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今晚谁与你做爱(全)-34-3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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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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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张楚坐到床上,嘻笑着说,这是你说的?然后伸手就往诗茗身上摸。诗茗在床上滚,让着张楚的手。就这样,张楚一直把诗茗逼到床边上。诗茗气得坐起来,说,你别讨厌好不好?张楚却伸出两手,把诗茗紧紧搂住,亲诗茗。诗茗在张楚怀里一边挣扎一边说,在家十几天,你都没好好搂我一次,就是抱我一下,也像是应付任务似的,很快就放开我。你对我有什么心?我还跟着你赶回家,心里念着你。你倒好,成天陪姐姐又说又笑的,把我晾一边,我成了什么人了?我这么贱,赶回去看你们好恩爱,还要跟着姐姐在一旁夸夸你,你多了不起,心中还有一点我不?现在假模假样来了,你放开我,我跟你断了。

诗茗尽管一连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但话却是越说越弱。张楚用一只手搂住她,用另一只手揉她的奶子,诗茗渐渐地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最后,诗茗搂住张楚,无可奈何地说,我恨死你了。说完后,咬住张楚的舌头,恨恨的劲却下不去,并且很快就变成了吸吮,舌头抵住张楚的舌头,搅张楚。张楚一边抚摸诗茗,一边脱诗茗的衣服。诗茗只管抓住张楚的阳具,在手心里抚摸、揉捻,象是渴望已久似的。渐渐地,张楚的身心如火一般的蓬勃燃烧起来,他躺到诗茗身下,将阳具顶进诗茗的身体里。

诗茗的下身很快就湿润了一大片,阴道包裹着张楚的阳具在蠕动着,温热的体液带着感宫的美妙不时从诗茗的阴道深处涌出来,在张楚的阳具四周洋溢成一片沸腾的快乐的温泉。诗茗的两手撑在张楚的胸前,腹部贴在张楚的腹部上,慢慢地伸入、探出。张楚两手紧紧抓住诗茗的奶子,臀部配合着诗芸的动作有力地向上一次次地顶起落下。当诗茗温热的体液汩汩地不停地向外涌出时,张楚抱住诗茗翻上来,让诗茗躺到他身下,用更有力的动作向诗茗的阴道深处剌杀进去。

当诗茗被张楚剌入高潮时,无数快乐的小手象雨箭一样地从诗茗的阴道里飞了出来,抓住张楚,抚摸张楚,滋滋地一息一息地抽掉张楚的身心魂魄。张楚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被那些小手抓进了一座快乐的天国里,他在一阵极其舒畅快意的呻吟声里,阳具一下子在诗茗的身体里爆炸开来了,他跟着就全软瘫在诗茗的怀里……

一切快乐都是来自阳具!

过了一会儿,张楚湿漉漉的阳具才从诗茗的阴道里滑了出来。诗茗立即把张楚从身上推开去,起来,从诗芸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颗,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水杯子,喝一口水,把药吃下去,然后再把药放回原处,到卫生间里开热水器放水。热水器放水的时候,诗茗回到床上依着张楚重新躺下来,她把手放在张楚的耳朵上捻捻,问张楚,说我听听,跟谁做爱舒服?

张楚这会儿眼睛都懒得睁开来,听诗茗这么问一句,不觉笑了起来,搂过诗茗,说,你认为跟你做爱最好不就得了,还问我干嘛。诗茗一听,气得揪住张楚耳朵,说,是谁认为?张楚却不愿意让诗茗在这上面占了上风,就说,我早说过,她是你姐姐。诗茗气得下狠劲揪他耳朵,张楚疼得只好张着嘴喊叫。待诗茗放下手后,张楚说,你一回来就虐待我,再这样,我就重找情人了。诗茗一听,立即生起了气,坐起来,问张楚,你刚才说什么?诗茗一直不允许张楚说她是他的情人。在诗茗心里,张楚就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

张楚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搂住诗茗,说都是她闹的,才这么信口开河。诗茗不依,说,你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张楚说,你是我的爱,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诗茗立即搂住张楚,说,我要你说一辈子。说完拉张楚起来去冲澡,说冲好澡后给张楚做点吃的。张楚说,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到外面去吃吧。

张楚下午去上班。他赶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正站了一圈人在聊新闻,陈女仕小许也都在。张楚就站在一旁听他们聊。张楚听了几句,见众人聊的还是旧新闻,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就坐下来,找来几份报纸在一边翻。

小许见张楚走开了,就走过去,坐到张楚的对面,说,他们都在说那位副市长的夫人太差劲了,说她不应该把香港人送的一块贵重手表拿到商场里去卖。这么贵的手表在南京谁买得起,否则,谁会知道那副市长贪污受贿了那么多钱物,这说的也有道理。

张楚听小许这么说,笑了笑,没有作答。小许说,你笑什么,这是大家的意见,不是我说的。然后,很有意味地瞄了张楚一眼。

张楚说,我不是笑这个,我是笑你说话的语气。你说话时,是带着这样一个假定在里面的:如果我是那位副市长的夫人,我就不会这样做。

小许立即笑了起来,说,你真臭狗屎。然后在办公桌子下面,伸脚踢张楚。

那边陈女仕看到张楚跟小许闹起来了,就走过来,问,你们在闹什么?

张楚先抢过话,说,我就不明白,如果副市长的夫人不聪明,副市长能贪污受贿这么多?

小许拿眼睨了一下张楚,说,就你明白。陈女仕却说,小张刚才说对了,如果副市长夫人聪明,副市长就不会贪污受贿这么多了。张楚立即反驳说,你别反了我的话,“在其位,谋其利”,到哪里都一样。那边人见我们这边在争论,就都围过来,围绕副市长的夫人究竟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争论。整整争论了一个下午,大家也没有达成一个共识。

下班后,张楚走时有些迟疑,他想陈女仕或者小许也许要跟他聊一会儿再走。

他就开着办公室门,坐在桌上拿本书出来翻翻,等她们谁过来。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张楚起来去接,竟是小许的。小许告诉他,让他去鼓楼红唇酒吧,她在那里等他。红唇酒吧离这里不远,就两站路,张楚骑自行车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张楚心里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小许。张楚挂了电话后,立即关上办公室门,给诗茗打个电话。诗茗下午没有去上班,在家里休息。张楚拨出电话后,让电话铃响三下子,然后按住,再重拨,这是他和诗茗约定好了的,其它电话诗茗都不接。诗茗拿起电话后,张楚告诉诗茗,他晚上要迟一会儿回去,在单位陪几个客人吃饭,叫诗茗不要等他吃饭。诗茗问,有没有女的?张楚说,我在你眼里成了什么人了?诗茗说,你最喜欢在女孩子面前卖弄。张楚说,晚上回去我在你面前卖弄。诗茗笑着问,准备卖弄什么?张楚想逗诗茗开心,就说,男的还能卖弄什么,英雄本色,豪情万丈,就数那一棒了。诗茗听了,立即笑骂张楚,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张楚见诗茗这么开心,就对诗茗又说了两句笑话,才挂了电话。然后出去锁上门,准备往鼓楼红唇酒吧里赶。刚走了几步,陈女仕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从门里面探出陈女仕的半个头来,招乎张楚进去。张楚赶紧跨几步,走进去。张楚进去后,陈女仕立即关上门,然后把张楚搂在怀里,亲他。过了一会儿,陈女仕才坐下,让张楚坐在她腿上,她把手伸到张楚的衣服里,掏住张楚的阳具,在手心里玩弄。

张楚因上午才和诗茗在一起过的,这会儿心里又因念着小许,阳具在陈女仕的悉心玩弄里竟没有挺举起来。陈女仕有些蹊跷,就小着声问张楚,它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张楚脸一红,心里跟着就有些慌张,忙说,可能是紧张的缘故。陈女仕听了,有些相信,因为她自己心里就很紧张,担心小许或者什么人突然开门进来。她把张楚往胸前贴贴,抚摸张楚。张楚也把手伸进她的胸脯里,揉她的奶子。过了一会儿,陈女仕突然就到张楚的耳边,小着声问,要不要我亲它?张楚还没有转过神来,陈女仕已经把张楚推站起来了,并且蹲下了身子。

张楚在一瞬间,象是被电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麻酥感觉顿时传遍了全身,但张楚仍然在心里挣扎着,反抗着,一遍遍地在心里呼喊,我不要,我不要……

但他的嗓子象是哑了,声音喊不出来。相反,他的意志象是被另一个人完全控制住了,在拽着他向着一个快乐的深渊里坠去……

张楚离开办公室时已经七点多钟了。他出了机关大门改打的去鼓楼红唇酒吧。

此时,距下班高峰期已过了一会儿时间,但马路上的车子依然很乱很挤,行人自行车公交车出租车互相挤着空档往前赶。快到了云南路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

张楚坐在车子里不免有些着急,他要抓紧时间去见小许,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跟诗茗在一起。今天是诗茗回来的第一天,让诗茗等久了,他心里过意不去。他爱着诗茗。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把陈女仕丢到一边去了,心里只有诗茗小许。他每次离开陈女仕几乎都是这样,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女仕对他的态度几乎挑不出一点不是,他觉得他的心态有问题。或许陈女仕结婚了,是有了主的人,他只是她生活中的一支小插曲,而不是他生活中的小插曲。诗茗是他的人,他是她的主人,他念着她是必然的。那小许呢?他想到这个时,有些茫然。

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剩的的士刚开到十字路口边,红灯又亮起来了,的士不得不停下来,等放行。这时候,张楚注意到从左侧冲过来一辆小跑车,骑车的小伙子一路飞奔。当他冲到十字路口中央的时候,他与迎面交叉而过的一辆自行车撞在了一起。骑自行车的是个女孩,当即倒在了地上,那个小伙子倒在她身上。

紧接着,有许多辆自行车在他们后面倒了下来,十字路口中央即时乱成了一团。

眼看绿灯又要亮了,倒下来的人匆忙爬起来推着车子赶路,但那个小伙子压在那个女孩身上似乎爬不起来了。女孩子躺在地上,裙子被掀开来了,大腿露在外面,叉着两腿被那个小伙子压在地上。或许那个小伙子身上哪儿摔疼了,或许他有意不想起来,趁机在女孩子身上沾点便宜什么的。张楚突然想起有一年春天,麦子成熟的时候,他和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玩。他们在麦地中间窜,突然,他们听到前面有一串很重的喘息声,时而还夹着“啊啊”的叫唤声。

他们几个人很小心地收住脚步声往前面找。很快,他们吃惊地看到前面麦地里,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全身赤裸着抱在一起,象老鼠挖地洞似的在动作着,四周的麦桔杆也跟着他们的动作在哗哗作响。他们伏在那里看,一点都不敢出声。

一会儿,那个男的从那个女的身上起来了,但女的还赤身裸体躺在地上没有动,象是在享受某种酣畅。突然,那个男的回过头来对着他们大吼了一声,看什么!

他们几个人吓得赶紧逃走了。他逃回来后,一夜都没能睡得着。因为他认识那个女的,也认识那个男的。女的是他的五奶奶,男的是他的二叔。他有很长时间遇到他二叔都不敢抬头看他,他想,他二叔一定看到他了。有时,他在心里想,他二叔跟他二娘在一起时一定也是这个样子。他甚至想,哪天去偷看他二叔跟他二娘在一起的样子。张楚还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红唇酒吧门前。

他付钱下车后,就往酒吧里走。酒吧里光线很暗,看不清里面坐的人。他在场子里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小许,正在犹豫时,忽然听到小许在身后喊他。他循声望过去,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小许。张楚走过去在小许身边坐下来,刚想对小许说点什么,突然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男的,此时,正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神看着他。张楚象是询问似的看了看小许。小许装着有点醉了,眯着眼对张楚说,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大作家林某某,他是来体验生活的,为他的新小说《奶子奶子你飞吧》找素材。

小许说到这里,那男的立即微笑着对张楚点了一下头,然后,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小许的胸脯上,用眼光挖掘小许的胸部。张楚看在眼里很不舒服,他抓过小许的手,对那位作家说,她是我老婆,你可以换个地方吗?

那位作家听张楚这么说,就讪笑着站起来走了。小许却有些不满意起来,对张楚说,你讨厌,偏这个时候来,我正想看他怎么在我身上得手。瞧他色迷迷的样子,还作家?八成是才在录像厅里看了一部肉暴的片子,到这里来把我当野鸡套了。

张楚搂搂小许,说,他若真是作家,我倒同情他了。你要理解,作家是被锁缚在性饥饿与性压抑柱子上的受难者。一个作家,他的激情许多是由女人肉堆起来的。越是好的作家,越是要在肉蒲团上打滚,象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拜伦、歌德、雨果等等数不胜数的大作家,哪个身边不是美女如云。这些女人,是支持作家写作的动力。作家的笔,其实是握在手上的阳具。没有激情的阳具,也就没有了激情的文字。很多作家最富抒情最富感人的文章,多是写于年青的时候,因为那时阳具冲动力大,带到文字上就有了力量。性,是作家文字的灵魂,它能让一个作家的笔硬挺住,否则,作家的笔在手上软了,也就写不出好文字了。

你怎么这么呕心,全是阳具什么的。小许笑着打断张楚的话,然后问张楚,你也来得太迟了,做什么的?

下班后,在办公室里给我爱人打了一个电话。挂了爱人电话后,突然想起同学的事,立即给同学打去电话。先是同学接的电话,然后同学的老婆接过电话,同学的老婆接过电话后,同学又接过电话,同学接过电话后,同学的老婆又接过电话……就这样,来迟了。

你得了吧,没人想知道你的隐私,是不是想把你同学的老婆也骗上床?小许说完这话,招呼酒吧小姐过来,送两杯红酒上来。张楚伸手捏了一下小许的大腿,说,你讲这话,好象我上过什么人似的。小许说,不是好象,而是事实是。酒吧小姐把酒送上来后,小许叫张楚坐到对面去。张楚过去后,她把两腿搁在张楚的大腿上,抵住张楚的下面,然后举起杯子,跟张楚碰一下杯,抿一口酒。

小许放下杯子时,故意用劲蹬了一下张楚的阳具,说,你刚才胡说作家的笔是什么阳具的,那女作家呢?你这回要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吧。

你想听得明白?张楚想逗小许,就趁机发挥说,作家写作时,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性幻想。这时候,他们手上的笔是阳具,稿纸是阴具。但男作家与女作家在写作时还有些区别。男作家握的是自己的阳具,在别人的阴具上写字;女作家握的是别人的阳具,在自己的阴具上写字。男作家们说,我日夜都伏在稿纸上写字。女作家们说,我不写作就没法生存。

实际上,他们在潜意识里都在间接地说一个“操”字,操别人和被别人操。

如果一个作家在写着时,没有投入这种性幻想写着,他反而写不出好小说。一个作家性欲减退了或者性无能了,他们多半会沉浸在过去的一些回忆里或者对现实捕风捉影一下,写些散文或者杂文,假如连散文和杂文都写不出的话,他们只好读点书写点学问文章了。

你胡说起来真是有头。小许笑着说,然后用脚又蹬了一下张楚的阳具,叫张楚说点别的。张楚想了一下,说,说什么呢?要不就说点与阳具有关的故事吧。

小许说,你别挑逗我就行,否则,你把我带走。张楚伸过手拍拍小许的脸,说,就说我上小学的故事吧。我小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他在课堂上没事干,常抓住自己的小吊吊当玩具在课桌底下玩。有一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火柴棒,把小吊子上的尿道口扒开来,把火柴棍往里揣。小许听到这里,伏在桌上笑得眼泪直滚,一边叫张楚别说了,一边用脚蹬张楚的阳具。张楚等小许不笑了,继续说,那同学把火柴棍往里面揣,还真把一根火柴棒给揣进去了,但小吊吊收缩后,火柴棍却跑到里面去了,拿不出来了,疼得那个同学坐在凳子上直喊疼。老师问他哪儿疼,他不敢说,后来越来越疼,疼得他眼泪都往下掉。老师就追问他哪儿疼,让他说出来,并且说疼狠了送他上医院。他被逼迫得没办法,只好说吊子疼。

老师当场就傻眼了。因为老师是个女的,还没结婚,是个大姑娘。没办法,红着脸硬着头皮问他,怎么疼的?他说,我把火柴棒搞进去了。结果班上学生全笑疯了。张楚说到这里,小许已笑得喊不能听了。张楚却继续说,后来那个女老师喊来一个男老师,费了好大的劲才帮那个学生把火柴棍从吊子里弄出来。我晚上回到家,挺蹊跷那个同学是怎么把火柴棍弄进去的,自已躲进房间里,也拿来一根火柴棍往里面揣,却怎么也揣不进去,因为揣进一点点就疼。我当时想,那学生挺勇敢的。第二天上学一问,几乎所有的男生回家都试过,根本揣不进去。大家围住那个男生,问他怎么揣进去的,他就给大家示范,结果,火柴棒又掉进去了。

小许听到这里,笑得滚到张楚这边来,伏在张楚怀里大笑。张楚拦腰搂住小许,手按在小许的胸前,捏小许的奶子。小许很快就不动了,伏在张楚的怀里让张楚捏她。过了很长时间,小许抬头问张楚,你哪天去我的宿舍?

张楚听到小许问这话,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紧张的感觉。他想要了小许,可诗茗在他身边,他抽不出身。有时候,他还要陪陈女仕。如果他现在再与小许在性上有交往,他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她们三个人?又怎么能隐瞒得了她们而不让她们知道?这一刻,他突然想到,如果诗芸在身边就好了,他就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拒绝一个人而去见另一个人。但现在,她们都认为他身边没有牵涉,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守在她们任何一个人身边。他想到这里时,把小许更加紧紧的拥抱住,然后小着声说,我哪天去再告诉你,现在先让你多些日子睡不着觉,想想我。说完了,吻了吻小许。小许却把两只手伸在张楚的怀里,不按地在到处找一样东西……

张楚回来时,已经近十二点钟了,诗茗还赖在床上看电视等他。她见张楚这么晚才回来,心里有些生气看也不看张楚一看,只顾自己看电视。张楚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想搂住她,诗茗却抬手把张楚往旁边推,不理他。张楚再想抱住她时,她突然说,你陪人吃饭要吃得这么晚?我现在真后悔,上次你在青岛打电话,给我抓住了,我就听信了你,上了你的当。你给我听着,你以后别想在晚上出去,要不,你去买个拷机挂在身上,让我随时能拷你。否则,我让姐姐回来跟你吵。

张楚听了,笑笑,上去搂住诗茗,说,你怎么总是往坏处想我,我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哪还有女孩子跟我泡,想泡的人也早泡到手了,就剩下工夫哄住她不让她离开我。诗茗听了,上去揪住张楚的嘴,说,我可不跟你说着玩的,我若知道你在外面不好,我明天就嫁人,决不恋你。我爱着你心里已经够受的了,看着你跟姐姐的一切,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自已说说,我今天才回来,你也不早点回来搂住人家看电视,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心里想着都难受,你一点都不爱我。

张楚听诗茗说这些话,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疼痛的感觉。

他搂住诗茗,用手在诗茗的脸上摸摸,小声问诗茗,你真的会离开我吗?诗茗听了,很惊讶地抬起眼看着张楚,问张楚,你在外面真有女人了?张楚说,不是,我真担心那一天来到,我有时躺在床上想想就难过,你若离开我,我真的没法接受。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曾幻想过,我要筑一个很高的房子,象一个城堡似的房子,里面住着我爱的女人,她生我的气,想离开我都走不掉,我们就在城堡里晒太阳,在太阳下面做爱。没有烦恼,不会害怕失去什么,甚至自己。诗茗听了,把张楚紧紧搂住,说,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也常常想,姐姐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就想,那一天越迟越好,等我们都老了,她知道了,她一定能够原谅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能够住在一起。晚上,我们就能够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或说些童年的话,或听你讲些故事,或听你读一本书,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一起看一场电影,那该多好。我在家里的时候,每次看着小楚,心里就想要是我们也能够生个自己的小孩就好了。我这样想的时候,就有些后悔,我应该在离婚之前怀上你的孩子,这样谁都不会知道。我爱你,如果这一天来得很快,姐姐不能原谅我,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了。你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也担心你。在家里,姐姐说你表面上看上去挺开朗其实心里是挺脆弱的一个人,这一点我都不知道。若姐姐知道了我们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对姐姐说谎,把一切对姐姐说了,把责任推给我,姐姐会原谅你的,她爱你。等事情过去一段日子之后,她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你心里要明白,切不要做出什么,否则,你伤害了姐姐,也伤害了我,我们都爱你。我想到这些时最担心,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你。

诗茗的一席话,说得张楚脸上流满了泪。诗茗用手给张楚擦擦,说,你永远象个长不大的小孩了,瞧你,我都快要流泪了。张楚用劲搂了搂诗茗,说,《红楼梦》我读过几遍,每次读完了,好象就记得这么一句,“渺渺茫茫兮,彼归大荒”,人生一世,无论名誉金钱地位如何,终归于虚无,什么也没有。唯一真真切切的,是醒着的时候,怀里能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够了。我常对人说,若是把所有的男人都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你问他们要什么?他们肯定都会说,要女人。金钱,地位,事业,会统统地抛到一边去。因为在黑暗里,金钱,地位,事业都不会生光,而女人会生光。

诗茗听到这里,用手抓住张楚的阳具,揉揉,说,就因为你心里想的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才担心你在外面花心。你心里女人第一,就象你生来只是个阳具必须要放到女人身体里才是自己似的。

第二天上班,处长一早就找张楚谈话。他先跟张楚聊了一些日常工作,然后对张楚说要张楚在思想上严格要求自己。张楚有些诧异,不知道处长为什么跟他谈这些?处长说了一大堆话后,才跟张楚说,最近局里要挑几个人去参加省委组织的一个政治学习班,考虑到张楚还不是党员,要张楚拿点表现出来,回去好好总结一下自己,三天后,送一份入党申请书上来。

张楚出了处长办公室门,心里想,局领导可能要提拔自己了,张楚一肚子正才歪才局里人事处是知道的,以前就有人传出过这些话。他出来后,先去陈女仕的办公室,小许正好也在。张楚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后,说,唉,真要了我的命,处长我要三天后,交一份入党申请书上去。小许听了,立即说,这下糟了,党的队伍里又多了一名腐化堕落分子。张楚立即说,应该说,腐化堕落队伍里又少了一名骨干成员。小许笑着说,谁跟你是一个队伍的?

就你自己。张楚也笑着说,我就不揭发了,反正谁谁的心里最清楚。陈女仕接过话,说,写入党申请书就要了你的命?处长还给你三天时间?写革命情书啊!

张楚说,我对党了解还不够透彻,怎么写?小许说,写保证书会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首先要牢记,第一,一切行动听妻指挥,乖乖听话回家就会有糖吃。陈女仕听了,笑着打岔小许,说,你跟小张说话怎么这么流。张楚接着小许的话往下说,第二,不许调戏良家妇女小许,勾搭上后立即带她回家。陈女仕听了大笑起来,小许却拿起桌子一本杂志走过去,在张楚的头上狠拍了一下。张楚说,我是真心向你讨教,你却拿话耍我,这叫活该。

张楚和小许闹完了,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写入党申请书。小许却跟过来跟他继续闹,陈女仕也跟过来帮小许闹张楚。张楚说,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我马上就能写好,写好了让你们审查,看能不能通过?一人入党,全家光荣,你们都有份。

小许陈女仕听了,都笑着上去揪捏张楚,然后到一边跟小王聊,让张楚写。张楚伏在桌上,三笔两划,就将一份入党申请书写好了。写好后,他交给小许看看。

小许拿到手上念道:

尊敬的党支部:

我一直把参加中国共产党当作自己的最高人生理想来追求,从小立下志愿,要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党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受压迫受剥削的劳苦人民大众奋斗一生,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事业奋斗一生。请党接受对我的考验,并希望吸收我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申请人张楚

小许念完了,陈女仕说不通。小许说,挺好的,让人看了觉得这孩子从小就有党性觉悟。张楚不理会小许的话,问陈女仕哪儿不通。陈女仕说,最起码的,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要写上去吧。张楚说,这倒是,哪象小许,比我还胡说,中午打牌让她钻桌子。说着,从小许手上要过入党申请书,说,还是要严肃认真一点,至少死了,捞个追悼会或者党旗盖一下什么的,死得都比百姓光辉形象许多。张楚说完这话,小许陈女仕立即大笑起来,一起笑骂张楚。

下午,他打电话约她同学的老婆来,由陈女仕带着去见社会处的处长。他同学的老婆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后跟张楚说,成了。张楚让她去谢陈女仕,陈女仕却跑过来,对张楚说,你让小扬谢我算哪门子,我是帮你的,你应该请我客,人家小扬是你同学的爱人,初次来,你也应该请一次客,心诚一点,今晚就请客。小许也吵着过来,说张楚应该请客,只是张楚请客别拉下她。张楚说,要请客还不是一句话,过两天吧,我今晚还有事,跟记者约了,去同学家里打牌。

小许说,鬼才相信你。

下班后,张楚陪诗茗去新街口百货商店买衣服。这是他们昨天晚上约好的。

不巧的是,陈女仕这天下班后也去新街口百货商店闲逛。当她在新街口百货商店门前看到张楚后,本想立即上去招呼一下,却突然发现张楚身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她就悄悄地跟在后面,一路观察张楚跟那个女孩的关系。张楚和诗茗走在一起,手常常搭在诗茗的腰上,偶尔,还故意伸到诗茗的胸前,在诗茗的乳房上压一下。当陈女仕看清诗茗后,她想起诗茗是谁了。

诗芸生小孩住在医院期间,她去医院看望过诗芸,那天诗茗正好也在医院,她见过诗茗。她认出诗茗后,竟嫉恨起来。她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望着张楚和诗茗两个人的身影,一直在人流里消失为止……




第二十一章

陈女仕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省司法部门工作。她父母亲都是地道的农民。在中国,农民不仅意味着愚昧,还意味着过一种简单的生活,甚至还很贫穷落后。比如学校状况很差;自然河流的水质比过去又坏了许多,水资源紧缺;耕地减少的同时,土质也比以前越来越差;供电也不正常,即使正常,农民也不敢用电,因为电价比城里贵许多。

交通、邮电、通讯等等都处于一种很落后的状态,更别说现在的英特网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享受文明社会对他们生存环境不断破坏的同时,税还在年年增加,各种各样的税,说不清楚的税,他们必须交。他们住的大都是很简陋的房子,小孩要开学了,大人就开始发愁,因为没钱交学费,妻子就抱怨男人没用。男人们只好丢下自己的妻子儿女涌向城里打工,有的妻子儿女也跟着他们的男人一块出去打工。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做时,有的妻子女儿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当城里女人尤其下岗女工发现这行很赚钱时,她们中的一部分也加入进这一行业。

竞争激烈了,她们比起城里女人又少些文化,更不会装饰妖饶自己,自然也就做不过城里的女人。她们不仅拉客难,身价也低。他们挤在城里很艰难地求生活时,还要忍受城里文明人的欺侮。所有这一切,对于在农村长大的陈女仕来说,必然会在心理上产生一些影响,比如自卑感、不安全感等。当她个人处境遇到难题时,她就会回避问题委屈自己。

陈女仕参加工作后不久,就被一姓马的同事追求。陈女仕和马同事之间并没有多少共同之处,但马同事的父亲在市政府担任要职,这一点很吸引从农村上来的陈女仕。陈女仕与马同事接触一段时间后,两人很快就结了婚。结婚后她才发现,马是同性恋,与司法部门的另一男同事相好。他与陈女仕结婚,只是为了给自己配一个正当的社会名份。陈女仕为此陷入了痛苦。她是一个健康的女人,长相漂亮,身体丰满,这样的女性对性的渴望尤其强烈。

她想离婚,可又想,马既然跟她结婚就不会跟她离婚,马的家庭又不一般,她也不能不顾及到马家的名声和地位。此外,马除了跟她没有性关系之外,对她各方面都很好,马甚至对她说,她可以在外面找个情人。陈女仕在这种内心困苦肉体欲望挣扎时,在外单位找了一个情人。这个情人是陈女仕的中学同学,在工厂做技术员。马知道陈女仕的情人仅是一个技术员时,劝陈女仕不要跟他来往。

陈女仕知道马的想法,怕日后这个人给她带来麻烦,陈女仕也就跟他断了关系。

不久,马被提拔,调到市政府部门工作。马调走后,陈女仕因不愿天天见到马的相好,就要马将她调离司法部门。这样,陈女仕就到了现在的这个部门工作。

陈女仕到社会福利处上班后,一直留心找个情人。她上班两个月后,张楚也调到了这个处。张楚的才华和个性,让陈女仕很快堕入了单相思的苦恋中。陈女仕几乎是没有经历过恋爱就嫁给了马,她与那个技术员的交往也纯粹是肉体上的关系。她暗暗爱上张楚后,黑夜里,她丰润的身体,仿佛都在呐喊着张楚的名字。

张楚在单位,与不少女孩子打得交情,如鱼在水,陈女仕几乎没有插足的机会。张楚跟她说话,大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在一起打牌,张楚也很少跟陈女仕开玩笑。有一次,陈女仕拿话试探张楚,张楚似乎没有明白过来,就把她的话跳过去了。陈女仕认为张楚对自己有些隔阂,或者自己年龄比他大的缘故,张楚不会往那方面想。陈女仕就尽量冷静自己,暗中观察张楚,每天上班,她只要看到张楚在,心里就感到有些安慰,逢到张楚出差或者有事不来,陈女仕坐在办公室里整天都会不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张楚上班时,她常去张楚的办公室跟小王聊两句,目的只是想看看张楚,心里面更希望张楚也上来跟她说话。

但张楚却认为她跟小王谈得来,从不打搅他们。甚至有时,陈女仕来他办公室,他就去她的办公室,找小许瞎说话。他跟小许在一起说话,有时冲动起来,两个人还动手亲热地拍几下子,就是陈女仕回来看见了,他们也不住手。

张楚送爱人去青岛回来后,陈女仕想,男人在这个时期,情感应该很脆弱,成熟的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身体喂哺的,她只要主动些,张楚应该接受她。她就按照自己的思维,把张楚拉到了怀里。她每次抓住张楚的阳具,都有种欲罢不能丢的感觉,想咬它,给它快乐,让它惦念她,让它也像她一样,在黑夜里呼唤她。

她心里想,只要它依恋她了,她就能从张楚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他的愉快和情感。但让她一直不明白的是,她那样对张楚倾出了一切,张楚却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她一次,每次都是她约他。她为此一直疑惑着,是不是张楚每次从她身上得到的快乐都是假的,张楚在骗她?当她发现张楚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时,她明白了,心一下子跌入了黑暗中,所有的感情寄托一下子全部飘走了,她又走入了一个虚空里,没有人爱她。她悲伤自己,她年轻的身体正是如火焰般美丽的时候,她爱的人却不渴望来享用它,他让它自己在黑夜里呐喊,在呐喊里枯萎。她曾经觉得,张楚是她以后生活里的一切,她必须抓住他。她的柔情,她渴望燃烧的身体,还有她的吻,都在向张楚敞开了最迷人的美丽的大门。她想用此绾住他的一瓣心香,从他爱人那里偷来一点甜蜜,她不奢望要他的全部。她知道,她也要不到全部,她能得到一小部分她就满足了。对于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除了用身体去迷住一个男人外,又能用什么呢?她只有这些,也全部是这些。

她那刻望着张楚拥着诗茗消失在人群里时,泪水从她的眼里潸然而下,宛如两条忧伤无声的小河。此时,路灯都已经亮了,广告牌霓虹灯一片灿烂。她走在路上却是如此的孤独,没有去处。她的家,对她来说,如同一个冰窟,没有激情,没有温暖,没有生命的爱,更没有一个健康有力充满野气的阳具。

她沿着中山东路往前走时,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不到一个。在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在给自己加油,她在心里说,张楚一定会爱上我的!她晚上睡在床上,都要在心里念几遍张楚的名字,然后才肯睡去。早晨去上班,一路上都在想,今天是我先到办公室还是张楚先到办公室?她很希望张楚和她一起到办公室,这样她们就会在办公室门口相遇了,张楚就会和她打一声招呼,她就能给张楚一个笑,一个渴望他拥抱甜蜜的笑,一个要把自己全部给予他怜爱的笑。她只希望他全部接受她,对她说,我需要你,她就满足了。

她每次搂着张楚,看着他那种犹犹豫豫的情绪时,她就想告诉张楚,她跟他不是逢场作戏,不是为了消遣一些无聊的时光才靠到他怀里。她渴望张楚对她说些什么,他的需要,他的快乐,或者对她评头评足一番,告诉她一些感觉,让她知道,她就能够做得更好。她现在明白了,张楚为什么不对她说这些,他身边有人,有他的爱,有他的快乐。她从张楚对诗茗的动作里,她看出来了,张楚爱她。

她心里更明白,她不是诗茗的对手。诗茗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迷人,更何况,她和张楚还有一层亲密的关系。

她回到家就上了床。她丈夫还没有回来,他晚上回来一般都很迟,还经常不回来。她婆婆过来问她怎么了?有没有吃饭?她推说头疼,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她躺在床上,头脑里想的还是张楚,想她自己怎样才能拴住张楚的一点心。她需要他,肉体和心灵都需要他。

她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他,他的爱,他的阳具。

她心头突然一亮,她为什么不给他生个小孩?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有了小孩,他们的关系就永远联系在一起了。那个人是他的复制品,有他的精血,他怎么可以舍弃他自己呢?

有了他,张楚一辈子就和她有丝丝缕缕、生生不息的关系,肉体的,情感的,她要维系住这一切,她爱他。

第二天上班,遇到空闲,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和张楚聊些话。到了下午,她约张楚,什么时候在哪儿呆一呆。张楚有些为难,他和小许在一起的那个晚上,诗茗已经说了不少话了,他不能对诗茗总是撒谎下去。他对诗茗每撒一次谎,心理上就会增加一层负担。他爱诗茗,他不能失去她的信任。陈女仕见张楚犹豫着,心里已明白张楚的担心。她假装不知,对张楚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你在院大门左边路口等我,不占用你晚上时间。

张楚晚上回去和诗茗呆在一起时,由于头脑里存在一个预备犯错误的念头,因而和诗茗说话时,就更加甜言蜜语地讨好诗茗。诗茗被说得兴起,从墙上取下吉它,对张楚说,我们去乌龙潭公园,你坐在肥月亭上,给我弹一支吉它好不好?

张楚立即反对说,这么热的天,去乌龙潭公园受热,你发神经了。诗茗却缠住张楚说,我一定要去,我还没坐在湖中心听你弹过曲呢。你以前说给姐姐弹过,我也要。

张楚拗不过诗茗,只好背上吉它,和她一起下楼打的去乌龙潭公园。张楚上了车后,倒也对乌龙潭公园向往起来。乌龙潭位于清凉山脚下,得名于东晋时期,传说潭中出现过乌龙,故而名之。潭四周有许多楼台花阁,寺、祠、庵、堂一座连着一座,曲水仰山处,亭、桥、舫、石争着比景。潭中心有一座肥月亭,花木扶疏,莲荷映水,月夜里,人若坐在亭中抚曲,很有人间天上之境。古人谓乌龙潭“有武陵之致”,是南京人闲心适意的好去处。不一会儿,车子就开了乌龙潭公园。

张楚和诗茗在乌龙潭公园门前下车后,依在一起就往公园里走。张楚才走了两步,心头突然一沉,隐隐的象是有个什么不祥预兆在心头跳起,然后就有个重感压迫着心,把张楚的内心一下子逼向了一个阴暗处。张楚停住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象是想吁掉心头的阴压感。诗茗立即问张楚怎么了?张楚说,是不是那边太幽暗的缘故?诗茗顺着张楚的眼光向东边古城墙汉中门望过去,那边有一座古城堡,古城堡上面灯光不很明亮,幽幽的象是一页掩在灰尘里的历史现在才被人揭开来似的。诗茗有些害怕张楚这种心境。他的心情一旦走入某种烟障里,就很难把自己解放出来。诗茗立即伸出手在张楚的脖子上揉揉,笑着说,我们去琼楼天阁,听你弹一曲高调,看你能不能惊风吓水一回?张楚摸摸诗茗的脸,象是有些恋恋不舍似的,但眷眷的心情仍然带着莫名的郁闷。他们走进公园后,依偎在一起沿潭水边往肥月亭走。走了几步路,张楚看着一湖清水,忽然念了一句,“鸳魂冷入菰蒲水,鸿影虚掠菡萏风”。诗茗气得立即转过身来,对张楚大声喊道,你讨厌!张楚不禁又吁了一口气,望望肥月亭,月明星疏,树影绰绰,风细水静,亭台寂寂,恍然若有隔世之感。

他们上了肥月亭,亭里已坐着几对情侣,都在忙着搂抱接吻,谁也不出声。

张楚在水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后,把吉它抱在怀里,问诗茗想听什么曲?诗茗还在忙着给张楚身上涂点驱蚊油,见张楚问她,就说,你自己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吧。

本来人家是想要你一个好心情的,可来了,却发现你象哪儿有些不开心。张楚轻轻地拔了一下弦,说,不知怎的,象掉了一样东西似的,心口疼。然后抓住诗茗的手,问诗茗,你会离开我吗?

诗茗拿掉张楚怀里的吉它,放到地上,把头埋到张楚的怀里,说,诗茗早就把心放在你手心里了,大概是前世欠下的债,这辈子赖不掉了。

张楚搂搂诗茗,怔怔地望着白亮的湖面。肥月亭四周飘飞着许多幽幽的影子,像是从水里蒸腾上来的。不知不觉,张楚眼里竟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张楚准时站在院大门左边路口拐角处,等陈女仕。不一会儿,一辆红色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陈女仕在里面推开车门,叫张楚上车。张楚上去后,问陈女仕去哪儿。陈女仕说,去郊县浦口。张楚听了没有再追问下去。车子过了长江大桥,沿公路向西开,穿过一条公路,就到了浦口镇。陈女仕让司机开到浦口宾馆去。下车后,陈女仕带张楚进去开了一个房间。张楚心里这才明白,按南京市公安局规定,持本市市区居民身份证,是不可以在市里任何一家宾馆开房间的。所以陈女仕带他到这里来。

张楚和陈女仕进了房间后,张楚笑着对陈女仕说,真有你的。陈女仕笑着上前搂住张楚的腰,说,有什么办法,想你,你又不带我回家,我就什么也不顾了。

只要能讨得你欢心,我就开心了。

张楚揪揪陈女仕的嘴,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陈女仕把张楚推倒在床上,一边给张楚脱衣服,一边说,好不好我心里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我好。

张楚听了,赶紧坐起来,伸手摸住陈女仕的奶子,用劲捏。陈女仕立即拿手打了一下张楚的手,说,你按什么心?还要虐待我奶子,它是你的,你也不心疼它。

张楚听了笑了起来,然后帮陈女仕脱衣服。陈女仕衣服掉脱后,张楚伸手抓了一下陈女仕下面的毛,说,真柔亮。陈女仕就上去也摸了摸张楚的阳具,说,它真象个小神仙。张楚有些奇怪陈女仕的话,说,你又不知道神仙的样子,说它象个小神仙是什么意思?陈女仕说,神仙让人向往呗。张楚说,那就让它进去一下。不,陈女仕接过话说,我今天要你干干净净地操我。然后拉张楚起来,把张楚推进洗手间要张楚冲个澡。张楚进去后,陈女仕先试了一下水温,然后给张楚洗身子。

张楚摸着陈女仕的奶子,突然说,跟你在一起,我心里一直有些害怕,你家里人知道了会对我不客气的,你也会糟糕的。陈女仕听了,立即说,没人会动你,你放心好了。张楚很想对陈女仕说,以后我们别这样了,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你奶子真大,这么鼓胀,摸在手上真舒服。陈女仕说,那你以后上班,天天来偷摸一下,你摸了我也舒服。张楚说,我在我爱人身边睡觉,就喜欢摸她奶子,晚上坐在一起看电视,我都是摸着她的奶子看电视。有时白天两人出门有事久了,我爱人就会上来问我,要不要摸一下奶子?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让我偷偷地摸一会儿奶子。我爱人在家时,我下班一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摸一下我爱人的奶子,我爱人说我有奶痴。陈女仕听了,笑着说,那你爱人真幸福了,找个奶痴的人,天天有人摸奶子,女人心里舒服。然后把张楚推到水龙头下面,两手抓住张楚的阳具,细细地给它洗洗。陈女仕给张楚洗阳具时,张楚感到骨头里面都有些软酥酥的,很涤魂。陈女仕从张楚身子软靡靡的样子中,看出张楚很舒服,就更加轻轻地、温柔地给张楚洗。

过了一会儿,陈女仕停住手,给张楚身上冲些水,然后给张楚擦干身子,叫张楚躺到床上先歇会儿,她自己再冲一下身子。

一会儿,陈女仕就冲好出来了。她爬上床坐到张楚身边,两手伸在张楚身上到处抚摸,最后,她抓住张楚的阳具,轻轻地揉弄。张楚的阳具,很快就竖挺在陈女仕的手里。陈女仕一边抚摩它,一边说,第一次在无锡摸过它,就时常想摸摸它。有时晚上,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找个什么东西把它复制下来就好了,出门放在自己的手袋里,什么时候都可以摸一下,温温的,软软绵绵的握在手里,心里会感到很愉快。到了晚上,还可以抓住它睡觉,想了,就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时候,我会告诉我自己,是你在我的身体里,是我的小张楚在弄我,高潮一定来得也很愉快。有一次,我走到性用品商店,还真看看有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用来复制你这个阳具。性用品商店里有许多硅胶阳具卖,我都看了,没有一个跟你这个一样的,否则,我就买一个了,不用想摸它的时候,总是厚着脸皮约你。张楚听了,笑了起来,说,不知怎地,我爱人也喜欢摸我,晚上睡觉总是抓住它,睡着了,若是从她手里掉了,她很快就醒了,然后重新抓在手里。她这次回青岛,还特地带走我的几条内裤,她晚上就抓住我的内裤睡觉,否则她说她睡不着。

陈女仕听到这里,在张楚的阳具上用了一把劲。张楚从陈女仕这个动作里,知道陈女仕心情上来了,就坐起来,把陈女仕推倒在床上,手按在陈女仕那里温情地抚摸着,当感觉到那里很热时,就伏到陈女仕身上。陈女仕立即抱住张楚的脖子,用劲吻他,等吻够了,对张楚说,宝贝,用劲操你陈姐,往里面操。然后抓住张楚的阳具,引进她的身体里。

张楚才动了几下,陈女仕就不能自己了,全身都洋溢在一片热烈的沸腾里。

两腿间,汩汩的温热的体液不断地往外汹涌,摄魂荡心。但她头脑中依然十分清楚,她今天来是向张楚偷取一样东西的,一个爱的结晶体,一个和张楚永远联系在一起的生命,她要这个生命健康、聪明、灵气。她把身体张开成一个最佳的迎合姿势,她要让张楚的阳具在她身体最里面最深心处爆炸,把他的精气送到她的肉体深处,然后在那里种植居住下来。她两只手紧紧地扣在张楚的臀部上,嘴里嘶哑着“啊啊”的愉快的叫唤声,这个声音剌激着张楚更加有力地向她里面攻击。 03-12

第二十二章

当陈女仕被张楚颠荡进一个极度快乐的高潮里后,她狠命地抱住张楚“啊”了一声,然后就什么声息也没有了,仿佛她从这个世界里一下子消失掉了,并且飞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但很快,她意识到张楚还没有射精,就拚尽所有的力气,向张楚的阳具颠扑过去,同时,两腿高高地抬起,勾在张楚的臀部上,让温暖湿热的体液在张楚的阳具上湿濡成一片快乐的热泉。当张楚再一次有力地向她的阴道深处剌杀进去时,他的阳具一下子爆炸开来了,随即身体是一阵强烈的极度快乐的痉挛。当陈女仕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射入她的阴道深处时,她立即勾起身子,紧紧地抱住张楚,让张楚的阳具在最里面喷发……

他们离开浦口镇时,正是下班高峰时间,南京长江大桥上面很堵,车走得很慢。他们从江北过大桥到城西干道,花了近四十分钟。如果在平常,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在车上,陈女仕依在张楚怀里,象个妻子一样的甜蜜。张楚坐在车里却有些着急,心里在想着诗茗。陈女仕却巴不得车子开得越慢越好,这样她就能够在张楚的怀里多依一会儿。车子从出了浦口宾馆到上大桥然后开到城西干道上这一段时间里,陈女仕觉得她的小孩在她肚子里已经长大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张楚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名付其实的丈夫。一路上,她脸上都挂满了甜密的笑容。

张楚没有在城西干道家门口下车,而是让车子往大行宫开。今晚省文化礼堂有一场俄罗斯民族歌舞演出。他跟诗茗约好了时间,诗茗在那里等他。张楚并不喜欢看这一类演出,他觉得这种演出文化艺术份量占的少,人种风俗表演居多。

但诗茗想看,他上午就溜到文化礼堂买了两张票。他告诉陈女仕,他要在大行宫那里会一个同学,他有个同学住在那边。陈女仕知道张楚在对自己撒谎,她在张楚的胸前抓了抓,像是在告诉张楚,张楚,你现在怎么能对我撒谎呢,你的孩子听着呢?车子到了大行宫,张楚先下车,让车子再带陈女仕到北京东路去,陈女仕家住在那边。张楚没有让车子先送陈女仕回家,他心里有些小心,甚怕在那条路上遇到她的家人或者她的熟人。

但车子拐了一个弯,陈女仕就下车了。她下车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在路上找张楚。张楚下车后,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当她快接近了省文化礼堂门口时,她一眼瞥见了张楚站在那里,怀里紧紧地搂着诗茗,热烈而深情地吻她。陈女仕心里立即像有一把锥子钻着心痛。那种拥抱和热吻,她从来没有从张楚身上得到过。她痴痴地站在那里望着他们,泪在眼里打滚。他是她的爱,是她孩子的父亲。

过了一会儿,张楚带诗茗进了前面一家饭店,她悄悄地跟了过去,站在门口一个不会让里面人注意也不会让里面人看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张楚的一切。

诗茗坐在张楚身边,常常把手伸在张楚胸前轻轻地揉一下,或者摸摸张楚的脸。

张楚有时还会搛一筷菜,往诗茗嘴里送。突然,她看到诗茗的一只手在张楚的大腿间挥打了一下,陈女仕心口立即剧烈地疼了起来。她在心里喊,那是我的,你别动。张楚却往诗茗身上更靠了靠,手在诗茗的胸脯上偷偷地抓了一把。陈女仕的心又疼了一下,她在心里说,我的奶子比她大,比她更丰满更有魅力。

陈女仕就这样孤单单地站在饭店外面,站在燥热的七月的南京天气里,身上流满了汗,脸上流满了泪。她看着他们吃饭,看着他们嘻笑调闹。他刚刚才从她身边走开,她什么都给了他,给他快乐,给他一切,他不应该这样对待她,她爱他。张楚和诗茗吃完饭后,陈女仕赶紧避到一边去,然后看着他们两人搂在一起走进文化礼堂。

陈女仕回去后躺在床上,一夜都没有能够入睡,她腹中的孩子让她兴奋,她把手放在腹部上,心里充满了做母亲的幸福和骄傲。同时,她也在痛苦着,她的孩子需要父亲,她自己也需要他的爱和关心,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她需要他。她想到这些时,泪水将枕头湿了一半。对面床上,他的丈夫睡得正酣。

第二天上班,小许一早就到张楚的办公室,趁小王不在之际,坐在张楚对面,小声对张楚说,昨天怪事。张楚问小许什么怪事?小许说,你下午没来上班,我们办公室小陈也没有来。张楚立即打断小许的话,说,你别胡说,人家是官娘子,小心挨骂,我下午去市图书馆查文献去了,两个月前写的论文,到现在还没投出去。小许问,什么稿子?是不是发到联合国的社论?张楚笑着说,你什么话?我写论文一向是很认真的,要不我给你念一段。张楚说着,就从计算机里调出一篇文稿,要给小许念。小许连忙摆摆手,说,你别糊弄我,好在你计算机还没连上网,否则,没准你都能从哪个BBS 上把人家小女孩的情话摘一段念给我听。张楚听了,立即笑了起来。小许却用脚在下面狠扫了一下张楚的腿,说,踢死你。然后站起来,转过身,手伸在后面狠狠地揪了一把张楚的嘴,才走出张楚的办公室。

下午,张楚把入党申请书交到处长手里,处长看了一遍,先收一边,然后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了一些工作上的话。张楚听了,很是感慨,恍然觉得自己已到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回到办公室,怔怔地坐在那里,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局,起来给诗芸打个电话,问诗芸一些情况,最后又追问诗芸什么时候回来,要诗芸早点回来。诗芸就叫张楚再忍耐三个星期,三个星期后,她把小孩丢给她母亲带,自己一定回去。

张楚放下电话后,忽然发现陈女仕站在门口,就跟她招呼了一声。因为今天是周末,陈女仕想在下班后跟张楚呆一会儿再走。张楚心里因装着诗芸,念着诗茗,有时小许还在心里跳来跳去,就有点不想和陈女仕接触得太频繁。陈女仕约他时,他就推说下班要早点走,跟朋友早约好了。陈女仕听了,心里绞了一下,泪差点滚了下来。

下班后,所有的人都走了,陈女仕把门关上,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心里面是冷冷的。她知道,张楚现在一定跟诗茗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相爱着。但她也爱着他,他应该知道,她腹中已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不应该冷落她,他的孩子需要他。

她这样揪心痛苦地想着时,头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把那个女孩从他身边赶走,她就能够拥有张楚,拥有他的爱,她的孩子也就能够从他那得到许多关心。

她日后是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告诉他的,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他有责任。

她打开抽屉,从一本本子上找来了张楚青岛的电话号码。她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时,心里一阵紧张,血直往头上涌。她坐在那里很长时间才平静住内心紧张的情绪。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她站起来走到电话机跟前,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才按了两个号码,她却停下来了。她不能让张楚知道是她打去电话的,如果张楚知道是她打的,她就会失去张楚,她的孩子也会失去父亲的爱。

她放下电话,犹豫着,斗争着,痛苦着。她觉得这是她能够夺得张楚一点爱的最好的办法,她不能放弃,她为了他们的孩子必须这样去做。

她关上办公室门下楼,骑上自行车拐到南京大学校园里。她站在路上等到一个男生过来后,她拦住他,告诉那个男生,她是学校里某老师的家属,她邻居女的回家了,她的丈夫跟她的妹妹在一起,她请求他帮她打出这个电话,告诉那个女的她丈夫的情况。她对那个男生解释说,她不想让她的邻居知道是她告的密,否则日后会坏了他们邻里关系。那个男生就替她打出了这个电话……

那个时候,张楚正等在家里,诗茗还在下班回来的路上。

诗芸接到这个电话时,只听了几句话,就明白了对方说的什么。她放下电话后,愣站在那里,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

隔了很长时间,她眼里才开始有泪水往外淌,然后很快在脸上汹涌开来。她起来扑到房间里去,把门关上,不让在厨房里做事的母亲发现。门关上后,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下来。她赶紧抓住门把手,稳住自己,倚在门边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脚向里面床移过去,才走了两步,身子又虚晃了一下,她赶紧向前一个大跨步,扑到床上,伏到床上大恸。

她就这样伏在床上哭,牙齿咬着床单哭,没有声音的哭。床单全湿透了,像是在泪水里浸过似的,心是越哭越疼,仿佛心都被哭出来了。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问,张楚,你为什么这样?她恨不得这个时候扑到张楚身上,捶他一顿。可现在,她离他那么远,所有的恨痛全是自己一个人承受,她如何能够背得起?过了很长时间,像是泪水哭尽了,她翻身仰躺在床上,眼睛麻木着望着屋顶,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被泪水洗去了血色似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身上是冰冷冷的,透骨的寒冷。突然,她听到她母亲在外面喊她,说是小楚楚哭了。

她立即坐起来,抓住床单把泪擦掉,然后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的脸色,把脸上的泪痕仔细擦干净,才答应她母亲,开门出去。

她出来后,她母亲一边在哄小孩,一边问她在房间里干什么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然后说,小孩子在一个劲地哭,我就知道肯定是尿又尿下来了。瞧,下面湿了,小家伙嫌难受,在闹,你也不来弄宝宝,这天哪能焐啊。

诗芸赶紧从她母亲手里接过小孩,哄楚楚不哭。她母亲拿来一件干净衣服,要给楚楚换上。诗芸说,先别换了,打点水给宝宝洗澡吧。

这会儿,诗芸讲这些话时,几乎是没有任何意识,像是习惯性地讲话。她这刻心里的痛苦被锁住了,被最大的心伤麻木住了,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看看楚楚,心里突然想,是不是给张楚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她这样想时就抱着小孩去拨电话,电话拨出去后,没有人接。她想,是不是张楚跟诗茗出去玩了?她想到这里时,突然愣住了自己,像是张楚和诗茗原是一对夫妻,她自己倒成了局外人了。

她抱着楚楚坐在凳上,隐隐约约地记起了张楚和诗茗时常在一起打闹的情景,她越想越痛苦。这么说,他们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诗茗离婚也是因为张楚?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在家时,张楚哪儿也不去,只守在自己身边,他恋着她的一切,晚上蜷在她的怀里,又咬又摸的,这哪像是个在外有女人的人。他一定是在她回青岛后,跟诗茗好上的。他离不开女人,我怎么就丢下他了呢?

她母亲打好洗澡水后,喊诗芸给楚楚洗澡。她给楚楚洗澡时,忍不住心里想,楚楚,你爸爸不要我们了。她这样想时,眼泪就滚了下来,随即擦掉。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只是由于心酸,张楚怎会不要她?他只是一个贪心的男人,甚至想要到全世界的女人。

她给楚楚洗好澡出来后,她父亲下班回来了。诗芸抱着小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有些担心自己在父母亲跟前突然流下泪来。她心里想,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骂诗茗,也会骂张楚,事情会更糟糕。她心里想着这些时,像是在决策其他人的事情,在头脑中寻找策略。

她一会儿就向家里拨去电话,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她这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楚跟诗茗出去了,他们在一起又到哪儿疯去了。她心里就这样被痛苦纠缠着,被爱情灼烧着。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她才跟张楚接上电话。当她听到张楚喊喂时,她的眼泪跟着就滚了出来,她父母亲坐在一旁看电视,看到她这个样子,以为是想张楚的缘故,就没有问她。

她转过脸去,把自己的脸对着墙,不让她父母亲看到。她知道,诗茗这刻就在张楚旁边,说不定还搂着张楚呢。她对着话筒讲话时几乎是把泪往上面倾,但她又极力抑制住眼泪,不让张楚知道她在哭泣。她在几个小时前已经想好了,她不能让张楚知道她知道了一切,她能承担住这份痛苦,但张楚却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个打击。他在乎她,他知道她知道了,会让他永远放不下对她犯错的包袱。张楚在她心中,只是个贪恋的孩子,任性而又随意,他是要人宠的,尤其要女人宠,他的快乐就是这样来的,也就这样简单,张楚是她的一切。他虽然对她犯下了错误,但他是她一辈子的朋友、情人、丈夫,她不能因为张楚一时的错误,而送掉自己一生的愉快和幸福。许多女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她准备只跟诗茗谈谈,求诗茗离开张楚,把完整的张楚还给她,还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生活。

她甚至不打算对诗茗有任何责备,她是她的妹妹,她已经承受过一次失败婚姻的打击,她跟张楚在一起,只当是她的一时糊涂而已。她是她的姐姐,她怎会狠心偷她姐姐的男人?况且她的姐姐是那样爱着她的男人,她怎么也不应该插手她的家庭啊。她的家庭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温馨的家庭,她一直这样认为,别人也都这样认为,她的父母亲都这么说。

她对着电话问张楚下班到哪儿去玩了。张楚告诉她,去水上乐园游泳了,然后就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吃过饭在鼓楼广场坐了一会儿,刚回来。张楚说,鼓楼广场建了一个音乐喷泉,它晚上才开始冒水,所以等了很久才回来。诗芸心里知道,张楚在说谎,他一定是跟诗茗在一起的,他们一起去水上乐园游泳了,一起吃饭,这会儿……但她不能揭穿他,他很自尊,想尽心思在维护他的东西,维护他在女人面前的尊严和得到的爱。她对张楚说,你要放好一点,我心里全是你,我晚上睡不着觉都在想你,你的诗芸好吗?

张楚说,怎一个好字了得,我一直在盼你早点回来,你说还有三个星期回来,我现在开始数天数了,你回来了,我晚上就可以搂着你睡觉了。

诗芸听了,眼里立即是滚滚的泪水,心酸和心痛,爱和纵容,她这刻没有办法对张楚说。她太爱他了,舍不得给他一点难过,哪怕一点点不开心。她知道,张楚说的这句话是真心话,他是爱她的。但诗芸有些奇怪,张楚在电话里跟她讲话从来都是这样的,如果诗茗在一旁,他也会这样讲话吗?她开始怀疑那个人的电话,但她转而一想,人家干吗要无缘无故地打电话,而且说的事情都很符合张楚平时的性征。张楚心有些花,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她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忍了忍,对张楚说,亲爱的,你知道你妻子有多爱你吗?

你妻子在家休假带小孩,心里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你,我的血管里都流着你的血,诗芸永远感动,楚楚长大了也会一样感动。他会说,是爸爸救了妈妈。亲爱的,我有时睡不着,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南京,你知道吗?

张楚放下电话时有些诧异,诗芸今天讲的话让他心里很憋,他一直对诗芸有一种犯罪感。他每每想到诗芸时就想走出来,但他只是想,像某种纯粹的向往似的,只是用来表达一下愿望而已。他进了房间,坐到床边上。诗茗躺在床上脸背着他不理他,他刚才对她姐姐讲的话她全听到了,她听到了心里就难过。她曾经对张楚说过,去客厅接她姐姐的电话,把房门关上讲话,她不想听到他的一个字。

可张楚真的关上门后,她心里又生气,她说张楚在偷偷地对她姐姐说好话,怕她听到了难过才关上门的,然后她就盘问张楚,讲了哪些话。张楚被逼无奈,以后就一直开着门讲话,这样不至于让诗茗盘问,或者怀疑他讲了什么而难过。

张楚看到诗茗生气,就上床抱过诗茗,哄她。诗茗甩掉张楚的拥抱,说,你别假心假意对我,把好话留着跟姐姐说去,姐姐不是马上要回来了?她回来你就能睡着了,原来你跟我睡在一起,一直睡不着。我没有姐姐好,让你睡不着,你还要我干吗?

张楚听诗茗说这样的话,气得往床上一躺,自言自语地说,我活得真累,我什么话都不敢说,说什么话总是有人会生气,生气了就不理我,有什么意思?为这些,我说了多少好话了,我还要说多少次?我有时真觉得累,爱一个人原来这么累,为什么还要爱?我自己一个人难道不好吗?上班下班,心里总是念着一个人,今天吃什么?明天晚上到哪儿玩?她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一天没接到她的电话,人就像掉了魂似的,干什么都没有劲,就是跟她做爱,也想着要让她得到快乐。我这样爱一个人,哪有一点我自己。就是她生气了,也不管我对我错,自己先上去赔个不是,我这样活着有自己吗?有意义吗?我总有一天会走的,你恨我吧,再也找不到我了,看你恨谁。但愿你找个人,对待他不要像对待我这样,给他多一点快乐,对他宽容一点,我现在……

张楚说到这里,诗茗脸上早流满了泪。她坐起来,伸手将张楚的嘴捂上,不让张楚说下去。她何尝不知道张楚心里累,爱得累,为情所累。只是她跟张楚闹惯了,只要自己一想不开,她就要跟张楚闹。她闹不是目的,只是闹的一种情绪。

她喜欢和张楚小闹闹,她不知道自己原来和张楚这样闹,张楚一直不开心。他迁就她,他讨好她,原来只是为了让事情尽快过去。她想到这些,心里难过了,恨自己怎么在这个上面一直不了解张楚呢。

张楚见诗茗哭了,知道自己话又说重了,连忙坐起来,把诗茗搂住,说,我以后什么话也不说了,好不好?诗茗搂住张楚的腰,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就要烦死你,谁叫你总是依着我。

星期一中午,诗茗在宿舍里刚准备午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穿好衣服出来开门,门打开后,诗茗立即呆住了,诗芸神情憔悴疲惫不堪地站在门外。诗茗看到诗芸后,心里立即明白了,诗芸知道了她和张楚的一切。她心里一下子全乱了,她愣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都忘了喊一声姐姐。她早就在心中打算过了,如果诗芸知道了,无论诗芸对她怎样,都由她。只是,她现在看到诗芸,觉得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她舍不得离开张楚。

诗芸原想在青岛给诗茗打个电话,求她妹妹离开张楚,不惊动张楚。但她想,这件事情对她非同小可,她不能这么轻率对待,她一定得说服她妹妹,让她离开张楚。张楚对女孩子有魅力,女孩爱上他,离开他需要有毅力,一种坚强的自杀力,杀死自己的情感,杀死自己的爱,才能离得开他。她了解她的妹妹,她跟她一样,是对自己的情感看得很重的人,这样的人离开张楚就更难。她必须回来,求她的妹妹,把一个完整的张楚还给她。当诗芸跨进房间把门关上后,诗茗突然“嗵”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诗芸的腿,脸上流着泪,说,姐姐,这会儿妹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都是我不好。妹妹日子寂寞,趁你不在,勾引张楚。事到如今,姐姐是打是骂全由你。只是求姐姐不要为难张楚,他爱着你,心里念着你,天天巴望着你回来。你若是责怪他,他会受不了。他最怕最担心的就是你知道他这些事。姐姐不要因为我,把张楚毁了,他跟我在一起,心里一直背着包袱,说对不起你。姐姐,你什么也不要对妹妹讲了,我再也不会去见张楚,我恨他,他不应该背叛你,我不想再见到他,求姐姐放过他,不要太为难他!

诗茗说到这里时,把诗芸反而说得为难起来了。她原本认为妹妹是不会答应离开张楚的,没想到妹妹自己说了,而且尽说自己不是。从诗茗的话里,诗芸知道诗茗深深地爱着张楚,只是妹妹似乎不知道她一样清楚张楚,经不住打击,他可以爱得轰轰烈烈,但他的爱情只能在温室里成长,是经不得风吹雨打的。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怪不得他。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了什么样的人。她从认识张楚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了。她爱他,不是爱在一张空白纸上什么都不知道上的。

她想到这些时,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手摸在诗茗的脸上,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这一刻,她在心里反而舍不得诗茗起来了。诗茗是她的妹妹,永远是她的好妹妹,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能替代,她们是亲姐妹。妹妹偷了姐姐的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突然抱住诗茗号啕大哭起来。她哭的是诗茗,不是哭她自己,诗茗理所当然应该找个好男人。她爱上张楚,不是她的错。这样出色的女孩子,应该有个好男人配。

诗芸没有在南京留下来,她下午又匆匆地上了火车回青岛。她担心张楚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会受不了。她还担心,张楚如果知道是她赶走了诗茗,他不会原谅她。她就爱得这么复杂,爱得这么煎心,一心一意地在小心地维护着他。

她上火车前,在车站广场上给张楚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的一些情况。她在电话里尽量笑着对张楚说话,可她在心里喊,张楚,我就在南京,你的妻子就在南京,她多想回去和你住上一夜再走,可她现在都不敢走到家门口看一下门,看一下你,你知道吗?你的女人爱得你好心痛,她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一步了,把你的脚捆住,把你的心扎住,把你的爱留住,永远的,张楚。诗芸在心里喊这些话时,几乎要哭出泪来,可她不敢哭,张楚在她心中,永远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情人,好朋友,她不愿让他难过。

张楚挂了诗芸的电话后,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怅然。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七点钟了,诗茗也该回来了。他打开电视,手上抓住摇控器不耐烦地对着电视不停地换频道。过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八点多钟了,诗茗还没有回来。他走到阳台上看看,阳台下面马路上的灯光有些幽暗,行人很少。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心里更加不安起来。诗茗这么迟没有回来,一定出什么事了,否则,她有事迟回来会给他打个电话的,告诉他不让他等得着急。他回到客厅,坚持坐在那里等,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诗茗不会出什么问题,她一定是因为什么事给耽搁住了。

但是到了九点钟,张楚完全坐不住了。他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写道,茗,我出去找你了,你回来哪儿也不要去,我心里急死了。爱你的,楚。然后挂在桌上花瓶上,这样诗茗回来会很容易看见。他关上门,下去到公共汽车站乘车去。在车上他想,诗茗是不是病了?到了诗茗的单位,他心想诗茗这刻可能回到家了,就在公用电话亭里先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看看诗茗有没有到家。电话打去没有人接,诗茗还没有回去。他就去诗茗的宿舍,到了诗茗的宿舍,突然发现忘了带钥匙。他站在门口敲门,里面没有人应,诗茗不在。他犹豫着下去,心想还是回去。

诗茗不会在宿舍里,她一定到哪儿去了。

诗茗其实就在房间里,张楚敲门时,她痛苦渴望的心里是多么希望张楚能够开下门来,她没有想到张楚没有带钥匙。但张楚就是带了,他也已经打不开来了。

张楚不知道,她从今天起要离开他了,她多么希望她今晚能再陪他一晚,他是她的张楚,是她爱的人。她不想离开他可又不得不离开他。她听到张楚敲门喊她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在流,她赤着脚轻轻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张楚。张楚,我就在里面,我曾说过我是你的妻子,你也曾说过我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听到我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吗?你能听到我的眼泪滴下来的声音吗?你听到我在心里喊你名字的声音了吗?我的张楚,别说你的诗茗好残酷,诗茗这会儿心死了,没有你的日子诗茗就不会再有笑容,你好好爱姐姐,诗茗永远爱你……

张楚开始下楼时,诗茗伏在门边上,身子慢慢地瘫了下来。她在心里喊,张楚,你别走,让我看看你。当张楚快要在楼梯口上消失时,诗茗抓住门锁几乎想把锁拧开来,冲出去,扑到张楚怀里。但她还是慢慢放下了手。她答应了诗芸,她不能……她强忍住心中悲伤,捂着嘴在哭。

张楚回到家里时,都快十点钟了。张楚心里完全不安起来,他刚才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留心这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交通事故。诗茗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今天一定出什么事了!可他怎么去打听呢?会不会诗茗又跟他闹什么了?他心想,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们还好好的,诗茗怎么会呢?

他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在等诗茗,他心里说,诗茗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出事的。可到了十二点,张楚坚持不住了,他心里生出了悲哀,只有一个念头,诗茗一定出事了。但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下楼打的去诗茗的宿舍,这回带上了钥匙。

到了诗茗宿舍门口,他先敲门,喊诗茗,没有人应。他就拿出钥匙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锁开不下来,钥匙不对。锁被换过了。

几乎在一瞬间,张楚的精神完全崩溃下来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诗茗离开他了,他有男朋友了。他怔怔地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对着门里喊了一声,诗茗,你在吗?没有人应他,他眼泪涮涮地就流了下来。诗茗终于离开他了,她都没有告诉他一声,就这样离开他了,她现在一定在她朋友那里。诗茗……他在心里喊过这声后,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淌着眼泪,悲伤的眼泪,一个没有长大的男人的眼泪。而他不知道,在这门里面,这一刻,有一双哭红的眼睛,正在门缝里看着他,同样在心里呼喊着他的名字。她几次想打开门,投到他的怀里,可她已经对诗芸承诺了,她没有勇气再跨出这一步。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他们在一起时,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他争吵,而不是两个人恩恩爱爱相守。

她在心里说,张楚,你回家吧,姐姐很快就回来了,诗茗给你的一切,姐姐都给你了。你时常不是说,什么都是姐姐的最好。张楚,下辈子,我要抢在姐姐前面嫁给你。张楚,你回家吧,回家洗个澡。你吃晚饭了吗?你再不走我就要开门了,张楚……

张楚站在门口淌了一会儿泪后,慢慢拖着步子下楼了。楼道里有些黑,他根本看不清台阶,他就抓住楼梯栏杆一步一步移下去。从五楼下到一楼,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到了一楼,他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阴湿的楼道里蚊子很多,叮在他身上咬他,他几乎感觉不到。他就这样麻木地坐在那儿,一直到很久才起身离开。

他回到家里都快两钟了,他什么也没脱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他有点不相信诗茗现在就这样离开她了,也许只是他的误会,或许他太在乎诗茗了,一有什么事情他就往坏处想。诗茗怎么会离开他呢?诗茗说过,这辈子她不会离开他,她是他的诗茗。

他一夜都没有能够入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第二天早晨去上班,他一到办公室,就给诗茗的办公室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他,诗茗还没有来上班。过了一会儿,他再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说,诗茗请了长假,出去旅游了。

他放下电话时几乎愣住了,站在窗前,要不是心里强硬一下,眼泪就滚下来了。他急忙上洗手间去,在一个方便间里把自己关在里面,然后坐在马桶上默默无声地流着泪。一切终于证实了,他最害怕的一天终于来的,诗茗离开他了。他曾经想竭力维护的一个爱终于背叛了他,他被人抛弃了,他坐在马桶上心冰冷到了极点。诗茗离开他都没有告诉他一声,他就这样被她冷冷地突然抛弃了。他在她面前曾经是一个男人,在感情上、肉体上征服了她的男人!他这刻才发现,他原来什么都不是。

他在在马桶上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一直等泪流干了才回办公室。他回到办公室时,小许刚好在。小许看到他的样子有些诧异,问他哪儿不舒服。他回答小许说没有哪儿不舒服。他坐下来后,小许愣愣地坐在他的对面,小声地问他有什么心事,叫他别在心里憋着。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做的一种游戏,他对小许说,我小时候玩过一种搭积木游戏,把所有的积木一块一块地叠加在一起,然后用手指对准中间任意一块积木用力弹过去,那块积木飞出去以后,上面的积木能够稳稳地落下来而不会倒塌。长大后,我不玩积木了,玩砖头,我把许多砖头叠在一起,然后抓一块砖头在手上,对准中间一块用力拍击过去,那块砖头飞出去后,上面的砖头落下来总是纷纷倒地,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有一次,堆高的砖头倒在我的脚上,我脚上有几处被砖头砸破了,还流了许多血。

小许有些摸不清张楚为什么讲这个故事。她对张楚说,也许你用力不够。张楚说,是砖头不光滑的原因。童年时,我们抓在手上的东西都是光滑的,长大了,我们抓在手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光滑的。张楚刚讲完这句话,陈女仕进来了。当她看到张楚神情恹恹的样子,她心里猜出了几分。她上去跟张楚说话,想让张楚开心。她说话时,心里也在甜蜜地想着他们的孩子。她想,等过一段时间,她要告诉张楚,让张楚开心。

小许和陈女仕走后,他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痛苦着。他始终想不明白,他觉得诗茗应该跟他说一声。分手了,总应该说一句再见的话吧。他是爱她的,她应该知道,即使他曾经带给她许多痛苦,但他们在一起也有许多甜蜜啊。一整天,他都没有能够想通。每次有电话来,他都是抢着去接,他在心里说,这一次一定是诗茗的,但每次都是同样的失望。他在下班前给诗芸打了一个电话。诗芸是上午到家的,她从张楚有点沙哑的声音里,知道张楚一定哭过,她默默地流着泪,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张楚。可她还是问,你怎么了?张楚多么想对一个人说,诗茗走了,她离开了我,可对谁说?他真想找个人扑到她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他问诗芸,你什么时候回来?诗芸说,你这么想我我就快点回去,不会等到三个星期后再回去,我也想你。

张楚放下电话后,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忙着下班,他突然有点找不到自己着落处的感觉。诗茗走了,他回去干什么?一个人关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那是很可怕的事,他害怕那样的寂寞,害怕那种孤独。

他下去时陈女仕还在办公室里,但他没有停留,他甚至都没有和陈女仕打一声招呼就走了。陈女仕有意留下来等他,想陪他说些话,给他一些安慰。她甚至希望张楚把她带回家,在他家里她替他脱去衣服。诗茗能够给他的,她也能够给他。但当张楚从她身边默默走过去时,她坐在办公室里,不禁有些暗伤自己。

张楚下去后,还是往诗茗的宿舍里去。他有些不死心,她不相信诗茗出去旅游了,她一定在家里,只是她不愿意再见他。他心里想,她一定有男朋友了,比他好许多的男朋友。

他只想再看她一眼,让他知道她在南京,她现在很好他就满足了。他还能要求什么?他毕竟爱过她,他怎么能不关心她?她曾经住在他心中,也永远驻在了他的心中,她是他的诗茗。

他到了诗茗的宿舍,还是习惯性地拿出钥匙开门。锁开不开来,钥匙跟锁不配。他怔怔地站在门口,心里在喊,诗茗。他这刻多么想扑到诗茗床上,在她床上大哭一场。他在心里喊着,诗茗,你不能丢下我。

他离开诗茗那里,找不到一个能去的地方,他哪儿也不想去。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挪时,他不知道,有一个人正躲在他身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上楼,脸上全是泪。她想上去喊住他,更想上去搂住他的腰,和他一块走回去。

她已经有两天没有亲近他了,她想他,眼泪都哭干了,她夜里更是睡不着觉,她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她要他搂着她睡。张楚,你知道这会儿我就在你身后吗?你怎么就没有发现我呢?你到哪儿去找我了?张楚……

张楚回到家,摸黑走到沙发旁,两腿跪在地上,头埋在沙发上,无声地流着泪。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他无法接受这一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是那么爱着她,她怎么能这样离开他?难道她从来就不曾爱过他?

他这样痛苦地想着时,这时电话响了。他起来去接,是诗芸的,他心里一阵安慰。他尽力把语气提上来,假装心情愉快的样子,但始终找不到平日跟诗芸开玩笑说话的语气。他现在最想念的,是诗芸什么时候回来。他需要诗芸,她是他的爱。这个时候,他尤其需要诗芸的安慰。诗芸从他的口气中,探出了他内心的巨大痛苦,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回到张楚身边,她不能让张楚这样一直陷在痛苦中。这样下去,他会在痛苦中崩溃掉的。他不是一个能承受痛苦打击的人,他太爱他自己的东西了,包括女人。她陪张楚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告诉张楚,她会早点回去的。

这个周未,象是有些特别。从下午起就一直刮大风,刮到晚上都没有停止。

他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里尤其孤独。他想诗茗,他不知道诗茗在哪里。这些日子,他每天下班都到诗茗的宿舍去一下,想突然看到诗茗回来。他想看见她一眼,她是他的诗茗。

天完全黑下来以后,下起了雨。开始雨点很疏,接着就是猛烈的暴雨,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雷电暴雨,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透过夜幕,他仿佛看到诗茗就在雨中奔跑,在向他奔跑过来。她奔跑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在喊他的名字。

他离开窗户,怔怔地坐到沙发上,心里找不到发落自己的地方。他忽然想起小许下班时跟他说的话,她问张楚芥子园在什么地方。芥子园是李渔的私人筑园,建于康熙年间,楼阁台榭,门窗联匾,池苑假山,花草树木,布局造设都很有讲究,李渔在《闲情偶记》里多处记述过,它还是李渔出版图书的坊肆,张楚也就知道这一些。三百多年过去了,芥子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知道芥子园的人也很少。小许要张楚明天陪她去荒径野木处寻找芥子园,说是在重重迭迭的岁月里,给自己找一声岁月沧桑的叹息。

张楚知道芥子园在南京西南隅,但确切的地点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甚至都搞不清是在城墙内还是在城墙外?是在秦淮河这边还是在秦淮河那边?他拿起电话,给小许打去电话,想问问小许明天究竟到哪里去寻找芥子园。小许接到他的电话后,问他怎么没出去消遣?他却忘了问她芥子园的事,对小许说,想你。

小许放下电话后就打的过来了,他几乎一开下门,就将小许搂进怀里。噢,诗茗,你又回来了。他在心里这样喊着,泪水跟着在小许的胸前湿了一片。他把小许拥进房间,抱上床,摸着黑把小许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然后抱着她的身体,一遍遍地抚摸着、亲吻着……

千万遍的柔情,仿佛是由这些天痛苦化成的。他不知抚摸了多长时间,才脱掉自己的衣服,伏到小许身上,吻着小许。他在痛苦里几乎是含着泪对小许说,我要进去了。然后分开小许的两腿,慢慢地将他的阳具向小许阴道里推进去。他在推的过程中,遇到了阻隔。他吻了一下小许,然后奋力一个冲刺,阳具就顶破了阻拦冲了进去。他在里面快乐地搅着,剌探着,纵横着……这时候,他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噢,诗茗……外面狂风暴雨大作,他在小许身上和着暴雨一起高潮……

突然,他被一串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坐起来一看,诗芸正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站在床边上,他在惊慌里推了一下小许,小许睁开两眼,看到诗芸,“啊”

了一声,在慌乱羞愧里赶紧找自己的衣服穿。张楚抓起一件衣服套到身上,立即跳下床,站到诗芸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腿抖索着,想喊诗芸,却喊不出来,身心仿佛完全崩溃了。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诗芸面前。

也几乎是同时,他喊出了第一声,诗芸!但诗芸这一刻已完全气疯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回来会看到这一幕,她小心维护的人竟会这样!这是她的张楚吗?

她气愤得突然抬起一只手,向张楚脸上挥了过去……

张楚一下子就被打得跌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望着诗芸完全被震惊了。她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对待过他!她是诗芸吗?她也抛弃了他?诗芸望着跌倒在地上的张楚也震惊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伸出手打张楚,她一定疯了!张楚,你知道你的诗芸在喊你吗?当他们的眼光还在惊愕里对撞的时候,小许突然尖叫了一声接着就冲出了房间。张楚见了,立即跃起来,跟在小许的后面呼喊小许,叫她停下来。

此时,天刚亮不久,暴雨比昨夜还猛烈,几米之外都看不见人。小许冲出楼道后,赤着脚裸着身在暴雨里向前狂奔。后面,张楚紧追着她并且不停地在呼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停下来,别跑。突然,从斜路上冲出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张楚看见了刚想偏让一下,脚底却一滑,身子就在马路中间摔了下来,那辆黑色的小轿车立即从他身上辗了过去。前面,几米远之外的小许,听到后面一声惨叫时,刚惊悸地回过头去看时,那辆黑色的小轿车象失控似的一下子撞了上去,黑色的小轿车撞倒她后又向前开了几米远才停住。司机开门下来,看到眼前一幕,吓得立即逃走了。

张楚躺在路中间,血在雨里滩开了一地。几米远之外,小许躺在路边上,殷红的血也在雨中向周围溢开来。漫漫的,两股血流在暴雨里汇到了一处,和着水哗哗地向前流去……

这时候,诗芸刚奔到暴雨中,在后面追赶张楚,呼喊着张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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