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天外邪犽(全)-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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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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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内容简介】

本集简介:妖星化身的邪犽设计让九千院自毁断尾,九千院从而被白虎碎牙
判定为五体不全之人,失去了登天成星的资格……

为消除雾凌体内的邪气,邪犽提出使其受孕再除去邪气之法。为监视邪犽,
九千院施法与雾凌的魂魄重叠,一同感受与邪犽欢好的美妙……

邪犽意图让母亲望云氏藉由雾凌之腹重生,以提供治癒断尾的方法为诱饵,
与九千院做交易,九千院再次陷入陷阱之中……

第一章自毁断尾

不知是幸或不幸,正当九千院为了雾凌一事而心浮气躁,在无边冥府大地上
巡回穿梭时,邪犽已经早一步找到了那人。

在遍布鬼苔的荒原上,只有那座小丘上光秃秃的,片苔不生。

邪犽双脚尚未落地,已经感知到那人就隐身在小丘之下,且气若游丝,衰弱
异常,已是命在旦夕。

(混账东西!我计谋尚未达成,岂可让你就这么白白死了!邪犽暗骂一声,
赤发飞散,妖光一闪,化成一道红焰,他不笔直打进小丘,却从东侧二十丈外的
地上挖出一条地道,自远处迂回接上小丘下方。

地道开通,丘下是一四方暗室,室内飘荡刺鼻的尸臭,邪犽以自身妖光将方
室照得满堂红润,然而室中却不见人影,只有地上一团黑硬钢毛,微弱气息从钢
毛内隐隐传出。

邪犽大奇,定神细看,只见那团黑硬钢毛原来是只首尾长达两丈余的大老鼠,
只是它气血衰弱,筋肉萎缩,一身的皮比肉还多出两圈,是以乍看之下,才会以
为那只是一团黑毛。

仗着妖星眼力,邪犽看出这只钢毛黑鼠便是以尸首毒虫为食的丧瘟尸屠鼠,
九千院的一条断尾正躺卧在其腹中。

(凡俗界众生,生前造孽,死后恶业虽散,但仍有余恶存留尸首之中,是以
不论是人是妖,都以死者为不净。这只耗子既以腐尸为食,吃进了无数恶业,却
还能这样活上万余年长久,显然体质特殊,不惧恶业摧残,若天下有哪个能代替
九千院承担万年恶业的倒霉鬼,必定就是她了……上前一步,邪犽正欲就近检视
尸屠鼠时,一颗细长苍白的耗子头从深厚的黝黑钢毛底下抬了起来。

「你……是谁……」

感受到邪犽体内的恶念,尸屠鼠以衰弱到无以复加的嗓音,悲叹道:「老身
一生受尽苦难……如今命在旦夕……难道连这生人不到的冥府……也无我善终之
地?」

「冥府为游魂飘虚之处所,生人想于此善终已是可笑,遑论你伤了九千院真
身,忤逆天下第一大妖,难道还妄想悠然事外?」

邪犽反问。

「褐尾……是褐尾派你来取老身性命的?」

尸屠鼠似连抬头的力气也不剩,脑袋重新躺了回去,似是已听天由命,「看
来……短短千年……她依旧没有醒悟悔改……竟与你这等妖邪之辈为伍……」

「……这倒奇了。」

邪犽不禁诧异,「莫非你心中愿她接纳自身恶性,放弃万年道行,重新修炼,
最终登天成星?她若成了天上星宿,那你伤她真身,破她善性,又蛰伏于冥府千
年,这一切的一切,不全都白费了吗?」

听见邪犽如此说道,尸屠鼠孱弱不堪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这一万年来,你替九千院承受了一切的恶果,以最卑贱肮脏的腐肉毒虫为
食,不论人、妖,都侮辱你、嘲笑你,甚至连最应该感谢你的九千院都将你弃如
敝屣,受到如此对待,还希望她能克服自身恶性,登天成星,你的心地之善良,
真是令我这妖邪之人钦佩啊。」

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尸屠鼠与九千院过去的种种,但邪犽凭借妖星之识,十中
已知八九,是以口中所言句句如刀似剑,切中要害。

「别……别再说了……」

尸屠鼠感到恶毒的恨意让自己的身体又涌出了力量,她以指爪支撑着站起,
爪尖在地上刻出刺耳的声响。

「你……你不知道老身有多恨她……」

尸屠鼠声如泣血,痛切道:「但世上也没有人比老身更爱她……我俩于同年
同月同日,生于同一株老树之下,情同姐妹过了百年……直到她恶性发作……欲
生吞老身那日为止……」

「生吞?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邪犽听了,奇道。

「她咬在老身颈上……利牙深达骨髓……但老身体质特殊……能受纳世间一
切毒害恶业……在她欲置我于死时……老身便知……若欲活命……只有将她心中
的恶性尽数纳入己身一途……」

「原来如此,这就是九千院将其恶性转入你体内的缘由。」

邪犽点头。

「从此……老身便过着受尽折磨的痛苦日子……褐尾的恶性有如滚烫的铁丸
……在我腹中长久不化……化为猛毒烧灼五脏六腑……连眨眼吐气亦是痛苦万分
……」

尸屠鼠声嘶力竭,嗓音越来越小,「但老身心中却不以为苦……因为我知道
脱去天然恶性的褐尾……在人界已经获得了俗世少有的荣华富贵……身为褐尾姐
妹……老身与有荣焉……

「但……她……」

尸屠鼠喉中「咕咕」作响,语为之塞。

「但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也忘了你在暗地之中为她受尽折磨了。」

邪犽将尸屠鼠说不出的最后一句话讲了出来。

尸屠鼠发出尖锐的嘶咬声,全身钢毛倒竖。

「老身……无论如何……都饶不了她……」

最后,尸屠鼠缓缓说道,短短几个字,凝聚了万年的恨意,听来无比沉重。

「若……老身不是生成这副模样……」

尸屠鼠倒回原地,声若细蚊,「必使出人智所及……最为恶毒奸邪之法……
将她蹂躏折磨……将万年来老身所受苦痛……尽数归还……」

邪犽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尸屠鼠黝黑的点状双眼汇聚到了邪犽身上。

「妖邪之人……你还在等什么……」

尸屠鼠喘道,言语之间,显然已知邪犽的来意,「老身已无力抵抗……尽可
得而杀之……

「只要……你能代替老身……让褐尾得到应有的报应……老身的皮骨血肉…
…你可取而用之……」

尸屠鼠用最后的力气道:「老身此生受尽折磨……无数生死关头……只有这
一身钢毛从来不曾负我……即使褐尾妖力无边……亦无法穿透这层皮毛……」

听尸屠鼠这么说,邪犽心中一凛,双眼一亮,再度凝神细看,好一会才瞧出
尸屠鼠身上那袭黑亮钢毛竟乃是百毒不侵、诸法不破的金刚不坏之身,不禁惊讶
万分。

(若非她亲口说出,还真看不出这其貌不扬的黑皮竟是金刚不坏之法身!没
想到这头耗子平生受尽苦难,反而让她练出一身能抵御万恶的毛皮,于最为卑贱
龌蹉之处,却生出至高无上的法宝,世事之讽刺,真是令人失笑!

(若有了这毛皮护身,我便能抵挡九千院无匹妖力,有了能与她抗衡的法宝,
要让她堕入魔道,便更加容易了!这岂非是天助我也?「我的做法和你的想像或
许有所出入,但我可和你保证。」

邪犽心中窃喜,走到尸屠鼠身旁,对着她的尖耳说:「我定会让九千院沉沦
至魔道深渊,永世无法自拔,我以妖星赤贲之名,对天下一切妖邪之属起誓。」

尸屠鼠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我要取你身上金刚皮毛一用,还有你腹中九千院的尾巴,但取出之后,你
必死无疑。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感到丝毫痛楚,相反的,我要让你体验到人间无
有的欢快,作为你此生最后的礼物。」

邪犽才说完,尸屠鼠便感到蜷缩于体内的万千痛苦迅速消失,身子变得又轻
又飘,浑浑噩噩之中,她只见自己化为人形,四肢躯干的硬皮钢毛逐渐消去,取
而代之的是光滑如脂、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

一名美少年欺了上来,轻轻拥着她,两人肌肤相亲,少年的体温令尸屠鼠心
中一荡,在她还没会过意来之前,火热的阳物便挺进了她双腿间爱液满盈的湿润
蜜处。

带着搔痒的刺痛,无上的喜悦宛如千条霞瑞,瞬间充盈了尸屠鼠的体内,让
她感到一身轻软飘棉,转眼忘却了积累万年的沉重悲苦。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尸屠鼠出声吁喘,她伸出手脚与少年纠缠,臀迎着他的腰,在无尽的欢愉中,
感受少年的灼热体温,像一根火热的肉杵,越插越深,越插越深……

「劈里、劈里……」

当尸屠鼠完全沉溺在美丽的死亡梦境中时,邪犽已将她翻转,从腹下无毛处
开膛破肚,干涸如沙的皮肉底下只流出淡淡乌血,五脏六腑早已干瘪到难以辨认,
只有在那满是皱纹的胃袋之中,隐隐散发出细微神气灵光。邪犽快手剥下尸屠鼠
身上的金刚皮毛,划开胃袋,取出胃中的九千院狐尾。

即使是尸屠鼠足以消化金铁的胃酸,也只能让九千院的狐尾毛发尽脱,抓着
不过半丈长的裸尾以及钢毛毡裘,邪犽在尸屠鼠寒酸到不可思义的尸首旁站了起
来。

(这条尾巴若重新接回九千院身上,她便能凭着灵肉无缺的完全姿态,以无
匹妖力强行压抑心底方兴未艾的恶性,若是如此,我这计谋将永无成就之日,说
什么也得想办法毁了这条尾巴才行……虽然只是条断尾,但也是九千院躯体的一
部分,同样具有万年道行,邪犽知道仅凭一己之力,决计无法将它毁伤。

(以九千院道行之高,就算是修罗地狱的业火,恐怕也伤不了她……突然,
邪犽额前灵光一闪,想到一绝妙计谋。

他将九千院光华尽褪的尾巴紧握手心,心意凝动,将淫邪妄念化为肉眼不可
见的透明丝线,轻轻卷缠其上。由于长期受尸屠鼠胃酸浸蚀,就算是九千院的尾
巴,此时的防备也松懈许多,邪气就算无法浸透血肉,却能轻易渗入皮表。

(幸好这老耗子替我削去了尾巴上的皮毛,否则就连这细微邪气恐怕都透不
进皮肉之中,我还真该好好谢谢这倒霉鬼……随着邪气浸侵,断尾表皮上浮现出
数缕歪扭的乌黑纹路,看来有如细蛇爬虫。

手一松,邪犽将受到邪气污染的狐尾重新掷回尸屠鼠的体内,同时心念催动,
只见幽幽蓝光烁荡,尸屠鼠的身体皮肉敛合,像是气球一样涨了起来,化为人形,
观眼成了一紫唇吊目、鼻高眼尖的长脸妖妇。

「待会九千院寻来,你就出去让她杀了,且需不断以言语相激。」

邪犽命道,鼠尸妖妇躬身答应。

察觉到九千院的气息正逐渐逼近,为避免诡计遭到发觉,邪犽手持这世上唯
一能与九千院妖力抗衡的金刚皮毛,迅速循着原路离开地底,劈开岩层,朝冥府
深处的修罗地狱奔去。

远远眺望,那就像是一颗坠到地上的太阳,正以惊人的速度奔驰在毫无生气
的冥府大地上。

牵曳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宛如天索的宽大尾巴,以元神化形,身长百丈余的
万年妖狐风驰电掣地刮过冥府毫无生气的大地,留下焦黑的足迹和满天飞舞的游
魂野鬼。

然而,不安与焦燥却像是要从九千院喉中涌出似的,天下第一大妖徒然有万
年道行,胸膛里的一颗心却说什么也难以保持平静。

(丧黑女道行低微,就算花上千年,顶多也只能坏我尾上毫毛,不致损我真
身才是……然若如此,本宫心头这难以抹灭的惶恐又该如何解释?初时,九千院
只道自己心中的愤懑来自于对雾凌之怜爱,但过了一会,她便发现并不全然是这
么回事,因为隐隐之中她感到有什么极为不祥的东西,就像是看不见的网,正缓
缓降到自己身上,但就算凭借万年道行,凡界第一大妖也无法参透那不祥之物为
何,是以愈发惴惴不安了。

正满心焦虑时,九千院瞥见远处一座光秃矮丘,丘上没有半点鬼苔生长。

(冥府广袤无边,却只有这里不生鬼苔,那死耗子必定藏身于此!九千院大
喜,脚步还未停下,身后无数狐尾已经顺其心意击向矮丘,眨眼之间,只见满天
雷电、火龙、冰烟、毒云、酸雨、黑风大作,任一攻击都能轻易将地表炸翻过来,
遑论同时击出。

只听见轰然巨响,烟尘冲天,炽热焦风席卷,矮丘凭空蒸发,地上只留一近
十丈横宽的大洞。

「还不给本宫出来受死!」

化身金狐的九千院齿牙翻动,低声怒道,知道尸屠鼠就在丘下,她毫不留情。

大尾一挥,一阵强风将满天烟尘逼到冥府边缘,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千院定睛一看,只见大洞底下,一道细微白影正幽幽浮起,一名裸身妖妇
蹒跚而立,她身上皮开肉绽,焦烟缕缕,却没有流下一滴鲜血。

尽管感觉不到妖力,但从那刺鼻的臭味判断,九千院确定眼前妖妇正是丧黑
女无疑。

「短短千年……你的样子似乎变了不少,丧黑女。」

见到尸屠鼠化成人形的模样与过往有异,九千院心中存疑,不禁问道:「这
冥府应该没有尸体可以让你大快朵颐,怎么你似乎变得比之前还人模人样了?」

「哼哼……」

仗着邪犽妖血,复生的丧黑女扭动紫色的嘴唇,面对比自己大上百倍的九千
院,冷笑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托你的福啊。」

「若不是有你的尾巴,老身怎能在这荒芜寒冻的冥府待上千年?老身还真该
谢谢你呢。」

丧黑女把嘴巴翘得尖尖的,「吱吱」笑道。

「天杀的下贱耗子!」

九千院听闻这与千年前毫无二致的干哑嗓音,昔日在凤昭宫所受的奇耻大辱
化为幻象,在眼前如真上演,金狐双眸顿时血红一片,巨口一张,吐出三昧真火,
火光冲天,色白如雪。

丧黑女只来得及往旁一跳,但没有皮毛护身,半边躯体瞬间消失在洁白的火
焰之中,连灰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

尽管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丧黑女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却放声狂笑,「还没
呢,褐尾,才这样根本不够老身此生所受的万分之一痛苦……老身吃的苦、尝的
痛,要比这更多、更多……」

「是吗?那本宫就大发慈悲,让你永远自苦难中解脱!」

九千院吸了口气,再度吐出三昧真火,雪白如棉的烈焰让冥府大地融解成一
团赤红软泥,亦将丧黑女仅剩下半边身子化为虚无。

「哈哈……哈哈……哈……」

然而,三昧真火却烧不去丧黑女死前最后的笑声,那干哑的嗓音依旧在九千
院耳中细细回荡。

尽管仇敌已惨遭焚毁,有如漆黑沸油的愤恨与狂怒依旧在九千院体内横冲直
撞,她只觉浑身如坠火炉之中,只想将一切破坏殆尽,遂仰天长啸,狐尾飞腾,
积压了千年的愤懑与恨意化成爆发的妖力漩涡,朝四周席卷,高高翻起的火光与
雷电将冥府照得寒光万千,远方的孤魂野鬼们甚至以为太阳真的落到了地底,吓
得都钻进地中。

然而狂怒之中,九千院却仍在丧黑女所立之处感受到一丝细微的邪气。

(还没死透?很好,本宫再杀你一次!九千院被怒火焦炙的心中涌出了一丝
残忍的喜悦,她再度引颈长啸,狐尾末梢凝聚浑身妖力,朝着邪气所在击出一道
足可开天辟地的赤紫雷电。

一击之下,只见天摇地动,冥府大地蒸成黑烟,修罗地狱的火光从五十里深
处直冲而上,打在大地穹庐上头,化成无数火雨飞落。

「嘎啊啊啊!」

九千院惨叫出声,本能地往后跃开近五十丈远。

(这……这锥心之痛……莫非……九千院心中一冷,只觉在邪气消失的同时,
一阵激痛响彻心扉,让她几乎当场摔倒过去。

其痛楚之真切,令九千院瞬间领悟,这必定是自己真身受创之故,同时一股
难以言喻的寒意与恐惧,也随着剧痛由内而外席卷奔来,瞬间将心中的愤恨冻结。

(以本宫道行……凡尘俗界断无人能伤我真身……若有人能伤我真身……只
有……九千院脑中闪过一丝恐怖的念头,千百条尾巴都不禁阵阵颤抖。

火雨之中,只见一道金光碎裂,无数霞光奔散。

「不……不!」

九千院两眼圆睁,望着那金光中心,知道心中恶兆成真,不禁惊骇失色,
「怎么会……怎么会是……那是本宫的尾巴啊!」

沐裕在金光之中,九千院的断尾碎裂成无数细小肉块,每一片肉都绽放着强
大的妖力,同时化成飘渺的光霞,迅速消失在冥府的黑暗之中。

九千院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断尾在金光中逐渐消散,心中只感到一阵冰冷,
浑身麻木。

「本宫……竟毁了自己的尾巴?」

九千院茫然自失,梦呓般地喃喃自语。

「区区冥府狱吏,别来挡我去路!滚开!」

身着金刚衣裘,邪犽浑然不将迎面而来的业火当成一回事,利爪挥出无数绯
红剑气,横空闪耀,高声怒吼。

「你他奶奶的是何方妖孽?」

金罗阎王鼓着一张宛如皮球的红通脸蛋,嗓音如雷,铁笏劈开剑气,「本王
可是掌管冥府地狱的金罗阎王!黄泉之下以我最大,没我允许,谁敢放肆!」

两人以无数火池为背景,在修罗地狱充满硝烟与硫磺臭气的灼热空气中数度
交手,每当邪犽的利爪与金罗阎王手中的铁笏相碰,强大妖力便撞击出一道道火
焰龙卷,不但将四周小鬼全都刮成肉屑,就连远方负责撑起冥府大地的牛头马面
巨人也被震得手酸腿软,难以抵御,令整个修罗地狱都为之摇撼。

来回数次后,高下渐分,金罗阎王停滞半空,脸色紫黑,气喘吁吁,头上冠
冕玉旒松散,握着铁笏的手颤抖不已,显然跟不上邪犽的速度。

「哈,死胖子,打不了就别勉强,让我送你下去火池泡个热水澡吧!」

邪犽冷笑,红光一闪,迅捷欺到金罗阎王圆滚滚的身躯之后,意欲痛下杀手。

「该死的……妖孽!」

金罗口中咕哝,双手猛然合印,「吃本王绝招!」

「太迟啦!」

邪犽狞笑,右手利爪刺穿金罗阎王的身躯,却惊见他化作一团青烟,右手利
爪刺了个空。

「大胆妖孽!本王将替天行道!」

青烟滚滚之中,金罗阎王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听起来竟像是有数人异口
同声。

邪犽感到金罗阎王的神力陡增数倍,心中也不禁提防起来。只见青烟如龙,
绕着邪犽盘旋翻转,同时越膨越胀,转眼形成一球,将他团团包围。一「哼,少
卖关子,有什么绝招,使出来便是。」

邪犽出言相激。

「邪魔恶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众声怒道。

风声呼啸,只见青烟之中窜出十个山一般的巨人,巨人身着十色官服,手中
各持刀、诵、剑、戟、长枪、铁笏、钢叉、铜笔、金折、银秤等物,以邪犽为中
心,将他团团包围。

「吾等乃冥府地狱之主,十殿阎王!邪佞妖辈,速来受死!」

十巨人齐声怒道。

邪犽心中暗惊,但凝神细看,只见那十个巨人虽然衣物各异,但身型长相却
都与金罗阎王如出一辙,登时恍然大悟。

(竟能以一化十,化身不减其神力,形同陡增十倍之力,看来这阎王也不是
浪得虚名,只是他不知我已得金刚法衣护体,就算以一化百,他也没有胜算……
思考未定,十殿阎王敲动手中法器,再度齐声怒吼,随即有无数锐利兵器夹带风
火冰雹,从十阎王的法器中喷出,形成十道龙卷,同时攻向邪犽。

邪犽哼了一声,双手一拉,以金刚衣裘将自身包起,同时妖力在衣裘内侧吞
吐。

吸收了邪犽妖力的金刚乌毛陡然粗长百倍,化成无数黑藤,在半空张牙舞爪,
有如生了千百手足的海星。

十殿阎王的诸多攻势与万千黑藤相击,竟像是皮球砸在墙上,尽数反弹开来,
甚至回袭己身。

眨眼之间,青烟内金铁之声大作,风火冰雪乱飞乱舞,俨然化成一座小型地
狱。

「呜啊!」

没半晌,只闻金罗阎王惨叫一声,青烟轰然消逝,十殿阎王不见踪影,满天
飞舞的兵器烈火等物也随之隐去。

「哗」的一声,金罗阎王沉重的身躯坠入修罗地狱的火池之内,溅起十几丈
高的熔岩。

半空之中,只剩下尸屠鼠金刚衣裘化身的漆黑藤林依旧张牙舞爪,令人看了
毛骨悚然。

邪犽感到金罗阎王的神气大幅减弱,这才解开金刚衣裘,将它恢复成一件黑
绒披风,重新挂回肩上。

下头,金罗阎王腰一挺,想从火池里翻起,但先前化身成十殿阎王用去太多
神力,现在已无法动弹,是以一颗头才刚离开火池,立刻酸软无力,重重跌了回
去。

「这……该死的妖孽……」

金罗阎王就像是飘在热汤上的香料布囊,口中一边吐着熔岩,恨恨骂道:
「若非那天杀的黑裘,本王早就……」

「别浪费口舌了,绝招既被我所破,你已无计可施。」

邪犽冷笑,「看来冥府阎王也不过尔尔,连我这样的小妖怪也摆平不了,真
是让人失望。」

金罗阎王怒极,肥胖圆脸上爆出无数青筋,但体内已无神力,只能眼睁睁看
着邪犽将浑身妖力凝聚于双手之上,准备接受自己的死期。

「……住手……邪犽……」

一道细微的衰弱嗓音从远方传来,却逃不过邪犽的耳朵,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正是自己生母,望云氏的声音!

「娘!你在哪?」

邪犽回神过来,想起自己下到这冥府之底,就是为了要拯救母亲脱离苦海,
是以立刻放下已无反击之力的金罗阎王,朝着望云氏话声处笔直飞去。

飞过五座火龙盘旋的火池,越过两座黑烟滚滚的山口,邪犽终于在修罗地狱
最深处的一洼黑色泥池上,见到了母亲的踪影。

只见一根孤单的木桩就钉在泥池中央,一名白衣人被捆绑其上,两脚陷在泥
里,肉焦皮烂,不断冒出褐黄黑烟。

「娘!孩儿来救你了!」

邪犽见状,不禁惊呼,同时双手放出妖力。

狂风龙卷,将泥池里的黑色溶炎尽数卷上半空,但池子都被挖到见底了,那
根木桩却依旧纹风不动。

邪犽又惊又怒,红影一纵,落至池底金黄岩盘上,以浑身之力朝木桩击之。

「轰隆」作响,泥池四周岩盘被邪犽击垮近半,那看似脆弱的木桩却依旧屹
立不摇,邪犽挟妖星之力使出的猛攻竟是完全没有效用。

「够了……邪犽……住手……」

邪犽仰头一望,头上是望云氏惨白的微笑,川尽管已十多年没见,但那温柔
的微笑邪犽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娘罪孽深重……已经没救了……别为了娘犯下
大错……」

「娘,你在胡说什么!」

邪犽大喊,心情激动,双手利爪抓着木桩用力拉扯,「这烂木头,我马上就
打断它!」

然而,和木桩看似斑驳脆弱的外表相反,邪犽的利爪不但刺不进木桩表面,
足以撼动山河的膂力也毫无用武之地。

不顾望云的呼唤,邪犽试了好几次,但全都徒劳无功,最后也只得放弃。

(我刚才已经把阎王打成半死,统率地狱之力照理说应衰弱不少,未料却依
旧无法把娘从木桩上救下,看来若无九千院一般的神通,难以违抗统辖冥府地狱
的天律之力……邪犽往上飞升,来到望云氏面前,见她仅着一袭白麻单衣,衣上
尽是干涸的血迹与焦黑的肉屑,邪犽如今已有了妖星见识,很快便明了母亲孤身
一人在这地底是受到了如何惨痛的折磨,心中悲痛之余,更是充满了憎恨。

「娘,你别怕,天下第一大妖,尾玄国的九千院就在上头,她很快就会下来
救你的。」

邪犽压抑心中激愤的情绪,说道。

「别说了,孩儿,你下来之后,那穿心刺骨的刑罚便停了下来,你已经让娘
享了半个时辰的福了。」

望云氏散着一头焦黑长发,柔声道:「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邪犽趋前,把捆绑着望云氏的藤索一一扯断,但只有系在她腰际的那根铁锁
说什么也拉不断。

望云氏伸出手,轻抚邪犽脸颊,邪犽心情激动,喊了一声娘,便将望云氏紧
紧搂住,母子俩相拥相抱,均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得好大了,娘在下面,虽时时刻刻都生不如死,但有
时昏迷之中,感到魂魄离窍,似乎还曾梦见你,梦里的你,样子就和现在一样…
…」

望云氏含泪道:「但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妖力?莫非……你见过你爹…
…明持王了吗?」

邪犽听了不禁一愣。

(对了,明持王只是以娘的骨灰作出幻影,并非真的将娘的魂魄自地狱引出,
娘自然不知我已见过那老畜生……且因她死前只是个凡人,虽能感应我体内邪气,
却不知我早成妖星化身……「我已经杀了那个畜生了!」

邪犽咬牙回答,一边把重新生出的藤索再度扯断,「他让娘受尽苦头,我怎
么可能会放过他。」

望云氏闻言,脸上神情复杂,心中百感交集,泪珠滚滚落下,口中无语,只
是轻抚着邪犽通红的发丝,深深叹了口气。

「那你都知道了……明持王不但是你爹……更是你……」

望云氏颤声道。

「那些事不重要。」

邪犽斩钉截铁道:「娘,等我把你救出去后,我要给你一具新的身体,让你
重新做人,明持王那畜生再也无法控制你了。」

「千万别这么做,邪犽。」

望云氏慌忙道:「娘一身罪孽,应受地狱刑罚,你虽有妖星血脉,但还有机
会转邪归正,劫地狱之囚可是万古重罪,别让娘连累了你!」

「娘哪来的罪孽?」

邪犽怒道:「把妖星招来的是明持王,逼娘乱坏天伦的也是明持王,没有一
件事是娘自愿去做的,为何要娘受和明持王一样的痛苦?若这是天律所定,那如
此天律,我必定要毁而坏之!」

「傻孩子,娘听你这一番话,今生便已足够……」

望云氏闻言,泪如雨下,双手将邪犽推开,「但娘确实罪孽深重,该当受此
责罚,什么毁坏天律云云,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娘的事不用你担心,你快点离
开这儿吧!」

「不,我一定要把娘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

邪犽紧搂着望云氏,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孩儿……」

望云氏颤声抽泣,「若是能重新来过,娘多希望能生在平凡百姓之家,与你
做一般的母子……」

被邪犽热烫的双臂紧紧搂着,久已忘怀活人气息的望云氏也不禁迷恋起孩儿
活生生的体温,一双手再也推不出去,想起一生遭遇,更是悲痛难当,心中不禁
也暗暗恨起天来,抱着邪犽再度痛哭。

就在此时,九千院劈天裂地的巨力贯穿了冥府数十里厚的地壳,打塌了修罗
地狱的天顶。

远处,被岩池火山反光映照成一片炽红的坚牢穹顶就像是纸做的一般开了一
个巨大的洞,粗大如龙的赤紫雷柱笔直地斩了下来,所经之处,不论是地狱的牛
鬼蛇神,还是万古流岩,全都化为烟尘消尽。

见到那恐怖的壮观景象,望云氏吓得整个人都呆了,刹那间甚至以为眼前的
一切都是梦,否则自己的孩儿怎么可能会下到地狱来救母,而那坚牢不破的地狱
又被一道雷电劈穿呢?

「娘,危险!」

感应到九千院穷凶极恶的气息,邪犽没有回头,立刻展开金刚衣裘,将望云
氏连人带桩一起卷起。

金刚衣裘才刚将两人裹起,一股强悍到几乎让邪犽以为是护天神白虎本尊下
凡的巨力便冲撞上衣裘外侧,就算有尸屠鼠的金刚皮毛护身,那强猛的威力依旧
透进邪犽的骨肉之中。

「孩儿,外头那是什么,这里可是修罗地狱,怎么会有雷从天上打下来呢?」

望云依靠在邪犽布满鲜红纹路的胸膛上,又慌又怕,问道。

「娘,那道雷可是九千院的杰作,她答应孩儿要将你救出这鬼地方。」

邪犽回答。

「九千院……那可是妖界盟主啊,她怎么会答应你的?」

望云初始还不太相信邪犽会和九千院有交情,但如今亲眼目睹地狱被劈开的
奇观,心中惊讶之余,也不得不信了。

「说来话长,等我们回返人间,孩儿再仔细和娘说。」

过了一会,邪犽感到外头咆哮的风声逐渐沉静下来,这才解开卷住两人的金
刚衣裘。

解开缠卷如球的金刚衣,只见四周景象丕变,修罗地狱永不止息的岩池火山,
如今都蒙上一层厚厚的褐黄泥灰,空中飘散着轻薄如羽的细腻灰烬,一沾到肌肤
便直接黏上,灰烬余热可烧穿皮肉。

放眼望去,虽然修罗地狱里炽热依旧,但却是一片死寂,除了热风呼啸外,
一点声音也没有,连扛着冥府的牛马巨人都跪了下来,动也不动。

邪犽不惧飞灰,脱下金刚裘,让望云氏披上。

「啊!孩儿……你看!」

望云伸手接过又黑又重的金刚裘,这才发现腰际铁锁已断,人竟从木桩上离
开了。

「太好了,九千院那一击定是坏了统管修罗地狱的无形天律,娘,我们快趁
现在走吧!」

邪犽大喜,不由分说,一把将望云氏横抱在胸,迳自往修罗地狱顶上那大洞
飞去。

「孩儿,别这样,劫囚地狱可是滔天大罪啊!」

望云惶恐万分,喊道。

「娘,别怕,出了什么事有孩儿扛着!」

邪犽笑道,越飞越快,母子俩转眼化作一道黑红炫光,穿出修罗地狱。

第二章何去何从

「娘,我们出来了!你再也不用在那阴森的鬼地方受……」

穿过满是硫烟与火云的地洞,一回到冥府,邪犽便高声喊道。

话没说完,邪犽忽觉怀中一轻,低头一看,惊见两只手腕上只剩一条黑裘,
望云氏早已身形消散,化成一缕白碧幽魂,点点闪烁。

(在修罗地狱,无形魂魄需重新构成肉身,才能受苦痛折磨,如今我们离开
地狱,娘的肉体自然也随之消散了……正思索时,邪犽忽然背后一凉,一阵寒意
涌上心头,他不及细思,一口将母亲的魂魄吞入腹中,同时披上金刚乌裘。

就在他将望云氏的魂魄纳入体内的瞬间,无数鲜明影像、纠结的苦痛情欲,
都源源不绝在脑中浮现。

(这是……娘生前的记忆?怎么……竟和我所知道的差这么多?轰然一声巨
响,一道紫电冰风击中了邪犽,打断了他的思绪,幸好已及时穿上乌裘,虽然被
轰得在空中翻了七、八个觔斗,却是毫发无伤。

翻腾之中,邪犽只觉四周都充塞着九千院几近失控的狂暴妖力,放眼望去,
纠无处宣泄的雷电风暴形成一道又一道五色龙卷,将冥府大地削得满目疮痍,只
能以怨念形容的恨意熨热了地底的冰冷寒风,同时又无情地对一切活物强索生气,
若非他是妖星化身,又有金刚乌裘护体,恐怕现在已经被吸成干尸了。

又一阵如雷怒吼响起,针扎般贯入邪犽的耳膜,他一翻身,转而朝向风暴的
中心。

(平时处变不惊的九千院,气息竟紊乱至斯,看来计谋已成,她果真自毁其
尾,如今她双脚都已踏上魔道,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九千院,住手!
是我啊!」

邪犽心中窃喜,嘴里放声大喊,避过接连不断的雷风暴电,欺到九千院的鼻
吻之前。

就在眼前五十丈远,由九千院元神化身的金毛妖狐展开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尾
巴,它银眸里闪着血丝,神情无比狰狞,强大妖气缠绕在那闪闪发光的金色皮毛
上,就近望去,简直就像是数十颗怒吼的烈日,就算身拥妖星之力,邪犽仍不禁
感到一阵畏惧。

(今日若非有这金刚毛裘,仅凭妖星之力要抵挡九千院全神贯注的一击,恐
怕也是难上加难,事情能如此顺利进展,还真该感谢那只老鼠呢……「你……是
你?」

如涡如旋的怨念先是一阵僵直,接着霎然退缩,身长百丈的九千院似是回过
神来,咧嘴问道,饱含怒气的嗓音虽惊天动地,听来却是茫然若失,「你在这里
……做什么?」

听见邪犽的声音,九千院心头一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受愤恨所趋,不
知不觉之间竟已将冥府破坏大半,想堂堂尾玄国主竟失态至此,九千院羞愧难堪,
连忙收束心神,强行将横乱的气息压下。

(本宫乃天下第一大妖,不过是失去了一条尾巴,怎会如此怒狂?甚至还被
这妖星看在眼里,真是丢脸极了……「我依照你的吩咐,下修罗地狱救出了我娘
亲,怎么下吩咐的人反倒忘了?」

虽被九千院的目光瞪视得难受至极,邪犽仍正色道:「话说回来,九千院,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如此愤怒,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要你多事!」

九千院眼中血丝渐退,光声压便把邪犽震得浑身骨头「嘎嘎」作响,「既然
找到你娘,还不速速带着她从本宫面前消失!」

「唔……」

邪犽故作沉吟,「你若这么说,我自然乐意遵从,但是我们已立下约定,要
洗去雾凌体内的恶业不是吗?若是我和我娘就这么走了,岂非违约?」

(啊!本宫……竟怒得连雾凌的事都忘了……竟然还得让这妖星提醒……九
千院心中羞窘更甚,但脸上不动声色,仍以金狐之姿喝道:「还用你说?如此大
事,本宫怎会忘记?你速回长夏城内,静待本宫归返,之后的事,待本宫回去再
说!」

「那我就先上去等你了。」

邪犽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便欲离去。

此时,九千院银眸一瞥,见到邪犽背后那件乌黑毛裘,一眼认出那是丧黑女
昔日所呈之物,心头不禁大震。

(方才丧黑女裸着身子,身上一丝不挂,这件黑裘该不会……「站住!」

九千院怒吼,「你身上那件毛裘是哪来的?」

「在来冥府的途中捡到的,我见这件乌裘飘忽在热风烈焰之间却丝毫不受损
伤,甚是奇异,拾来一看,才发现这件乌裘乃是一金刚法宝,其毛皮能抵御世间
一切念力,保护裘中人免于诸般噩难。」

邪犽回答。

「捡到的?你胡说!」

九千院难掩惊愕,「那是丧黑女织成的裘子,本宫不会看错!」

「丧黑女?就是你在找的仇家吗?」

邪犽佯作不知,顺势将话题转到九千院身上,「这么说来,你现在心绪如此
狂乱,也是因为那丧黑女的关系了?」

「你……」

堂堂天下第一大妖受了丧黑女所欺,自毁其尾,这是九千院心中无比在意之
事,却被邪犽轻易点出,她顿时羞怒交加,咬牙切齿,齿缝中烈焰滚滚,心中无
数念头交错涌现,一时间竟无法整理,难以言语。

自下冥府之后,短短不过两个时辰,九千院先是与丧黑女见面,怒致心狂,
接着又自毁其尾,身受重创,更在狂怒之下一击凿穿冥府与地狱之界,间接助邪
犽将望云氏从修罗地狱中劫出,犯下滔天大罪,诸般事件接踵而来,令九千院心
情紊乱至极,失去了与邪犽周旋的余裕,更失去了昔日的从容冷静。

(只是一条尾巴……只是一条尾巴而已……静下心来……这家伙可是妖星…
…千万不能在他面前失了方寸……否则会着了他的道……(但……没了那条尾巴
……本宫身上的伤势……可还有痊愈的一天?为了不伤及无辜,本宫此后岂不得
永远过着离群寡居的日子……九千院越想越是心寒,她不知丧黑女究竟是如何咬
断其尾,只知要让自己的真身复原,非得寻回那条尾巴才行,但如今断尾已被自
己亲手击毁,恢复万全之身的希望似乎也随着那条尾巴消逝在滚滚烈焰之中了。

(而且……本宫心中这挥之不去的惶恐又是什么?本宫失去的似乎远远超过
一条尾巴……冥冥之中,九千院心有所感,方才她一击之下所摧毁的东西,恐怕
不是一条尾巴就能换得回来的。

「九千院,这只是我私心推断,说错勿怪。」

邪犽感知九千院心慌意乱,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立刻追击,问道:「那个
叫丧黑女的……该不会用了什么邪门法术,让你着了道吧?」

邪犽这句话就像是把利刃,刺进了九千院心里。

九千院咬紧牙关,烈焰却从牙缝中喷了出来,心神一震,冥府的空气都为之
摇撼,任谁都看得出九千院被邪犽说中了心事。

「果然如此。」

邪犽皱起眉头,装出一副担忧关切之貌,「要是让我跟你一道过去,现在事
情必不会如此。」

「哼!」

九千院冷冷回答,嗓音却难掩颤抖,「你……你在胡说什么?少往脸上贴金,
本宫乃堂堂尾玄国主,绝不需你这妖星出手相助。」

「论妖力高低,想来俗界是无人能与你媲美。」

邪犽回答,「但论奸邪诡计,天下第一大妖可未必就是天下第一了,否则,
你现在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呢?」

「不识好歹的东西!再敢贫嘴……」

九千院怒眼圆睁,低声嚎叫起来,「本宫这就令你命丧此地!」

姑「九千院,你似乎还不明白。」

邪犽见状,话锋一转,「我可不是在与你消遣闲说,这可是会影响到你日后
登天成星的重大问题。」

邪犽此话一出,九千院百丈身躯也不得不随之动摇,只觉心头像是被人以钢
钉凿入,浑身都失了血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千院颤声问道。

「身为妖星化身,我对天界诸神伪善寡德的模样娴熟于胸。」

邪犽回答,「你受丧黑女的邪术所伤,真身元神不断强索四周生气,以你深
厚修为,俗界生灵莫之能御,就算是天上星宿,恐怕也得避你三分。」

九千院没有回应,但心底已隐隐赞同邪犽所说,毕竟这万年以来,就她所知,
俗界人间从未受过天界众神任何微善小惠,天上星宿只会对她这妖界盟主发号施
令,予取予求,从未给过她什么。

「是故,以群星众神独善其身的个性,他们必千方百计阻你升天成星。」

见九千院没有回话,邪犽续道:「就算你依照白虎碎牙所言,将我击杀于地,
毁我魂魄元神,天上众神也不会将我在天上的位置转委予你。」

九千院闻言,有如晴天霹雳,心情激动之下,竟解除了元神变化,百丈金狐
转眼恢复人形。

「你……别胡说!」

震惊之下,九千院脚步虚浮,嗓音颤抖,「白虎天尊已经和本宫立下盟约,
只要能代其除去妖星,百年之内,必援引本宫升天成星!」

九千院没有注意到,她已经不再怀疑邪犽话语背后的含意了。

「是吗?那你何不问问那藏在你袖口里的石头,看看天上诸神如今是否还像
之前那般慷慨?」

邪犽淡淡笑道,眼神中充满自信,令九千院更加动摇了。

「白虎碎牙的承诺若依旧不变,待我俩约定期满,你大可信手将我击杀,我
就在长夏城里引颈以盼。」

邪犽抛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九千院目送身着黑裘的邪犽化成红光,隐没在天顶的送死河水之中,心慌意
乱之余,竟无法出手阻止。

「这是真的吗?石头?」

九千院衣袖一抖,取出白虎碎牙。站不过半个巴掌大的银白铁石绽放七彩神
光,在九千院手中缓缓滚动,以金铁交鸣之声冷冷回答,「……短短几个时辰,
你已经完全落入妖星圈套之中,老子真是看错你了。」

「回答本宫!」

九千院声声催逼,「究竟是否如那妖星所说?」

「哼!天律无语,只可体察,你不也心知肚明?」

白虎碎牙回答,「五体不全之人,根本没有登天成星的资格!」

「五体不全?」

九千院乍听之下,还不知白虎碎牙此语是何用意,过了一会,才猛然醒悟,
它所说正是指着自己。

「你……你是说本宫身体残缺,所以不能成星?」

九千院简直不敢相信会从白虎碎牙口中听见此等话语,「只要修得正果,任
谁都能登天成星,这不是你们天界诸神一再反覆的教诲吗?本宫只是少了一条尾
巴,为何不能成星?」

「天上星宿虽多如海砂,但数量仍为有限,是以无形天律早已规定,只有修
为、德行、体态均达俗界颠峰之人,才得以升天化星,你如今仅剩修为一项,早
就失去了成星的资格。」

白虎碎牙理直气壮,高声道:「这就是你为了个人私情、妇人之仁的后果!
若是你早点听老子的话,别管那个丫头,直接让我杀了妖星,现在你只需要坐等
登天即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妇人之仁……咎由自取?」

九千院闻言,只觉浑身有如堕入冰窖之中,手脚冰凉麻木,胸中一点力气也
不剩。

(本宫万年以来,服膺天界号令,为众神铲奸除恶,累善积德,如今尔等竟
只因一条尾巴,便夺去本宫登天成星的资格……但一转眼,前所未有的激烈怒火
温暖了九千院的身躯,她怒极反笑,紫黑发丝昂扬飘散,手掌紧握白虎碎牙,
「哈哈哈!看来妖星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神星宿真的
只在乎一己之私,我等地上众生在你们眼里连沙砾都不如就是了?」

「九千院,你想干什么?区区俗界凡妖,难道想违逆我等天神?」

白虎碎牙感到九千院逐渐加重掌中的妖力,立刻以神气反抗,两股大力相撞,
迸出无数凄厉暴风,连九千院以元神变化出的衣裳也为之受损。

「天神?你若是天神?为何现在却被本宫玩弄于指掌之间?」

九千院冷冷说道。心中再无一丝犹豫,妖力加倍催动,转眼竟压过了白虎碎
牙的神力。

「住手!九千院,你疯了不成?你想和白虎天尊还有天界众神为敌吗?」

白虎碎牙慌忙喊道:「只有老子才能毁坏妖星元神啊!」

「是吗?那你应该不会连本宫这五体不全之人的微薄妖力也敌不过吧?」

九千院冷笑,美艳的脸孔在白虎碎牙散发的神气照映下,洁净得几乎令人有
股毛骨悚然之感。

「住手!快住手!」

白虎碎牙感到金属牙体正逐渐崩溃,大惊失色。

就质而言,白虎碎牙的神气本强于九千院的妖气,但因距离白虎天尊本体太
过遥远,神气的提引无以为继,在九千院丰沛不绝的妖气冲击下,白虎碎牙体内
所含的神气很快消耗殆尽,转眼便只剩一个空壳。

「喀啦——」

九千院的指尖陷入白虎碎牙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壳内,轻易地将用尽神气的牙
体揉成了碎片。

「九千院!」

白虎碎牙最后的怒吼声很快地淹没在自身散发的炽热白光之中。

一旦失去了统整的元神意念,构成白虎碎牙本体的天韵金石立刻转化成奔腾
的火龙,朝着天界笔直飞去。

令人目盲的炽热白光冲破冥府穹顶,凿穿镜泉国厚重的岩床,将覆盖大地的
瘴气蒸发殆尽,一时之间,方圆百里之内宛如白昼。

身处在这一切变化的中心,九千院仗着深不可测的妖力,丝毫不受天韵金石
释放出的炽热影响,雪白光龙也只能避开她的四周绕行。

然而,就算身拥足以媲美鬼神的强大妖力,九千院的心中却充满了惶恐和虚
无。

「本宫……从此之后……该何去何从?」

仰望着光龙消失在天际的末梢,九千院茫然地望着又逐渐被瘴气封闭的星空。

俯瞰着几已化为赤膏泥池的冥府大地,九千院缓缓往上空飞升,曾被无数诗
人骚客以日月媲美的双眸,如今已黯淡无光。

遭无尽天诸神背叛舍弃的愤恨,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烟火,在击毁了白虎碎牙
后,迅速冷却萎缩,取而代之的是寂寒的无助和茫然,以及深不见底的绝望。

九千院感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游翔天际的身法也显得有些浊滞。

驱之不去的疲劳、挥之不却的倦怠,这些本来不可能发生在九千院元神化身
上的感觉,现在就像是要把过去千年所累积的旧帐一笔勾消似的,排山倒海地挤
压进九千院心中。

弹开迎面奔落的送死河水,九千院缓缓穿过黄泉洞,回到镜泉国的地底大穹
洞。

在那儿恭迎九千院重返人世的,仍是一片冰寒寂寥的荒凉景象。

白虎碎牙所绽放的天韵神气,将穹洞顶端的岩壳震垮了一半,厚达五里的岩
壳碎裂成无数巨石奇岩,就像是小儿无理取闹一般,将穹洞胡乱掩埋。

失去半数版图的岩壳开了一道绵延数里的深邃洞口,犬牙交错的险峻纵谷散
布其中。

有如赤黑热油的滚滚瘴气沿着纵谷上爬,在天顶汇聚如海,将夜空完全遮掩,
看起来就像是整锅倒转过来的沸汤。

若是往常,九千院早已出手将岩壳裂罅填补,以免瘴气继续流出,危害众生,
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论是瘴气也好,众生也罢,都已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哼……本宫一世辛苦,累积了万年善业,却仅因一条小小尾巴而无法登天
成星,甚至遭白虎碎牙讥为残缺不全,还要行善积德何用?镜泉国众生要怨,就
怨他们丧心病狂的明持王吧!九千院心中冷冷啐道,将胸中满腔怨毒稍稍倾向镜
泉国众生,说也奇怪,就在这么一想之后,她的心情竟有了些许好转,身子也轻
了一些。九千院于是再不理会天顶的滚滚瘴气,迳自往长夏城飞去。

灵兽永蜷长达百丈的尸首仍倒卧原地,半颓的长夏城歪歪斜斜地矗立其上,
穹洞内只有这处地方没有遭到巨岩掩埋,在四周奇石参差交错下,甚显突兀。

(吞油婆料无此等妖力维护长夏城免受巨石侵袭,想是那妖人所为……长夏
城的檐角上,九千院俯瞰眼底的祭坛,祭坛上有一隐约的绿色结界,形成一半球
状,结界中躺着一人,手脚蜷缩,不停发抖。

祭坛下方,一人赤发磷辉闪耀,身披乌裘,周身散发瘴气,正是妖星化身的
邪犽。

「九千院,你可回来了。」

见到九千院归返,邪犽喜出望外,笑道:「我万万也没料到你竟会亲手替我
除去白虎碎牙这心腹大患,为了报答你的不杀之恩,日后若有我能略尽微薄之事,
尽管吩咐便是!」

「谁会为了你这妖人与无尽天诸神反目为敌?」

九千院冷冷道:「白虎碎牙背信于本宫,本宫自当严惩,与你无关!」

「吞油婆!」

不待邪犽回应,九千院令道:「解除结界!」

从断垣残壁阴影处中滚出一颗黑亮甲球,瞬即翻身成一身形佝偻的老妪。

「小姐,老太婆等您好久了,这儿风寒,老太婆真受不了啊,嘻嘻嘻……」

吞油婆嘴角抽笑,边将结界解除。

结界隐退,祭坛上只见一狐女双手抱膝蜷卧,通体毛色银白似雪,只有臀上
三条尾巴漆黑如墨,在这天光不至的地底,竟乌亮更甚其他。

(雾凌……我可怜的孩儿……见到雾凌发寒受冻的模样,九千院又是怜惜又
是心疼,在母爱的拧绞之下,冰冷的胸口也热了起来。

「吞油婆,这儿没你的事了,到别处去!」

九千院预料之后的情景不宜有外人在场,随即喝命。

吞油婆应声,旋即缩成甲球,沿着断壁滚入奇石之间,消失踪影。

「你还在等什么?只要让雾凌多受一刻的痛苦,本宫必将连沐带利还给你!」

九千院转向邪犽,厉声喝道。

「这是自然,你助我救出家母,又替我除去白虎碎牙,于我有恩,我必当涌
泉以报。」

邪犽收起脸上笑容,恭敬回答。

「本宫不需你涌什么泉。」

九千院的语气冰冷无情,「只要你速速将雾凌体内的恶业除去即可。话先说
在前头,为生邪胎,男女之亲固不可少,但期间你要是敢对雾凌做出什么瑜越常
道之举,就算当着雾凌的面,本宫也必将你击杀!」

在九千院蕴含强大妖力的注视下,邪犽只要稍有妄动,九千院不需出手,光
以视线便足以将他击杀。

邪犽闻言,躬身答应,这才往祭坛上走去,来到雾凌身旁,蹲坐下去。

在妖力的催动下,邪犽身上的乌裘活灵活现地往两侧开展,构成类似布囊的
形状,邪犽随即将雾凌搂入裘内,两人只有脸蛋露在外头,身子悉数被乌裘掩盖。

「妖人,你想做什么?把那乌裘撤下!」

九千院发觉自己的眼力无法穿透乌裘的金刚皮毛,立刻喝命。

「这可不行,九千院,并非我要忤逆你,只是情浓意酣,忘我之际,心中只
有极尽欢爱之念,哪还有什么常道可言?是以我只好以这金刚乌裘裹身,免得销
魂之余,却被你从背后击杀。

「若你真要我把这乌裘脱下,那得请你发誓,不论待会我和雾凌交合姿态在
外人眼中是何等不堪入目,你都不能出手伤人才行。」

邪犽反而要求道。

「你胆敢要胁本宫?」

九千院大怒,心念所至,一股无形巨力便朝邪犽身上击去,意欲将他与雾凌
分离。

只闻轰然一声,九千院运使的妖力被金刚乌裘给弹了开来,打在远处巨岩之
上,巨石顿时灰飞烟灭。

「什么?」

九千院见状,难掩惊讶。

(丧黑女的乌裘不但能阻隔本宫的法眼,竟还能弹去本宫的妖力?那妖人曾
云此裘乃金刚法宝,莫非是真的?「啊……哥哥?是你吗?」

就在九千院与邪犽争执之际,雾凌感应到那熟悉的热气,悠悠醒转过来,颤
声道。

「是我,雾凌,我回来了。」

邪犽亦将目光挪回雾凌身上,把她紧紧搂着,「九千院已经来了,我们接着
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做完吧。」

邪犽在雾凌耳边轻声呢喃,「让九千院瞧瞧我俩恩爱的模样。」

「啊……真的……是娘娘……」

雾凌转头,滚动着瘴气的蒙眬双眼望向檐角上凭风而立的九千院,浪声笑道:
「哥哥……快让娘娘看……让她看吧……」

邪犽与雾凌的一言一语,自然都逃不过九千院的耳朵,听闻雾凌那显已失去
理智的淫妄嗓音,九千院不禁心绪纠结,又愤又悲。

邪犽不理会九千院的反应,一低头,与雾凌拥吻。

带着欢喜的音色,雾凌甜蜜的喘息荡进九千院耳中,两人四唇交缠,舌尖深
探,互吸互吮,「滋滋」作响。

雾凌的颈子酥软地枕在邪犽的臂弯之中,眼中只有半日不见的邪犽,银白双
眸里春潮欲滴,浪荡之意溢于言表,将狐媚一族喜淫好色的本性显露无遗,往昔
的清纯可爱早已不复存在。九千院见状,虽深感痛心,但仍压下想要别过头去的
冲动,继续凝视两人。

(我狐媚一族虽以淫术见长,也只在床笫之间才会显露天生淫性,但雾凌如
今受妖星所污,失去理智,淫性居了上风,是以才会沦落至此等地步……能拯救
她的竟只有那玷污她的妖星,真是令人悲叹……乌裘底下,邪犽似乎做了什么动
作,雾凌的双手也跟着回应,但九千院却无法观见。

「把乌裘取下!」

碍于雾凌已醒,九千院不愿轻率动手,只以千里传音之术在邪犽耳边斥令。

邪犽斜眼瞥向九千院,一边吮着雾凌口中香涎,一边淫笑起来,显然不当一
回事。

九千院正欲发作,忽见雾凌娇躯一颤,整个人沉进乌裘布囊之内,邪犽随即
也把头一缩,乌裘外生出一条黑鞭,将布囊口袋自动捆起,完全与外界隔绝。

祭坛上只剩一口大小足以容纳两人的黝黑布囊缓缓蠢动,被足以隔绝一切妖
力入侵的乌裘阻挡,九千院只能从布囊里偶尔浮现的轮廓来推断两人在其中的动
作。

(这天杀的妖人……又想糟蹋雾凌了?不成,本宫非得想个办法才是……身
为天下第一大妖,九千院眉也不动一下,立刻想出一个能够穿透乌裘防御的法子。

(丧黑女的毛皮或许能阻断一切妖力法术,但雾凌乃本宫直系血亲,血缘一
脉相连,纵天律亦不能断,只要本宫以元神沿自身血脉顺流而下,必能穿透这令
人厌恶的肮脏黑裘!九千院闭上双眼,将全副心神运往远在朱雀岩下的自身本体,
沿着自己万年来开展成无数子孙的繁复血脉,一路往下追探,果不其然,追到了
族谱最下位的雾凌身上。

一瞬之间,九千院元神的一部分与雾凌的魂魄重叠,雾凌的五感遂源源不绝
地流入九千院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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