股豪迈不羁的英雄气概,油然道:“仲井掌门克服心魔,赢得诸位发自肺腑的倾慕和支持,难道不值得恭喜么。”
坂田光志面色一板,满头雾水的道:“你……你什么意思。”
任逍遥现出气定神闲的样子,微笑道:“方才听坂田先生与仲井掌门的对话,我隐隐猜到贵派财政吃紧、入不敷出,这才被迫来劫美奈。如雨露千针既被破解,行动失败几成定局,大家同为武林一脉,逍遥岂能眼睁睁看着贵派就此衰亡。我远离中土没法拿出两万两黄金,只能设法助仲井掌门重拾自我。”
坂田雅航失声道:“方才你的所作所为都是……都是为了我们。”
任逍遥欣然点头,满脸欷歔的感叹道:“仲井掌门得的乃是心病,不下猛药断然治愈,逍遥逼不得已只好做一回恶人,用贵派声誉和众弟子的性命作为要挟,强迫仲井掌门出手,逐渐让他恢复自信。黄天不负苦心人,逍遥辛苦一场,总算换来眼前皆大欢喜的局面——我动手时用得是巧劲,几位弟兄的苦楚想必已然消退,倒是先前言语之中多有冒犯,外加不慎斩断仲井掌门的兵刃,还望诸位恕罪。”言毕洒然转身,运指隔空一点,坂田银时的穴道当即解除。
仲井和哉及坂田兄弟怔了一怔,旋即走到任逍遥跟前,齐齐跪倒,感激万分的说道:“大恩不言谢,请任教主受我等一拜。”
任逍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仲井和哉抬起头来,诚然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恩怨分明,从今天起任教主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日后倘有用得着仕通青木流之处,我等风里来、雨里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辞大义凛然,语调慷慨激昂,和半个时辰前的窝囊样子相异迥然,叫人不得不佩服任逍遥的机智。
任逍遥搀起仲井和哉,双目奇光闪动,流露出期待憧憬的神色,朗声道:“诸位弟兄,虽然你们失去了两万两黄金,但仲井掌门的信心却是二十万两也买不回的。我相信有了他的英明领导,仕通青木流终有一日能重展当日雄风,威震大坂!”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二章 携美游历

目送仲井和哉、坂田银时、坂田光志等人远去,孟飞走到任逍遥身旁,感叹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有
此一手,令得仕通青木流心悦诚服。”
易天寒呵呵笑道:“起初我本以为你要以武力慑服对方,谁想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哈哈哈,倒底是一教
之主,行事作风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揣摩了啊。”
水芙蓉颦起秀眉,抢着道:“这我就不懂了,呆子破解如雨露千针后战意正旺,若然全力施为,乘胜追
击,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仲井和哉、坂田光志、坂田雅航他们一并拾缀,何必费劲唇舌,绕那么大弯子呢。”
南宫凤姿眨眨如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不解的道:“易前辈说过,若是狠下重手,彻底催垮仕通青木流,
便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震摄那些打美奈姐姐主意的流派,现在倒好被你这么一弄,人人都以为咱们好欺
负,日后的麻烦可大啦。”
任逍遥摇摇头,颇有感触的道:“不,你不懂,杀鸡儆猴的办法在中原武林或许管用,但这里是扶桑,各
流派受武士道精神的鞭策,武力逼迫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会激起对方的凶性,唯有以德服人、恩威并施
才能唤醒他们的良知,逐步消解对方的敌意,使你我面对的危险降到最低——至于那些顽固不化、铁了心要来
掳劫美奈的恶贼则从重惩处,决不容情。我说过,要以一己之力挑平这些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小人!”
自打仕通青木流退走,接连几日都风平浪静,众人乐得轻闲,索性放慢脚步,边赶路,边欣赏沿途美景,
饱览异国风情。
携美游历本乃惬意之事,何况七女相伴,个个姿容绝美、天香国色,既无勾心斗角、亦不整风吃醋,真心
诚意的侍奉在侧。兼之任逍遥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放在心上,那叫一个潇洒惬意,风光
旖旎。
这日,众人来到一个名叫矢祭町的地方,这里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境内山清水秀,河涌纵横,物产丰
饶,气候宜人,颇有江南小镇的味道。
任逍遥雇了几辆马车,载着众女沿河前行,但见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秋盛之时,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
相辉映,造成丰富的色感层次,景色极美。河中水草茂盛,把流水映成黛色,尤增丹山绿水的强烈对比。
沐着清晨柔和的阳光,眼见飞泻漫溢,耳听水声鸣鸣,心中大觉畅快。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的河道忽然干涸,再不见流水淙淙的美景,任逍遥大觉诧异,按说秋天气候宜
人,没可能出现烈日曝晒,河水断流的情形。他为人谨慎,恐其中有甚古怪,拉过位农夫询问情由。
农夫道:“公子有所不知,临近县府发生旱灾,百姓苦不堪言,半月前朝廷颁下旨意,命本町修筑堤坝,
阻截河道,将水流引去赈灾。”
任逍遥讶道:“修筑堤坝,阻截河道!?工程应当不小吧。”
农夫呵呵笑道:“是啊,我们千多人忙里忙外,五天前才把堤坝筑好,幸亏没多耽搁,否则临县百姓就要
遭殃咯。”
任逍遥随口又问了些情况,回到车上一说,众女均觉诧异。龙菲芸颦起秀眉道:“改换河道不是小手笔,
牵涉到人工、财政等诸多因素,即使在本朝也不敢轻易实施。神谷掌门不是说天皇身患重疾,难以理事,接管
朝政的桐瑚太子又奢极侈靡,荒淫无度,如何能如此英名得决断。”
真宫寺美奈插言道:“姐姐有所不知,扶桑不同于中原,凡朝中大事都得经由群臣商议方可执行,即使身
为天皇,也难乾纲独断,桐瑚太子便再昏匮,对各地民生的影响亦自有限。如今主理政务的是太政官藤原道
隆,他的品性虽不敢恭维,用人还算知人善任,接任黑崎秀康左大臣职务的早田城和右大臣青木怡男都是有才
识、有能力的贤者,除了……除了胆子小些,其他方面都还成,所以才及时颁布修筑堤坝,阻截河道的政
令。”
黑崎正良接口道:“其实朝中大部分臣子的本性都是好的,无奈受藤原道隆武力胁迫,不得不伏首听命。
只要真宫寺叔叔联合七大派除去首恶藤原道隆及伊贺谷众,扶三皇子惟光登位,必能受到群臣拥戴。”
任逍遥心念微动,忽然想到昔日在巽风城时看到的一份手迹,那是龙吟啸对周边各国局势的简要分析,其
中指出宋辽乃世仇之邦,断无机会化解,十年内必将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决战;西夏占据河套地区、吐蕃雄踞西
南,亦对中原虎视眈眈;大理偏居一隅,素无野心,可谓友善之邦;需要主意的是北方新近崛起的高丽,从陆
路看,两国之间隔着个大辽,没有土地接壤,当然也就没有厉害冲突,但若由水陆进击,却可直取山东,因此
不得不防。历年来朝廷的政策都是安抚吐蕃、拉拢大理,以武力对抗辽国、西夏,并没有考虑到如何应对高
丽。大宋国力虽强,奈何疆界绵延万里,若处处布防委实兵力不敷,前番辽、夏联军入寇,真宗非但倾举国之
兵,甚至连十万天极军乃至在太湖秘密训练的水师一并调动方保边关无虞,倘日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宋室举
国之兵尽数调往西域北疆,若高丽趁此机会,举兵由海上入寇,届时怎生抵挡。今次扶桑之行,本为化解易天
寒、付龙渊和真宫寺龙炫的卅载仇怨,但现在看来其中恐误会颇深,如果能够设法使双方和好,借机在扶桑武
林占得一席之地,然后助北辰一刀流剿灭藤原道隆及伊贺谷众,扶三皇子惟光登位,便可凭大宋冠军候的身
份、借拥立之功与扶桑定立盟约,东西挟恃高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既劝得付龙渊、易天寒归返中原,又娶回天资国色的真宫寺美奈,还为朝廷除去心腹大患,一
举三得何乐不为。
任逍遥越想越兴奋,高兴的竟笑出声来。
众女见他莫名奇妙的突然发笑,个个面面相觑,水芙蓉没好气的推任逍遥一把,嗔怒道:“死呆子,想什
么呐……”
“轰——轰——轰!”话尤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震惊天动地的巨响,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吓得众
女失声惊呼。
“怎么回事!?”任逍遥一把掀开车帘,极目远眺,但见远处一切如常,并无异样,心中暗暗纳闷。
“什么东西,好可怕呀。”林毓秀最是胆小,双手捂着耳朵,险些吓哭。
“似乎是爆炸声,而且规模不小啊。”孟飞沉吟道。
“不对,就算是绝顶高手相互厮拼,内劲的交击也不可能造成这样惊天动地的巨响。”邓磊断然道。
“好像……好像是涨潮时的海水声。”付龙渊喃喃道。
“这里是陆地,哪里来的海水。”龙菲芸轻摇蛲首,否定道。
“不是海水,是河水!是河水从高处倾泻而下激起的鸣响。”易天寒虎目闪亮,石破天惊的说道,“有人
毁了堤坝,想用河水淹死咱们!”
“不……不可能吧。”南宫凤姿骇得花容失色,颤声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在烟霞岛蛰居二十年,难道连水声都分不清吗。”易天寒说着猛地跳下马车,朗声
道,“赶紧离开这里,再晚咱们都得完。
“易前辈,左右都是峭壁,只有中间一条路,实在没地方可去啊。”任逍遥以最快的速度环顾四周,见两
岸悬崖对峙,奇峰林立,估摸着只有自己和师父能够攀上,稍后大水袭至,其他免不了要被冲走,心中大是焦
急。
“方才过来的地方有个山坡,先去那里避一避。”易天寒当机立断。
众人丢下马车,各施轻功,不消盏茶功夫已然赶至。
易天寒所说的“山坡”高约十数丈,距离河岸约莫五十步左近,方自登顶,林毓秀便指着对面颤声道:
“大哥哥,快,你快看!”
任逍遥转身望去,但见东边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白线,很快地向他们移来,逐渐拉长、变粗,片刻
间成汹涌的浪涛,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声如雷鸣,仿似山崩地裂,好像大地
都被震得颤动起来,途中遇到巨石的阻挡,掀起三至五丈的浪头,潮差最大处竟有十数丈之多。
这股强大的力道就犹如由天而降的天火流星一般,一下子就摧毁所有挡道的东西,一直向前涌来,流经山
坡时激起的水花溅得众人满头满脸,直把南宫风姿看得胆战心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香唇抖动数次,才勉
强说出话来道:“这水……这水怎么和钱塘江涨潮一样,汹涌澎湃、声势浩荡,就像……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猛
兽,好不骇人。幸亏易前辈发现及时,否则……”说到这里竟害怕的缩入任逍遥怀中,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任逍遥默然片晌,沉声道:“方才那位农夫告诉我,由于工期太短,临时开凿的河道十分狭窄,容不得大
量河水经过,所以他们在堤坝旁修了个围堰,用于蓄集多余的河水。如今堤坝被毁,储存多时的河水一并涌
出,自然声势惊人。”
南宫凤仪犹有余悸的叹道:“好在开头那波我们熬过去了,往后水势再大也难冲不上坡顶,待围堰里蓄集
的河水流个精光,浪淘稍显平稳,便让逍遥泅渡出去,找艘小船来回接我们。”
任逍遥仰首望向前方,呼出口长气缓缓道:“不,对方决不只放水淹人那么简单,我想最多盏茶功夫,必
定有大批忍者趁势掩杀过来。”
苏涵碧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对方想在水上对付我们?”
任逍遥微一点头,现出叫人不寒而栗的森冷杀机,狠声道:“抢夺美奈倒也罢了,为什么要毁去堤坝。如
此一来,矢祭町多少良田、多少房屋会被摧毁,邻县又有多少土地会因缺水而颗粒无收,多少无辜民众会死在
这帮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禽兽手中。”他素有悲天悯人之心,眼前首先想到的就是百姓。
南宫凤仪跟在任逍遥身边近两年,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火,柔声劝慰道:“逍遥,他们也是为了生
存……”
任逍遥双目喷射出急怒交集的火焰,狂喝道:“生存,为了生存,就能毁去堤坝?为了生存,就能草菅人
命?易前辈、付前辈、邓先生、师父,劳烦你们保护好美奈,今天我要大开杀戒,让这帮无情无义的畜牲血债
血偿!”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三章 交互吸纳

不消盏茶功夫,七艘小型的艨艟斗舰顺着河水驶来,逐渐迫近土丘。
甲板上影影绰绰站着几十人,清一色的玄黄布袍,长柄武士刀,真宫寺美奈只看一眼,立时骇得花容失
色,颤声道:“是……是来自九州岛的芥川流,他们久居海上,精擅水系忍术,招招式式都是北辰一刀流的克
星。”
任逍遥冷然道:“是么?哼,我倒想看看,他们拿什么克我。”
黑崎正良插言道:“大哥哥,切莫掉以轻心啊,芥川流掌门荒木吕彦乃九州岛第一高手,水上功夫之了得
怕是龙炫叔叔亦瞠乎其右,门中五位上忍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的造诣也各了
得,号称‘水忍五人众’,
在扶桑武林声势极隆——不对呀,芥川流威震九州本岛,行事虽然卑劣,手段却着实了得,九州岛的官宦
商贾凡有任务交托,莫不趋之若鹜,所以他们从来不缺银子,缘何会为两万两黄金,千里迢迢的跑来阻截我
们。”
水芙蓉冷冷道:“贪心不足蛇吞象,银子还有嫌多的。”
黑崎正良摇头道:“以大哥哥和诸位前辈的武功,掳劫美奈姐姐的任务应当属于超甲级,依照芥川流的规
矩,出动一名上忍执行此项任务的价码便是三千两黄金,荒木吕彦亲自前来更要开到八千两,随便算算都要超
过伊贺谷开出的暗花,没道理倾朝而出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待艨艟斗舰驶近方始恍然,“是了,荒
木吕彦身边都是中忍,水忍五人众留守九州岛,并未随他前来,这买卖不算吃亏……唔,这样的话大哥哥要独
自应付当不会太难。”
任逍遥淡淡道:“是么,少了他们岂非等于单搠荒木吕彦,没意思、实在没意思。”他本是个天不怕、地
不怕的浪荡少年,否则初出道时也不会为和司徒尚明之间的小小矛盾跑去招惹四大世家,如今练成先天无上罡
气,修为骤赠数倍,无论是在赤尾屿“秒杀”邱封,或是在伊贺谷四大高手的围堵下轻松遁走,还是前番踹土
成沙、轻松破解如雨露千针莫不使他信心倍涨,当然也就没把荒木吕彦放在眼中,但这次他的确太过嚣张、太
过轻敌,乃至在随后的大战中险些丧命。
艨艟斗舰越靠越近,任逍遥“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哈哈笑道:“好啊,连船都给本教主送来,还附带
几十名装备精良的忍者。该说是芥川流以多欺少还是荒木吕彦不自量力,要让手下白白送死呢。”想到方才热
心回答自己疑问的老农和沿途辛勤耕作的百姓被这汹涌彭湃的大水一冲必然丧命,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同时立
定杀心,要让任意妄为、草菅人命的芥川流付出代价。
龙菲芸体察入微,生恐因情郎太过骄傲而生出岔子,柔声道:“逍遥,以你现今的实力,陆上固然罕逢敌
手,但水中作战却非所长,依我看还是……”
任逍遥呵呵笑着打断道:“你忘了我会一苇渡江?”
龙菲芸容色焦虑,美眸散溢着发自内心的关切和紧张,轻吁口气道:“唉呀,我还不清楚你的状况吗,你
真正能够得心应手、熟练运用的武功只有逍遥无极掌、凌霄剑诀和飞仙化羽,我教你的摄空幻影、易前辈所授
的逆天神掌还有从凤仪、风姿那学来的烈火擎天剑、雪映红尘剑虽说懂得心法口诀,但从来没有认真研习过,
其他的诸如降龙十八掌、金刚狮子吼、流星十三式还有一苇渡江什么的都是你仗着过目不忘的眼力和超卓的武
学天赋强行用先天无上罡气催迫出来的,威力固然不输当初,但本质……但本质……”她越说越急,扯着任逍
遥衣袖,没有保留地表达出胸中的真挚情感,顿足道,“达摩一苇渡江终究是佛经所载的神话,即便你能将其
融汇贯通,在这茫茫水域亦难……”
任逍遥感动至眼睛通红,伸手按住龙菲芸柔若无骨的香肩,欣然笑道:“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巽风大
战后我正式接任天极教教主,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皆送来贺礼,他们差遣的多半是年轻弟子,唯独少林寺是晓尘
大师亲自到访。”
龙菲芸秀眸一闪一闪的盯着他,讶异道:“是我负责接待晓尘大师……”
任逍遥径直说道:“表面上晓尘大师带来的一串由晓明方丈亲自开光的佛珠,暗地里却将一苇渡江的秘籍
送给了我,晓尘大师言道少林寺开创数百年来,能够练成一苇渡江的高僧少之又少,近五十余载更只有他一
人,如今修罗教东山再起、绝杀死灰复燃,中原武林正值多事之秋,大辽、西夏、吐蕃等国又在边境虎视眈
眈,我身为天极教教主既要维系江湖安定又要确保国家太平,肩头的担子着实重大,晓明方丈知我师承‘银翼
铁掌’,轻功高绝,遂和晓尘大师商量以一苇渡江的秘籍相赠,一则望我将此绝学发扬光大,不坠少林英名,
二则助我武功进益,无论江湖拼杀、战阵交锋皆游刃有余、来去自如。”
易天寒双目精芒现出,怪笑道:“我说嘛,你使起一苇渡江来怎么有板有眼的,敢情老不死的晓尘半点没
藏私,把其中的奥秘与诀窍一股脑的全告诉你了。”
任逍遥洒然转身,举目望向逐渐逼近的芥川流众,好整以暇的道:“我素喜轻功,习得飞仙化羽、摄空幻
影、一苇渡江后,常思能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得三者融汇贯通,演变成天下无双的绝顶身法,却始终感
觉缺少一个有力的媒介,直到在鸟取沙丘看见美奈的忍影分身术。这些天来我厚着脸皮向她求教,不是因为贪
多务得,而是想用忍影分身术将飞仙化羽的轻灵、摄空幻影的奇巧、一苇渡江的迅捷交互吸纳,尽管日子尚
短,成效并不显著,但水上交战对付芥川流
众还绰绰有余。”言毕,身形一晃,纵跃而出。
他先以一苇渡江前掠三丈有余,接着使出飞仙化羽第八重扶摇直上冲至至半空,冰魄玄霜剑遥指前方,厉
叱道:“诸位不在九州岛好生安养,跑来这里做甚。”
双方距离渐近,荒木吕彦毫不示弱,抽出腰间武士刀,狠狠瞪着任逍遥,朗声道:“交出真宫寺美奈,否
则便要你们葬生于此。”
任逍遥双目杀机大盛,大喝道:“葬生于此的该是你!”旋即使出摄空幻影的身法,瞬间掠至荒木吕彦身
后,长剑闪电下劈。
荒木吕彦随手将武士刀插入甲板,口中念念有辞,该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九字
真言,双掌相互交叠,迅速变化,先后结成数种不同形状,正乃发动忍术的前兆。
任逍遥自诩内力深厚,轻功高绝,哪把荒木吕彦的忍术放在眼里,双足交相互踏,竟是活用飞仙化羽的凌
空纵跃之法用以加速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对手。眼见荒木吕彦近在咫尺,任逍遥运足内劲待要一击
必杀,却不料身下倏地冲起一股磨盘般粗细的水柱,直朝他胸口捣来。
分明是激溅起的河水,却如铁柱一般,势大力猛、无予可抗,任逍遥心中一凛,匆忙避让,岂知身形到
处,又有一股水柱扑面袭来,如此接二连三,逼得他再躲、再闪、再避,眼看八纵八跃将毕,任逍遥大呼不
妙,正要运起护体真力,强受水柱一击,却看荒木吕彦轻叹一声,擎起武士刀,如迅雷击电般袭向过来。
他的独门忍术“水龙弹”只能连击七发,既然没伤着任逍遥,只得暂且作罢,否则再度施展必须重新结
印,时间拿捏不及。
“当当当!”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数招。
登时刀光四射,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者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荒木
吕彦的内功固然不及任逍遥,但每出一招,都在任逍遥身侧难以预料的位置鼓殇起锐利如刀的水刃,逼得他不
得不分心抵御,甚至连荒木吕彦武士刀都有层薄而强韧的水膜护持,阻挡冰魄玄霜剑的锐利锋芒,任逍遥纵有
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愣是像拿着把寻常铁剑,起不到半点威摄顽敌的作用。
任逍遥敏锐的做出判断,此刻若一味硬拼恐难讨好,剑势收束,只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其奇异的步
法,在荒木吕彦有如惊涛骇浪,大开大阖的刀影中,鬼魅般待移封格,忽然凌空一个翻腾,落到距离最近的一
艘艨艟斗舰上,冰魄玄霜剑环弧挥扫,几名忍者打着转飞跌开去,“扑通”坠离坐船。芥川流众均是刀头舔
血,好勇斗狠之辈,见此情形,非但不惧,反激起凶性,奋不顾身的跃离木船,扑上前来。任逍遥冷哼一声,
手中化出百千剑影,鬼魅般在众忍者的强猛攻势里从容进退,宝剑锋芒到处,总有人中剑落水。他倒底还有几
分仁慈之心,说是斩尽杀绝,其实真正想要对付的只是几名首恶,区区几个唯命是从喽罗既不屑、亦不忍取他
们性命,仅用剑尖扫过低人筋脉要穴,使其暂时失却战力,并没有一味诛绝。
打得正痛快时,耳边忽然响起真宫寺美奈的声音:“逍遥,当心啊,是水阵壁!”猛一回头,竟见荒木吕
彦双手结印,祭起一堵水墙,兜头盖脸的朝他压将过来,恍如钱江大潮,要将一切阻挡在前方的物体湮没吞
噬。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四章 身陷囹囵

扶桑忍术,诡异至斯。
任逍遥这才知道为何真宫寺美奈谈起水系忍术便花容失色,除非能够拥有真宫寺龙炫那等冠绝扶桑的的神功内力,否则任何火系忍术在这如墙如堵的水势面前都要黯然失色,即使换做在相克方面丝毫不受影响、既得先天无上罡气护体、又有九转归原劲傍身得他也不敢在这等情况下硬接水阵壁的冲击。
紧要关头,任逍遥身形疾绽,掠回距他最近的小船,勉强躲过的水阵壁去势丝毫不衰,“轰”的一声将前方凸起的山岩炸成粉碎。
两人恢复对峙之局,任逍遥虎目灼灼窥定荒木吕彦,催发森寒剑气,隔着数丈许的遥距席卷过去,冷然道:“好!好一个水阵壁,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等着吧,这次我不会轻敌,我要让你知道草菅人命、荼毒百姓的后果。”
荒木吕彦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神态一闪即使,淡淡道:“是么,我倒想看看破解如雨露的千针、令仕通青木流知难而退的高手究竟有多少斤两。”
任逍遥潜运真力,艨艟斗舰立时向前移动稍许,把与荒木吕彦的距离缩短至两丈。他迎风拂扬的衣襟袍袖,配合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王者气度,
荒木吕彦突地立定,仰天长笑,登时整个水秒簌簌地颤抖起来。
任逍遥知他忍术高决,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深吸口气,收摄心神,把所有思维杂念排出脑海之外,心无旁鹜的注视着对手。
荒木吕彦大喝一声,掣出马刀,高举过头,猛然下劈,击在身前空处。
丘顶观战的众女见荒木吕彦主动出击,虽然大多并不明白,他隔远劈空、表面看是完全威胁不到尚在两丈外的任逍遥的这一刀有何作用,却感觉到他刀势甫出,立即营造出挡者披靡,似可君临天下的威势,莫不暗暗为任逍遥担忧。
芥川流众则纷纷大声叫好,似欲营造出对任逍遥强大的精神压力。
扶桑武林历来如此,武力永远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当荒木吕彦倏地变得威势十足,甚至连结印施展忍术的过程都已舍去,任逍遥立刻生出警惕之心,晓得对方非但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且是集忍术、刀法于一身、武功出类拔萃、稍有不慎就能让他饮狠当场的高手。
单凭荒木吕彦可以随心所欲地晋入顶峰的状态,已可与南宫不败、林非凡那级数的高手媲美,更何况他劈空的一刀,生出潮涌的真气,涟漪般往四方扩散,当气浪袭上任逍遥,与他催发的先天无上罡气互相激荡,即产生微妙的气机感应,而他便可凭气机神妙的感应,出乎天然地运刀进击,此种能耐,换过是以前的他怕是手脚并用、施尽浑身解数亦要自愧不如。
此刻的任逍遥当然是两回事。
只听他一声暴喝,闪电般迅速横移,竟在两船相考、荒木吕彦长刀当胸抑至前,不迎反避,来到了对方左侧丈许处。
谁都不明白立定主意要大开杀戒的他为何采取这种战略,只有高手如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等才明白他是没有把握在硬碰硬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战胜荒木吕彦,必须依靠游斗的方式损耗对方的真元气力,寻找破绽空隙。
当然他这一避深含奥理,普天之下没可能有第二个使得出来,不偏不倚恰好闪到对方刀势最弱处。随即送出一道尖锐的剑气,往气浪涟漪的核心笔直刺去,教对方无法窥探自己的虚实,又迫使其刀势不得不发,从而争取主动上风。
剑气“嘶嘶”作响,当遇上荒木吕彦的雄浑刀劲,顿时催生出尖锐的破风声,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朝他攻去。
荒木吕彦大喝一声:“好剑法”!竟跃离小艇,猛地后退。
任逍遥斜掠而起,毫不犹豫的衔尾直追。
荒木吕彦虚握长刀,双手迅速结印,但听“呼啦”一声,背后倏地腾起道水壁,压向急冲过来的任逍遥。
任逍遥像是早预知到对方的伎俩,身形微晃,顷刻间飘退数丈,待得水阵壁击空,长啸一声竟又抢了回来。他早把先前得轻敌大意抛开,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冰魄玄霜剑一圈一带,在身前爆起三朵反射有如走马彩灯那五光十色的剑花,教人疑幻疑真,看得眼花缭乱之时,其中一朵剑花倏地化成金芒,闪电般朝荒木吕彦激射而去。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浑然天成的味儿,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众女无不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暗付原来在人力难以驻足的“河面”上,步法亦可生出如此妙用。
孟飞则是老怀感慰捋须而笑,如此游刃有余、来去自如的纵横水上,换成是他都未必能够能够办到,任逍遥所说的将三大轻功融为一体果然不是虚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逍遥能有今天,总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和大嫂。
“叮”!在芥川流众的骇然注视下,冰魄玄霜剑,准确无误的挑往荒木吕彦的武士刀,劲逼得风声尖锐如嚎,荒木吕彦也是了待,立即调转攻势,岂知任逍遥亦随之变化,一刀劈中改而扫往他小腹的敌剑,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劲气爆破,人影倏分,旋即又交战在一处,任逍遥面上仍是那副潇潇洒洒的样子,实则心底亦颇为震撼,荒木吕彦的刀法,远出乎他意料之外,即便他不惜耗费真力、使出流星十三式中的绝招、素以迅猛凌厉见长的“星星漫天”,对方亦能抢先把他锁死。
当然他可以临时变招,不遇等若予荒木吕彦结印施术的余暇,既还要遭受水阵壁、水龙弹等的袭击,唯一的免受威胁的方法,就是以攻对攻,硬拚对方此刀。
任逍遥同时掌握到,对手奇异的真气与其分布的情况,表面看,荒木吕彦是全力出手,真正的情况却是仍留有余力,待接触后全力引发,分数重刀劲朝他攻来,一波比一波强硬猛烈,一波比一波诡异犀利,加上他随时可单手握刀,分出另一手来结印施术,中原武林能挡格他此刀而不伤的,怕不会超过十人。
“唰啦——当!”冰魄玄霜剑骤忽加速,剑啸声充塞方圆十数丈之地,气劲波浪般起伏冲击过去,正中刀锋。
荒木吕彦浑身一颤,往横移开,顺手一刀扫向任逍遥,人人均已看出他的兵刃在空中不住震颤,显是蓄积了极其浑厚的内劲,却没有人主意到,他的手悄然空出,缩至身后,迅速变换着动作。
任逍遥气贯双足,身形卓立半空,爆起漫天剑影,径直迎将过去。
“当!当!当!”刀剑交击声如珠落玉盘似的连串响起,任逍遥的冰魄玄霜剑在眨眼的高速和狭小的空间内,三次碰上荒木吕彦的武士刀,顿时劲气激荡回旋,生出厮杀缠斗的惨烈况味。
荒木吕彦收刀疾退,返回原处,现出惊讶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瞧着任逍遥。
任逍遥的惊骇实亦不在对手之下,他自练成后所向睥睨、无往不利的先天无上罡气,在荒木吕彦独特的水幕屏障屏障前竟起不到丝毫作用,所以表面上他虽然倚仗身法轻灵略占上风,斗下去则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围观者鸦雀无声,静待形势的发展,谁都不晓得接着会发生甚么事,任逍遥和荒木吕彦,均使人生出高深莫测的感受。
蓦地,荒木吕彦仰天大笑,震人耳鼓,武士刀划破虚空,主动出击。
任逍遥冷笑一声,持刀的手自然而然生出感应,脚步加速,一切全由手去带动,挑向荒木吕彦的武士刀尖。
两人距离拉近至丈许,任逍遥跟前竟又腾起一堵水墙,吃惊之余任逍遥故伎重施,旋转想从左侧饶将过去,谁曾想荒木吕彦早料到他有这手,两道水龙弹“呼”的冲出,左右包抄着奔袭过来,封死他所有去路。
好个任逍遥,当此情形临危不乱,双足交相互踏,在间不容发之际倒纵出去,瞬间后跃丈许,成功避开荒木吕彦处心积虑的杀招。
没等他暗叫庆幸,身后原本波澜不惊的河面忽然爆开,数道人影纵跃而出,手中各真力散溢,聚水成球,砸向他后脑、背心、腰眼等诸处要害。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黑崎正良误以为留守九州岛、没有参加此次行动的“水忍五人众”——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五章 一着棋错

轻敌、绝对的轻敌!大意、绝对的大意!
打从刚开始起,任逍遥就没把芥川流放在眼里,即使是和荒木吕彦交手时迭遭险境,他仍固执的以为是不熟悉对方曾出不穷的水系忍术,根本没有在意识上提高警惕,更加想象不到打从开始起就没个踪影、黑崎正良认定留守九州岛的水忍五人众会在这当口突然出现。
他的眼力、灵觉不可谓不强,却全都用来对付荒木吕彦,方才对方悄然结印,暗施忍术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原本还琢磨着将计就计,趁此机会,杀敌人个措手不及,却不了竟异变突起,反将自己送入芥川流早便设计好的圈套。
龙菲芸曾经戏言:诸葛亮鬼谋而近妖,任逍遥善战而近神,虽是玩笑话却也不无道理,诸葛孔明二十七岁初出茅庐,任逍遥比他早了整整八年;区区六载,诸葛孔明助刘备收复两川,开创蜀国,任逍遥却在两年后接任天极教教主,巽风城之战逼死辽军战神耶律斜轸,自此“冠军候”威名到处,四方蛮夷莫不闻风远遁。但似妖倒底非妖,近神终究非神,诸葛亮六出祁山尚自无功,他任逍遥照样有一子错、满盘输的时候。此时此刻,面对前后、左右、上下围攻过来的荒木吕彦和水忍五人众,他纵有千百智计、无数绝学却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什么逍遥无极掌、凌霄剑诀,能在全力应付荒木吕彦、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骤遭突袭的同时,轻松应付身后五名武功卓绝的上忍吗。
仓促之间,任逍遥没得选择,只有咬牙发狠,硬生生收回攻向荒木吕彦的宝剑,挽起绕身疾走的蓝芒,阻挡对手挥斩的过来的武士刀,同时运起仅余的最后几分功力,使出九转归原劲护住周身要害。
老实话他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因为当日孟飞传他武功时说的很清清楚楚,施展九转归原劲时,若自身内功犹在施用者之上,便可回转对方招式,令其反噬自身;若内功稍逊,那么只能将他的劲力卸向别处;倘相差过远,则挫敌不足反受其害。赵匡胤、赵光义两代帝王加上当世第一高手独孤宇公推先天无上罡气的推崇绝非没有道理,他只练到小成便令易天寒、付龙渊自叹弗如。问题是如今他以寡敌众,只身面对六名高手,且不说荒木吕彦的实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就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五个只要有真宫寺美奈这等实力,加起来就够自己受的,所以他并不指望借此扭转颓势、反败为胜,只盼能侥幸熬过眼前危机,哪怕是受点小伤、放点血什么的,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师父和几位前辈以为自己不敌,从而出手相助——不管结果怎样,反正当着众多如花似玉的娇妻,死要面子的他可丢不起那人。
众女哪想得到任逍遥悍勇至此,个个花容失色、齐声惊呼,不敢再看下去。
“轰”的一声闷雷般的劲气甫响,荒木吕彦倏忽加速,武士刀当胸直击,迫使任逍遥和他硬拚一招,任逍遥大半心思放在对付身后的“水忍五人众”上,冰魄玄霜剑上所余的内劲仅只两成,哪里敌得过荒木吕彦全力一击,登时浑身剧震,触电般抛跌出去,不偏不倚撞着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砸来的五个水球。
欲想中劲气交击、狂飙激溅的没有发生,水球在接触任逍遥身体的刹那,倾刻间往两侧散溢,眨眼功夫便覆盖了他整个后背。九转归原劲能弹、能卸、能挡,却丝毫奈何不了对方发出的柔劲,只能任由水球吞噬肩膀、前胸,旋即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几乎是在同时荒木吕彦还刀入鞘,双手结印,大股河水倾刻间激涌过来,在六人共同的催使中愈发鼓胀,直至结成一个方圆九尺许的巨大水球。
南宫凤姿看得目瞪口呆,失声道:“这……这是是什么!?”
真宫寺美奈沉声道:“是芥川流的独门秘术——奈烙水牢,籍由内力的操纵把水凝聚成球,将对手困在里面,使其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说话间,三艘艨艟斗舰驶到,荒木吕彦、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等同时落柱甲板,任逍遥和包裹他的水球则悬停在三船之间的水面上。他们正全力催发内劲维持水球的形状,确保任逍遥无法破球而出。
真宫寺美奈倒抽口凉气,心乱如麻的道:“糟糕,奈烙水牢本只一人便能使用,荒木吕彦却集水忍五人众之力共同施展,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困死逍遥。”
林毓秀抿着嘴,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哥内功深厚,难道就不能冲出来吗。”
龙菲芸苦笑道:“不错,先天无上罡气却是威力惊人,但逍遥仅只练到小成,别说他深陷水牢,内息运转受到限制,就是在陆上直接比拼功力,他也敌不过对方六大高手……芙蓉,通常情况下逍遥能在水中闭气多久。”
水芙蓉想了想道:“大约两个时辰,不过是在状况良好……”
龙菲芸沉声道:“这样的话……如今他久战乏力,怕是只捱得住个把时辰。”
黑崎正良插言道:“不,最多一刻钟。常人施展奈烙水牢目的是困住敌人,唯独荒木吕彦有他自己钻研出的一套秘术,能够大幅缩短对手的闭气时间,活生生的将其呛死在水牢里,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望去,果见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皆双掌齐出,抵住水球,唯独荒木吕彦仍在结印,手心紫气萦绕,缓缓注入球中,不住向任逍遥催迫过去。
水球中的任逍遥神色凝重,平素挥洒自如的冰魄玄霜条件竟似重逾千斤,再难移动分毫,他感觉四方像织布般被对手设下层层气网,缚得自己就像落网的鱼儿般,任凭怎样挣扎都难以脱离罩网的束缚,又如怒海中一叶孤舟,随着风浪不住转强,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
他知道这是轻敌付出的惨痛代价,就因为自己太骄傲、太自满,认为只要全力以赴拿下荒木吕彦只是问题,根本没有主意到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否则只要他稍加提升灵觉,岂会注意不到从水潜伏过来笠井贤浩、苍岩和哲等人。
如今荒木吕彦不知用得什么忍术,逐渐消耗倘他胸腔内的空气,本可在水中坚持两个时辰的他现在撑过连一刻钟都没有把握,若非尚可凭借先天无上罡气抵御水忍五人众内劲的侵袭,早在内外交攻中一命呜呼。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想办法冲出去!
水性至柔,恰好是他刚猛内劲的克星,加上对方独特的施术手段,硬突是完全没有用的,除非示敌以弱,一方面暗自积蓄功力,一方面消解对手的戒心,只待时机成熟,骤然发难,用荒木吕彦算计自己的手段反过来对付他。
打定主意后,任逍遥暗自敛去大半先天无上罡气的内劲,留下不到三成,故意在敌人面前装出劲竭力疲的模样,现在的他对外界的情形不闻不问,更不想去顾,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苦抵在水忍五人众的咄咄进逼。
远处观战的众女不知其中玄机,个个吓得胆战心惊,林毓秀急得哭了出来,呜咽道:“怎么办呀,大哥哥他……大哥哥他快撑不住啦。”
水芙蓉急声道:“是呀,你们快看,我还没见逍遥现出过这种神情哩。”
就连易天寒都以为任逍遥濒临崩溃边缘,袖袍一捋便往外冲,哪知却给孟飞、付龙渊不约而同的拽住。
易天寒面孔一般,急道:“付小子、孟老弟,你们干什么!?”
孟飞淡淡道:“这话该我问你吧。”
易天寒顿足道:“唉呀,逍遥危在旦夕,要是不救……”
付龙渊失笑道:“唉,你啊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你仔细想想,换成是你不考虑闭气的问题在奈烙水牢里能撑多久。”
易天寒想也不想,随口道:“那得等他们五个把我内功耗尽,横算竖算总得个把时辰……”
付龙渊微微一笑,截断道:“逍遥的内功犹在你我之上,就算他没练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境地,总比咱们要强吧。你想象,困住逍遥的又不是是修罗四使和西门无泪,能逼得他在盏茶功夫就疲态尽显吗。”
易天寒恍然道:“你是说逍遥故意示弱,使荒木吕彦他们放松警惕?”
付龙渊沉声道:“我不知道逍遥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我敢肯定,区区一个奈烙水牢休想困得住他。”
孟飞、邓磊亦缓缓点头。
按理说,三大高手的一至认定本不会错,但偏偏是这次,他们和身在局中的任逍遥都错了,错的很厉害,错的几乎让后者陪上性命。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六章 因祸得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逍遥继续内息的过程方进行到小半,已只觉胸腹之间内息不畅,穴道内气血郁结,知是被荒木吕彦的邪异手段所乘,再不设法,当下默运玄功,佐以从孟飞亲传的“云虹心法”,丹田中一股真气沛然而上,自“商曲穴”通“石关”、“阴都”、“通谷”、“幽门”、“步廊”、“神封”、“灵墟”等肾经诸穴,经脉之中胶结窒碍之处尽数冲破,酸麻之感随之消失——这回他吸取教训,变得小心翼翼,生恐被荒木吕彦瞧出自己留有余力,不敢再度催动先天无上罡气。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荒木吕彦竟在此刻骤然出手!
聚拢在他手心的紫气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两团高度凝聚、股冰寒之极的真气,在其全神贯注于的驱除胸腹淤结、自身防御力降至最低点的刹那,疾如闪电般穿过水球破入他经脉内,瞬即侵袭全身,任逍遥猝不及防,别说什么运气反击,连提聚先天无上罡气护体都来不及,浑身经脉立时像给冰封起来。
荒木吕彦唇角一处一丝冷笑,双目精芒迸射,透着无边无垠的杀气,眼神冷漠至没有任何感情,令他遥想起恨天。
几乎是在同时,他积蓄在体内的先天无上罡气,如脱缰野马般从气海丹田处窜冒出来,新旧的两股真气,登时把他全身经脉化作角力的战场,他就是想要控制亦力不从心。两者不断激荡争持,那种痛苦纵是硬汉如任逍遥者亦忍受不来,像千万把冰雪造成股内劲如牛毛的利刀,切割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又像身处熔炉,受尽蒸气燎灼、烈火焚烧,若非身处水中张不得口,早失声狂叫,但已痛得全身抖震,受尽“冰火严刑”之苦。
他的所有感官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有如给投进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不知身在何处?究竟发生甚幺事?陪伴他的是一波比一波剧烈的伤害和痛苦。就在这悲惨深渊的至深处,忽然生出一点暖意,虽仍是痛不欲生,神智却逐渐清明起来。隐隐感到暖意起自心脏正中的位置,逐渐蔓延往心脉。
那情况便如一个在冰封的寒冷世界快要给冻毙的人,忽然得到一点火烬,火焰且不断增强生热。绝处逢生的任逍遥,再没暇理会因何会出现这种特异的情形,只尽力使自己忘记锥骨噬心的痛楚,神志死守苦心头那丁点温暖。
这时,任逍遥醒悟过来,所谓阳极阴生,阴极也阳生。两股至阴至寒之气的交激里,物极必反下,反生出阳暖之气,加上他先练恩师亲传的“云虹心法”,走以柔克刚的路子,后习先天无上罡气,一味追求威猛凌厉,本身已具备寒极暖生的先决条件,更具有讲求阴阳互济之道的根本。
元精和元气的关系就像源头和水流,无论川流多么遥长敝阔,若水源匮乏,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寻常人练气将就是开源扩流,进境其慢,所以要四五十年才能贯通任督二脉,达至绝顶高手的境界。
对于任逍遥来说,先天无上罡气能够在断折的经脉中任意流转,等若同时拥有几条黄河、长江……不,应该是一片拥有无尽内涵的汪洋,他要做的只是开辟源头。任逍遥今年二十有一,功力在同龄人中固然是佼佼者,比起真正的高手委实差距很大,后来苏涵碧给他服用脉蕴血戎丹,平添三十载功力,这才能将先天无上罡气练到小成。但外来的功力终究是外来的,远不如自身内息那般运用自如,所以单对单比拼易天寒都不是他对手,若要同时应付水忍五人众从不同方向攻过来的暗劲已有捉襟见肘之感,加上战略方面的判断失误,这才被荒木吕彦所乘。
连任逍遥自己都想象不到,就是这股阴寒无匹的真气激发了他体内另一处内劲奔涌的源头,新生的先天无上罡气迅快积聚,初起时只是游丝般微不可察,转瞬汇聚成流,由充盈小泉小溪变成贯满长江大河,于体内澎湃奔腾,冲开另一个系统的气脉,释出他深藏未用的潜能,振荡鼓动於经脉之间,令他有重获新生的惊喜。足心的两大先天窍穴同时中门大开,充盈宇宙的先天之气直贯而入,再一点一滴的转化为元气,随着真气的周游流转,愈趋澎湃。
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任逍遥脑际如受雷殛,庞大无匹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更如脱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使他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不多时他接近崩溃的边缘,鲜血渐由眼耳口鼻甚至皮肤渗出来,要不是他经过改造的经脉有汪洋大海般的容纳力,早被活活胀死。但最令他痛不欲生的是他的脑神经,整个头像要爆炸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锥骨噬心的痛楚,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
上乘内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均易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
先天无上罡气秘籍中并无教授调控之法,先前他驾驭内息应敌作战,纯粹发乎自然,如今真气四散卷涌,再无法制约,在贯顶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发结合下,元精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元气,在他愈来愈难负荷如此折腾的躯体内闯荡,直如千百股灼热的火柱般往全身扩散,浑体寒熟交击,那种难受的感觉比较起来,刚才的痛苦实在小儿科之极。
荒木吕彦勿自不知其中变化,双掌隔空击出,皆尽全力的催动寒气朝任逍遥拍去,体内几欲焚烧的阳火像遇上缺口的暴虐洪水般,朝荒木吕彦的手掌迎上去。
掌劲、真力隔着水球相互撞击,荒木吕彦浑身剧震,“啊”的一声惊呼,往后抛跌,双掌却送入千川百河般的冷流真气,投入他有如火炉似的大小经脉去。
任逍遥顿觉身心一轻,那种动人的感觉,怎样也没法描述出来。
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皆大吃一惊,任逍遥内息骤增数倍,逼得他们几乎出尽全力才能维持水牢的形状,没想到还能轻而易举的震退荒木吕彦,其内功之深厚简直骇人听闻。
他们五人心意相同,不约而同使出吃奶力气,抵死要把任逍遥困在里面。
荒木吕彦知失态严重,亦挣扎着从甲板怕了起来,加入其中。
六大上忍合力,死死将真气禁痼在水球内,潮涌的真气冲腾不出,只能压向任逍遥自身,等于是数十位高手各出全力,同时按摩挤逼他周身数百处穴道,任逍遥无力抵挡,体内的先天无上罡气却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助他抵御外力的侵袭。攻过来的力道逐渐加强,他体内的反击力道亦逐渐加强,起先的两处源头新开的一处源头不敷所用,便开两处、三处……
轰”!“轰”!“轰”!
总数达到七处时,任逍遥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尾闾,接着是夹背、前胸,旋即一阵无可抗拒的劳累侵袭全身,脑际轰然如受天雷殛劈,几近晕厥。直到脑后的玉枕关亦爆开的一刻,体内寒热消去,头顶天像接通琼浆玉液的源头,寒而不伤、甘香甜美,无形而有实的真气千川百流过脑枕、脸颊、咽喉,循大小气脉往下倾泻贯穿,朝腹下丹田气海流去。
两脚心的涌泉则滚热起来,热而不燥的火气沿腿脉逆上丹田。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交融合流,任逍遥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肉体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感受。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这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任逍遥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肉体的存在,肉体的局限,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任逍遥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他在这顷刻之间,体内水火相济,龙虎交会,先天无上罡气的修为又迈上一个境界,同时又清楚体内流动澎湃的真气,再不是以前的真气,而是全新的真气,一种他从未梦想过的奇异先天真气,至精至纯,难以形容。现在的他拥有七处内息源头,虽然的内劲的强度方面只提升不到三成,却几乎达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境地,究其原因,全仗荒木吕彦阴寒真气的引发,及水忍五人众的内力催迫和他们操纵的奈烙水牢的禁痼,这等机缘自古以来无人能遇——即使是创出先天无上罡气的风任秋,此后也再无人有此巧遇。
先天无上罡气的最高境界是“龙御九天”,“九”并非指九处源头,而是因“九”乃数之极,而取其无尽之意;其次是“阡陌八转”,既为八处源头;再次则是他现在练成的“通衢七魄”,虽然没有“龙御九天”那般惊天地、泣鬼神、撼日月、沛然难测、无予可抗的威势,却在瞬间超越晓尘、柳玉虚两大高手,直逼独孤宇。
任逍遥倏地虎目圆瞪,须发箕张,全新的先天无上罡气山洪爆发般从积蓄的丹田内涌出,瞬间流遍全身经脉,以高度的集中方式冲腾出去,轰向四面八方!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七章神功大成

结局没有悬念!
任逍遥全力催发的先天无上罡气令得奈烙水牢内四散奔突的真力悉数倒卷,激溅起天崩地裂的大威力,骇气奔激,震响交搏,倾刻间将水球冲得四分五裂,
但听“砰”的一声,笠井贤浩、苍岩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藤岛康介齐齐被震飞出来,摔在数丈之外,均各口吐鲜血,都已在一瞬间受了重伤,几个眼明手快的芥川流众上去救护,却吃不住他们抛跌的势头,“扑通”一并坠入水中。
众女自不待言,连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都看得瞠目结舌。
鬼耶!?神耶!?这是人力激发出的力量么!?
浪花四溅,激起漫天水珠,溅得众人满身满脸,劲气摇撼的声响勿自萦绕不绝。任逍遥右手倒提冰魄玄霜剑,左手掐住荒木吕彦领口,一副对手已成囊中之物的昂扬神态,冷冷道:“单凭你们芥川流就想赢我,做梦!”
荒木吕彦空有一身绝顶武功,先给任逍遥的霹雳爆雷内劲震得七晕八素,又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掐住,愣是没有半点还击之力,过了好半晌,眼神才逐渐凝聚,回复意识,困难地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无力的道:“你……你用得……你用得是什么招式,即便……即便换做真宫寺……真宫寺龙炫,也不可能……不可能冲出奈烙水牢,更惶论……更惶论将我们伤成……伤成这样。”他哪里知道,正因为奈烙水牢的禁痼,使得先天无上罡气在球内不断聚集,非但助任逍遥开启内息源头,积蓄的真气更以几合级数倍增,别说他荒木吕彦抵挡不住,就是扶桑七大派掌门齐至,亦休想承受住水球爆炸的力道。
先天无上罡气不同于寻常内功,第一重“气机交感”,乃高手对战时洞悉敌方先机的法门;第二重则是教授真气如何在断折经脉中运转的诀窍;从第三重开始才能真正提升内功上的修为。司徒凝、赵匡胤两大高手穷毕生之力连第一重都没练成,当然不会知道从第三重开始,先天无上罡气的威力便直追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任逍遥机缘巧合得以窥破其中奥秘,又服用脉蕴血戎丹,平添三十载功力,尽管只开启两处源头,却已胜过易天寒、付龙渊等前辈耆宿。此次,他的内息在荒木吕彦冰寒真气的引发下尽数发动,偏生无处宣泄,悉数回灌自身,在打通任逍遥体内气劲源头的同时,不断反复、不断累积,最后七源同开,使他功力直追独孤宇,几乎达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境地。这时候整个扶桑武林在内功修为方面能够与他比肩的只有真宫寺龙炫和神谷活心流掌门南佳也——当然那是指在双方对等的情况,像这次任逍遥“借着”奈烙水牢无限集聚内息,就是尽集独孤宇、鬼冥神君、恨天、赵光义、龙吟啸、晓尘、柳玉虚七人之力亦要自叹弗如。
任逍遥扬手一挥,冰魄玄霜剑劈风而啸,悠悠不绝,虎目狠瞪荒木吕彦,寒声道:“纳命来吧,今天我要用你的鲜血为矢祭町和邻县枉死的百姓报仇!”言毕,紧握冰魄玄霜剑,往荒木吕彦喉间割去,举到一半时倏地停住,反手把荒木吕彦抛在甲板上,狠狠道:“虽然你手段卑劣、行事恶毒,但出于对扶桑武林的敬重,我会保留你作为武士的尊严,切腹吧,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
荒木吕彦仰首望天,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哀,长叹道:“好、好,枉我荒木吕彦纵横九州岛,生平罕逢敌手,今天却败在你个毛头小子手里,是该一死以谢芥川流前辈先贤。”说着拔出结印时归入鞘中的武士刀,缓缓调转锋刃。
见此一幕,刚从水里爬起来的笠井贤浩、苍岩和哲等皆骇然无余,但他们素知荒木吕彦说一不二,打定主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只能在那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暗骂自己无用,五人联手加上掌门都奈何不了任逍遥。
这时远处响起个老迈的声音:“住手,荒木掌门,住手啊!”
但见一叶扁舟逆流而来,甲板站着的竟是先前回答任逍遥问话的老年农夫。
任逍遥固然吃了一惊,荒木吕彦也是一愣,手中武士刀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扁舟逐渐驶近,农夫“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道:“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任大侠,您误会荒木掌门了,他……他不是……”
任逍遥没好气的道:“误会!?事实俱在眼前,竟然说是误会!?”
农夫急道:“不……这……这……唉呀,荒木掌门,您怎么不解释呀。”
荒木吕彦苦笑道:“输都输了,还解释什么。”
农夫顿足道:“解释,当然得解释,您不解释任大侠怎么知道芥川流炸毁堤坝的理由,您不解释任大侠怎么知道……”
荒木吕彦喉道:“够啦,输就是输,有什么好说的。”
农夫神态坚决的道:“不,要说,任大侠,实话告诉你吧,堤坝建成是半月前的事情,这些天来邻县的农田庄家蓄水已足,再没有借助河水灌溉的必要。前日,附近州县普降大雨,河水爆涨、围堰满溢,若不立刻拆除堤坝,泄洪分流,便有发生水患的危险。这附近地势低矮、河道广布,正是大水的最好去处,荒木掌门他们和县里的官老爷商议好,由芥川流负责拆除堤坝,条件是官府必须确保两日内这条路上没有百姓经过,并封锁一切有关讯息,瞒住从西南赶来的你们。”
任逍遥喃喃道:“这么说来,摧毁堤坝非但没有祸及百姓,反倒是帮了他们。”
农夫肃容道:“对啊,此事若由戍卒庄丁来办至少得三五天功夫,芥川流的各位忍者武功卓绝,两日便把事情办好。”
任逍遥接口道:“然后借着堤坝损毁,河水倾泻,将这里变成一片汪洋,以便施展芥川流独门忍术,和我分个高下!?”
农夫忙不迭的点头道:“没错,若按正常价码,出动芥川流众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至少得花几万两银子,荒木掌门分文未取,正是因为可以创造机会,和你光明正大的斗一场,否则鄙县财政吃紧,哪里请得起他们。”
任逍遥皱眉道:“怪了,先前你和我说的分明不是这样。”
农夫正容道:“那是荒木掌门特意让我在那等你,把堤坝围堰的事情告诉你,又怕你知道后不肯出全力相斗,所以暗示老夫真中带价,假中代价,让你误以为他荼毒百姓、残害生灵,借此激发你的斗志,就连你们经过小丘不远便即毁坝泄洪都是早计算好的。还有,荒木掌门知道老夫水性差,怕我遇到什么危险,还特地派遣水忍五人众赶来救我,待得确保老夫安然无恙,这才回去帮忙。”
任逍遥心念微动,暗忖:“难道他们是临时赶来,并非蓄意暗算于我。”
农夫续道:“荒木掌门乃一派宗主,既是比武落败自然不好意思解释太多,只好由老夫代劳,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给任逍遥知晓。”
任逍遥恍然大悟,走到荒木吕彦跟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逍遥不知个中缘由,误伤贵派兄弟,言语中若有得罪处,还望荒木掌门见谅。”他素来光明磊落,既是自己的行为有不当处,立刻赔礼道歉,决不摆冠军候的架子。
荒木吕彦拱手还礼,老脸微红道:“任教主哪里话,是老夫弄巧成拙,造成这天大的误会,就算道歉也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任教主内力深厚、武功高决,芥川流上下叹为观止,佩服、佩服。”
任逍遥微微一笑,欣然道:“哪里、哪里,若非荒木掌门和贵派五人众的奈烙水牢,逍遥的内功怎能在一朝之间突飞猛进。”
农夫捋须笑道:“哈哈哈,既是误会冰消,何不去老夫家上详谈,好过在这你推我让,尽说些客套言语。”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八章 变生挚肘

任逍遥眼力如何?
当然是一等一的高,他看人从来不会错。
偏偏是这次,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从见到老农起他一直以为眼前这决然不会武功的皓首长者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农,老农所谓的“家”在城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哪里是料想中的什么农家宅院。
老农见任逍遥现出不解之色,呵呵笑着自曝身份,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辞官离京的大纳言井上雄彦。
大纳言乃扶桑高官,仅在太政大臣和左右大臣之下,作为天皇的近侍,负责把政务上奏予天皇,同时把天皇敕令向下宣诏的要职,又可以在左右大臣不在时代行职务,另兼为上卿,负责大节礼仪等事务,着实位高权重。
趁着进门时任逍遥拉过黑崎正良细问,方知井上雄彦乃一代能臣,素以犯颜直谏著称,连天皇亦要忌他几分。早在五年前,他就察觉到桐瑚和藤原道隆的阴谋,暗中告知一条天皇,却不料消息走漏,招来杀身之祸。
井上雄彦逼不得以,被迫辞官离京,他交游广阔,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藤原道隆不便过分强逼,只得就此作罢。
进得大厅,井上雄彦吩咐家丁去请医官,任逍遥欣然笑道:“区区小事,怎好劳烦井上先生,我妻子精擅医道,足以为诸位伤者疗伤。”
其实不用他说,善解人意的苏涵碧早开始调配草药,芥川流中亦不乏医疗忍者,不消半个时辰,一切全都处置停当。多亏任逍遥留了个心眼,起初没下狠手,身受剑伤的芥川流众只是暂时失却战力,并未伤及要害,荒木吕彦和水忍五人众虽遭先天无上罡气轰击,但大半真力已在接触他们前被水球消解,兼之荒木吕彦功力深厚,水忍五人众虽给震开,却借河水消解去势,受伤都不算重,加上苏涵碧配制的灵药,稍加休憩数日便能平复如初。
用过晚膳,井上雄彦带着任逍遥、荒木吕彦来到书房详谈。
任逍遥知荒木吕彦性格直爽,开门见山,毫不避讳的问道:“芥川流雄踞九州岛,资财雄厚、门徒众多,何以……”
荒木吕彦含笑打断道:“呵呵,在下并非为真宫寺姑娘而来,只是听说中原来了个少年高手,以一己之力独对伊贺谷五艳姬,还放话说要挑战扶桑武林各大门派,正巧井上老哥邀我南来,索性带着派中精锐一并到此。”
任逍遥听的满头雾水,愕然道:“‘以一己之力独对伊贺谷五艳姬?’‘还放话说要挑战扶桑武林各大门派’,这……这哪是哪啊,怎么传的。”
荒木吕彦失笑道:“不止呢,还有人传真宫寺掌门用女儿笼络你,让你为他收服各门各派,无限壮大北辰一刀流的势力,进而统一扶桑武林。现在啊,打算找你麻烦的不光有那些为暗花而来的小门小派,但凡没有被纳入七大派之列的忍术流派,哪个不想和你斗斗,我们算是赶在前面的,后头啊还有几十家等着呢。”
井上雄彦顿足道:“唉呀,荒木老弟,不是我说你,你乃一派宗主,又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些年,怎么会中伊贺谷的挑拨离间之计……唉,早知如此,我便不帮你安排,弄得老夫是提心吊胆,生怕闹出人命来。”
荒木吕彦哈哈一笑,悠然道:“话不能这样说呀,若非我冒着生命危险和任逍遥大战一场,你又怎能认定他是侠义之辈,带着我们一并来此商量大计呢。”
任逍遥怔了一怔,道:“大计?”
井上雄彦肃容道:“对,推翻桐瑚,扶三皇子惟光登基的大计。”
任逍遥呀道:“你……你们……”
荒木吕彦长吁口气,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本为内廷侍卫,十五年前因撞见藤原道隆和宫女通奸,未能及时揭发,反遭他陷害,污我盗窃宫中珍宝,险些被判极刑。幸得桐瑚太子之母舒明皇后和井上大人相助,这才得以改名换姓,逃离京都,也才有了今天的芥川流掌门荒木吕彦,后来她舒明皇后染病身故,我便打定主意要把往日这份恩情偿保给她的独子——三皇子惟光。”
他顿了顿,续道:“数月前,黑崎大人身故、三皇子失踪的噩耗传到九州岛,在下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当时便想尽起芥川流众杀奔京中,和伊贺谷拼个你死我活,还是井上大人来信告诉我时机未到,让我暂且隐忍。”
井上雄彦续道:“老夫虽离职多年,京中尚有不少门生故旧,前些日子他们传来消息,说三皇子很有可能在数位家臣的保护下秘密前往奈良,投奔北辰一刀流,伊贺谷尽遣高手,沿途追杀。我见情况紧急,赶紧写信让荒木老弟率众赶来,共同商量对策,没想到不打不相识,竟和任教主结为结交。”
荒木吕彦神色凝重,从袖中摸封信笺,平放在几案上,缓缓道:“不,不是很有可能,是的的确确去了虚夜宫。方才进来前,我收到事先派往奈良的暗部传回的密信。你们看,这里记录的是真宫寺掌门的原话,他在半月一次的门派例会中当众宣布,北辰一刀流进入战时戒备,凡赴各地执行任务的徒众一律放下手中事务,既刻返回奈良,严守虚夜宫,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特别提到的就是真宫寺姑娘,说她未受任务,私自外出,严重违反规条,因此不会派出任何弟子前往救援,亦不会以父亲或掌门的身份追究其他流派的责任,既是说无论谁把真宫寺姑娘掳走或杀死,都不必为此负责——显而易见,三皇子已安全抵达奈良,否则真宫寺掌门不会违背信诺,调回执行的徒众,更不会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
任逍遥早从高良美雪处得知北辰一刀流很可能不会派出援兵,心中却倒底存有一丝希望,这回得到确信,还听说凡没被纳入七大派之列的忍术流派都会找上门来,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亦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起初他狂妄的以为扶桑弹丸小地,纵有高手亦数量有限,完全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但一路行来,除了海战时的面对的伊贺谷众和先前遇到诸如九州流、秀乡流、飞鸟流等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派,无论是有求于己的高良美雪、棋木佐兵卫还是后来化敌为友的坂田银时、仲井和哉及荒木吕彦和水忍五人众,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虽然每回取胜的都是自己,但场场都赢的十分艰难,如果说接踵而至的其他流派放弃单打独斗,而是联合起来一拥而上,很难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确保真宫寺美奈的绝对安全,但叫稍有差池,必叫自己后悔终身。
荒木吕彦看出任逍遥心中所想,轻叹道:“真宫寺掌门既已放话,不再搭理女儿死活,伊贺谷便可公然开出甲级任务,光明正大的召集各路高手掳劫真宫寺美奈。久保功介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卑鄙小人,只要能擒住真宫寺姑娘用以胁迫北辰一刀流,伊贺谷会想尽办法借助各路高手的力量,威逼、利诱、胁迫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试想区区两万黄金即招来成百上千的亡命之徒,其中不乏仕通青木流等曾经显赫一时,如今实力亦不可小觑的忍住流派;又倚仗谣言,唆使不为金钱引诱各大流派找上门来;再加上真宫寺掌门那番言语,怕是了除七大派,整个扶桑武林都要和你作对,如果任教主坚持由陆路前往奈良,面对的将是曾出不穷、无有止歇的袭击,所以……恕我大胆说一句,请任教主改走水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任逍遥愕然道:“水路!?”
荒木吕彦傲然道:“没错,非是在下夸口,论水上交战,普天之下无人敢与芥川流一争长短,若由我等沿途护送,包管一切无虞,任教主以为如何?”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九章 情挑佳人

任逍遥嗫嚅道:“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贵派呢。”
荒木吕彦肃容道:“任教主哪里话,真宫寺掌门为加强虚夜宫守备,保护三皇子,宁可牺牲女儿,也不派人援救。我荒木吕彦亲率弟子将真宫寺姑娘送回奈良,一是偿报昔日舒明皇后对我的大恩大德,二是向扶桑武林表明立场,此次储君之争,芥川流唯北辰一刀流马首是瞻,还望任教主成全。”
任逍遥收摄心神,凝神沉思,早在栖月谷时高良美雪便提出过协助护送的事情,那次自己断然拒绝,是考虑到即将面对的都是些不如流或已经败落的门派,己方高手如云,没有必要倚仗外人的力量;再者,他神功初成,满腔雄心壮志,要单人独剑打遍扶桑武林,连易天寒、付龙渊出手相助都不用,更惶论是其他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各大流派无论受伊贺谷挑衅,还是出于对武道的追求,纷纷找上门来,等若是和大半个扶桑武林作对,他和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武功高决,自是不惧,众女的处境却岌岌可危,真要弄出一场大混战来,别说武功较弱的南宫凤仪、南宫凤姿、苏涵碧,就是真宫寺美奈和龙菲芸亦难幸免。
任逍遥可以坚持原则,毫不畏惧前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明枪暗箭,但他的女人不行,为了情、为了爱,他只能放弃初衷。
荒木吕彦补充道:“此去奈良,走陆路约莫十八九日,走水陆约莫十日,但弃舟登岸后还有三四天路程,算起来还是快上不少的。”
任逍遥呵呵笑道:“既如此,在下便多谢荒木掌门好意。”
荒木吕彦拍着胸脯保证道:“任教主放心,芥川流必倾尽全力,将真宫寺姑娘安全送回虚夜宫。”
井上雄彦忽道:“不,不能送,你最多只能护送他们到佐贺县,一到陆地必须立刻离开,或者来矢祭町找我,或者直接回九州。”
荒木吕彦讶道:“为什么!?”
井上雄彦双目异芒剧盛,沉声道:“我且问你,以北辰一刀流实力之强、护庭十三番高手之众、虚夜宫守备之严,若然强攻,纵倾飞天御剑流、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御庭番六派之力亦休想攻入,更惶论区区伊贺谷,为何真宫寺掌门执意召回在外执行任务的所有弟子,甚至连派人搭救亲生女儿都不肯,非要尽一切力量加强虚夜宫的守备呢。”
荒木吕彦道:“伊贺谷杀手无处不在,加上惯用威逼、利诱、胁迫等手段,在各大派安插了不少卧底内应,想必业已渗透到北辰一刀流中,真宫寺掌门的做法乃是防患于未然,尽量增加各处人手,让他们互相监督,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井上雄彦捋须笑道:“说的好,你再想想,七大派同气连枝、进退与共,即便芥川流公然表示支持,也影响不了整个大局。藤原道隆并不知晓你就是当年的宫崎佑康,必然未加提防,如果芥川流持中立态度,进一步消解伊贺谷的戒备之心,关键时刻便能作为一支出其不意的劲旅,起到扭转大局的作用。”
任逍遥、荒木吕彦均各点头,均觉井上雄彦所说有理。
井上雄彦顿了顿,续道:“从矢祭町出发,沿古泊川东进,到达佐贺县时水道便折而向北,如果你们只把任教主一行送到那里,再放出消息,说他在交手时饶你一命,你感恩戴德,所以才沿途护送,包管藤原道隆不会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荒木吕彦犹豫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由佐贺县前往奈良,路程虽然不远,却山势险峻,丛林密布,最易受到伏击,如果出什么意外,岂非前功尽弃。”
任逍遥哈哈一笑,傲然道:“不就是三四天路程吗,这点日子我都护不住美奈,还来扶桑做什么,趁早挟着尾巴回中原得了。”
井上雄彦动容道:“好,不愧是壮志凌云得少年英雄,老夫祝你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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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任逍遥正在房中打坐调息,一袭雪白貂裘袅袅而入,貂尾环颈、腰肢婀娜,前额乌黑的秀发盘成一个个细圆小涡,平贴额鬓;脑后浓鬟如瀑、长曳到地,滑顺光亮得几乎能当成镜子,更显得发极黑、衣极白,貂尾中露出半截粉颈,剔透得依稀可见青络,容色清雅、凤姿绰约,一入房来,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草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彷佛那微带透明的肌肤就近在鼻端,每一刻都换上一处新部位,令人闻嗅不倦,除了苏涵碧还会有谁。
任逍遥看得食指大动,啧啧赞道:“好一件上品貂裘,轻、暖、厚、柔,四者兼顾,涵碧你被裹在里面,看起来仍叫寻常女子苗条,不问而至娇躯必是纤细到了极处,倘若与秀脖一样不显硬瘦,犹有腴嫩之感,那可真是女子中的稀世珍品了。”任逍遥边说变笑,满脸陶醉神色,似在幻想她的胴体抱起来是如何销魂。
苏涵碧秀颊晕红,仰脸横他一眼,微嗔道:“好了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人家找你是来说正事的。”
任逍遥嘻嘻笑道:“正事!?秋天还没过,你就换过身貂裘。好在是夜间,天气凉爽,要是换成白天,不给蒸出一身香汗才怪。”
苏涵碧“噗哧”娇笑,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笑意盈盈的道:“不懂了吧,井上老先生说了,奈良在北边,等我们赶过去时,估摸着正好入冬,虚夜宫呢又建在雪山上,事先买好衣服,有备无患嘛。”
任逍遥恍然道:“我说吃饭时候你们怎回来的晚,敢情是去了趟市集?不对啊,这样好的貂裘即便是在大宋,也要到杭州、卞京等大城市才能买到,矢祭町虽被称作鱼米之乡,倒底是弹丸小镇,怎生……”
苏涵碧美目深注的瞧他片刻后,螓首低垂,露出后领中一大截糖霜细藕似的粉颈,滋水绵滑,照例透着一股温热的玫瑰甜香,柔声道:“貂裘是井上老先生送我的啦,他的小孙子重吉先天肺脏受损,请了好些名医都束手无策,我废了老半天功夫才找到病因,对症下药,估计调理半个月便能痊愈,井上老先生为了答谢,就把昔日皇后娘娘赐给他的貂裘转赠于我。”
任逍遥哑然矢笑,神态潇洒好看,道:“呵呵,老先生算是找对了人,世间就没有涵碧你医不好的病。”
苏涵碧扁扁秀美的樱唇,以带点无奈的语调道:“谁说没有的,有种病我钻研许久啦,连个眉目都摸不着。”
任逍遥惊异道:“什么病如此棘手,竟然难倒了我们的女神医。”
苏涵碧微耸肩胛,以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挪揄神态笑嘻嘻道:“那还用问,当然是你的花心病咯。”
任逍遥鼓作恼怒道:“好啊,你敢拿我寻开心,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说着双臂一张,像抓小羊的恶狼般扑向苏涵碧。
苏涵碧娇呼一声,拔腿便跑,珍珠缎裙甩开折摆,露出一双裹着雪白绸裤的纤细美腿,膝胫笔直,说不出的好看。
任逍遥衔尾追去,两人绕着厅内追打了好半天,苏涵碧“逃”进内室,本想拿东西扔他,发现廊间空空如也,气得往花栏一坐,脱下软靴劈头扔去。
任逍遥有意不躲,硬生生挨了两下,苏涵碧扁着小嘴斜睨着他,娇笑道:“哟,给奈烙水牢关傻啦,怎地不躲。”
任逍遥笑而不答,挨着她往床头一坐,苏涵碧忙向旁边挪开;一连数次,任逍遥索性盘腿坐地上,随手拾过她雪白的珍珠缎靴,凑到鼻端猛嗅几下,连声赞道:“唔,好香、好香,倒底是涵碧穿过的,比起……”
苏涵碧出其不意的探出纤手,在他耳朵拧了一把,睁着明若秋水的美丽瞳眸,轻嗔道:“哼,又在瞎说,人家才不吃你这套哩。”
任逍遥乘机握着她细小的柔荑,往自己怀里拉,苏涵碧轻轻一挣,任逍遥趁机借力,重返床头,一把将苏涵碧揽入怀中,抬起她赤裸的右脚。
但见剥葱似的玉趾白腻无比,沾尘反显出白里透红的肌肤娇质。纤圆的足踝与姣美的小脚,彷佛等比缩小的精致玉器,吹弹得破、红润亮泽,明明脚掌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却丝毫不觉得腴短,比例修长,令人爱不忍释。
任逍遥抚着抚着,实在狠不下心把软靴套上,不安分的魔手沿浑圆的脚踝细抚,摸进轻软的细绸罗裙里,顺着细长的足胫向上游移,轻摸到了敏感娇嫩的膝弯里另一只手手轻则抚在她雪白娇滑纤细如柳的玉腰上,触手只觉雪肌玉肤,晶莹剔透,粉雕玉琢,柔滑娇嫩,娇美如丝帛,柔滑似绸。
苏涵碧浑身颤抖,仰头娇吟,美丽娇艳的秀美桃腮羞红如火,娇美胴体只觉阵阵妙不可言的酸软袭来,整个人无力地软瘫下来,“唔”娇俏瑶鼻发出一声短促而羞涩的叹息,死死抓住任逍遥作恶的大手,呢喃道:“逍遥,别……别这样,有正事……不,龙姐姐她们还……还等着我哩。”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十章 夜半春情

任逍遥益发心痒难耐,嘿然道:“等你,等你做甚,她们等的是我吧。今晚我先喂饱你,然后再去菲芸那,保证她不会见怪。”
苏涵碧扮了个鬼脸,秀眸滴溜溜一转,促狭似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媚:“怎么,只想到我和龙姐姐,不理你的美奈了?”
任逍遥老脸通红,苦笑道:“我和美奈还……还没那个哩,涵碧,乖……”
苏涵碧现出个没好气,充满少女气息的表情,轻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什么人姐妹们都清楚,我宁肯相信相信晓明方丈不当和尚,都不信你没碰她。”说到最后一句,罕有地毫无戒心的甜甜浅笑,宛如盛放的鲜花般的灿烂。
任逍遥俊脸微红,尴尬道:“不是我不想,是……这不,美奈他坚持要……成亲后才……哎呀,做忍者讲究的就是多。”嘴里说话,手头却没停着,捧住苏涵碧充满弹性的丰臀,将她的娇躯托起,纤长的玉腿围护在他的腰间。
苏涵碧霞生玉颊,有点狼狈地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似嗔非嗔,神态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秀眉轻蹙道:“哼,美奈不从你,你就欺负我,是吧。”
任逍遥咬着苏涵碧耳朵道:“呵呵,谁叫你是我妻子呢。”上下其手,弄的苏涵碧娇声不已,雪白貂裘早给抛到一旁,薄薄的上衣包裹着她呼之欲出的胴体,满脸妩媚,看得任逍遥呼吸急促,眼角的余光却都注视着苏涵碧饱满的胸部,只见她细滑的肌肤晶莹雪白,娇嫩无匹,身材苗条,一双美腿修长、玉润浑圆,给人一种骨肉匀婷的柔软美感,婀娜纤细的柔软柳腰配上微隆的美臀和翘挺的酥胸,浑身线条玲珑浮凸,该细的细,该挺的挺,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任逍遥俯身吻住苏涵碧正狂乱地娇啼狂喘的柔美鲜红的香唇,企图强闯玉关,苏涵碧欲拒还迎,本能性地羞涩地银牙轻咬,最终仍经不住任逍遥的挑逗,羞羞答答、含娇怯怯地轻分玉齿,丁香暗吐。
任逍遥舌头火热地卷住那娇羞万分、欲拒还迎的少女香舌,但觉檀口芳香,玉舌嫩滑、琼浆甘甜,情不自禁的含住苏涵碧柔软、小巧、玉嫩香甜的可爱舌尖,一阵淫邪地狂吻浪吮┅┅苏涵碧樱桃小嘴被封,瑶鼻连连娇哼,似抗议、似欢畅。
“啊啊……”由于呼吸急促,苏涵碧拼命想将嘴拿开,肢体发生很大的扭动,喉咙深处还发出好像在抽泣的声音,那是因为任逍遥的大手伸进苏涵碧的内衣里捉住他丰满娇挺的酥胸不停揉弄的缘故。
终於任逍遥的嘴依依不舍的离开,苏涵碧像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娇挺的双峰随之颤动,苏涵碧紧紧抓住任逍遥的肩膀,蓉无力地睁开满溢春情的凤眸,修长纤细的蜂腰美腿像抽筋一样紧绷,有弹性的柔腻腿肌不停的抽搐着。
任逍遥的手由胸部移到身侧,然後再移到苏涵碧的纤腰;然後再从腰滑下去。运用他巧妙的手指,从下腹一直到大腿间的底部,在在苏涵碧浑圆挺翘的粉臀及结实柔嫩的大腿不住的游走,并从下侧以中指来玩弄那个凸起的部份,好像是毫不做作地在抚摸著,再用拇指捏擦那最敏感的部位。电流已经由那最深处的一点扩散到全身,而那饱含热气的幽谷里,也已经被弄得湿答答的。
任逍遥小指一勾,解开苏涵碧的亵衣束带,她莹白如玉,柔软如天鹅,玲珑如鸽子的娇躯,已展露在任逍遥的眼前。
苏涵碧的胴体并无那种引人疯狂的热力,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的娇弱,那是一种纯情少女所独有的风韵,动人情处,难描难叙。
她的俏脸美清纯的让人窒息,双颊玫瑰般娇红,仍泌着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琼鼻樱唇中,却是娇喘吁吁……配上这样的身材,这样的姿态,充满了一种原始的诱惑力。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的轻喘会说话,她的手,她的胸膛,她的腿……她身上每分每寸都会说话。
只要是个不瞎的男人,现在肯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任逍遥虽是英雄,但毕竟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瞎的男人。
任逍遥抓住苏涵碧纤手,猛然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苏涵碧‘嘤!’的一声娇呼,软玉温香被我抱了个满怀。
任逍遥竭力爱抚她每一寸的滑嫩皓肤。苏涵碧被他抱着,沉醉在他的重重爱意中,喘息声急促了起来:“嗯、呃……啊啊……”
苏涵碧每一声满怀春情的娇吟,都像把任逍遥的心淋上了一片蜜糖,甜得不能再甜,这种强烈的征服感,让他的欲火从心底腾升起来。任逍遥越听越是兴奋,下体热血狂聚,已经开始蓄势待发,双手不住在苏涵碧娇躯各处来去搓揉,连连吻着她的肩颈,只是不肯吻在她唇上,方听得到这般美妙的娇啼。苏涵碧紧紧抱着任逍遥,抚摸着他结实的背脊,双腿不自觉地两相斯磨,引得流泉四溢。
任逍遥两眼直视着苏涵碧缓缓扭动的雪白玉臀,忍不住将它捧了起来,一张嘴,盖住两腿中间的私密部分,就是一阵啾啾吸吮,吸得苏涵碧如遭雷击,玉臂缠住任逍遥的脖子,星眸半睁,爱恋地看着任逍遥,脸颊羞红,软语说道:“求求你……别……痒死了……别停……嗯……”还没说出,任逍遥身体缓缓横卧,两人面对面横躺在床,互相交缠,淋漓汗水立时沾染了床单。
任逍遥和苏涵碧彼此的肌肤寸寸摩擦着,两人在床头肢体相缠,融为一体,赤裸裸地翻云覆雨起来。
任逍遥和苏涵碧首度云雨,是在软禁他的地方,那时喊不敢喊,叫不敢叫,那比得上现在身处华房软榻,完全放开心情,纵情于云雨交合的绝顶享受。
浓情蜜意,满布箱中。不知过了多久的激战,任逍遥抽动的力道由迅猛转为凝重,不再是狂风骤雨,但是每一击都深入苏涵碧娇躯,直抵深处的嫩肉,让她遍体颤动,婉转哀叹,掩不住其中的舒畅。
任逍遥扶着苏涵碧坐起,使她双腿分跨自己两侧腰际,搂紧她纤柔欲折的柳
腰,往自己的方向不断震动,好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她的娇躯。
苏涵碧满脸尽是羞意,拼命压制舒服的呻吟,可是那不断扭动的娇躯,毕竟隐藏不了她的亢奋,狂涌的汁液流了满腿。
苏涵碧兴奋地拥抱情郎,口中紊乱地呼唤着:“啊——呃呃——逍遥,再来——再来、唔唔!”,快感飞快地递增。一滴滴汗珠从她肌肤上渗出,有的滴在任逍遥身上,有的成了她发鬓的饰物,有的流到胸口,从颤动的双峰上飞开。
任逍遥没有多加注意,但是在苏涵碧激昂的反应下,他的攻势也更加剧烈了。
苏涵碧柔嫩软滑、花径曲折的下体吸啜掐挤,温柔而有力,令任逍遥忍不住挺腰弹动,怎么都控制不了。马眼里彷佛有根极细长的发丝,从精囊之中被飞快抽出,抽得源源不绝、又疼又美,发丝尽处连着全身精血,眨眼就要喷涌而出!
任逍遥几次拼命忍住,继续动作,摩擦得肌肤火热,要把苏涵碧推上更高的颠峰。不过越是忍耐,苏涵碧的身体越是渴望,他也愈发难以自制。单听“啪啪啪”声响不绝,身体碰撞越趋激烈,澎湃的快感如漩涡般卷袭了两人。
苏涵碧突然呻吟起来,腴腰扳直,银牙紧咬,雪股剧烈抽搐,美目一翻,差点晕死过去,微张着檀口不住歙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死吐气;须臾回神,只觉下体充实,满满的又烫又硬,彷佛被一根烧红的烙铁贯穿,即使已顶到花心,深入插刺的感觉却未尝稍止。
苏涵碧没想到任逍遥这次做得这样久,身体竭力颤动,口中婉转呻吟,浑身趐软,舒服得快要晕了过去,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下身忽起一股尿意,美得牙根发酸、全身酥颤,眼看又要丢了。
任逍遥也在她体内得到热烈的回响,连吞几口舌津,吐纳调息,怎么也止不住射意,心知难免;见苏涵碧颊绯如桃花漂染,嫩薄的唇珠却有些白惨,香汗淋漓,气息悠悠断断,已然娇吟不出,也不忍弄坏了她,咬着佳人晶莹如玉的小耳朵,轻声喘道∶“涵碧……我……我要来了……”
苏涵碧紧紧拥着他的身子,急忙叫道:“不……逍遥……再……再等一下,哈……啊啊……哈啊……我还想……再一下……哈、啊!”
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响传到,竟是龙菲芸久候苏涵碧不至,竟在这当儿找了过来,她推开房门,直进里屋,猛地见到任逍遥和苏涵碧正在办事,不禁打了个突,脚步立时止住,失声道∶“涵碧,您们……”
任逍遥和苏涵碧听得龙菲芸的声音,同时吃了一惊,任逍遥心神激荡,哪里还控制得住,下身一阵剧震,滚热的男子精华喷涌而出,刹时充满整个花径。
苏涵碧只觉一阵热浪袭来,顾不得龙菲芸突然来到,纤腰一挺,忍不住失声而叫:“啊啊啊……呃、呃……”一时极尽浪荡,却也羞得不得了。





第三十二卷 迭遭奇难贵人助 第十一章 云雨收场

苏涵碧搂着任逍遥尖声浪叫,被插得进气多出气少,蓦地仰头,股间湿凉凉的淌出一片,柔若无骨的身子绵绵瘫下,胸前两团酥嫩弹滑的玉乳撞上男子胸膛,整个人反向后倒,缠着红索的藕臂挟着大把青丝散出床外,雪白的胸腋拉成一抹诱人曲线,下颔仰起,更无声息,竟痉挛得昏死过去。
任逍遥不过小胜须臾,暴胀的龙阳一挺,更多的龙元喷涌而出,半厥的玉人被热滚滚的浓精一烫,“呀!”的苏醒过来,中断的快感旋即占领全身,大大分开的玉腿一阵抽搐,喷薄而出的泉水挟着细泡沫子自交合处噗噗溢流。
元阳泄完,苏涵碧的身子骤失支持,软绵绵地倒向任逍遥,羞红的娇靥藏入颈窝里,喘息成了酥软无力的呻吟。
任逍遥正值壮年,又有天下第一刚猛的先天无上罡气在身,但这般汹涌激烈的发泄完毕,竟然也有点脱力,顺势躺在床头,两人都是气喘不休,却有一半是被龙菲芸吓出来的。
龙菲芸刚好赶上两人云雨收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说话。
苏涵碧神智略复,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来,低声道:“龙……龙姐姐,你不是在大堂的吗,怎么……怎么来这里了。”
龙菲芸神情微怔,接著连耳根都红起来,抿嘴道:“等了半天没见着你,所以……对不起啦,我这可回来得不是时候。”
任逍遥微微一笑,伸手为苏涵碧抹去胸口腋窝的汗水,恣意享受滑腻的肌肤和动人的曲线,转而望向龙菲芸,尴尬道:“不会,不会,就是吓了我一跳。”
龙菲芸掩嘴娇笑,悠然:“:是么?那你跟涵碧做了多久啦?该不会刚开始吧?别要被吓得一蹶不振,那可糟咯。”
任逍遥白了她一眼,打趣道:“要是真的一蹶不振了,你也没好处。”勿自雄健的男性权柄慢慢退出花径,扯得苏涵碧一阵哆嗦。
苏涵碧呼吸急促,饱满的胸脯不住起伏。半晌才睁开浓睫,眸里水汪汪的,娇慵无力的横任逍遥一眼,嘴角含笑,又轻又软的声音却像哭泣似的:“都是你啦,还得人家连正是都忘了,还让龙姐姐看了笑话。”
任逍遥哑然失笑,伸手去拉龙菲芸,欣然道:“要不,让你看看菲芸的笑话。”
龙菲芸侧身一避,娇嗔道:“好啦,别闹了,找你是有正事的。”
两人穿好衣服,跟着龙菲芸进了外厅,苏涵碧仍是很不好意思,羞红着脸,任逍遥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随口道:“什么事如此重要,大晚上就得和我说。”
龙菲芸狠狠白他一眼,幽怨的眼睛像在说“不管什么事,总比你和涵碧在这胡天胡地重要的多吧。”看得任逍遥俊脸通红,大显尴尬时,方道:“刘宗宇让人带来口讯,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纪州流、根来流、奈贺流、新楠流七派近三百忍者已然到达矢祭町,据可靠消息,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今晚很有可能会发动夜袭。”刘宗宇乃天极教温州分舵副舵主,心思缜密、办事牢靠,天极教随同前来的部众及付龙渊聘请的通译全部由他率领。
任逍遥问言一愣,讶道:“不对啊,我吩咐的清清楚楚,让刘宗宇别管咱们的事,带人先去奈良,怎么……他路上还有空打探消息?”
龙菲芸微耸香肩,姿态神情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白他一眼,扁扁秀美的樱唇道:“刘宗宇都四十好几啦,还守着个副舵主的位置,这次难得跟着教主办事,能不尽着心、卖着力的苦干吗。打从离开鸟取起,他就没走远,到处打听敌对伊贺谷的动向,口讯都传回来几次,是你成天和美奈打情骂俏,没有注意罢了。”
任逍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赧然道:“唔,这个讯息回传的倒还真及时,我们住在井上老先生家,还要芥川流护送去佐贺县,已经够给他们添麻烦的了,要是再把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什么的惹过来,着实对不起人家。”
龙菲芸坐起娇躯,俏脸回复一贯恬静无波的笃定神态,并带着一种教人心寒的冷静,轻轻道:“哼,亏你还知道这些,快想想办法怎么摆平对方吧,要是让他们找到这里,事情就麻烦了,回去记得拔擢拔擢刘副舵主,别让人家……”
话说到一半,脚步声再度响起,来的竟是南宫凤仪。
任逍遥暗忖:“这是这么日子,一口气三个找过来的。”却听南宫凤仪道:“逍遥,不好啦,出事了!”素来冷静镇定的她竟一副急切模样,秀眸射出焦虑不安的紧张神色,瞧得任逍遥、龙菲芸、苏涵碧面面相觑,暗自心惊。
龙菲芸小心翼翼的问道:“凤仪,倒底怎么啦?”
南宫凤仪喘着道:“庄院外突然出现大队别派忍者,荒木掌门执意率众迎战,我和秀秀想拦都拦不住啊。”
苏涵碧娇躯微震,双目射出颤懔的神色,失声道:“什么!率众迎战!?他和水忍五人众可都带着伤呢,怎么应付得来。”
龙菲芸追问道:“这……这是几时的事?”
南宫凤仪答道:“半个时辰前啊……那时候你才刚走,我……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抢先过来通知逍遥,哪知到等了这许久。”
任逍遥猛地一拍桌子,顿足道:“唉,怪我、怪我贪图美色……菲芸,你去通知易前辈、付前辈、邓先生还有我师父,请他们保护好美奈、正良还有井上老先生,涵碧、凤仪,你俩带着凤姿、秀秀、芙蓉好好庄子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出去。”走到床边,抄起冰魄玄霜剑就往外冲。
龙菲芸讶道:“逍遥,你要干什么?”
任逍遥断然道:“我惹得事情我承担,我捅得篓子我负责!”身形微晃,瞬间穿窗而出,很快隐末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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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展开一苇渡江,全速前行,突然间呼呼风响,背后两枚钢镖掷来,跟着有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芥川流众都见过他的轻功,即便看不清人,也不会认不出来,所以任逍遥立刻断定是对方是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等七派中人,脚下毫不停留,回手轻挥,钢镖立即倒飞回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呼,跟着呼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任逍遥一怔回过头来,只见地下倒着一名黑衣忍者,两枚钢镖直愣愣的钉在胸口,眼见没了声息。任逍遥更是一呆,适才回手一挥,只不过想掠斜钢镖来势,不致打到自己身上而已,哪料到这么轻轻一挥之力,竟有些失去掌控,大得异乎寻常,看来体内新开的几个内息源头仍不能完全掌控。
按照正常方式习练先天无上罡气,约五年开启一处源头,即便十五岁开始洗脸,也要六十岁才能大成,任逍遥所以仅借两处源头便能超越易天寒,全是因为其中一处容纳了脉蕴血戎丹的三十载功力。他借奈烙水牢之力开启另五处源头,并未内力突然增添加,只是将那三十载功力平均分散出去。所以他内劲的刚猛程度提升有限,在最大负荷下的持久性却大大加强,因此也就更难掌控。
远处传来连声闷哼,任逍遥无暇停顿,全力展动身法,不片刻来到一块树林中的一块空地,这是个方圆四五十丈的圆坪,周围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芥川流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七堆,看来刘宗宇提到的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纪州流、根来流、奈贺流、新楠流七派均已到齐,隐然对芥川流作包围之势。
任逍遥一瞥之下,见水忍五人众均各在内,个个身上带血,看情形是行动艰难,圆坪心有两人正在拼斗,各人凝神观战,谁也没注意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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