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珍宝大战
“你们……”千手猿大叫:“你们打上门来吗?”
“不错,你要是不把雷老狗赶出来,本姑娘不会冲进去,与你这一代暗器名家拼一拼,你们在窄小的房屋里躲命,本姑娘要一把火烧你们出来。”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阁下,你该骂北雷老狗。他娘的自己做事不敢担当,拉你这朋友下水,够道义吗?你把他赶出来,不就没事了吗?如果你包庇他,就不能说我欺人太甚。”
“这……”
“我要准备放火了。”
房屋那受得起火?这招真毒真够严重。
“我们出去杀了她。”北雷咬牙切齿的说:“别无他法……!”
北雷心一横,拼命向屋后冲去。
他听不出跟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心中一惊。
干手猿三个人,站在桌旁不曾移动,三双大眼惊奇的眼神向他集中。
“你们,好象是约定了似的,用这种眼神替我送行吗?”他恨恨地说:“你们算朋友吗?”“杨大哥。”姓周的苦着脸:“柴姑娘是杨小宝的同伙,她既然追来了,杨小宝毫无疑问也来了。你知道,咱们惹不起杨小宝。”
“杨小宝一定已被杀害了!”
“真的呀?你明明知道不是真的。”
“罢了!”他绝望在地说。
“北兄,好汉做事好汉当。”干手猿吶吶地说:“我千手猿惹了游仙客,就从没向朋友求助,拖朋友上刀山下火海。你自己的事,还是出去自己解决吧!”
“你们帮我,我仍怀有希望。”
“抱歉,北兄。”
“直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姓周的说:“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我们这些酒色朋友?你赶快出去吧!”
他完全绝望了,“吱呀”的一声,伸手拉开柴门。
房外的晒网场很广,前缘接近湖水。
他的目光落在凌波闪光的大湖面上,只要往水里一跳,女人再狠,也不敢和衣往水里跳杀人。
可是,他又绝望了。
两旁的屋房前,走出四个青袍老者,气概不凡的人。
其中一人头发已花白,但不怒而威气概最不凡,所佩的剑古色斑斑,那个人的锐利目光令人不敢轻视。
四个人,在旁边一字排开,神态悠闲,似乎已经料定他要打主意从水中逃命。飞凤柴娟站在场中间,神情似笑非笑,但那清明亮的眼光中,却闪烁着仇恨的毒的光芒。
四位侍女,分堵在屋两侧,每人的左掌,亮出两把小小的绝魂银梭。
“你过来!”柴娟向他招手,神情如迷。
北雷一看绝魂银梭在手,吸口气壮着胆举步接近。
“你愿跪下来求我吗?”柴娟和气地问。
心中火怒上升,这未免太侮辱人了。
“北雷名列四大魔王之首。”他愤怒地大叫:“小女人。你不要狂。”
“好,你已经自愿放弃机会了。”
“什么机会?”
“活命的机会。”
“我!北某头可断……”
“那是一定可断的事。”柴娟嘲弄地说。
“在下要求公平决斗。”
“你曾经给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吗?”。
“这……”
“那你为何要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这……”
“我可以考虑你公平决斗的要求。”
“有条件?”他硬着头皮问。
“不错。”
“说说看。”
“把你所付的代价,以及要付与何人的内情说出来。”柴娟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保证。”
“什么保证?”
“把你的人,全部撤至四五百步外。”
“不行!”她断然拒绝。
“那就没有消息,在下宁可放弃一切。”
“那就上吧!反正你会招供的。你记得江湖上另一个魔王婆孟魔孟姥姥吗?她的孟婆散其实不会忘掉前世事,反而会把前世的事一一招出来……”
北雷突然疾冲而上,他以可怖的奇速惊猛地从正面攻击,用上了平生所学,作出致命一击。
柴娟不拨剑,冷笑一声向侧急闪。
不接招,再毒狠再威猛的绝招也形同废物,近不了身旁。招无用武之地。北雷的用意,就是要杀出一条生路来,柴娟闪身避招,就让开出路,好极了,这一招没有白用,目标达到了,生路找到啦!
风雷声中,入影疾冲而过。
柴娟左边一刀,指缝暗藏的细小九绝毒针,便钉在北雷的头肩交界处,轻描淡写但妙到巅毫。
“让开路!”柴娟急叫。
一位中年人本来已经移动,准备抄栏堵截,闻言止步,重回原处守住水路,意在阻止北雷跳水,从其它方向逃离便不加理会。
仅奔近晒网场边缘,突然一声大震,飞纵入湖的北雷,纵落时双脚失去控制,重重地向前倾倒,直滑向三丈外才止住滑势。
刚用双手想撑起身体,却发现手上力道弱得可怜。“毒针……”他爬伏着狂叫。
一位中年人一闪即至,一把住抓他的发髻往上提死狗似的往场中拖。
“先给他解药,不要死。”柴娟向侍女说,凤目杀气涌腾。
一颗解药强塞入嘴,然后,中年人拨出毒针递回给柴娟,开始救人,将已经全身麻木,半昏迷了的北雷一拖去盘低。
最后,被人拖狗似的拖走了。
柴姑娘站到屋前,看了里面三个人一眼。
“今天的事。”她阴森森地说:“只有你们三个人目睹!”
“我……我们保……保证不……不漏出半个字。”干手猿惊恐地说。柴娟转头向那位威严的青袍人注视,青袍人老眉深锁,半晌不作任何表示。柴娟打着手式,只有自已人才看得懂的手式。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警告他们。”青袍人终于下了决定:“走漏丝毫风声,他们全死!”
“你们听清了?”柴娟问。
“我们发誓……”
“我!本姑娘不信你们这种人的誓,你们只要知道,本姑娘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就算你们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我们记住了。”
“记住就好。并不是怕你们把今天的事泄漏,而是近期间这老狗的口供有作用,决不容许走漏任何消息。事情一了,你们可以大说特说。”
三个高手目送众人去远,心中方一块大石落地。
“认识那四个人吗?”千手猿向两人问。
“没见过。”姓周的苦笑:“看他们的举动,还是飞凤柴娟的长辈,总之,我们算是逃过一次了。”
“我们赶快迁地为良。”千手猿突然说:“天杀的!看来我也要走霉运了,可不能在这里等着挨刀,走得愈快愈好!”
第一剑、第二剑……
“噗!”异声再起,她的剑不受控制,向右上方震起,空门大开,想收招势不可能,她只好警觉地疾退。
来不及了,身形刚动,敞开的中宫已被一只大手探入,一把揪住了她的襟领。“噗”她的左手扣住了大手的腕脉,神功骤发,一定可以把脉门扣断。
可是,她感到扣住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条钢棍,坚硬得似乎像传闻中的万年钢母。不等她再次发力,突觉天旋地转。“砰”一声大震,她被挥翻在地,背脊着地手脚朝天,似乎全身骨头皆被散松了,护体神功抗拒不了沉重的挥劲,反而被震得五腑似要离位,眼前发黑喉间发甜。
她总算没被摔昏,吃力地挺身坐起,感到胸口一凉,原来胸衣已裂,里面的胸衣带子也断了,半熟的酥胸暴露在阳光下,十分刺目。
“哎呀……”她吃惊地叫,惶然急急掩襟跳起来。
当她看清眼前的景况时,只感到心向下沉。
一个人,包括了侍女小梅在内,由于她的陷入困境而冲出抢救,被杨小宝一根腰带,打得七零八落,一个个鬼叫连天。
腰带已经抖长,成了八尺长的灵蛇,刀剑一触腰带便被震飞脱手,腰带一及人体,便将人打翻或摔飞掼昏,有如风卷残云,片刻间人体撒豆子似的丢了一地,而且倒了就爬不起来,似乎骨散筋松,成了一团烂肉。
最后被卷住拖近的人,正是那位出口不逊的大汉。
“劈啪!”杨小宝先给大汉两耳光,把大汉打得牙松颊肿星斗满天。
“我要好好整治你杂种。”杨小宝怒声说,抓住大汉的脑袋向下按抬膝来上一记,噗一声撞在大汉腭上,手一扬,大汉狂叫着飞翻而起,仰摔出丈外。
一声厉叫,她强提真力挺剑再冲。
杨小宝似乎身后长了眼,挫步旋身,腰带排空驭电回卷,啪一声缠住了锋利的宝剑,向外一抖。
“不再饶你!”杨小宝怒叫,左手已长驱直入。一把扣住她的咽喉。
手大指长,象一只大铁钳,她那娇嫩的粉颈哪禁得起这一扣?幸好杨小宝手上有分寸,没扣破她的咽喉,象捉鸡似的将她先提离地面,再旋身倒拖而走。
她想叫,叫不出声,剑已被卷飞,一双绝望地拼命抓扳扣在咽喉上的手,想拖住身躯站起又力不从心,被倒拖着走了几步,全身一软,快闭气了。
“砰!”杨小宝把她摔倒在地,被抓破的胸襟再次松散,酥胸再次裸呈。“我需让你们八辈子都记住今天的报应。”杨小宝凶狠地说:“你们这些结帮组堂的狗东西,倚仗人多任意鱼肉天下弱小,让你们这样横行霸道,日后不知要坑害多少无辜的人。”堤两端,都有人急奔而来。
杨小宝不加理睬,捆好腰带,快速将所有的人,拖到伍芳华两侧一一排好。拖到最后两个人,堤两端的人已经到了。
“怎么一回事?”北面来的人急叫:“小宝,你……你怎么啦?”
是飞凤柴娟,带了四侍女,和四名骠悍的中年大汉,看到一地哼哼哈哈痛苦叫号的人,愣住了。
南面来的人也不少,金龙帮帮主龙王的次子白鲤公冶杜宙,女儿公冶杜纤纤、四珠传旗使者入云龙太虚羽士、武昌分舵主分水犀廖勇……还有十四五名帮众,一大群,实力空前雄厚。
“果然是白虎堂的人,在咱们左近设伏。”公冶杜宙大声说。“杨兄,怎么一回事呢?”“你们,都不要管。”杨小宝虎目含威,语气充满火药味:“柴姑娘,请带了你的人退,我不希望有人干预,更不希望让人认为我做得太绝。”
飞凤柴娟嫣然一笑,伸手阻止她的人跟进,独自缓步上前。
“唷!小宝,你这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态度说变就变,连好朋友都不认了!”飞凤不在意他凶霸霸的神情,俏丽的身形傍在他身旁:“不管你怎么变,我对你的情谊是个会变的。这是怎么啦?”,“这些人在这里设埋伏,要向我兴师问罪。”他真不便赶飞凤走:“倚多为胜,一而再行凶,我把他们都摆平了,正要狠狠地整治他们。”
“哦!这些家伙该死。”飞凤的目光,落在伍芳华裸露的酥胸上:“呃!那不是白虎堂堂主的女儿伍芳华吗?她为人并不坏嘛?”
“第一次见面,她说我是骗子。第二次见面,她带了一群人,其中一个什么狗屁镇八方,要强行邀请,也可以说要强行绑架劫持我去见她老爹。第三次,也就其这一次,你看,一共是廿二人,硬让我与金龙帮勾结,指我擒了镇八方送给金龙帮。我让她施展了两次攻击,再三警告她不要放肆。结果,我摆平了他们。”
“原来如些,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
“这些贱东西太无法无天,结合一大群牛鬼蛇神结堂倚帮,倚仗人多势众胡作非为,自以为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杨小宝愈说愈火,把金龙帮的人也骂上了:“他们心目中那有天理国法?只有顺他们的人能活,别人都该死,都该任由他们宰割。如果我没有两手本领自卫,可不又被弄进的囚牢里上绞架灌辣椒水?”
“我要以牙还牙,弄断他们的手脚,再去找他们那个什么、狗屁白虎堂,见一个宰一个。宰完了这些杂种,天下虽说并不因此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
“嘻嘻!你不要说得那么狠。”飞凤盯着他笑。
“我说得狠?”
“是呀!你根本做不出这种绝事来。交给我啦!”
“交给你?”
“是呀!不弄断他们的手脚,让我用九阴搜脉手法来整治他们,全身经脉萎缩半毁,一辈子躺在床上等死,每天子午两时痛得入骨,一辈子痛不离体,让他们一辈子后悔,比弄断他们的手脚仁慈些,至少没有碎骨头需要整理,让我来吧!保证不会弄得血淋淋让入看了恐怖。”
“柴姐姐,求求你不要火上添油好不好?”伍芳华绝望地哀叫:“我知道我错了,但我起初并没有得罪他的意思。我。……”
“你还敢强辩。”杨小宝跳起来:“上次你带了人气势汹汹,这一次你带的人更多,你要我相信你无意得罪我?岂有此理!”
“镇八方失踪……”
“天下间的人千千万万,每天都有不少人失踪,与我们何干?”
“杨爷……”
“我再也不听你的鬼话。”杨小宝抓起那位大汉,劈劈啪啪连打四记耳光:“阁下,你奉谁的之命在此路劫持的?”
“哎……呃……”大汉痛苦地挣扎叫号:“饶……铙命……我……我我……”
“我要一块块碎裂你的骨头。”
克勒两声,大汉的右手碎裂了。
“哎……我说,我……招……”。
“招!”
“是……是阳……阳坛主……”
“什么阳坛主?”
“智……智坛的坛主,阴……阴阳一……一刀阳……阳一新坛主。”“他怎么说?”
“他……他命我带……带了内……内堂的人,务……务必唆……唆使小姐把把你捉……捉来,或……或者……或者杀了?”
“这……?”
“说!”
“是……是的……”
“小宝,不要问了。”飞凤明亮的凤目中杀机怒涌:“白虎堂的猪狗恩将仇报,见一个杀一个,连根消灭他们,错不了。”
“我不要你参予这些帮派流血的事。”杨小宝将大汉丢下:“我会好好处治这些人。”“你就动手呀!”飞凤杀气腾腾地说:“我一定要管,你不杀我来杀。今后白虎堂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决不留情。任何人想要伤害你计算你,我决不放过他,我说话是算数。”“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杨小宝不悦地说,他想起昨晚宗老逼婚的事,误以为飞凤今天一定是来找他算帐的,要不顾一切管他的事。
“我不会袖手的。”飞凤坚决说。
“我不要你管。”他也坚决地表示。
“两位请不要伤了和气。”白鲤公治杜宙在对面高叫:“杨兄,把这些人交给兄弟处理,兄弟替你分劳。”
飞凤正感到无趣,不由怒火上冲。
“你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飞凤摆出女英雄的威风:“你金龙帮也不是好东西!这里没有你的事。”
白鲤公冶杜宙吓了一跳,他真不敢招惹这位泼辣的江湖女英雄。
公冶纤纤自从接近斗场以后,一直就目不转瞬,仔细察看杨小宝的一举一动。当然,她已经认出杨小宝,就是那天在东湖小酒肆的年轻书生。
那天,她赶走了一指高升麻天华,因为一指高升欺负这位年轻书生。
无可否认地,她对那天穿儒衫的杨小宝大有好感,否则何必出面多管闲事?虽则那天一指高升事实上是冲她而借故摆威风。
同时,她也看出酥胸半露的伍芳华,正是在东湖碰上的小姑娘。那时,她并不知道伍芳华的身份。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她二哥怕飞凤柴娟,她可不怕。
再就是她是一个小姑娘,在场有一大群大男人,任由伍芳华酥脚半露摆在地上让人观看,她自己也准免有点难为情,这情势必须有所改变。
她举步上前,一双灵秀的,闪着慧露光采的凤目,仍然落在盛怒的杨小宝身上,说话却冲着飞凤柴娟。“柴大姐,你又何必把嗓门放得那么大?”她笑吟吟地说:“好象这里的事,与你柴大姐并不相关,对不对?而是这位……”
“而是我这位胆小鬼的事。”杨小宝接口。
“杨爷,不知者不罪。”她脸上的笑意可爱极了:“那天是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把你这位恩公当作……我向你陪礼,请原谅。”
她真的抱拳行礼,行武朋友的礼,颇有男子气概,笑容更可爱了。
可是,在飞凤的眼中,她这种迷人的笑容,不但一点也不可爱,简直丑死了,恶心死了,可能是同性相斥的本性在作怪,更可能是醋在作怪,大概事先吃了含醋的食物,姑娘们喜欢甜带酸的食物,平常得很。
“你最好滚远些。”飞凤冒火地叫:“是你把他叫成胆小鬼?我要撕了你的嘴!”“呀!干吗火气那么大?”公冶纤纤俯身替伍劳华拉衣襟掩住酥胸:“我可没惹你呀!杨爷,是不是?”
杨小宝感到头大,这位公冶纤纤真的会找目标,找上了他,这丫头刁钻得很。“小姑娘,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他强忍住笑,一字一吐:“柴姑娘是我的好朋友,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的话你最好是听着。”
“如果我招惹了她……”
“我不会坐视。”
“你的意思是……”
“我会站在她一边,替她挡一切麻烦。”
“呀……这……”
“包括翻天覆地,当然也包括阻止大痴杨的门人向她找麻烦。”
他这一番话,几乎令飞凤乐得跳起来,假使附近没有其他的人在,他一定会大感吃不消。飞凤真乐昏了头,忍不住格格娇笑,用得意的笑声,向公冶纤纤示威,心花怒放的姑娘,笑起来是无所顾忌的。
“杨爷,我不会向她找麻烦。”公冶纤纤乖巧地笑说:“杨爷的朋友,也就是金龙帮的朋友,也就是家父的贵宾,决无虚假。”“公冶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杨小宝大声说:“现在,我要求双方的人立即离开百步外,我要处治这些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向我挟持行凶的人。小娟,你走,我是当真的,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我听你的。小宝。”飞凤媚笑如花,但白了他一眼,悄然后退。
“杨爷,我请求你把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理。”公冶纤纤不死心:“这些人在我家附近行凶设伏掳劫挟持,这关系到我家的……”
“公冶姑娘,我不过问你们的事,也不希望你们干预我的所为,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杨爷……”
“不也想倚仗金龙帮人多势众,干预我的事吗?”
“杨爷请勿误会……”
“那么,你怎么还不走?”他毫不留情地说,不在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姑娘是否受得了。
他对公冶纤纤的好感,其实反而没有伍芳华姑娘多。
总之,他对这些年轻貌美,而又雄心勃勃的姑娘们,并没有多少好感,连飞凤柴娟他也不以为然,只在同过患难,情谊上自然而然加深而已。
“你一点也没有儒生的风度。”公冶杜纤纤果然,受不了,脸红红地埋怨。“本来我是想做儒生,尝试和人讲理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冷冷地说:“可是,却发现行不通,你们这些人跟本就不讲理,有理说不清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讲理,先把刀剑准备妥当,再说自以为是的理。”
“所以,我不打算再扮儒生讲理了。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我再怎么讲,也没有人听我的。”“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公冶姑娘,不要再说你自以为是的理。”他大声说:“我也不说我的理,因为不会有人听我的。比方说,令兄被九天玄女劫持,我适逢其会遭了无妄之灾,我一火就和白虎堂的人讲理,结果令兄并不支持我的理,反而听那个什么苍穹玉手艾大侠的理,所以一帮一堂才有今天的结局。”
“这位伍芳华姑娘带了一大群人声势汹汹,一口咬定我是你们金龙帮的人,我的理她根本不听,最后我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姑且承认,结果是刀剑相见,撒了一地的人。好了,废话说多了无趣之至,请你离开,好吗?”“好,我走。”公冶姑娘知趣地退走。
“这才对。”他笑笑:“我发觉手中有刀剑,或者自认为武功了不起,对天老爷第一他第二的人讲理,如果说不是个傻瓜就是白痴。当然,我不是傻瓜也不是白痴,至少我不甘承认。”
“所以,今后若有哪一个天杀的混蛋要来计算我,我决不会绕他,我们唯一的理是强者有理。”在不远处还没走远在留神旁观的飞凤柴娟,笑不出来了,芳心暗懔。因为她也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对杨小宝的性格又加深一分了解。
这对她是有好处的。
一个心怀警惕的人,会有理性地约束自己,甚至会改变自己。
片刻,两方的人已退至百步外。
杨小宝抬起一把刀,反握在手,走近第一名大汉。
这位仁兄被制了软穴,手脚无法动弹,睁着一双惊恐的怪眼,看着他不住发抖。“敲断一手一脚。”他向大汉阴森森地说:“今后就算你仍然在白虎堂鬼混,也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少了一手一脚,说不定反而救了你,你不至于送命,可以多活好些年,你们应该感谢我。”
“杨爷,一切都是我的错。”伍芳华哭泣着哀叫:“要惩罚我,你就砍我的手脚吧!我这些人是我带来的,与他们无关……”
“我不会听了。”他不耐地大声说,举起了刀,刀背向下,要向大汉的膝盖招乎了。东面的树林里传出一声佛号,一道人影电射而来。
“刀下留人。”有人沉喝,声如洪钟。
他的刀停止下落,锋刃转正,虎目炯炯,目迎飞掠而来的人,见来的只有两个人,随即把刀向脚下一丢。
一僧一俗,气概不凡。
僧人年约花甲,挟了随身的埋尸方便铲,一身破百衲僧便袍,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气概。轻功提纵术高明极了,身形绝直地破空疾射而来。身法轻灵得像没有体重的人。还一位年约半百,须发漆黑,眼中神光似电,不怒而威,腰间佩了笔囊,里面有一支威震武林的魁星笔。
轻功似乎并不比僧人差,踏草飞掠无声无息。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稽首。”老僧持铲单掌口中念佛:“请问施主,这里有这许多人受伤,可否将原委见告?冤家宜解不宜结,请施主慈悲。”“阁下,是你伤了他们?”中年人的话可就不怎么客气了:“在下要听理由。”杨小宝修养不够,火往上冲。
他刚才已经表示不与有刀剑在手的人讲理,这两个僧俗一个有方便铲,一个有杀人的魁星笔,又露了一手高明的轻功,当然是自以为是强者的人,居然一口就要理由,难怪他冒火。“你凭什么要听理由?”他沉声地问:“你以为你老几?我听不惯你这种口气。”中年人粗眉一轩,也冒火了。
“在下姓田。”中年人口气转厉:“田风,江湖匪号称天地一笔,家住潜山万松谷。天下事天下人管,路见不平自然出头管事,凭的就是一个理字。”
杨小宝根本没听说过天地一笔其人,更不知道是龙剑吴青云带来的朋友,自然也不知道天地一笔是侠义道声誉甚隆,排名仅略次于宇内五大高手的名宿。
“好哇!想不到你这种人,居然有兴趣说理字。”杨小宝嘲弄地说:“难得难得。”“阁下,不要口中带刺。”天地一笔沉声说。
“刺伤了你吗?”
“哼!阁下……”
“你给我听清了。”他厉声说:“你如果真的想讲理,就不要先摆出声势汹汹的老虎面孔,我不吃你那一套。真要讲理吗?”
“不错。”
“好,你听清了……”他将伍芳华一群人埋伏劫持的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现在,我听你评理,你说该怎么办,我洗耳恭听。”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也没说出伍芳华的姓名,说话时你你我我,口语通俗毫不掉文,简洁易懂,丝毫不带上流人士的文雅谈吐。
提到镇八方成坛主,天地一笔和老僧便知道这些人是白虎堂的弟兄,自然没想到他是杨小宝。
因为杨小宝与白虎堂有恩,怎会想到白虎堂会与杨小宝反脸?
江湖人恩恐分明,白虎堂也算是重视道义的堂会,怎么可能恩将仇报与杨小宝反脸成仇?真要讲理,白虎堂的人可就麻烦了。
人的第一印象最为重要,杨小宝给予天地一笔的第一印象,可说是太坏了。世间真正的圣贤,有如凤毛麟角。
天地一笔不是圣人,自然有点意气用事有七情六欲,先入为主的观念主宰了情绪。事实上,这位侠义道名宿,武功固然威震武林,但为人却不怎么样,而且对自己一直不能跻身天下五大高手之列,耿耿于心。
他的绰号叫天地一笔,可说近乎狂妄。
在江湖朋友眼中,他是个心狠手辣不能容物的人,而且工于心计,性情火爆暴怒无常,最好敬鬼神而远之的高手名宿。
这种人,怎容得下杨小宝这种猖狂的人?杨小宝的表现态度,也的确太恶劣了些。“就算你有理。”天地一笔沉声说,心中不是滋味,当然口气不友好:“你打倒他们也就算了。”“咦!你阁下是这样评理的?”杨小宝却不放松他。
“令你不满意吗?”天地一笔怒火上冲。
“我当然不满意。”
“你有道理?”
“你问我,我说了,这该算是一面之词。阁下,你并没有问问他们的理由。就凭一面之调,你就断定我有理。而且算我有理,能算吗?你是这样评理的?狗屁!”“你……”天地一笔愤怒地踏进一步。“田施主,请少安毋躁。”老僧赶忙伸手虚拦:“这位施主年纪轻,说话……”
“老和尚。”杨小宝大声抗议:“我年纪轻,并不表示我不明理。有志不在年高,无知空长百岁,这位姓田的自己不懂理,居然不承认错误。你看他,像个评理的人吗?他居然想冲上来毛手毛脚,简直岂有此理。老和尚,幸好你拦住了他。”
“和尚,你让开!”天地一笔怒叫。
“你想怎样?”杨小宝冷笑:“想拔你的天地一笔?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撒野,小心你自己灰头士脸,你最好趁风落篷走远些。”
这一番话,任何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侠义之道高手名宿?天地一笔怒火焚心,身形一幌,便已近身了,劈面就是一记排山掌,小鬼拍门似愤怒地吐出,内力骤发,浑雄的劲道,足以裂石开碑,击实了,不五脏开裂才是奇事,这一掌显然有意置杨小宝于死地。
“田施主不可……”老和尚急叫。
高手发招怎能来得及喝阻?
杨小宝早就从对方的眼色中看出杀机,心中早已愤怒得暗自咬牙切齿,早已神功默运,准备给对方一次毫不留情的痛击。左掌一伸,啪一声接住了来掌,可怕的排山掌劲,仅令他的掌心略感撼动而已。
快,有如电光一闪,噗一声闷响,他的右掌背拂在天地一笔的右肩下,潜劲进爆,如击败絮。
“呃……”天地一笔飞退两丈,重重地稳下身形着地,再退了三步才用千斤坠稳下身躯。
“啊!”老和尚大吃一惊,方便铲一伸,挡在中间,阻止杨小宝追袭。
“老和尚,你也想动手?”杨小宝虎目怒睁,俯身抬起单刀:“上!我等你。”天地一笔面色铁青,拔出魁星笔从老和尚的身旁一掠而过,咬牙切齿激动得失去理智。“不可……”老和尚急叫,一跃而上,想阻止双方行雷霆一击,速度比天地一笔更快,居然超前三尺,方便铲向中间急拦。
杨小宝真力已注入刀身,不假思索地一刀砍向横在中间的尺长铲头。
“铮!”火星飞溅,奇异的气流发出强劲的流动呼叫,沉重的方便铲向下疾沉,噗一声铲头触地。
刀光上拂,急似流光逸电。
老和尚大骇,仰面拖铲急退丈外,刀尖几乎从喉下拂过,生死间不容发,这一刀反击神乎其神,快逾电闪,老和尚几乎送了老命。
“你!”刀尖指向骇然止步后退的天地一笔。
天地一笔打一冷战,张口结舌。
老和尚面色苍白,低头瞥了方便铲一眼。
铲头的一侧,出现一处两寸长的缺口。
这是说,六寸宽的铲头,已被砍开了三分之一,这柄铲没有多少用处了。
这一刀的力道,骇人听闻,石破天惊。
而杨小宝手中的单刀,居然完好无损,仅砍中铲头的刃口部分,显得有点变形而已。“施主太……太过份了……”老和尚心悸地叫:“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很抱歉。”杨小宝说:“老和尚,我以为你们两人连手,变化太快,情势难以控制。我错了认错,该怎么办,你瞧着办好了。除了道歉,我不理会任何事。”
其实,他也不算错,双方冲势太急,方便铲突然伸在中间,除了出手之外,他无法避免铲头触体的厄运,高手的兵刃触体,这可是致命的事,怎能全怪他?老和尚自己也有不是。“施主刀上的神功内劲,委实惊世骇俗。”老和尚叹口气,对方既然已经道歉。还能不见好即收?
“所以我还有自保的能力,不然我早就被你们这些强者有理的人杀掉了。”这时,由于变故突生,已退在百步外作壁上观的两批人,都已纷纷回到原处。“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谁肯饶我了?”
“施主……”
飞凤到了杨小宝身旁,柳眉倒立杏眼圆睁。
“小宝,这些侠义名宿是不饶人的。”飞凤忿然地叫:“尤其是那个天地一笔,武林十大高手中他排名第六风云人物,他手中的魁星笔从来就没饶过任何人。向他讨公道,绝不饶他。”
小宝两个字,听在老和尚两人耳中,像是听到一声炸雷,面上突失血色。宇内五大高手排名第一的龙剑,也在杨小宝面前几乎出丑,这件事龙剑已向同伴道及,这两位高手名宿岂有不知之理?
“施主是……是杨小宝?”老和尚惊问。
“游僧,你不要套交情。”飞凤柴娟冷笑:“你这位名列宇内五大高手排第五的老和尚,趟这一窝子浑水脱不了身。”
杨小宝一楞,原来这位不怎么起眼的老和尚,竟然是名列第五的游僧昙本。“好啊!原来他们是龙剑的一伙。”他的语声提高了一倍:“龙剑也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袒护这些恩将仇报的家伙就不奇怪了。很好很好,我要和他们彻底了断,你们两个前辈一起上。”
“贫僧与田施主,事先根本不认识杨檀越。”游僧正色道:“而且今天的事,与吴施主无关,请不要把吴施主也连进来。再说,老衲不接受你的挑衅。 ”
“老和尚,你说我挑衅?”他向前逼进。
“施主心中明白。”游僧笑笑:“名枷利锁,害人不浅。所谓武林云榜,乃是有心人借故兴风作浪的无稽之谈,所谓宇内五大高手排名,也是无聊人别有用心的流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敢妄称武林第一,那一定是个失心疯的狂人。”
“偏偏就有某些野心人物,不择手段处心积虑来争取这个不值一笑的虚名。”“以贫僧来说,那些人把贫僧说成五大高手的榜末,但贫僧从来就不以为自己比其它的人高明。”
“杨施主,今天贫僧输了,这第五高手的名位,贫僧拱手相送,而且出于至诚,施主满意了吗?”“这……”杨小宝一楞。
“哈哈!施主现在已经是宇内五大高手的第五位,可喜可贺。”游僧大笑:“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杨施主取代贫憎,可说实至名归。今后,贫僧了无牵挂,与人无争,感到轻松多了。”
“假使施主有兴,可以争取第一,因为吴施主对第一两个字烦死了,希望廉价出让,只要是施主找到他,他一定会无条件双手相送,施主如果有意,贫僧愿效劳,引施主进城去找吴施主,如何?”“老和尚,你少胡说八道:”飞凤沉声说:“争取名位,是需要经过一番努力的,名位既不能送,更不能让,这是人所皆知的事。”
“好了好了,不必多说了,烦人。”杨小宝把刀一丢:“鬼才有兴趣接受什么第五第一位。老和尚,你走吧!那个什么天地一笔,下次最好离我远一点。”
“杨施主,你没有兴趣那是你的事,你已经摆脱不了宇内五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名位了,哈哈!”
“什么?胡说八道!”
“胡说?你看。”游僧举起方便铲,拍拍被刀砍成的缺口:“铁证如山,你已经击败贫僧,自然取代贫僧的名位,你赖都赖不掉。哈哈!恭喜恭喜,你这位宇内五大高手的新任第五名,后会有期,哈哈……”
一阵大笑声中,游僧和天地一笔飞掠而走,三五起落消失在林木深处。
“这简直是见了鬼啦!”杨小宝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就算我是第五吧!好象我并没在身上某处地方多长出一块肉,也没多重了一两二两呀!这老秃驴还真大方。好,我也找人来送。”
“别让老秃驴把你唬糊涂了。”飞凤忍不住笑:“人家江湖朋友还没有正式承认你呢,你怎么送?武林名位可不是何人都可以送的,别傻了,他唬你的,借机脱身溜之大吉。”“算了算了,搞这种什么武林排名,简直无聊。”
“小宝,赶快把这些人处理掉。”飞凤指指白虎堂的入:“我是来找你的,有事找你商量。”
杨小宝一怔,又想起了宗老退婚的事,可能飞凤今天追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假使飞凤当面问他,他该如何回答?飞凤是敢作敢为的女英雄,是不怕当面提出来的。他心中一急,打主意溜之大吉。
拖起那些人,一阵掌拍脚踢,一一解了众人的穴道,将人赶至一旁。
“你们给我听清了。”他将伍芳华姑娘推至人丛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伤害太多的人,尽管你们罪有应得。我要废三个人,不废此气难消。我发三声令,你们就拼命逃,逃得最慢的三个,认命。准备了,一!二!三!逃!”
谁逃得慢,那就废定了,谁还敢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象一群惊鸦,片刻便跑了个精光大吉。
伍芳华逃得最慢,她保持在最后,而且面向着杨小宝,运气行功准备拚命。一声怪叫,他拔腿便追。
公冶纤纤一群人,看得一头雾水,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杨爷真会开玩笑,废三个人犯得着如此费劲?看来似乎返老还童呢,与这些白虎堂的人捉起迷藏来了。
飞凤柴娟感到好笑,同时也不便阻止,在一旁袖手旁观,看杨小宝捉弄这些丧了胆的人。最先接触的人,当然是伍芳华,她断后掩护手下逃走。
耳畔但觉风声呼呼,头晕目眩,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她所看到的树木,似乎正以骇人听闻的奇速,向后面飞快地退移,存心拚命。
杨小宝狂风似的刮到,伸手便抓。
一声娇叱,三记天雷掌连续拍出,伍家的家传绝学蛮道绝顶,在女流手中发出,依然每一掌皆发出气流进爆有如雷声的震鸣。
二掌全中,全拍在杨小宝伸来抓人的右手上。
杨小宝的手仅略向后挫,而伍芳华却向后震退了两步。
再一声响,再次冲上飞脚便扫。
掌无功改用腿,小蛮靴的脚尖裹了铁尖,挨上一脚就可灾情惨重。
第一腿落空,第二腿也无功,第三腿发似奔雷,连环飞踢具见功力,每一脚皆志在必得。杨小宝一退,再退。
其它的人获得伍芳华阻敌,已经全部飞逃入林,四散而逃。
第三腿眼看要扫在杨小宝的左肋上,转眼间,杨小宝不退又进,贴身了。人贴身,远攻才有威力的腿便失去效用。
伍芳华大吃一惊,弄不清人是如何贴身的,腿已扫出,想收势已来不及了,百忙中用双手保护中宫。
杨小宝不再客气,左手一收,挟住了姑娘的一条腿,精彩绝顶,右手长驱直入,扣住了姑娘的左手。
“哎……”伍芳华尖叫,想挣扎已力不从心,手脚一软,只能扭动着身躯叫喊。身躯被举起,横搁在背后。
“放开……我”她惊恐地叫。
杨小宝也躲得隐秘,也以为瞒得了对头的耳目。
学府建在黄鸽山下,这座学舍颇有名气,规模较江汉书院大得多,宿舍设备最完善,风景优美,读书的风气很盛。
由于附读生很多,所以加建有附读生的学苑。
他曾经在故乡的学府读了几年书,做过附读生,所以知道学舍的规矩。
他是以游学生的资格,鼓如簧之舌,说动了学监,让他在学苑读暂住几天,当然纳了些银子,弄到一间单独的小房间住宿。
二更天,他仍在灯下看书。
既然是书生,那能不夜读?而其它的书生和附读生,早就去梦见周公了。微风飘然,灯火摇摇。
他毫不介意,似乎并不知道有人从窗外跳入。
“初,范阳祖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俱为同州主薄。”他在读资治通鉴的八十卷:“同寝,中夜闻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
他放下书,伸伸懒腰。
“非鸡鸣,此鼠声也。”他又在念,天知道他在念些什么鬼文章:“穿耳入户,恶声乎……”
“喂!你还真会骂人,假书虫。”身后传出中气充沛的嗓声。
“唷!我还真以为是鼠声呢!”他起身离坐,泰然整衣移至书案旁:“原来是气概不凡的长者。小子无状,恕罪怨罪。”
他煞有介事地长揖为礼,笑容可掬。
那是一位像貌威猛,气概不凡的青衫客,两须见班,双目炯炯有神。
“小子,不要假斯文。”青衫客抱拳还礼。
“在下确曾读了几本圣贤书,如假包换的读书人,尊驾怎说假冒斯文?来来!客居一切不便,客来茶当酒,请用茶。”
他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青衫客淡谈一笑,右手一托袖桩,左手接杯。
“谢谢。”青衫客说。
杯不动,两人的手也不动,但眼神在动。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浑雄劲道,在两人的中间汹涌。
他的青衫开始飘扬。
青衫客的袖和下摆也在飘扬,沙沙作响。
片刻,他双膝微沉。
青衫客也眼神一动,微微下挫。
杯口的茶水,随即开始震荡,形成一圈圈涟漪,圈数愈来愈密,但茶水一直不曾溢出杯口。
又片刻,两人的左脚开始徐徐侧挪。
又片刻,杯口突然涌升阵阵轻雾,渐渐愈来愈浓,一阵阵向上升腾。
又片刻,响声已消,杯中茶水已点滴不剩。
青衫客手一震,随即恢复原状,手臂青筋跳动,眼中的神光减弱了许多。“谢谢你的茶。”青衫客再次道谢,放手释杯。
“不成敬意,请坐。”他收回杯,肃然就坐。
“难怪你把武昌府闹得天翻地覆。”青衫客坐下笑笑,呼吸略呈平定。
“不是再下存心要闹。”他说:“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请教长者高名大姓。”
“我如果胡说个姓名,你相信吗?”
“相信。”他笑笑:“长者的纯阳真火可说已炼至可化铁溶金境界,举目武林,能有前辈这种修为火候的人,晚辈虽则见识有限,但相信决不会太多,前辈决非象晚辈这种初出道的无名小辈,所以相信前辈决不会乱讲姓名骗人。”
“好,你总算看得起我。但老夫此时此地,不便张扬,所以,你可以称我宗老,宗派的宗。”
“宗老黑夜光临,但不知有何见教?”
“有件事问你。”
“晚辈知无不言,当然涉及隐私就不便奉告。”
“你成家了没有?”
他一怔,这问题太意外,不是江湖事吧。
“没有。”他定下神:“趁年纪年轻,遨游天下见见世面。这次是想远游东海的。成了家,家就是枷锁,如再往外跑,岂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吗?”
“唔!有道理。你和飞凤柴娟曾经走在一起,为何不再理会她。”
“人各有志。”他笑笑:“她志在江湖,游戏风尘。而我,为人疏懒自私,胸无大志,我根本不想出人头地多管闲事,跟她在一起是非必多,我只好回避她。”“她为人如何?”
“一个好姑娘,可惜我对她毫无所知,只知江湖人对她的风评并不佳,但我知道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外表与内心不同,以外表掩护内心的好姑娘。”
“她是老夫的晚辈。”
“呵呵!幸好我没说她的坏话。”
“我听她一直在说你”。
“没骂我吧?”
“她对你有好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他又愣住了。“她有她的自尊,她不能向你表白什么。我是她的长辈,我试过你的武功修为,也留意过你的行为品德,我认为她对你情有独钟,她没看错人。”
“宗老,你该劝劝她。”他语重心长的说:“她看错人了,她该钟情一个象公冶主一样的英雄子弟……”
“哎!青龙帮那个小混混,还不配在老夫面前吻老夫的靴尖。”
“宗老……”
“我告诉你。”宗老脸一沉:“我决定了的事,不容许反对。我要做你两人的撮合佬,并且已经决定了。”
“别想。”他跳起来:“她如果嫁给我,我一天要和她吵十次,甚至百次……”“你给我闭嘴!”
“哟!你这算什么!逼婚?你少发横……”
宗老大怒,猛地一记耳光打出。
他疾退,象电光一闪,耳光落空,快得不可思议。
“你给我所清了……”他怒叫。
“你才要给我听清了。”宗老沉声说:“你如果拒绝,我跟你没完没了,哪怕把天搞垮,把地掀翻,我也要把你……”“你什么都不要了,我也把天捣垮,把地掀翻吃你那一套,你吓唬不了我。”钉对钉,铁对铁,那还会有好结果?
砰一声大震,宗老一脚把书案蹬得四散崩飞。
他怒火上冲,冲上就是一记龙掌当胸劈出。
“啪!”一声暴响,宗老也恰好出掌,双掌无可避免碰个结实,气流激爆,劲风扑面。似乎半斤八两,势均力敌,两人同时挫退,不等身形稳下,再次扑上出手攻击。双方都没将对方看成大敌,象一对偶或意见不同而大打出手的朋友,因此斗奇、斗巧、斗机智,出手与拆招皆干变万化,你来我往速度骇人听闻,一沾即令人眼花缭乱的。室中的家俱,可就灾情惨重,稀里哗啦七零八乱,连门窗也遭了殃。
立即引起一阵暴乱,整座学会人声鼎沸,丁役和生员大叫大嚷,纷纷往这里奔来看究竟。宗老攻了百十招,劳而无功,见有人奔来,知道不能再闹了,跃身跳出破窗。“你给我记住。”宗老在窗外怪叫:“你躲不掉的,我给你没完没了,在哪见在哪儿算。”“我等你。”他也气冲冲地说:“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早晚我会拆你的老骨头。”宗老正待重新跳窗而入,但打破的房门已涌入了三个人。
其中有学监刘夫子。
“这里怎么啦?”刘夫子急得跳脚,一点也不象一个夫子:“你在造反吗?你你你……”
“有贼。”他也不象一个读书人,掳袖拽衣粗野盛怒:“我和他打,把他打跑了。这贼不是雅贼,不是来偷书的,来偷人。”
附读生多少也是附近的富家子弟,比禀生阔绰,有贼光顾是常事,但与贼打斗韵事却很少发生,贼见人即溜,被捉进官府可就灾情惨重。
“你……你这是斯文扫地,怎能和贼打斗?”刘夫子哭丧着脸:“你看,这些家伙,我……我我……”
“别急,我赔,我认了。”他的气消了:“我要是不打,学生的银子岂不全完了?打了才能保呀!我赔,至少可以保住我的银子。”答应赔,万事好办,刘夫子仍然埋怨了好半天,这才带了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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