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逍遥江湖游-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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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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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深谷怪人
且说贺云飞那日借住深谷神秘人的木屋之中,沉沉睡去,直至次日清晨都不曾醒转,他实在已经困乏到了极点。
这深谷四面皆是陡峭的崖壁,终年不见阳光,寒冬积雪,终年无法消溶,经过年久月深,将这山谷四壁冻成雪壁,除了谷底较为暖和不结冰以外,这深谷就跟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营一般。
参差满谷而奇异陡峭的冰崖,有若珊瑚,有似玉笋,这是多么美丽旖旎!
然而,这却是一座千年冰封的死谷。
“哈哈……哈哈哈……”
一阵阴森森的奇异的怪笑,狂放,刺耳,使人心神震慑不已。
怪笑之声甫落,“刷刷”这声继之大作。原来崖上的冰块,不少被这笑声震得纷纷断落。
贺云飞霍然惊觉,他睁开眼时,却见木榻上那蒙着白纱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盘坐着,有如雕像一般。
他也不便去打扰那人,心中怀着一丝诧异,缓步走出了木屋。
放眼四望,却不见有任何人的踪迹。
那么,方才的笑声又是何人所发?
正思忖间,身后忽然有人冷森森地问道:“你是何人?”
贺云飞微微一惊,心想这人轻功怎么如此超绝,他到了身后,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他蓦地回过身去,一看之下,顿时大笑起来!
来人是个身高不满四尺的男人,而身躯却肥圆如球,敢情他无法纵向发展,索性全力横向生长了,他的一颗头颅又是标准的獐头鼠目,脖子短到几乎可以忽略存在,两撇山羊须粘在嘴角。年纪大约在六十岁。
此刻,这怪人正滴溜溜转着小眼珠看着贺云飞,神情也十分地诧异,大概这深谷中陡然多出一个陌生人来,他有些不敢相信。
“小子,你是何人?为什么在此地?”怪人见贺云飞还在大笑不已,不由动怒了,大声喝道。
贺云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也知道他这么笑一个形貌怪异的人,实在很是失礼,但是无论谁,第一眼看到这个怪人,纵使是冷若冰山的人也难免忍俊不禁的。
他正色道:“晚辈只是个过客,无意中来到此谷,打扰前辈们的清修,实在抱歉!”
怪人喝道:“你敢蒙骗老夫?这是一座死谷,你如何当一个过客,难道你是从天而降不成?”
贺云飞笑道:“前辈说对了,晚辈的确是从天而降的!”他指了指崖壁,接道:“晚辈就是从那崖壁上滑下来的。”
怪人狂笑起来,怒道:“你当我三岁孩童吗?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从那么高的峭壁上滑下来而毫发无损。”
贺云飞双手一摊,道:“前辈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的确是不小心从峭壁上滑下来的。”
怪人哪里肯信,大骂道:“孙子,敢来骗你爷爷,看我不教训你!”
贺云飞还待解释,那老怪早已一掌劈了过来!
这一掌平淡无奇,就是平平常常地一掌当胸推出,简直有点像乡下庄稼汉扬掌打人一样。
然而,贺云飞却脸色一变,凝神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只觉得那怪人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中,皆含有绝妙的武学。所以,这怪人缓缓一掌推到时,他不敢硬接,忙纵身跃开。
“哗”地一声巨响,对面的崖壁上掉下一大片冰雪来。
贺云飞自忖道:“我的臂空掌也没有这种威力。”
心惊之余,怪人第二掌已随之而来。
贺云飞毕竟年轻气盛,也不愿一昧地示弱于人,当下运内力,也拍出了一掌。
“缝——”
两掌接实,劲气激得地面沙飞石走。
贺云飞只觉得气血翻腾,向后退了三步。
再看那怪人时,只见他脸上涨得通红,也退了一步,睁着一双小眼睛,十分诧异地盯着贺云飞。
“再接老夫一掌试试!”怪人叫了一声,纵身上来,运足了十成功力,第三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来势惊人,掌风如雷鸣,敢情他是决心让贺云飞难堪了。
贺云飞见状,也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甘示弱,运足十二成功力,硬接了上去。
“缝——”如击败絮!
怪人咚咚咚地暴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
贺云飞却身子飞了起来,他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勉强落稳了身子,但是,他终于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怪人这回相信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不是弱者,不由哈哈哈地狂笑起来,笑声震得满谷轰隆隆直响。
“妙极!妙极!老夫在谷中待了十年,早已闷得发慌,没想到今日送个娃儿来陪老夫玩,哈哈哈哈……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啊!”
怪人一边狂笑一边说,神情大是欢怡!
贺云飞受了点内伤,虽然不重,但是一时间已觉得血气不畅了。他生怕怪人再与他纠缠,这样他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怪人笑了一阵,像孩童一般地拍着手叫道:“小子,明日老夫再来和你对上几掌,你好好休息吧,省得老夫一掌劈了你,那就没有意思了!”
话音一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贺云飞心里又是一惊,这怪人的轻功之高,他还是生平仅遇的。
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深谷之中,竟然会有此等人物,他一时间不免有些感慨自己的渺小。看来,世上的能人,他没有见到的实在还太多太多了。
事实上,如果他知道这怪人的真实身份的话,他也许会欣喜若狂的。
贺云飞重回小木屋,见那木榻上之人仍旧静坐如初,对方才屋外的一番打斗也似乎毫无听闻。
他也不再去理会,径直行到屋角,盘坐着运功调息一番,他本以为要花上两个时辰方可抑制内伤的,岂知结果大出他所料,仅仅半个时辰,他便已觉得全身经脉畅通无阻,也没有了内伤的感觉,他心中暗喜,越发相信是食用了白菌的缘故,他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大喜之下,他不由奔出了木屋,欢快地长啸一声,身子拨地而起,飞跃数丈之高,遥遥一掌拍向崖壁。
“缝——”崖壁上的冰块轰然掉落,这一掌的威力,竟然堪比那怪人的第一掌。
他纵声长笑数声,便施展开身手,打了几趟拳,已觉得腹中饥饿,当下便去谷中采了些野果,足足吃了个饱。
当日,他深谷之中寻找出路,结果却一无所获。四面都是峭壁,峭壁几乎全被冰雪层层裹住,他偶尔一掌击落某处冰雪,里面要么露出灰黑色的石头,那么依旧是晶莹的冰雪。
半日下来,也没有发觉何处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奇怪的是,满谷之中除了小木屋之外,并无别处可以隐身的,但是,他却没有见到那个怪人,这似乎很不合情理,难道他知道哪里有出路?
看来,明天这怪人若是真个前来找他对掌,自己得从他身上寻找这个深谷的秘密才行。
他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浪费气力去寻找了,返回小木屋去,仍就运气调息,片刻间便入了定,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第053章 千臂如来
次日清晨,屋外果然传来怪人的大叫声:“臭小子,给爷爷滚出来!陪爷爷玩玩!快点快点!”
贺云飞闻言,睁开眼睛,迈步出了小木屋,怪人早在屋前睁着一双小眼等着他了。
见到贺云飞出来,怪人哈哈大笑道:“乖孙子,你还真听爷爷的话啊!好!好好好!来!再陪爷爷玩玩!”
贺云飞经过一夜的修练,不但内伤全愈,内力也增强了不少,也有心情试一试锋芒。
他不待怪人发难,便率先一半掌拍了过去。
怪人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挥掌相接。
砰——
双掌接实,贺云飞退开三步,怪人也退了一步。
“痛快!”怪人大声叫道,双掌齐舞,也不管了它几招几掌了,贺云飞毫不示弱,两人在屋前你来我往,兔起鹘落,打得火热异常。
这怪人虽然长得又矮又圆,但是一身惊人的武功,实乃贺云飞生平仅遇的强劲对手。贺云飞掂量这个怪人的武功,比那夺命金刚还略胜一筹,如果自己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食那峭壁上的白菌,他自忖在这怪人的手下走不满五十招。
然而此时,两人互拆了八十招,竟然有平分秋色之势。
怪人不怒反笑,越打越是来劲,敢情他在谷中实在是闷得不行了,此番遇上一个可以与他较量拳脚的人,如何不乐?
“哈哈哈——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啊!很合老夫胃口,竟然能接下老夫八十招,算起来,武林中你已经是少有敌手了。”
贺云飞道:“晚辈实是井底之蛙,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幽谷中还有前辈这等绝世高手。”
怪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甚喜,虚晃了一招,停下了手来。
贺云飞自然也不想与他纠缠,也罢手跳开。
怪人问道:“娃儿,我问你,你师父是谁?”
贺云飞这两天与他接触,感觉他也不像是黑道人物,当下如实答道:“晚辈乃武当门徒,恩师是现任掌门无尘道长。”
怪人疑惑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贺云飞道:“晚辈实无心欺骗前辈!”
怪人听罢仰起头来,呆呆地望着深谷上方那一方椭圆形的天空,良久良久,长叹一声,道:“想来那无尘道人比老夫尚年轻十岁,若论武功,只怕也还稍逊老夫我一筹,怎么他会教出你这么一位徒弟来的?”
他喃喃自语了半晌,目光又回到了贺云飞身上,正色道:“娃儿姓什名啥?”
贺云飞见他对自己恩师也没有出言不逊,此番对自己更是流露出一丝爱惜之情,便欣然答道:“晚辈贺云飞!”
怪人点点头,道了一声“好”字。顿了顿,他脸色又恢复了严厉之色,一双小眼之中射出剑一般的寒芒来:“小子,老夫还有一套绝学要拿你来试试招,看好了!”
话落,他缓缓提起双手,在胸前交叉拂了几拂,叫道:“老夫这套‘万象般若功’生平从未遇上过敌手,你小心了!”
贺云飞从他那缓缓拂动的双手中,隐然看到了一股可怕的暗劲,他的脸上微微呈现出红光来,俨然佛堂的金刚一般。
贺云飞知道他此番发招,定然是凌厉无匹的,他急忙运起全身之力凝神戒备。
“小子,看招!”怪人叫了一声,双臂瞬间化做千万条,如千臂如来一般。
贺云飞吃惊不小,他无法分辨那千条臂影哪一条是真哪一条是假,一时间心神大乱,连连退了数步。
怪人却不放松,仍然步步紧逼着,贺云飞既不敢硬接他的招式,又想不出破解之法,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这怪人的掌劲掌风无比地霸道,激得漫天都是飞沙走石,有的飞到他的身上,他本是精赤着上身的,沙石把他的皮肉都擦破了,流出了鲜血。
眼看着就要贴近崖壁了,贺云飞无奈,只得施展起太极拳来,以柔克不了他的刚,御去他的力道还是可以的。
好在他此次内力大增,又深谙太极精要,是以暂时又能与怪人缠斗一番了。
这“万象般若功”,威力无穷,那怪人内力又大得惊人,是以贺云飞化解了他十招之后,便倍感不支了,豆粒般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怪人一招比一招来得猛烈,贺云飞一面封架他的掌势,一面展开轻功左右闪避,却依然被他的掌风扫得身上生痛!心里不由暗暗惊叹,世上竟有这等厉害的武功。
心惊之际,只听怪人大吼一声:“小子,吃我一掌——”
贺云飞早已经疲于应付,此时只见那千条臂影如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他将心一横,奋起余力,双掌全力迎向那千条臂影。
咚——砰——哗——缝——
拳掌相接,一连串的暴响,劲气撞击在崖壁上,一方冰雪轰然断落下来。
贺云飞硬接了这怪人一招“万象般若功”,已经是头晕眼花,胸口发闷了,他还没缓过气来,那千条臂影再次袭来。
他双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护住了头,他已无力再硬接一次了。
啪——啪啪啪啪——
怪人的手掌瞬那间将他上半身拍了个遍,哈哈狂笑着收手退了开去。
贺云飞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受伤,那怪人只是轻轻地一触即收,不然,他此刻焉有命在?
贺云飞站直身子,躬身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怪人笑道:“留什么情?老夫本与你无怨无仇,也用不着杀你!无所谓留情不留情!”
贺云飞一想也对,笑道:“晚辈愚钝!前辈高论啊!”
怪人摆了摆手,道:“小子!用不着跟我客套,老夫性子最是直爽,不喜欢凡世俗礼。”
贺云飞顿了一顿,道:“晚辈斗胆请教一下前辈的高姓大名。”
怪人幽长叹一声,一孩童般的脸上布满了忧伤之色,仿佛陷入了对遥远的往事的沉思之中。
他不答话,背身径直走了开去。
贺云飞忽然想到还得从他身上寻找出谷的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怪人蓦地惊觉,回过头来,有些愠怒地盯着他:“小子,你跟着老夫干嘛?”
贺云飞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答道:“请前辈指点一条明路,晚辈想出谷!”
怪人摇了摇头,道:“老夫如是知道出路,早就离开此地了,何必今日还呆在这死谷之中?”
贺云飞一想,觉得也有道理,有谁愿意生活在这死谷之中,他听得怪人这么一说,心下一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如若只是为自己,倒也了无牵挂,可是他想到柳君如,想到聂冰三姐妹,心里就犯了急。
怪人不再理会他,转身径直走了。
贺云飞目送着他远去,突见他纵身一跃,身子拨地而起,向着对面的崖上落去,身子竟然站在了那陡峭的崖壁上,接着一闪,便没有了踪影。
贺云飞一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原来那崖壁之上有一个山洞,只是太高了,从下往上望去,又看不到洞口,而崖壁上尽是积雪,所以不知内情者压根就不可能看出那上面会有小洞。难怪昨日里满谷不见怪人的身影,原来他是栖身在山洞之中了。
贺云飞想着出谷之事,心中忧虑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沉思中,他不知不觉地返回到了小木屋。
推门进去,一看之下,心里不由大奇。
木榻之上那个蒙白纱之人,已然不见了踪影,榻上只留下一些白色的碎布。


第054章神秘舅甥
一阵缥缈的笛声悠悠传来,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耳畔。
贺云飞正惊讶之间蓦然惊觉,他倾耳听了一阵,那笛声悠扬而悲切,那境界当真就如苏东坡笔下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他寻声而去。
然而,这笛声清越在响彻在问整个谷中,加之阵阵回音激荡着,他也很难别笛声具体是从哪一个方向传过来的。
在寂静的深谷之中,能听到这笛声已是难得,更何况这笛声还那般地优美动听,贺云飞心胸激荡,神清气爽。
一曲吹罢,一声轻咳响起,这声咳嗽比较低沉,所以也没引发回音,贺云飞从这声低咳中辩出了方向,便缓步走了过去。
笛声又起,这一下,以几下低沉浑圆的重音开始,仿佛在述说着一位横空出世的英雄。继而转为轻悠,轻悠中又夹着隐隐的沉浑,这沉浑之声如战鼓轰鸣,一派金戈铁马的沙场。又似乎是英勇的刺客孤身深入虎穴,在一片紧张的宁静中,悄然暗藏杀机。
接着笛声一泻而为激昂,此时便如刺客亮出了白刃,帝王的深宫里顿时刀剑齐舞。而笛声忽又从激昂转为沉浑,就如刺客显露了身份,敌人刹那间惊得呆了一呆,而人心却陡然一沉,在那一刹令人窒息的静中,一切忽然高度紧张起来。
这么顿了一顿,笛声又如飞瀑般狂泻直下,这时便是那惊心动魄的斗杀场面,有刀剑齐鸣,有人的怒吼与惨叫,还有骨裂声,脑海里尽是横飞的血肉的断肢残体。
一阵急促之后,笛声渐渐转为缓长的悲怆之音,如英雄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一扬,剑划长虹,投向一张因惊慌而扭曲变形的脸,然后轰然一声,英雄的身躯沉沉地倒下了。
笛声在悲怆之中渐渐轻微,仿佛一声声叹息,直至最后悄然的终了。
谷中的一块大石上,一个女子手持长笛,默然俏立着,神情肃然,粉面朱唇,冷艳无双,三千青丝飘落香肩,白衣胜雪,有如从天而降的仙女。
白衣女郎微微仰着头,望着深谷上方的那一片椭圆形的天空,幽幽一声轻叹,却突然冷冷地喝了一声:“谁?”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看到的是一个着上身,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男子,这男子怔怔地站在数丈开外,正惊讶地看着她。
见她回过身来,男人微微一笑,赞道:“姑娘的笛声好动听,好有境界!”
白衣女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来到这死谷之中的?”
来人不是贺云飞还是谁。
贺云飞此时此刻的一副形象,面对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面前,顿感万分地拘谨不安起来,也觉得狼败不已。
他答道:“在下实是无意中来到此谷的。”接着,他便将他自己如何路过祈连山,沐浴山泉时遭到南宫奇夺去衣物以及在石室遭遇暗算之事,一一如实相告了。
白衣女郎听得也十分地感叹,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他还当真没有欺骗佘无忌了。”
贺云飞闻言一怔,问道:“姑娘指的可是十年前无敌于江湖的‘童叟’佘无忌?”
白衣女郎道:“正是!”
贺云飞大奇,又问道:“那么请问姑娘是何人?”
白衣女郎轻轻一笑,仿佛在回忆一件很遥远的事一样,接着喃喃说道:“你可曾听说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叫白婵娟的人?”
贺云飞又是一怔,失声道:“莫非姑娘……莫非你就是‘天仙子’白婵娟?”他觉得这白婵娟要比他大上十岁,所以就不好再称她“姑娘”了。
那白衣女郎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了。
贺云飞只觉得遇上了天大的奇事,“童叟”佘无忌可以说已经堪称昔日江湖第一人了,他人虽然容貌奇丑,又是个侏儒,但是一身惊人的武功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看,当年,他曾与少林主持、武当掌门并驾齐驱,深受武林同道的尊敬。
“天仙子”白婵娟艳名轰动整个江湖,江湖大半男儿皆为她而倾倒,但是,这位美人儿却是个冰美人,又身具上乘武功,哪会将寻常江湖男儿放在眼中,是以她虽然艳倾天下,却没有一个伴侣。
但是,这是这么两个人,十年前却突然从江湖中消失,再也没有一点儿消息,日久月深,人们只道他们已然故去,慢慢地也就不再提起他们,渐渐淡忘了。
可是,贺云飞却突然在这死谷之中同时遇上这么两位遁世十年的前辈高人,如何由得他不惊讶?
这两个人,为何竟然同时于十年前消失于江湖,又同时出现在这死谷之中,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他相信这两人关系定然是不寻常的,问题是,他们年龄相去甚远,那佘无忌,年龄是白婵娟的两倍还多,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他越想越觉得离奇!
他原是想问过清楚的,可是他看到白婵娟那副淡漠的神情,想到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便忍了下来。
现在只有一个他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他不能不问:“请问前辈,你便是那小木屋中的主人吗?”
白婵娟背对着他,答道:“不错,你已经在我小木屋中住了一夜了……”说到这,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起来。毕竟,对方是个大男人了,她白纱缠身盘坐于木榻之上,难辩是男是女,可是她与他却是真正的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室。
贺云飞也颇觉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个绝世美人儿共处一室而不知内情,不过,他又觉得有些香艳,内心里暗暗兴奋着。
这白婵娟年近三十了,但是她的容貌丝毫不见老,与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无二。
白婵娟忽然淡淡一笑,道:“我虽然比你大上十岁的光景,便你也别叫我前辈,如若不嫌弃,便以姐姐相称如何?”
她这两日在木榻之上,却用心倾听了贺云飞与佘无忌之间的比试和对话,多少也了解了关于贺云飞的一些情况,对他,倒有颇些好感的。
十年了,这里忽然从天而降了一个年轻人,而是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她内心也觉得还是挺高兴的。
白婵娟缓步走了开去,似乎是在返回木屋。
贺云飞既已知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自是不便再去小木屋中借宿了,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佘无忌所住的山洞,他打算去那借宿,想必他也不会拒绝吧?
想到这,他便往回走,走到了佘无忌的住所下面,纵身跃了上去。
果然,他身子升到最高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宽可同时容两人进出的山洞口,他心中一喜,便一个跟斗翻了下去,轻轻地落在山洞口前的那方大石上。
岂知身子尚未落稳,洞内传来一声轻喝:“小子,想来老夫这揩油,省了吧!”
贺云飞正想答话,一股强劲无匹的掌风已由洞中袭来,这洞前的本不宽敞,无处可以闪避,贺云飞无奈,只得翻身飘下山崖来。
佘无忌不肯让他借住,他又不能再回小木屋之中,想来想去,他只得自己去谷中以掌劈断了几棵大树,自行搭了个小木屋,勉强可以避风雪,可以栖身其中。
时下该担扰的是,如何出得这死谷,这佘无忌与白婵娟在谷中一呆就是十年,都没有办法找到出路,自己是否能找得到呢?
他更为着急的是,柳君如还被别人操纵着,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自己想回报一下,没想到现在却被困于死谷,如何是好?还有聂冰姐妹,也是他心中放之不下的牵挂。这白婵娟与佘无忌,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也被困于死谷之中?
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又已入夜,他运功调息,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
山崖此时有了动静,一点人影一闪再闪,仿佛是幻觉一般,只见一溜烟轻快地飘向小木屋,然而停顿在小木屋前。
这人当然便是佘无忌!他静静地站在小木屋前,神色肃然,静立于地。
小木屋中传出白婵娟冰冷的声音:“舅舅!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舅舅?佘无忌竟然是白婵娟的舅舅!
佘无忌道:“婵娟,十年了,你始终不肯再见我一面,心里就真的那么厌恶我吗?”
白婵娟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佘无忌轻呼几声:“婵娟!婵娟——”
小木屋内一片寂静,白婵娟再不应他一声。
佘无忌默然静立了一阵,神色黯然地缓缓离开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外甥女,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外甥女为何连自己的舅舅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一个容貌奇丑舅舅和一个艳绝天下的外甥女,难道还会有什么男女私情?
姑且不论他们是舅甥关系,单就他们两个人的年龄来说就很是不合情理了。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决定不再去想,折腾了一天,已有些困了,他躺在干草上,朦朦胧胧地睡去。


第055章 绝世神功
一声幽笛忽然响起,贺云飞刚合上眼,又醒了过来。这笛声来得甚近,似乎就在自己的屋前。
他禁不住好奇,打开了门,果然,白衣胜雪的白婵娟正站在他的屋前,朦胧雪色之中,映衬着她的绝世风姿。
见到贺云飞开门出来,白婵娟也就停止了吹笛,星眸流盼,在贺云飞身上扫了一眼,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贺云飞轻咳一声,微微一笑,道:“姐姐来找小弟,有何事见教?”
白婵娟微微地点了点头,突的然脸色一寒,玉腕翻处,长笛疾伸,瞬间点向贺云飞上身十处大穴。
贺云飞万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她出手竟然这般快,快得匪夷所思。
仓猝之间,他猛地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一仰。
“哧哧”几声响,长笛擦着他的肚皮而过,辣辣生痛。
贺云飞躺过一击,丝毫不敢怠慢,双足在地上一蹬,身子嗖地一声向后滑开了一丈。站定之后,他问道:“姐姐,你这是何意?”
白婵娟不答,轻叱一声,忽然一挫柳腰,一式“海燕掠波”,呼的一声,纵身飞了过去,落在贺云飞的身后四五尺处,说道:“小兄弟!放心动手,做姊姊的只是想和你切磋切磋武艺。”
贺云飞已看出了她身手不凡,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于是便凝神对敌,心无旁骛,右脚起挑起地上一根枝条,当作长剑,蓄势待攻。
白婵娟脚下不丁不八,但两道眼神,却暴射出森寒的冷光,凝注贺云飞,眉字间,笼罩着一片杀机。
双方对立相持良久,白婵娟却仍不出招。
贺云飞忍耐不住,说道:“姐姐为何不进击?”
白婵娟不理贺云飞的问话,只是圆睁着双目,不停的上下打量。
她似是要从贺云飞那仗剑防守的架势中,找出破绽,以便一笛击中。
贺云飞暗提真气,已然如满月之弦,但那白婵娟仍是不肯出手,但脸上煞气却是愈来愈浓。
但是两人已看出,对方都已把功力提到十成以上,正在找寻对方的破绽,出手一击,定然是石破天惊,恐怕必有一伤。但细看形势,两人竟然找不出自己有下手之处,各自不禁心神微震,都明白了对手是身负绝技的高手。
贺云飞究竟是对敌经验没有白婵娟丰富,面对强敌,不知蓄力自保,却把真气遍行百骸,已成了欲罢不能之势,双方如再相持下去,自己只有冒险一击了,否则那提聚的真气难以宣泄,势将凝成内伤。
那白婵娟仍是那样不丁不八的站着,似是毫无准备,但如仔细看去,立可发觉那竟是一种极深奥的起手之式,不论从哪一个方向进招,她都可凌厉绝伦的反击过来。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过去,但沉默中却充满着杀机,紧张得使人窒息。
两人虽然言明是切磋,但是心想却也把这种切磋看成了生命决斗,一个真正的武者都是具备这种态度的。
双方又相持了大约一盏热茶工夫,贺云飞全身突然微微的颤抖起来,脸红如霞,发丝无风自动。
那白婵娟的神色,也是愈来愈见凝重。
贺云飞虽然仍无法找出那白婵娟防守之势中的破绽,但已然无法再忍耐,突然一振“长剑”,剑花一闪,幻起了一片影子,连人带“剑”直冲过去。
但见那白婵娟手臂一招,迅快绝伦地攻出了一笛。
笛枝交错,劲气漫空,人影闪动中,两条相接的人影,突然又分散开来。
两人这交手一击,快速无比。一招过后,两人又默然对峙着。
定神望去,只见两人仍是相对而立,但中间已然相隔了七八尺远。
贺云飞脸上的红霞已然褪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手中握着一根断枝。
再看那白婵娟手中的长笛,也成了半截,眉字间杀气已消,代之而起的是隐隐的困倦之容。
原来两人电光石火中的交手几招,招式是各极其妙,功力上半斤八两,手中枝条与长笛,一齐震断了。
白婵娟的脸色缓和起来,竟带上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小兄弟的武功果然不凡,你那太极剑法,已可达登峰造极之境了。”
贺云飞扔掉手中断枝,笑道:“姐姐过奖了,小弟无意来到此谷,得遇姐姐你和佘前辈,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能耐,实在只是雕虫小技。”
白婵娟见他提到佘无忌,脸色微变,但旋即恢复了过来。
贺云飞观察入微,自然早看出了她的反应,当下转移了话题:“姐姐,这深谷当真就没有出口了吗?”
白婵娟黯然神伤起来,微微地摇了摇头,道:“如果有,也许只有佘无忌才知道,但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十年了也不出谷呢?难道……”
贺云飞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难道什么?”
白婵娟又低头不语起来,贺云飞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半晌,白婵娟道:“小兄弟,你我已比过了兵器上的功夫,再来比比拳脚如何?”
贺云飞道:“只要姐姐高兴,小弟乐意奉陪!”
白婵娟淡然一笑,道:“你倒是挺会哄人开心的,小心了!”
言毕一玉掌照着贺云飞面门便劈了过来。
贺云飞见状,也一掌迎了上去。
眼看双掌将要接触之际,白婵娟却忽然一收掌势,妙目之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贺云飞正在猜疑之中,陡然觉得自己的掌劲刹那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竟仿佛被白婵娟尽数吸去了。
“看掌!”白婵娟轻喝一声,似乎是在警醒贺云飞。
贺云飞惊疑甫定,一狠心,运足十成功力,一掌飞速递出。
啵——
两掌接实,贺云飞被震得身子退后一步,而白婵娟却只是身子晃了一晃,稳立当地,微微笑着注视着他。
贺云飞万没料到,这白婵娟的功力竟然在佘无忌之上,更在自己之上。
他毕竟有些年轻气盛,况且输给一个绝色佳人,他觉得有些失面子,所以他身形一定,便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全力再推出了一掌。
白婵娟不慌不忙地以玉掌来迎,两掌尚未接实,白婵娟又收回掌势,贺云飞又感受到了第一掌时的情景,他的掌力有如石沉大海,全然消失。
贺云飞大骇,白婵娟不待他细想,玉掌已然拍了过来。
贺云飞不敢硬接,身子侧滑三步。
咔嚓一声巨响,五丈之外的一棵可容一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折断,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这份功力,贺云飞确信平生仅遇,他甚至确信当今世上,再无第二人有这份深厚的掌力了。
贺云飞情不自禁地赞道:“姐姐的这份掌力,普天之下,只怕再无第二人了!”
白婵娟道:“小兄弟,你错了,姐姐并无这份掌力,而是你与我二人共同的掌力。”
贺云飞大奇,心里一转,问道:“莫非小弟刚才的掌力已被姐姐收为己用?”
白婵娟答道:“小兄弟说对了,我刚才正是将你我二人的掌力合而为一,才具有这等威力的,若只凭姐姐一人之力,恐怕还不是你的敌手呢?”
贺云飞本来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弱小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一宽,他曾听他师父无尘道长说起过江湖中一种叫做“移花接木”的功夫,能将别人的劲道转为它用,莫非这白婵娟用的就是这门功夫?
想到这,贺云飞问道:“姐姐使的可是‘移花接木’的功夫?”
白婵娟淡然笑道:“小兄弟只说对了一点,姐姐我使的不是‘移花接木’,但是却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门功夫比起‘移花接木’来,是要高上一个境界的。”
贺云飞心中更是好奇,急切地问道:“那么姐姐使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白婵娟面露得意之色,缓缓答道:“吞星——吐月!”
贺云飞跟着说了一句:“吞星——吐月?”
白婵娟道:“正是,这门功夫可以说是以‘移花接木’为基础的,我师父当年将‘移花接木’进行改进,然而可惜的是,还没有大功告成他便驾鹤西去了,这门功夫传到姐姐我手中,姐姐在这深谷幽居十年,总算不负师父重望,终于将‘吞星吐月’修练成功了。”
她越说越是激动,脸上泛出了红晕,使得她倍加地光艳照人,贺云飞看得不由怦然心动起来,原来这冷美人笑起来,竟是那么地美丽动人啊!
白婵娟讲完了,贺云飞却还怔着,忽然又反应过来,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他略略一想,道:“所谓吞星吐月,是指吞下小的,吐出大的,也即吸引别人的功力,再融合自己的功力,以小变大,再迸发出来对吗?”
白婵娟喜道:“小兄弟说得没错,正是如此!不过!这‘吞星吐月’地不能随便用的,只能用于对付功力比自己弱的,或是与自己相差不远的人才行,如果遇上功力远远高于自己的对手,运用此功的话,多半只能震伤自己。”
贺云飞听得神往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学会这门功夫,那将来必可纵横江湖,但转念一想,恐怕此生都未必能出得了这死谷了,不由得又心灰意冷起来。
白婵娟沉思起来,又自顾自地走了,留下贺云飞独在站着发呆。


第056章 投怀送抱(上)
白少堂这段时期,夜里依然在暗暗访着那些富贾之家,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发现,就连那轰动一时的飞天大盗,他也没有遇上。
这日白天,他心中烦闷,便行走衙门,信步在福州城中走着。
走了一会儿,到一条小胡同里,只有几户人家,带通通都是白石墙。沿墙走去,只见一户人家,竹门里边冠冠冕冕,潇潇洒洒地可爱,其门上方横书“柳府”二字。
白少堂想到,看这个门径,一定是人家园亭,不如进去看一看,就是有人撞见,也只说是偶然闲步玩耍。
心里想着,那又脚儿早已步几入了第一重门了。回头只见靠凳上有个老儿,酒气熏鼻,酣酣地睡着。
白少堂也不理他,一直走入里面去,只见又是一带绝高粉墙。转入三重门,却见绿荫参差,苍苔密布,一条路是白石子砌成。
前面就是一个鱼池,方圆约有二三亩大。隔岸种着杨柳花,枝枝可爱,那杨柳不黄不绿,撩着风儿摇摆;桃花半放半合,临着小儿掩映。还有那一双双的紫燕,在帘内穿来掠去地飞舞着。池边一个小门儿,进去是一带长廊,都是朱红漆的万字栏杆。外边都是松竹,长短大小不齐,堪堪有千余枝,映得檐前里翠绿一片。
走尽了长廊,转进去是一座亭子。亭中一匾,上有“飞花亭”三字。亭中间挂着名人诗画,古鼎商彝,说不尽摆设的精致。那亭四面开窗,南面有牡丹数墩与那海棠、玉兰之类,后面都是些杏花,东边都是玉兰树,西边是桂树。此时是二月天时,众花都是芯儿,惟有杏花开得烂漫。那梅树上结满豆大的梅子。有那些白头公、黄莺儿,飞着好看,叫得好听。
白少堂走马观花着,再到后边,有座挺大的假山,都是些玲珑怪石攒凑迭成。石缝里有兰花芝草,山上有古柏长松,宛然是山林丘壑的景象。转下山坡,有一个古洞,白少堂捱身走过洞去,见有高楼一座,绣幕珠帘,飞梁画栋,极其华丽。正要定眼看时,忽然一阵香风在耳边吹过,那楼旁一个小角门,呀的一声开了,里面涌出四个青衣丫环,径直朝白少堂立身之处走来。
白少堂本无意闪避,便含笑着看着等这四个丫环走近身来。
四个丫环走近身来,却一齐向他施了一礼,脆声叫道:公子有礼了!我们家夫人想请公子上楼一见。
白少堂不由有些好奇,问道:你们家夫人?请我?
四个丫环中有一个极为美艳,含笑答道:没错,是我们家夫人吩咐我们特来有请公子的。
白少堂抬头往高楼上一看,却见一颗美人的头伸出小窗,正在向着他们下边张望着。
白少堂好奇心大增,不明白这个不曾相识的女主人为何不但不怪他擅入私宅,还要请他相见。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爽快的答应了。
四个丫环在前面领路,白少堂随在她们身后上得楼来,只见一个大美人儿由五六个丫头拥了出来。
白少堂定眼一看,只见这美人儿眼横秋水,眉扫春山,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着翠带。杨柳腰,桃花面,仪容明艳,举止虽有些轻浮,但倒也有大方之气,一看就知是富贵之家的眷属了。
原来这美人儿乃是一富贾的娇妻,只因夫君常年在外为利奔忙,她难耐寂寞,时常要寻几个俊俏后生作乐一番。刚才在楼上闲着无事,却无意中看见这俊雅不凡的白少堂在院中观景,对于这送上门来的俊男,她哪里肯放过,所以便差遣丫环前去请白少堂上楼共聚了。
白少堂自小浪迹江湖,几曾和这么个贵夫人相处过?
他变得甚是拘谨,不敢直视这个美人儿。
“大爷!这是我们家夫人,我们主人姓和,你就叫和夫人吧!”
那和夫人见白少堂一表人才,气度非凡,与她往日所见那些后生又大有不同,这个的确是人中龙凤,她看得不由呆了,芳心荡漾不已。
白少堂微微一抱拳,笑道:蒙夫人抬爱,得让在下一睹芳容,三生有幸。
他一时没有想到自己是在商贾之家,竟行起江湖礼节来。
那和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细着嗓子道:公子客气了,小女终日深居大院,今日有缘遇上公子,这才是小女人生的一大乐事呢。
她不以夫人自居,显然是不想与白少堂有太多隔阂。
白少堂在这贵妇人面前,变得有些迟钝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笑了笑,正襟危坐着。
和夫人一双妙目一刻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打量着,笑道:小女刘玉珍,公子若不嫌弃,请以玉珍相称如何?
白少堂觉得初次见面,这般称呼不免有些过于亲密了。他略一犹豫,说道:夫人如此青睐在下,只是这般似乎有此不妥吧?
刘玉珍咯咯笑道:公子,亏你还是江湖中人呢,怎么还有那么多规矩啊?
白少堂见她这么一说,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轻咳一声,道:好!夫人既然这么说,在下就叫你一声玉珍姐吧!
刘玉珍顿时满脸的欢喜,说道:还没请教小弟的大名呢!
白少堂暗自思索,自己终究是不想与商贾之家往来的,只怕不便表露身份,思付间,他口中答道:小弟霍云,玉珍姐就叫我小云吧!
刘玉珍喜道:好,我就叫你小云了。
说罢,她又转身向身旁的丫环们吩咐了一阵,几个丫环躬身退了下去。
白少堂本不知该与这美人儿说些什么,只好在一旁静坐着,遇着刘玉珍发问,便回答,好在这刘玉珍一刻也不愿闲着,嘴里笑个不停,也问过不停。
不大一会儿,那几个丫环便端上了酒菜,都是些山珍海味,做得十分地精致,白少堂浪迹江湖,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这样精致的菜肴,他倒真是少见了。
刘玉珍眼波流转间,示意众丫环退下,然后招呼着白少堂入座用餐。
白少堂虽是江湖男儿,但是此景此情也令他十分拘束,他隐隐觉得应该避嫌才好。
哪知这刘玉珍早已大动,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她热情地邀请白少堂入座,亲自动手为他夹菜上酒,殷勤万分。
在富贵人家那种细嚼慢咽的用餐之法,白少堂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他觉得远不如在江湖中与人大吃大喝来来爽快。
要命的是,刘玉珍待她的丫环们走光后,竟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名之情,她不知不觉就偎依到了白少堂的身侧。
白少堂自然不便躲开,他怎么会怕女人呢,尤其是这么美丽的女子,他更是怕不起来。
刘玉珍频频向他劝着酒,喝酒的怀小得可怜,酒到杯干,连饮了数杯,白少堂只觉得还不解渴,他觉得身体在燃烧着,再喝几杯也不会解渴。
他骨子里头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也曾经历过那和几个女人的情爱缠绵,他对女人不再有着像童子时的那种自控力了,再加上他本就藐视那些假道学,所以他对美人儿几乎也是来者不拒的。
现在,刘玉珍已然半靠在了他的身上,她的体香散入他的鼻中,但是,他还是蛮镇静地喝着酒。对于女人,他还不是很主动,但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他也不会太客气。
等到刘玉珍终于躺进了他的怀抱时,他就毫不客气地在她的粉脸上吻了一下。
而这么一下,却引得这美人儿中烧起来。


第057章 投怀送抱
刘玉珍吐气如兰,微微娇喘着粘在他的怀里,纤纤素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抚摸着。
白少堂正值壮年,如何经得起她的?
他略略一犹豫,终于牢牢地抱住了她,他呼吸沉重地吻上了她的朱唇。
刘玉珍低低嗯了一声,闭上凤目,两人沉溺于在激情的热吻之中。
她的手,离开他结实的,滑究到了他的腰间,再游上他雄壮的背脊。
他的手,自她柔若无骨的香肩上滑下她的弹性十足的背,然后停在了她的小蛮腰上。她的腰还是很细,细得他几乎一手握住。他停了一会儿,又悄悄地下滑着,一下子溜到了她圆润的上,他轻轻地抚摸着,顺着下滑,滑落膝盖,握住了小腿,她的腿细长细长的,是难得一见的美腿,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腿。
她的呼吸已经不均匀了,她的身子向后仰过去,凤目微微张,一泓秋水微现,似欲抢出那薄薄的眼皮。
她那的,顶在他的胸膛上,顶得他心跳砰砰。
她忽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那叫声里有惊喜,也有渴望,更有无比的愉悦。因为此时,他的脸已经埋进了她的之间,他口中呼出的热气,令她身子一边酥软,一边却在膨胀着。
她多希望他能马上伸手握住她的,可是他却只是在她胸前嗅着她的体香,她急了,便扭动着身子,让去摩挲着他的脸。
这一下果然很有效,他张开嘴,结结实实地隔衣吻住了她的峰峦之巅,那双有力的手,也紧紧环住了她的小蛮腰。
他轻轻地着,她却禁不住开始浑身颤粟,轻声地呻吟起来。
她的而具有弹性,他也禁不住将手缓缓地从她的腰间伸入她的之中,她的是光滑的,他的手掌轻柔地在游移,一路缓缓地攀爬而上。
正在爬到脚下时,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叫道:“等一下!”
他缩回手,奇怪地看着她。
她的脸色绯红,站起身来,牵住了他的手,要向内室走去。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心猿意马地被她的一只白晰纤细的小手牵着,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内室前,推开了那扇雕着梅花的门,然后,将他让了进去。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精置导异常,红帐锦帘,四壁尽是些山水画,红木桌柜,地板也铺着毛帖,里面光线暗淡,从窗外射入的光线,穿透紧贴着窗户的床上的红色罗帐照进来,变成了一片淡红,所以室中氛围极是温馨浪漫。
男女共处于这种环境之中,岂非最容易生出情愫来?
刘玉珍一将白少堂让进室中,便急急地关上了门。
白少堂正在打量着室中的一切,刘玉珍却忽地扑在了他的背上,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一转身,便将她搂在了怀里,她的动作也不慢,主动地献上了香吻。
他与她热吻了一阵,便弯腰一把将她抱将起来,一步就跨到了床边,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他要直起腰来,她却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地缠着他,粉面绯红,笑得无比迷人。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压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咯咯地轻笑了几下,张开嘴去咬他的肩头,一双小手也在他的身上狂乱地抓着。
他被他拨撩得腾烧起来,便去解她的裙带。
她也不闲着,也替他脱着衣物,她显然精于此道,所以,还没等他将她的外衣解下,她却已经将他的上身脱了个精光。
他的确很结实,他看起来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但是他终究是个练武之人,又正值壮年,所以他身体异常地健壮。
她的手触摸在他的胸膛的时候,自己的身子膨胀得更厉害,她开始嫌他的动作太慢了,她不等他了,又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嗯——啊——
他终于解开了她的胸衣,双手忙乱地抚摸着她高耸的。
她的身体在膨胀,膨胀,再臌胀……
不一会儿,室内便响起了女人的快乐而销魂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吸呼声。那两种声音都有着无比的惬意,无比的满足。
窗外的树耸中,也有秋虫的鸣叫声,太阳已然偏西了,偏西的阳光,总显得有些惨淡地照着大地。
外面斜阳正浓,室内暴风雨却久久无法停歇。
女人的呻吟声,仍在一声声地传出来,半个时辰过去了,女人的却叫得更是大声,暮风中的树木亦为之躁动起来,没有节奏地摇晃着它们的枝叶。
女人忽然长长地啊了一声,伴随着男人几声无比粗重的喘息,然后,室内一切便归于平静了。
楼下这时却不平静起来,只见一个丫环飞也似地跑进阁楼,接着便听到噔噔噔地脚踏楼梯的声音,敢情是那个丫环正在跑上楼去。
室内,男人和女人大泄,地相拥着,一番之后,她停顿在他的怀里,他怜爱地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
“夫人!夫人——”室外有个女个急促的声音,大声喊着。
刘玉珍眉头一皱,问道:“小梅,什么事?”
室外的女子答道:“夫人,裴爷来看您来了,正在客厅中用茶呢!”
刘玉珍一听,似乎十分着急,一骨碌爬起身来,匆忙地穿着衣裙,还催着白少堂起身穿衣。
白少堂只道是她当家的回来的,一听“裴爷”二字,心想可能又是她的某个吧!
他也起身穿好衣服,道了声“夫人珍重,在下去也!”
没等刘玉珍反应过来,他早已推开了窗户,飞身而去。
刘玉珍对于他这种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竟也毫无惊讶的表现,她关上窗户,叫道:“小梅,你去把裴爷叫上来。”
室外的丫环应了一声,噔噔噔地下跑下楼去了。
白少堂跃下阁楼来,心念电转,“裴爷?她们口中的裴爷会不会是裴圣杰?”
他决定要看看这位裴爷,于是他下得飞身下楼之后,便隐身于院中的一棵大树上,借着密叶的掩护,等待那位裴爷的出现。
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个十六岁左右的丫环领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虬髯大汉,向着阁楼走去。
白少堂一睹之下,心里不由一阵兴奋,那大汉不是裴圣杰还有谁?
他追究查了数日,却没料到无意间竟在这里相遇。
可是,他却分明与这个裴圣杰共享了同一个女人,他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小楼上的行为。
看着那丫环领着裴圣杰进入小楼,他才跃下树来,借着已然暗淡的暮色,如一溜烟地掠出了柳府的高墙。
不大一会儿,那领路的丫环出楼里走了出来,楼上却传来了男女的打情骂俏声。
那轮红日没入远方山头时,楼上又有了女人销魂的呻吟声。
这个深闺中的女人是寂寞的,也是的,所以,她在裴圣杰的身下,得到了的最大满足。
这一点,裴圣杰自然知道,当他在某一个宴会上第一眼看到这可娃儿,他就知道她内心的渴望了。而以他那种本事,要偷取一个充满着渴望的女人,那本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于是他在某个深夜里,潜入了这个娃的闺房之中,毫不费劲地就偷了她的身,之后只要这女人的丈夫不在家,他是想来就来的。
当他走出柳府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被两个丫环送出大门,头也不回去摔开大步而去。
和别人的妻子偷情,愉到这等光明正大的程度,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他走得远了的时候,身后忽然闪出了一条黑影,轻如灵猫般地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第058章 畸形爱恋
贺云飞又自己的小木屋中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夜之后,顿觉精神抖擞起来。
他当然坐不住的,他还不死心,他要寻找出谷的路。
昨日白婵娟说可能出路只有佘无忌知道,所以他一想到这,便径直往佘无忌的住处走去。
走到崖壁之下,贺云飞仰头大叫道:“佘前辈——佘前辈——”
上面并无人应,只有四边崖形壁传来的回音。
贺云飞皱了皱眉,又叫道:“佘前辈,在下有事请教,打扰前辈清修了!”
上面仍然没有人回应,贺云飞昨日跃身上去,被他给逼了下来,现在他不也再去招惹他,他摇了摇头,刚要转身离开,头发忽然发出一声异响。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块大石从天而降,他急忙闪身躲开了。
“小子,你好生没有礼貌,大清早的就来打扰老夫好梦!该当何罪?”佘无忌的声音从半空传了下来。
贺云飞见他如此暴躁,也不好再去求他了,他自行转身而去。
他也不想回小木屋,肚子有些饿了,他自去谷中去采了些野果,忽然想到白婵娟,他便多采了一些,捧着走到白婵娟的小木屋前。
小木屋的小门还闭着,他不敢轻易打扰屋中之人,便自个跃上屋前的一棵树上,坐在树杈上津津有味地啃着野果。
啃了个半饱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松鼠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觅食,他这两日尽吃些野果,早已觉得有些想荤了,于是他身形一展,如飞鹰一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松鼠扑去。
那松鼠何等灵敏,他还没有扑到一半,松鼠便惊觉了,它小脑袋抬起来一看,便箭一般地窜了过去。
贺云飞岂容得它逃掉,他右手临空一弹,一缕指风激射而出。
小松鼠刚窜出一丈,便中指翻滚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
贺云飞轻笑一声,射落在松鼠前面,俯身将它的尾巴拧起来,自言自语地道:“小松鼠啊小松鼠,对不起了,生命本是平等了,但是为了生存,我也只好吃了你。”
有了野味,可是没有火啊,这的确是很大的问题,他只得求助于白婵娟。
“大姐!请问你有火石吗?”贺云飞一时高兴,也不管白婵娟会不会怪罪他,径直走到她的小屋前,问道。
屋里没有回应,贺云飞摇摇头,想来这个白婵娟也同样是一个怪人吧。
他不敢再打扰人家,便转身要离开。
然而,门忽然“呀”地一声打开了,白婵娟当门而立,淡然笑道:“怎么?打到野味了?”
贺云飞见她这样,心中不由一喜,笑道:“今天运气还不错,大概可以尝尝荤了,姐姐可有火石?”
白婵娟点了点头,转身到屋角拿出了两块黑色的火石,递给了贺云飞,道:“可得省着点用,此谷怕是再难寻得一块了。”
贺云飞点了点头,他也不想走远,自行去白婵娟屋子附近找了些枯枝和干草,就在她的屋前生起火来。
白婵娟回到她的屋中,闭目调息去了。
贺云飞寻找到谷中的一条溪流,在溪边将松鼠剥了皮,开膛破肚地清洗干净了,然后拿回来白婵娟屋前烤起来。
不大一会儿,谷中便飘散起肉香了。
烤熟了的时候,他自己已然馋涎欲滴了,他叫道:“白姐姐,出来尝尝小弟的手艺吧!”
白婵娟倒也干脆,闻得他招呼,便拉开门走了出来。
她笑盈盈地道:“贺兄弟,请到我屋中来吧!”
贺云飞大喜,感觉她远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冷漠,他将烤好的松鼠肉用树枝穿好了,拿在手里跟着白婵娟进了屋。
贺云飞欢快地将松鼠分了一半递给白婵娟,忽然又想到什么,返身出了小屋,到屋前垂下的树枝上摘下两片宽大的叶子来,将松鼠肉用叶子包住了,才返身回屋递给白婵娟。
白婵娟见他如此细心,芳心大悦。
她也很久没有吃到荤了,所以两人都吃得十分地香。
食用完毕,贺云飞试着去问白婵娟与佘无忌的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姐姐和佘前辈究竟是怎么陷入这死谷之中的,方便告诉小弟吗?”
白婵娟知道他迟早总是问个明白的,好在她今天心情还不错,沉默了一会儿,便缓缓地说起了她与佘无忌的故事!
原来,白婵娟本是佘无忌姐姐之女,佘无忌因为自身形貌奇丑,又是个侏儒,所以一直也没想过婚娶之事。幸好他的先天缺陷在他一身绝顶武功之中找到平衡,江湖知道内情的人,到也敢小看他了。
白婵娟的父母皆是江湖成名人物,她又拜在“逍遥剑客”李岚的门下,更是身兼众家之长,一时间,也成为江湖中后起一代中的绝顶高手,加上她又艳丽无双,所以江湖人称“天仙子”。
十年前,白婵娟父母双双死于仇家之手,白婵娟悲痛欲绝,天涯海角地追查杀害她父母的凶手,结果绝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于自己的舅舅佘无忌。
佘无忌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前往相助,哪料,甥舅两人长期相处久了,这佘无忌既情不自禁地对艳丽无双的外甥女产生了情愫。他当然知道这是违背常伦的,可是爱总是有些不理智的,如此绝色美人常伴身边,虽然隔着一层甥舅关系,但依然挡不住那种无比强烈的情感冲击。
人老多情,更何况是一个年过半百,却从未碰过女色的侏儒,所以佘无忌一旦动起情来,那可真是如狂涛巨浪一般。
虽然他口中不敢表露出来,但是日常他对白婵娟无微不至的照顾,却将内心的那份爱慕表露无遗了。
白婵娟自然无法接受这种畸形的爱,所以她处处有意无意逃避着。
而这样一来,便深深地伤到了佘无忌的自尊,他一生就只爱这么一个女子,所以当他的一丝渴望破灭时,顿觉人生虚空,那时他与白婵娟正追踪仇敌到祈连山,佘无忌生无可恋,便当着白婵娟的面纵身跳下深谷。
白婵娟救之不急,也倍觉心酸,想来自己孤身一人,遍寻父母仇敌而不可得,唯一的亲人舅舅又这般离她而去,心碎之下,竟也纵身跳了下深谷。
也许是上天真的不让这两人早早死掉,那时正值寒冬,谷底积雪约有一丈之厚,所以他们纵身而下,落到谷底时却没有伤到分毫,可是,却没料到这谷却是死谷,没有了出路。
白婵娟对佘无忌又怜又气,从此不再对他讲一句话,好在谷中野生果实极多,飞禽走兽也不少,所以他们还能在谷中生存下来。
刚开始进,两人还积极地寻找出路,然而几个朋下来,竟然一无所获,也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两人一人居住在山洞之中,一人居于谷中。
佘无忌每隔几天便要来向白婵娟忏悔,但是白婵娟气他害两人都出不了谷,更谈不上为父母报仇,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竟然拼死不与佘无忌说上一句话。
贺云飞听白婵娟道出了这一段往事,也不由长叹不已。
想想自己肩上所担负的事情,心里火急火燎的,却又无计可施。
这半日,他向白婵娟谈了一些江湖上的事,两人相处得也十分地融洽起来了。
贺云飞当然不死心,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出谷的路。
他出了白婵娟的小屋之后,闲不住,又满谷地收寻起来。
一半天的时间,在他漫无目的的寻找之中,又悄悄地过去了。他无可奈何,只得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打坐练功,以消除自己内心的烦闷。


第059章 怒为红颜
他刚运气行了一个小周天,猛然听到有人暴喝道:“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贺云飞听出是佘无忌的声音,便一跃而出了小屋。
果然,佘无忌正站在屋前,双手环抱在胸前,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贺云飞抱拳道:“佘前辈有何指教?”
佘无忌骂道:“无耻!你终以日缩在一个女人屋里做什么?想趁机揩油吗?”
贺云飞一摆手,急道:“前辈你误会了,我只当天仙子是前辈,哪敢有非份之想。”
佘无忌哪里肯信,怒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什么好事?”
贺云飞既已知道他和白婵娟的事,自然明白这是一个男人的妒忌,只是,他远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竟然也还有醋意。不过也难怪,他的一生就喜欢这么一个女子,并且爱得那般刻骨铭心,自然是害怕别人将她占为己有的。
“怎么样,不说话了?是不是承认了?”佘无忌见他不答话,心中更怒。
贺云飞道:“佘前辈,你既使不愿意相信在下,也要相信天仙子的为人,她是那种人吗?”
佘无忌听得愣了一愣,但是他心中怒火难消,自己苦守十年的女人,连一句话都不肯与自己说,而这小娃儿却能与她那般亲密,他如何不怒?
人与人之间的很多仇怨,常常都是因为妒忌而引发的。
佘无忌此时就是因妒忌而对贺云飞产生了憎恨之心。
所以,他怒喝道:“娃儿,休得谎言相欺!”
他不等贺云飞答话,呼地一掌就劈了过去。
含怒出手,使的又是万象般若功,威力大得匪夷所思。
贺云飞不敢轻触其锋,忙飘身向侧滑开。
佘无忌铁了心要让他好看,一掌不中,第二掌随即拍出。
贺云飞身形刚定,无法再避,只得一式“手挥琵琶”,以太极的柔劲化解了他的一掌。
佘无忌见状更怒,他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绝顶神功,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小娃儿。
心念电转,脸上红光陡现,双掌紫气大盛。
贺云飞心里暗惊,知道他要出绝招了,急忙功运双臂,准备应付佘无忌惊天动地的进攻。
“娃儿,你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佘无忌双目暴睁,身化利箭,连人带掌飞扑贺云飞。
贺云飞心中一急,知道避不开他,只得运足全身功力,一式“野马分鬃”,全力硬接了一掌。
啵!
劲气四射,沙飞石走,树倒叶落。
贺云飞身子向后翻出丈余,他硬是稳住了身形,脸色苍白,额头已然见汗。
佘无忌也呆立当地,他这一击非但没有将对方击倒,自己竟也被震得双臂发麻。
其实贺云飞的感受一点也不乐观,他胸中气血翻涌,双臂几乎已抬不起来。
佘无忌的脸色满是怀疑,惊讶之色,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练就这么一身惊人的内力的。
“好好好!无尘那老道调教出了一位好徒弟。”佘无忌一连叫了三声好。
贺云飞运气强压住翻腾的血气,心想,他要是再来致力一击,只怕真的要被他重伤于掌下了。
正担心之下,佘无忌叫道:“娃儿,你如若能再接得下我这一掌,那么老夫就不再找你麻烦了!”此时,他的脸上红光更是,神情肃穆,这一掌,可以说是关系到他一世英名的,如果不能将贺云飞重伤于掌下,他的确有些无颜再立足江湖了。
贺云飞知道,他这最后一掌定然是他毕生功力所为,那是无法想像的杀伤力,他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之中,他有自知之明,接下这一掌之后,只怕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佘无忌身形已起,一连几个跟斗翻上半空,瞬间身子化成数条影子,四面八方攻向贺云飞。
贺云飞双目微闭,全身运起混元气功,身子罩在一堵气墙之中,耳听八方,也准备硬接佘无忌这最后一击。
“看招!”
随着佘无忌的一声大喝,掌影有如千层浪,排山倒海地卷向贺云飞。
贺云飞大惊,真个看不清楚哪一掌是虚,哪一掌是实,慌乱之中,只得猛地身子一旋,一瞬间也劈出了数十掌,分八记快速绝伦地击了出去。
然而,他绝望了,他劈出的数十掌,尽皆落了空,而前胸,一股强劲的掌风已然袭到。
他双目一闭,自知再也无法闪避了。
缝——
一声巨响之后,贺云飞却没有觉得有任何疼痛。
他当然不是麻木了,而佘无忌也没有收住掌势。
他那致命的一掌还是击出了,不过,这一掌没有击在贺云飞的身上,却与另一只手掌相抵在一起。
那只手掌白晰而细嫩。
女人的手。
的确是女人的手。
贺云飞回头时,就见到了白婵娟。
照理说,白婵娟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下佘无忌的这一掌的,她出手救人,自然无暇使用她的绝招“吞星吐月”。
理由在于佘无忌,佘无忌眼看要臂上了贺云飞,白婵娟却如飞而至,一掌向自己迎了上来,他怕伤着了她,功力陡然收回了一半。不然,此刻只怕白婵娟已然香消玉殒了。
白婵娟关切地问贺云飞:“你没事吧?”
贺云飞微微一躬身,道:“多谢姐姐相救!”
佘无忌见状心里一沉,贺云飞的那一声“姐姐”忽然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年纪,以及自己白婵娟之间的差异。
白婵娟竟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妙目,尽是关切地盯在贺云飞的身上。
佘无忌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好好!你真好,这么多年了,也不跟我说一句话,现在还要帮着别人和我动手,好!哈哈!哈哈哈!真好!”
佘无忌又气又悲,狂笑了一阵,身子一纵,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白婵娟望着他远去,神情也不免有些凄伤。
贺云飞问道:“姐姐,你伤到没有?”
白婵娟朱唇轻启,淡淡一笑道:“没事,他本无意伤我。”
沉默了一下,她仰头叹息一声,接道:“此番你我惹恼了他,只怕要出此谷,就更是难了。”
贺云飞心下一动,问道:“莫非佘前辈当真知道出谷之路?”
白婵娟道:“非常有可能,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衣着?”
贺云飞经他一问,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佘无忌这三日露面穿的衣物都不一样,似是换洗极为频繁。
他一拍脑袋,道:“瞧我真够笨的,他如若不懂出谷之路,又从何处得来这换洗的衣物?”他说得十分激动,脸色神情大快,兴奋异常。
可是,如果他真知道出谷之路,为何这么多年却都不告诉白婵娟,而且自己也还陪着她在谷中一住十年?
原因也许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深爱着白婵娟,却又得不到她,所以只想就这样守着她,孤老于绝谷之中。
贺云飞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未免太过自私了,完全不顾白婵娟的感受,只顾着自己一厢情愿地守着这份畸形的爱恋。
想到这,他不由对佘无忌也生出了一丝憎恨。
这时,白婵娟长叹一声道,本来我只道此生无法离开此谷了,现在既已存有一线希望,那么我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贺云飞自然也是急于出谷的,见白婵娟一语道破,有了出谷的希望,如何还能静得下来。急问道:“那么,我们要如何才能使得佘前辈带领我们出谷呢?”
白婵娟道:“唯今之计,只怕只得与他赌上一赌了。”
贺云飞道:“怎么赌?”
白婵娟道:“佘无忌一生为武痴狂,也以武为傲,你就和他比武吧!”
贺云飞摇手道:“论武功,我不是他对手。”
白婵娟道:“这两天我见你和他动手过招,看得出你的内力只逊上他一筹,如果你能学会我‘吞星吐月’,既使打不败他,也足以自保了。”
贺云飞大喜,道:“这么说姐姐愿意将这一神功传给我?”
白婵娟道:“嗯!我看人品不错,而且我也急于出谷,这种神功传给你,我也放心!”
贺云飞又惊又喜,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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