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潮涌动
走进“海市蜃楼”顶层正式举办宴会的巨厅前,天开语同莲娜先经过了一段长廊,而这段长廊的更衣间,两人分别更换了衣著,换上了晚宴的礼服。在月亮城庞大的财力支持下,整个顶层已经成了各取所需的极乐世界。这时距离正式的宴会时间还有数分钟,他们到达的正是时候。
当天开语出现在宴会王厅用於接待来宾的前厅时,正被临时改变为选购大厅摆设的精美物品所吸引住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今晚的主人--毕竟对於一个新任的官员,不是任何人都熟识的。
倒是宴会的经办者莲娜光彩照人地出现时,人群立刻掀起一片欢呼声!原本正在进行最后选择的人们,目光齐齐转向了她那里。
天开语不禁苦笑一下,忙以最快的身法在瞬间出现在莲娜的身边--看来莲娜要比自己受欢迎得多。
“看,他就是天将军!”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宴会的主人,叫了出来。
“是啊,他就是新任的总训长将军!”继续有人认出了天开语。
“啊!他来了……”
“真是高大威武啊!”
“看上去好有气势……”
“好人材!”
“看上去好棒!”
“想不到这便是月亮城的新主人啊!”
“啧啧,难怪这么大手笔,看看那气魄……”
“真是令人羡慕啊,他这么年轻……”
“看来他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想不到总训部会有这样一位领导……”
“听说他有好几位妻子了,全是大美女!”
“唉!这样的男人,就是我也爱慕啊!”
“怎么我们从前就没见过呢?”
“听说他还是‘天武道院’四大院尊联合提名的……”
“啧啧,这也难怪了,与离字凄大老齐名的人呐!”
“不过听说他本来要参加‘震旦之约’的……”
“是吗?不过现在不是也很好吗?直接跳了一大步,到了将军的位置。”
“不一定,以这总训长眼前表现的能力,又是四大院尊联手提名的人-哼哼,如果真的参加‘震旦之约’,恐怕成就会比现在大得多啊!”
“唔……这也有道理……”
尽管身处喧闹混乱之中,天开语仍然将人们的议论无一遗漏地听进了耳内。
“欢迎大家来到由总训部举办的这个狂欢派对!”随著开口,庞大无匹的磁波能量即时将天开语的声波予以超常规方式的传递,直接越过空气这个传播载体,均匀而清晰地传达到大厅里的每个角落,以同样高低的频率震撼著每个人的耳鼓。
嗡嗡轰鸣的鼓噪立刻消失,大厅内变得鸦雀无声,似天开语的声音中包含某种慑人的魔力一般,所有人的行为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议论。
满意地望著眼前熟悉的场景,天开语迅速晋入了“霸”的灵魂,充满威严和豪气地扫视了众人一周--目光所至,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为之震慑,皆感觉那犀利的目光直透自己心灵深处,将自己的一切一览无遗。
“我是前两天才来到这里的。到了这里--我们东熠力量的心脏、人民信仰的圣地,我看到了‘熠日’的激情,首都的壮美!我感到无比荣光……”天开语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极富感染力的声音,以及神芒四射的目光,无一不带著强烈的催眠之力,让大厅内的人们感受他的引领,共鸣他的思想。
“……我在这里,看到了别处所没有的强大人文!浓厚的文化积淀,令我感到一种沐浴在神圣之光中的幸福和安宁……”天开语将心中的真实感受以梦幻般的神情和语调尽情释放,数世对熠京的深厚怀念在这时如河流淌,滋润和提醒著长期受到军武力量压抑的人们。
“……在今夜,在这里,我们将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告诉自己--体系的缔造者、人民的觉悟者、这块东方神圣土地的文化传播者们,你们是重要的!是人民思想的支柱,血脉传承的方舟!”天开语慷慨陈词著,在安静的人们心灵中播下激莲娜仰望著身边的男人,目驰神摇。
眼前的男人,正展现著一种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泱泱气度;在他的谈笑挥洒中,浑身上下每一处无不透射出领袖的风采,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正四处绽放;著伟岸神秘的人性光辉,令她崇拜陶醉……
--天哪,自己竟会遇到这种男人……竟会距离他如此之近……在他的身边工作……
莲娜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激跳不已,在一片安静中,那“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令她几乎要认为心儿会蹦出她的胸腔!
“……让我们把今夜当做一个全新的起点吧!让狂欢指引我们重新唤醒心中的激情,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天开语最后高亢地发起了呼吁,“海市蜃楼”的顶层立刻掀起了狂欢的高潮!
“总训长,您今晚的演讲,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大厅一角,莲娜紧紧依偎著心中的高山,眼眸湿润地仰望著天开语。
“是吗?”天开语笑笑,一手托著晶透托杯,一手在她俏丽的下巴上亲昵地捏了捏。
“嗯。这是真的……莲娜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演讲过……您……您太棒了……”莲娜显得十分的激动,已经不知说什么才好。
“觉得自己幸运吗?”天开语笑道。
“嗯!”莲娜重重地点著头。“莲娜感觉,从您的到任开始,自己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她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春晕,令人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能让你有这种感觉,是本总训的荣幸。”天开语如同换了一个人般,那霸道雄壮的气势此刻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文儒雅的绅士风度,令莲娜体会到了他人格的另外一面--同样吸引人的、成熟男人另一种类型的气质。
莲娜已经彻底为天开语著迷。她从未想过,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会存在那么多丰富感性的内容,似乎男人的魅力全部都集中在天开语一人的身上。
当然,她所不知道的是--同样的,男人所有的邪恶也一并隐藏在天开语耀人光彩的背面……
“您……”莲娜刚刚开口,欲以无比的柔媚回应天开语时,一个人却不识时务地走了过来。
“您好天将军,请原谅打扰一下--您能拨冗栘步片刻吗?”原来是“海市蜃楼”的侍者。
“好的,请稍候。”天开语礼貌地应了一声,回头对莲娜抱歉道:“对不起,莲娜司秘,我去看一下什么事。”说毕对莲娜点了点头,便转身跟那侍者离开了,直堵得莲娜用力咬了下嘴唇,幽怨难平地直勾勾看天开语离去。
侍者带著天开语,很快便七转八拐地离开了热闹的大厅,进入了一条安静的走廊。
见那侍者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天开语也不问他。他相信,以自己的修为,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暗算得了他。
不过他也决定了,如果再走远些,便要回头了,因为他毕竟是今晚的主人,宴会的焦点,这么不告而退,实在不符合礼节。虽然他并不在意礼节的约束,但凡是游戏就应当遵守规则,既然举办了宴会,他便不能失礼。
又转了两个回廊,就在他升起转身回去念头的时候,那侍者开口了:“将军,有人在等您,请您进去吧!”
天开语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现在的所在,应该是下降四层的高度--会有什么人在这里等他呢?
是傲霜红?
心里想著,望著那侍者俏然离去,他忽然灵光一闪,知道是什么人在等他了。
“冰姿,你看天裂的进度怎样,能够与天开语一较高下了吗?”在“洞天居”第三十四层的某个房间,傲霜红向冰姿低声询问道。
“这……其实院尊您最清楚……天裂仍差了很多……”冰姿低头躬身,迟疑答道。
“……不错,天裂确实差了很多……唉!真不知道那个天开语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他的人生看上去非常平凡,却有如此高的天分呢?难道天才真的存在吗?”傲霜红苦著脸道。
“天才应该存在--在常人的眼中天裂其实也是天才。”冰姿轻声道。
“是啊,你说的很对,‘在常人的眼中’……天开语却是在我们眼中的天才啊!”傲霜红目光中似要喷出火焰,随著情绪的波动,在她的身上立刻凝结起层层冰粒,寒气也腾腾自周身升起。
“……这个天开语的确很可疑。据我们得到的资讯,他甚至对医道也极为精通。正是凭藉这点,他才会同离字凄大老攀上关系,进而并分月亮城的。像他这样的出身,又怎会平白接触到医技,并且是最为精微深奥的真菌学呢?”冰姿也困惑地提出问题。
“据我们到他以前的学校调查,那个时候他的表现就有些古怪……本来也没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也许那个时候起,他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了。冰姿你知道吗,这天开语所有的学科都很轻松过关,有时候课堂的表现甚至比他的老师还要抢眼--这是为什么呢?”傲霜红满脸疑云道。
“难道说……”冰姿心里突地一下剧跳,双眸也倏然睁大:“他……他拥有‘谎言的记忆’!”
“这太荒谬了!冰姿你也知道,远古时代人类因为愚昧,相信人类拥有什么‘来生’,又说人类死后会有什么‘转世’。但在新元,这种不著边际蛊惑人心的奇谈怪论早已经被科技所揭穿,并冠之以‘谎言的记忆’这个受到唾弃的贱称!难道你还会想到这方面去吗?真是可笑!”傲霜红滔滔不绝地驳斥了冰姿一番。
“可……”冰姿将心中的话生生压了下去--可是不如此,又怎能解释天开语神异的一切呢……
冰姿的心思没有被傲霜红获知,因为这个东熠大陆最强大的女人正陷入了沉思,她在想天开语,在想冰天裂……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召天某前来!”甫一踏入房间,天开语便目射寒芒,沉声斥道。在他的面前,正匍匐著一个男子--正是那影像中的男子,月亮城在熠京驻办署的负责人。
“请……请先生您……您饶恕职下……职下也只是想……”男子浑身发抖地颤声道。
“想什么?想向天某表功吗?”天开语冷冷道。
“不不不……打死职下,职下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先生您知道吗?自从职下驻守熠京以来,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月亮城的同僚了呀!”悲声说著,男子竟然低低地哭泣了起来。
天开语不禁大为错愕--有这种事情发生?
“什么?你说十多年了,都没有月亮城的人与你相见?”他感觉颇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心中暗暗责备起那些月亮城的官僚。
“是啊!这么多年来,除了通讯汇报,就没有一个人面对面地与职下接触、交谈,职下实在惶惑不安--难道月亮城抛弃了职下吗?”男子终於放声痛哭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意外的情景,令天开语不由震惊了,他忍不住低声自问著。
“你的家人没有同你在一起吗?”天开语想起应了解这人的家庭,便问道。
“在一起,妻子和孩子都在一起。只是……只是身在异乡的感受实在不好过啊!”男子继续涕泗交加地诉说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做为东熠最繁盛辖区的驻办署主管,家人又在身边,难道你还觉得不知足吗?”天开语皱眉道。
“先生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远离家乡人员的痛苦吗?虽然表面上看,我们做为月亮城在熠京驻办署的代表,可是实际上,熠京上下却无不紧密地提防著我们,将我们视为异族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忍受著或明或暗的疏离,心中的痛楚几乎都要烂了!可是却从没有人关心过我们,来探视过我们!”男子突然倔强起来,甚至愤懑地昂首进行争辩,一时间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一览无遗地落在了天开语的眼中;那双充满忧伤的眼睛令天开语竞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地与他对视。
对他来说,地域的界限根本就算不上一回事。从曾经的考古旅者,到睥睨四方的“霸”,再到名动天下的“幻梦大医者”……所有的累世经历,皆让他对寻常人执著的乡土之情十分淡漠;如若不是今生的情绊太多,恐怕他连常人的感情也要没有了……
“你胆子好大,居然敢对天某如此叫嚣。”缓缓地说著,天开语目光中透出千钧重量的威严。
见天开语目光如炬,男子登时清醒过来,浑身剧颤冷汗直流,急忙重新匍匐於地,叩首连连:“职下该死……”
“算了,天某不会与你计较。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既然身负使命,就应该义无反顾地执行到底--其实家乡并非不关心你们,只是正如你也了解的形势那样,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任何的懈怠都只会令原先拥有的繁荣化为衰败,令光荣变成耻辱!”天开语略作停顿,语气放和缓道:“其实家乡并没有忘记你们。你想想,虽然没有人来慰问采视,但是每天熠京的一切资讯不都是由你们这里传回家乡的吗?
如果没有你们在这里,月亮城这么多年来怎会得到大量宝贵的讯息资料呢?表面上看月亮城是不关心你们,与你们面对面地接触很少,但从另一方面来理解,不正说明月亮城对你们的绝对信任,对你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吗?“男子登时一呆,停止了哭泣。
心中轻叹一声,天开语不禁生出几多感慨。
人类对情感和信仰的执著力量实在太大了,这种力量居然可以令一个人的痛苦持续这么多年!
他的思绪转到“波切旬月”小组--与眼前这名男子十多年的痛苦相比,那个偏居一隅的族群甚至寻找了无数世代。
“我……职下没有想到过……天先生,您……谢谢您……职下终於明白了,原来事情并不是职下那狭隘的思想所猜测的那样啊!”在男子的身上,天开语明显看到一种沉重的负荷正在消失。
“当然,月亮城也有失误,他们虽然很忙,但也应当派人来探望你们。”天开语柔声说道。
“不不不!有天先生您今天在这里,职下就算是死,也瞑目了!”男子情绪激动地叫道。
“那可不行,你若死了,一时间月亮城又到哪里去找那么合格称职的人选呢?
呵呵。“天开语的语气也轻松起来。
“谢谢您,天先生……”男子感动得只知道向天开语叩头了。对他来说,今天的会面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记忆--不但月亮城的亲人来看他了,而且还是与离字凄大老齐名的最高元首天先生啊!
“今天你安排得很好,对於天某渗透熠京有著相当重要的作用!”天开语点头微笑,褒奖著眼前的男子。
“那是职下应该做的,”男子连连叩首,怱想起什么,语气陡然变得紧张:“不过职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的。”
“哦?什么事?”天开语眉梢一挑,问道。
“是……这样的……”男子一咬牙,向天开语低声叙说起一桩秘密来。
--他竟敢这样……
天开语不禁心往下一沉。
“这件事,月亮城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吧!”他问道。
“没有,由於事关重大,职下一直藏在心底,直到现在才说与先生您一人。先生,他太危险了,您要小心啊!”男子恳切地提醒天开语道。
“这我会的。不过以他的能耐,想来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大浪的。”天开语冷笑道。
“是,这点职下深信不疑。其实以月亮城的实力,如果再充实一下各个部门的力量,甚至可以抗衡熠京裂土封疆的,以他目前的力量,的确不足为道!”男于点头道。
“唔……你的分析很好,月亮城倒没有几个有这等胆识气魄的人。”天开语若有所思道。
“这……这是职下应该做的。职下长年同时从事公开和秘密的工作,已经……
嘿嘿,过於敏感了。“男子自嘲道。
“不过你的代号很好啊--‘影子’……呵呵,真是恰如其分--既可以在阳光下存在,又隐藏在背后不为人知。唔,很好很好。”天开语点头笑赞道。眼前这男子,他在下午独自一人时,已经透过网路联上了月亮城的最高机密库,知道他正是月亮城藉驻办署代表的名义安插在熠京的超级谍秘,而“影子”正是他在整个谍秘体系中的代号。
“谢谢先生夸奖。”“影子”颇为骄傲地应道。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今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嗯,这样很好,天某公开行事也方便了许多。”天开语笑道。
“是啊,反正您也是月亮城的最高首脑,安排职下做事也无人可以指责什么的--职下就此告退了……”“影子”说毕,身子就这么匍匐著向后退去,一直退到房间阴暗处,然后便果真如同真正的影子那样,与房间的暗影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引路的侍者早已不见,天开语是独自一人沿原路返回宴会大厅的。
大厅里依然是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不过他刚刚出现在门口,便被一只手紧紧挽住了。
他会心地微微一笑,知道除了莲娜,不会有旁人。
“总训长,您终於回来啦,莲娜等了您好久……”清脆娇软的声音传入耳中,的确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是吗?你可以去同别人说说话嘛!”感受著坚挺乳峰压迫在臂膀上的弹跳肉感,天开语笑著对美丽的司秘道。
“可是……莲娜总会想著总训长您的……”莲娜小声说著,俏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同时将上司的胳膊抱得愈发紧了。她知道,在今晚这个特殊的场合,自己做为总训长的女伴是可以有资格放纵一番的……
“这样你不觉得枯躁吗?等人和找人,乃是最让人烦闷的两件事呢!”天开语笑著轻柔地拍了拍女司秘容光焕发的脸庞。
“哪里,等总训长的时候,莲娜心中不知有多么开心呢!不过焦急倒是有一点点的……”莲娜脸上漾著幸福的光彩,娇声向天开语传递著渴望的资讯。
“那可不行,跟本总训做事,首先要的便是耐心。”天开语笑道。
“是……”莲娜脸色一滞,低低应了声,终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来,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很长时间,不过……”天开语停了一下,见莲娜疑惑地望向自己,跟著笑了起来,俯下来在她雪嫩的耳边轻声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很美好的合作开始,对不对?”
那热热的气息呵进耳内,那暖暖的话语流进心底,莲娜登时觉得眼前变得模糊,晶莹的液体在瞬间涌了上来,令她的美眸朦胧……
“是……今后莲娜会为总训长尽心竭力的……”美丽的司秘同样语带双关地向面前的男人宣誓道。
“呀,莲娜今晚真是美丽啊!真让我们羡慕死了!”莺莺燕燕中,几个总训部的女子涌了过来,几个人边赞美著莲娜,那流波美目兀自时不时偷瞄天开语一眼--毕竟不知道天开语为人如何,她们尚不敢放肆,尤其是在白天听到莱克尔·克特巴训司转达了天开语这新任总训长要裁员的命令后。
见一群女人涌过来,天开语立刻后退,让出了莲娜以供她们嬉闹。四顾之后,他便闪身向宴会中的一群人走去。
“将军,您是本人所见过最为出色的一任总训长,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高度评价。”一位面容修拙,肌肤皙白的长须男子在数人簇拥下向天开语迎面走来。看他不怒自威的面貌,估计已经有二百来岁的模样,应该是属於本届中央元老级的人物。
“您客气了……计由之官长,天开语不过凭著一腔热血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天开语微笑著向面前的老人点头示意。在下午的时间里,他已经将整个熠京中央排得上号的官员悉数检视了一遍,并将之深刻记在脑中。这位计由之官长,正是熠京文职官员的泰斗。其实天开语并不指望他会参加此次宴会的,因为这计由之官长本是个例外,并非与其他文职一道合署“锦繁宫”办公,而是在“北斗台”颐养,不知为何却有了兴致前来赴宴……
“将军说的不错。但是我们现在缺的正是将军这股热血啊!”大步疟到天开语的面前,计由之伸出手来,天开语忙与之相握。感觉手中修长五指稳定柔绵却隐含坚韧,他不禁心中微微一动--这计由之官长的心思一定极为细密,而且在武道方面的修养也绝非寻常高阶武者可以比拟,难道说,他藏而不露……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冲动而已--不过说的也的确是天开语的心里话。”天开语虚伪地客套著。”倒是由之官长会莅临敝宴,实在是令总训部全体上下受宠若惊啊!”他继续吹捧著计由之。他深知在这个时候如此做作,或许不会令修养极深的计由之有所心动,但却可以极大地满足其他那些以计由之为中心的”锦繁宫“官员的虚荣和自尊。
“天总训长说得太客气了。说实话,总训长的风格令人耳目一新啊!”计由之身边一名中年斯文男子笑赞道。
“是啊,历任总训部的宫长向来不屑与我们文职为伍,可是天总训长一来便如此友善,真是令人感动!”另一位充满著徐娘风韵的美貌妇人也绽放著如花笑靥对天开语道。
“呀,融利森宫长、辉夜瑛妮官长您二位这么说,可要让天开语惭愧啦--其实您二位在彩绘、歌舞上的成就,才是激发人们热血、唤醒人民激情的最大动力啊!”天开语由衷感佩道。基於前世的考古记忆,他一直对於文化的传承者十分尊敬。
想不到天开语居然如此清楚自己的骄傲资本,与那些“北斗台”尚武的家伙们截然不同,融利森和辉夜瑛妮不禁再次对天开语的好感平添了数倍--那些“北斗台”的家伙们啊,只知道享受他们创造的“美”所带来的愉悦,却从未真正关心过他们……
“如果有机会的话,天开语真的很想感受一下二位宫长所缔造的梦幻世界呢!”
天开语眼中流露出无比的真诚,恳切地对融利森和辉夜瑛妮要求著。他知道,眼前这看似斯文的融利森,实际上正是东熠最伟大的彩绘画者,在他的作品里,无不充满著奔放狂野的气质:而他的每一件作品,又无一不是深入东熠大地倾注心血采风的结果,的的确确都是东熠人民的骄傲;而这一身风流的美貌妇人,仅从她举止问每一寸肢体自然释放的流畅韵致,便可知如果她真正舞动起来,将会产生何种夺人心魄的风潮!
“啊,哈哈,想不到总训长对彩绘、歌舞也有浓厚的兴致啊!”
“看来两位宫长得考虑一下怎么安排喽!”
“呵呵,天总训长真是年少风流,与那些纠纠匹夫大不相同啊!”
“果然是青年才俊:心怀不凡呐!”
一时间群情热烈议论纷纷。
“那好吧,融利,看来我们必须邀请天将军了。”辉夜瑛妮俏脸带著兴奋的红晕,美眸灼灼地望著融利森道。
“那是自然了!说实话,本人对天将军是一见如故啊!唔,这绝不是阿谀之言,这种微妙的感受实在是难以表述呢!”融利森眼中也射出炽热的光芒,望著天开语热切地应道。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天开语一拍大掌,顿声道。“大家就在这里做个见证,现在由本总训长正式发出私人请求,在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拜会二位宫长!”
他大声说道,感觉自己原本平和的情绪也微微掀起了波澜,似乎又回到从前那慷慨激昂挥斥方道的世代。
众人顿时轰然,一时间气氛进入了欢乐的高潮。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距离“海市蜃楼”千公尺以外的上空,一排驾驭冲扬的高级武者正无声无息地以远端侦视系统监看著灯火辉煌的大厅……
当晚,天开语并没有回到“天武道院”。
由於在“锦繁宫”冰姿已经替他安排了临时的住所,因此在深夜宴会结束后,他回到了办公室。
莱克尔·克特巴训司已经在他的门口等候多时。
“总训长!”一见到天开语的到来,克特巴训司立刻“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怎么,交待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天开语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是的。”克特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心里。
天开语何等敏感,立时觉察到他的异样。
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兴趣去探察克特巴的内心,自然也不会想到精神控制克特巴了。
“那好吧,既然办好了,你先回去吧。对了,做为总训部的总管训司,你明天早上拟一份新的人员职责分配表给我。”天开语打开房门,边进去边吩咐道。却没有看到身后克特巴的眼中射出恨恨的神情以及幸灾乐祸的嘲讽。
“是!那么克特巴回去了。”克特巴道。
“好吧。哦,你今晚没有去参加宴会吗?本总训好像没有看到你。”天开语似无意想起的,脚步在房门内外交界处停顿了一下,随口道。
“是的,那是因为职下有事要办,所以没能去成。”克特巴的眼中又露出了奇怪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
“是这样啊……那好吧,明天你可以去挑选一样自己喜爱的礼物,把账记在本总训名下即可。”天开语说著一脚迈进了办公室,身后的门随即轻轻关闭,将克特巴隔在了门外。
天开语之所以没有回寝室安歇,是因为他想念爱人的缘故。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吩咐御安霏携“十八花魅”速速赶赴熠京;现在,他要与心爱的妻子雪漫雅通话了。
不过很可惜,由於无名岛实在太过保密,以他目前的职位,竟仍无法与“平虏”联系上,这不由令他气沮起来。
--妈的,居然会这样!
他在心里恨恨骂著,想了片刻,便决定转到月亮城那里去,尝试一下能否与卓映雪见面。
这回倒十分顺利了。只经过了十个资料节跳,他眼前便出现了雪儿家的虚拟大门,与此同时,意念立刻将场景放大,登时整个办公室化做了卓映雪家的门前景色。
“笃笃笃”,数据的请求,化作了人性化的叩门声。
片刻之后,一声轻响,门开了。
出乎天开语的意料,开门的是黑雪若这个可爱的小精灵。
“咦?”见这娇美可人的小家伙探头探脑地察看著门外动静,天开语不禁会心笑了。
“雪若,是我,是你天大哥。”天开语无限怜爱地望著这个许久未曾见面的孩子,柔声唤道。
“啊……”黑雪若明显呆了一下,随即天开语看到,无穷的惊喜开始自少女那晶亮的眸中进射开来!
“天哪!是天大哥!真的是天大哥你呀!”黑雪若登时欢喜地大叫起来,那虚拟的影像也立刻向天开语扑来。
“小心跌倒哦!”天开语忙提醒她--毕竟这只是虚拟的影像,再怎么逼真,也无法实实在在接触到的。
经他提醒,黑雪若这才收住脚步,但一对亮晶晶的眸子里的思念和深情却仍是不断涌出。
“天大哥,你……你在哪里,雪若好想你……”说话问,两行晶莹的泪水流了下来,黑雪若一瞬不瞬地盯著天开语,怱哽咽道。
“小傻瓜,就让天大哥在门口吗?”天开语心中也颇感堵滞,勉强笑笑打趣道。“你天大哥好久没有回来了,想看看家里的样子……”说话问,一股热乎乎的东西自眼眶缓缓渗了出来,他连忙使劲眨眼掩饰。
“是是,看雪若高兴得都忘了让天大哥进来--来来,好哥哥,快进来吧!”
说话问,天开语眼前影像一晃,便已经置身书房了。
一段时间不见,天开语发现黑雪若长高了不少,串亭玉立问已颇有大姑娘的婀娜体态。
“雪若,你越变越漂亮了。”天开语疼爱地望著眼前少女,目光中蕴满了温柔。
“是……吗?天大哥喜欢吗?”黑雪若俏脸泛起羞涩的红晕,闪亮的大眼睛里已经少了许多往日的俏皮,而透出稳重和柔情。
“唉!”天开语轻叹了一声,忍不住道:“雪若,天大哥好想把你搂在怀里,只可惜……”
“天大哥……”超出寻常思念的感情顿时喷薄而出,黑雪若脸色一白,眼泪滚滚落下,那双深情的眸子紧盯著天开语,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天开语心头大震!
他立时觉察到了眼前这女孩子心中的隐密!
--天,她……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很明显,雪若喜欢和思念自己的,与平常的亲情有所不同,她是那种更加深刻、亲爱、缠绵的感情……
“对了雪若,你最近努力吗?课业还好吧?”定了定神,天开语忙岔开眼前这令人容易心旌动摇的情景,转栘了话题。
“好,这方面天大哥不用担心的。”黑雪若仍是幽幽痴痴地道。
“是吗?当然了,以雪若的天资,这些当然不算什么。”天开语不自然地笑道。其实以他不羁的性格,如果真的将雪儿母女兼并内室,也未尝不可以接受,或许那样的情爱更加刺激--况且在新元,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并非人神共愤的恶行。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却没有如从前那样放得开,或许早在月亮城的时候,他会剑及履及,但现在……
“天大哥,雪若想你……”黑雪若干脆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一直以来隐藏在心中的情愫,这又今天开语心脏剧跳了一下。
“我也想你,雪若,你很可爱……”话说出口,天开语便险些自括一记--自己这算什么?挑逗吗?
“难道雪若在天大哥的心里,仅仅是可爱吗?”黑雪若晶亮的眸子开始变得炽热,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啊……”天开语一时说不出话来。“对了雪若,你们不是住在‘邀月筑’的吗?为什么你会在家里呢?”怱想起一件事,天开语忙问黑雪若。
“雪若每隔两天,就会回来看看的……在这里,雪若可以回想起初次见到天大哥时的每个细节……”黑雪若轻轻说著,但天开语却感到那言语给他的沉重压力。
“想想那个时候,雪若真是傻,老是跟天大哥作对呢!”黑雪若的嘴角露出秀美的微笑,眼神也陷入了回忆。
天开语轻叹一下,那个刁蛮脱跳的小机灵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天大哥,刚才月姐姐又跟雪若说起了你--她总是喜欢把你挂在嘴边,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好心情。可是她却不知道,每每提起天大哥时,雪若的心里却十分的难过……本来雪若是明天才要回来的,可是刚才她提起你后,雪若就再也忍不住了,就悄悄回家,没想到会遇到天大哥……”黑雪若似呓语一般连续不断地说著,让天开语不由暗暗心惊--这孩子陷得太深了,为什么自己先前会纵容她呢?
他记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与这个水晶女孩处理“粉星覩冰”冰廊事件的夜晚……
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雪若初萌的情愫,只是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可是没想到,这缕情丝居然会如此快速地长大……
“雪若,你真的喜欢天大哥吗?”天开语沉吟了片刻,柔声对水晶女孩道。
“嗯。雪若……爱天大哥。”黑雪若终於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那么,你想过雪儿的感受吗?”天开语轻声道。在这刻,他没有用“母亲”的字眼称呼卓映雪,而是纯以女性的角度提起爱人。
“我……”果然,以黑雪若的聪慧,立即明白了天开语的用意,一时间闷住了。
“或许雪儿对自己的女儿有另外的安排呢?雪若你有没有想过这方面?如果你真的喜欢天大哥,雪儿会不会很伤心呢?”天开语心疼地望著眼前这为情所困的少女。他深知,在这个年龄期的女孩子,是最易为春所伤的。
“我……”两行泪珠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黑雪若低下了头,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听天大哥的话,先回去,回‘邀月筑’去。”天开语柔声劝慰道。“如果没有事情,就不要再回家来了。”他补充一句道。
“可是……天大哥,雪若真的好爱你啊!雪若……雪若该怎么办啊!”伤心的少女泣道。
“……雪若,你还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你先回去吧。时间会给问题一个答案的。”天开语轻叹道。
“时间?”黑雪若怔了怔。
“是的,时间。相信天大哥吧,时间会给出这世间一切问题的答案,这错不了。”天开语肯定地点头道。对他来说,转世的经历,自己的努力,又何尝不是时间在给自己逐步解答疑问吗?
“……好的,雪若听从天大哥的--但是天大哥,你能先给雪若一个答案吗?”
黑雪若停止了流泪,湿润伤感的眼眸渴望地看著天开语。
“什么答案?”天开语苦笑著问道。尽管他已经猜出这女孩想要什么回答。
“天大哥,你……喜欢雪若吗?”黑雪若咬下了嘴唇,低声道。同时小脸微微红了一下,意外地为她泪痕满面的娇靥平添了几许动人的妩媚,看得天开语不禁心中一荡。
“喜欢!”几乎是脱口而出,天开语道。他立刻又后悔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呢?
“那就好了!”黑雪若何等灵慧,立即从天开语的反应和语气中听出了自己期待的答案,一时间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整个人都变得振奋起来,浑身散出强烈的喜悦。
“唉!你还不回去吗?”天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所谓越描越黑,他再不能做出什么解释,因为这只会令黑雪若陷得更深。
“嗯!雪若马上就回‘邀月筑’!天大哥放心,雪若最听天大哥的话了。”说话间,黑雪若的脸上重又出现了曾经的俏皮,今天开语不禁松了口气--这妮子,还是这样子让人放心啊!
“那我们下回再见。”他柔声道。
“下回什么时候呢?”黑雪若渴望地看著天开语。
“这个嘛……对了,你知道天大哥现在做什么,又在哪里吗?”天开语笑道。
“对呀,雪若本来就想问天大哥的,可是见面后只顾著激动了--天大哥在哪里呢?”黑雪若娇声道。
天开语简单地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黑雪若的眼睛早瞪得要多大有多大,吃惊的样子看得天开语忍不住想笑。
“怎么?不相信是吗?小家伙,不要忘了,你天大哥可是跟你们大老平起平坐的人呐!”天开语故作不悦道。
“不不不不!”黑雪若一连说了几个“不”字,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天大哥!天大哥无论做什么事情,雪若都相信的,只不过……这消息似乎太突然了点……”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太突然了点?哇!不就是不相信吗?自己真是够笨的……
“好了,现在雪若知道了,以后如果想见天大哥,就可以随时联系了。”天开语笑著将熠京总训部机密级专用联系代码随便留给了黑雪若。“把天大哥的事情告诉你月姐姐她们,还有……雪儿,记住了吗?”天开语迟疑了下,终究没有用黑雪若长辈的称呼说出卓映雪。
似乎明白天开语的苦心,黑雪若俏脸微微一凝,幽幽低声道:“放心,天大哥。雪若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天开语笑著舒了口气。他相信这个水晶般灵慧的女孩子。
“对了天大哥,你……”天开语正做好中断联系准备的时候,怱听黑雪若又叫了一声,他便停了下来,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岂料就在这时,黑雪若竟突然做出了一件令天开语惊跳的事情--她忽然解开了衣衫,任由薄滑的衣袍滑落在地,登时一具娇美雪润的少女胴体一丝不挂地袒露在他的面前!
“雪若,你!”天开语大吃一惊,失声叫道。
却见黑雪若一对纤纤柔荑如春风般拂起,在酥胸那对秀挺红润的嫩乳上柔柔抚过,两只圆润娇挺的俏乳登时弹弹颤动!
“天大哥,雪若的身体好看吗?”昵声说话问,那雪白乳丘上的两点嫣红触目惊心地在天开语眼前一闪而过,紧跟著光波滟潋的虚拟空间影像立刻消失,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开语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影像虽然消失已久,但他的眼前仍无法淡去那临别时的刹那惊艳……
--这孩子的胆色,看来不会亚於她的母亲……
天开语闭上了眼睛,将整个身子埋入了软软的椅背中。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通讯,会有这样奇怪的结果……
第五章天堂旧遇
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开语担任的总训长,也开始正式走马上任。
不过第一天,他便遇到了一个可恶的问题。
在一大早传来的文件中,第一份便莱克尔·克特巴训司的辞职报告,以及他未完成天开语所交待的“五分之一裁员计画”的说明。在说明中,这个自恃资历颇深的训司居然对天开语这个总训长大加训斥,指责他那裁员计画的卑鄙和无聊。
--真的是这样吗?
天开语脸上露出了冷笑。
--这个人,一定是已经找好了退路,所以才会这么大胆的吧!
他心中暗暗猜测著。
--很可惜,天某人不是你想像中的蠢货,你的每一步,也许都已经落入了天某的计画之中……
天开语不屑地将眼前资料以意念清除。
这时影像中亮起了提示--有人请求进来。
简单地瞥了一眼门外之人,他便打开了办公室门。
进来的正是昨日与他有肌肤之亲的美丽司秘莲娜。
“总训长,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进门肃然行礼后,莲娜的脸上带著公事公办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对天开语道。
“是关於莱克尔·克持巴训司的吗?如果是关於他的,就不用说了。”天开语淡淡道。
“……这……”莲娜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总训长会猜到自己想说什么,一时间心事道破,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有其他事吗?”天开语目不转睛地望著眼前的影像,一面继续流览当日的档案,一面问道。
“……还有……莲娜不知当不当讲……”莲娜迟疑了片刻,低声犹豫道。对於眼前年轻的总训长,虽然她心中充满了崇拜和狂热,但在总训长未做任何表示的时候,她仍不敢采取主动的。
“怎么?你不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了吗?”天开语脸色微微一沉,反问道。
“是!莲娜知道错了--报告总训长,今天早上,在收到莱克尔·克特巴辞职消息的同时,我们总训部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告知,总训长将在工作人员中实行裁员!”莲娜立刻大声报告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天开语几乎是莲娜话音刚落便开口质疑道。
“这……现在大家都有些惶恐,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都在猜测……”莲娜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回去告诉他们吧,这个消息是真实的。这是我昨天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总训部仅仅保留现有人数五分之一的职员‘。执行人是莱克尔·克特巴训司--不过很显然,他失职了。“天开语神情冷峻地说道,目光仍然未抬一下,似乎这件事他心中已经有了处理的意见。
“可是,您为什么要……”莲娜大为吃惊道。
“很抱歉莲娜司秘,你是不可以就某个问题质疑上司的。这次我原谅你,在下回,你将会受到应得的处分!”天开语哪里会向她解释呢?当下立刻将莲娜驳斥了回去。
“是!”莲娜呆了呆,随即大声应答,并再次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好了,现在你可以退下了--不过请传达本总训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总训部裁员计画继续执行,方式是由各部门对自己的人数以五分之一保留的比例自行裁撤,互相淘汰,以淘汰票最多的人执行!截止期限是今天晚餐前!”天开语快速命令道。
“是!”莲娜又是大声应答,但她的眼神中却闪过了一抹痛苦--让自己的同僚相互淘汰,这……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整个上午,总训部简直就像是炸了窝,人人自危的阴云迅速传播并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令众人战战兢兢。
就在整个部里混乱一片时,天开语却在搜寻著其他中央部门的职员名单。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个莱克尔·克特巴将会出现在某个部门的预备职员名单上候选,这是熠京任人的必要流程。
很快的,他便见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名字--在泛政部三级政司的名单里,赫然闪现著莱克尔·克特巴的名字,而且这名字排列得相当前面,位居第三,看来得到这个政司的职位,他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了。
--嘿嘿,居然玩阴的--在找好退路后,摆老子一道!
天开语心中冷笑著,将那个闪动的名字晃过,进入了各地的每日内部通告栏。
晚餐前,一份全新的名单出现在了天开语的面前。
按照他的命令,总数为二百四十五人的总训部,经过裁员后,已经只剩下四十九人,当然其中除却他这个总训长后,只有四十八人了。
总训部历来人数就不多,现在按照这个人数,实际上更是刚刚达到普通中央部门一个小型分部的人数而已。
昨夜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的莲娜司秘果然不在名单里。
--人性的劣根,嫉护的禀性啊……
天开语轻轻叹息著。
这份名单,正是人类勾心斗角的精彩产物,透过这份闪烁着淡淡波光的名单,天开语似乎见到了形形色色人等绞尽脑汁的嘴脸。
不过他并不指望改变什么,也不准备改变什么。
不在名单上的人,未必工作不努力,能力未必不突出;而留在名单上的人,也未必就是人人叫好的人才。
其实如果综合比较的话,天开语知道,这留在名单上的五分之一的人,一定会与另外五分之四的人均评分一致。
意念微动,这份名单已经彻底从总训部的系统资料库中删除。以他的许可权作为,已不可能有人能够恢复这份敏感的资料。
“莲娜,你来一下。”他轻声道。
片刻之后,影像上显示了莲娜在门口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天开语将她影像放大,果然看到了她美眸中的哀伤和憔悴。
“进来吧!”天开语收回影像比例,打开了房门。
“总训长好!”一进门,莲娜负面心情的痕迹立刻消失无踪,展现出一付昂扬挺拔的姿态,仿佛那份名单的结果,并未对她继续效忠年轻的总训长产生任何影响。
心中暗赞一声,天开语轻声道:“名单的结果,你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莲娜立刻脆声应道,脸上仍是恭敬非常,未带任何有所触动的表情。
“那,你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天开语深深地望著眼前这美丽性感的司秘,终於在她眸中捕捉到了一丝痛苦。
“莲娜知道。莲娜会坚决服从总训长的计画,带头离开总训部!”莲娜没有半分迟疑地响亮答道。
“离开总训部?到哪里去?”天开语身形从总训长的高座上轻轻升起,违反地心引力地飘浮著走过面前宽阔的桌案,来到了莲娜的面前,然后悄然落地。一切行动如同行云流水股自然优美。令莲娜望后几乎心为之碎--以后自己就再不能与这个傲岸的男人在一起了……
“莲娜会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无法再说下去了,而泪水,却不争气地滚滚而落。进门前强行克制的情绪,终究还是失态地释放了出来……
“然后?然后再回到总训部来,是吗?”天开语的语气柔和而慈祥,同时一只大手也伸到了女司秘的脸庞,在她脸庞上轻轻爱抚,替她拭去汨汨泪痕。
“再……回到总训部来?”莲娜登时一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天开语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的总训部不需要那样的人。”天开语微笑著拍拍莲娜的脸蛋,继续高深莫测地说道。
“什……什么样的人?”莲娜张大了嘴:心中困惑不已。眼前这年轻的总训长,行动和言语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从现在开始,计画有所改变:名单实行对调--原本留下来的那四十八人立刻裁撤,而其余的人,则继续工作!”天开语一字一句清楚地宣布道。
莲娜只觉心脏在刹那问停止了跳动,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
--天哪,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说,自己耳朵有问题吗?
她感觉所有的血液在顷刻间涌上了头顶,令脑子里嗡嗡作响。
“在天开语的总训部,绝不允许只工心机的人存在!”天开语再次说道,同时也附带著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由:在一个人浮於事部门能够留下来的人,绝非是什么干事情的人,而是精於人际交往、并且善於私下经营阴谋的人,这种人,在总训部只要有他天开语一个就足够了!
莲娜终於确信了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
泪水再次滚滚而下,只不过,这回流下的,却是狂喜激动的泪水了……
“怎么,是不是吓著了?”天开语温柔地笑著,大手下滑,落在了女司秘的胸前,不急不缓地揉捏起她制服下饱满坚挺的乳房。
“总训长……”嘴唇只微微嚅动了一下,莲娜便无力地软了下来,倒在天开语伸开的坚实臂弯中。从内部淘汰开始,她便处於极度的紧张中,而那份名单的出膜,更令她的紧张中增添了巨大的恐惧。现在,一切却戏剧化地突然发生了转机!
在经历大悲大喜的急遽转变后,她再无法承受心灵的压力,整个僵紧的躯体终於无法控制地瘫软下来。
天开语并未趁势将她占有,只是轻抚她的身体,令她尽量快速地填补由於情绪急剧起伏带来的思维真空。
“总训长,您……谢谢您……莲娜好高兴又能继续跟著总训长了……一良久,莲娜才渐渐恢复过来,混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
“感觉好些了吗?”天开语温柔地问著,一面将女司秘胸前掏出的一对雪乳塞回她的衣襟,替她整理衣袢。
“嗯……”莲娜点点头,美眸中柔情似水。年轻的总训长再次爱抚她的身体,说明了他的心中毕竟还是有自己的,对於这点,她已经非常满足。
“所有的人都在等候消息?”天开语吻她一下,又问道。
“嗯……”莲娜点头确认。
“那你去告诉他们本总训的最新指令吧!”天开语笑著将莲娜扶起,大手在她隆翘盛臀上贪婪地揉捏了一把,吩咐道。
“是!”莲娜大声应著,但却再也无法行礼,因为她的心正在变得很柔软、很柔软,柔软到她无法施行十分严肃的军礼……
所有的手续,在晚宴的时间里全部得到了解决。当然,总训部内所有的人没有如常用餐,他们很忙,忙到没有心思去就餐--有些人或许在今后很多天,都会没有胃口去用餐……
不过这所有的人里面,一定要除去两个人的--一个是莲娜,另一个自然是这场裁员风波的始作俑者天开语。
天开语此刻正在用餐,不过相陪的人却不是莲娜,而是另一个女子,一个同样美丽非凡的女子。
“怎么样,天先生感觉如何?总训长的工作忙吗?”冰姿温柔地望著天开语,浑然未将眼前的美食放在心上。
“还好,挺有意思的。”天开语随口敷衍道。
“是吗?不过先生刚一上任,就大施雷霆手段,那种管理的方式,倒是很令人惊讶呢!”冰姿微笑说著,表情却没有现出半点惊讶的样子。
“小姿在笑话天某吗?呵呵,这种游戏蛮有意思的,哪天小姿建议冰火儿在‘天武道院’也试试?”天开语不怀好意地向冰姿挤挤眼睛,露出坏坏的笑容对她说道。
“算了算了,你那套把戏只适合俗世人心,对‘天武道院’这方净土来说是行不通的!”冰姿骄傲地反驳天开语道。
“是吗?难道你口中的四大院尊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吗?”天开语不以为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千古以来不易的至理,“天武道院”又怎能独外呢?
“也差不多吧!”岂料冰姿立刻点头应道。
“什么叫做‘也差不多’?”天开语撇撇嘴道。
“四大院尊居住在‘洞天居’最为隐密的地方,寻常连面都不轻易露一下,先生您说,这是否与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多大分别呢?”冰姿自信地解释道。
“难道他们看到美丽的女人后也不会心动吗?”天开语质疑道。
“呵呵,能被列为四大院尊,当然修为极高,早已经超出了人类普通的灵肉之交啦!”冰姿说道。
“是吗?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天开语讥嘲道。在他的观念里,四大院尊如真的这样的话,那便等同行尸走肉无异了。
“还有,冰火儿不是也同天某有亲密之举了吗?小姿也……嘿嘿。”天开语说著奸笑了两声。
“你啊!坏死了,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经的东西?感觉先生似乎除此之外,对别的没有什么兴趣呢!”冰姿娇媚地睨了天开语一眼,娇声揶揄道。
“唔,对天某来说,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的了--对了,我走后,那对兄妹怎么样了?他们进入‘天武道院’了吗?”天开语怱转换话题道。
冰姿一怔,对天开语思维的跳跃性不禁有些难以适应--两人说得好好的,怎会突然想起那两个山野兄妹来!
“怎么说得好好的,又转到他们身上去了?先生莫不是对那个小女孩感兴趣了吧!”冰姿嘲笑道。
“随你说吧!他们究竟怎样了?”天开语淡淡道,对冰姿的调侃显得毫不介意。
“他们很好,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的天分也很高--不过能进‘天武道院b的,天分都很高,在这个环境里,他们的天分也就很寻常了。”真正谈起后相兄妹来,冰姿倒也十分客观。
“那倒是的。而且每个能够进入‘天武道院’的人,都必须有一定的背景才可以,对吗?”天开语边咀嚼口中的合成食品,边说道。
“是的。因为‘天武道院’与东熠大陆别的武道院有所不同。‘天武道院’的存在,乃是为了平衡整个东熠军武力量--当这些孩子在这里学成后回到各自辖区时,便成为了维持当地与周边势力均衡的重要力量。”冰姿点头道。
“所以这些进入‘天武道院’的孩子,有些是某个辖区推荐来的,有些是氏族的代表,对吗?”天开语道。
“不错,正是如此。因为唯有这样,所谓的力量平衡才有意义啊!”冰姿道。
“所以那两个孩子,其实是代表他们的氏族来这里的。”天开语笑道。
“其实他们氏族已经有一个人在这里了,不过那人很奇怪,应该早就到了学成回去的年龄,但却迟迟不肯回去,结果一下子接连耽误了几个周期。而因为他占据了他们氏族的名额,所以他们氏族也无法再派人来。所幸因他年岁已长,‘洞天居’的管理方面怜悯其氏族后继无人,才破例允许他联系氏族,重新派人前来深造;又考虑到中间断层太久,更放宽了名额的限制,让他们多派了一个人来--那个女孩子便是破例多出来的。”冰姿详细回答天开语道。
“是这样啊。那么后相月轩和后相香婷以后就可以在‘天武道院’里学习了。”
天开语宽慰道。
“不错,正是如此。对了,天先生为何会对他们兄妹这样感兴趣呢?以先生的修为,应该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们的……当然,那个叫做后相香婷的女孩子除外--先生总是对漂亮的女孩子容易动心的。”冰姿语带双关暗讽道。
“呵呵,小姿的话好酸。不过这回你可猜错了,天某对这兄妹俩只是略有好感,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嘿,如果不是那个浑身冒冰的家伙,天某也不会认识他们。”天开语深深地看了冰姿一眼,并未将“冰天裂”三宇说出。
“哦,先生是说……天裂吗?”冰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天裂?什么天裂--嘿嘿,天某是‘天开’他便要‘天裂’是想跟天某作对吗?”天开语隐隐冒出挑衅之意。
“哪里啊,那孩子叫做冰天裂,前不久才来的。先生不要想差了,他不可能与您发生冲突的。”冰姿急忙解释道。
“何以见得?”天开语扬了扬轩眉,停箸问道。
“这……先生为何什么事情都想知道,什么问题都想知道答案呢?须知这世间并非每件事情都有必要告诉您的呀!”冰姿第一次露出不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生硬了些。
“是吗?那不用说了。”天开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道:“对了,天某在熠京的寓所可有确定?如若没有,天某就要回月亮城在此地的驻办署过夜了。”那神态已经向冰姿表明了告别之意。
“你--”冰姿不禁皱起了眉头,顿了顿,才缓和下来,轻轻道:“算了,先生还很年轻,有些人情世故未必懂得……您的寓所已经定下,请您随小姿来。”说毕她轻轻以拭巾抹嘴,自座位上起身。
“不用了,只要把地址给天某就可以了。天某还想独自一人在熠京转转。呵呵,上趟夜游没有畅意,今晚可要好好补一补了!”天开语说著故意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似乎要振奋起精神,开始夜晚的精彩生活。
“那……让小姿陪您吧……”冰姿迟疑了片刻,眼中射出热望,向天开语挨近,轻柔说道。
“哦,不用了。小姿你也很忙。再说了,天某堂堂一个将军,相信在熠京独游,不会受到管制吧?”天开语立刻不软不硬地回绝了冰姿。对於女人,他向来就十分的自我,尤其是女人让他不爽的时候。
“可是……”冰姿眼中飘过一片阴云。
“呵呵,小姿你也不可能每天都一步不离地陪著,对不对?其实对你来说,‘霜焰冰后’的重要性要远比天某为大,所以你还是回到冰火儿的身边去比较好。”
天开语笑说著踏出了餐厅。
“等等!先生您还没有寓所的地址呢!”冰姿边喊著边冲了出去,意图追上天开语。只可惜她追出去时,天开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轩、香婷,你们的进度很不错。特别是小轩,‘元清灵气’已经颇有火候,的确是后相氏绝好的传人;香婷也很好,‘月华清流’已可以在体内经脉自如周游,这在后相氏的女性当中也算是很少可以做到的了……”
“天武道院”的地面部分“熠浮屠”第二层的一间密室,一名跏跌而坐的男子沉缓地说著。这男子看上去与后相月轩面貌相彷,一样那么年轻。但是与后相月轩不同的是,这男子的身上,却笼罩著一层淡而清冷的光辉,就像是夜空中那寂寞的冷月,而其目光中的老成厚重,更与后相月轩大相迳庭,显示出他远超后相月轩多倍的成熟。
“知道吗?我们祖辈流传下来的这正脉要法,正是可以破除一切邪气的无上正气--正所谓日月异途、阴阳分晓,‘炽’系的热浊,正好为我们的清凉之气所克制;‘寒’系的冰刺,也相溶於我们的阴柔;‘力’系的蠢重,无法企及我们的清灵;‘风’系的动荡下如我们的平和……”
男子语气自信坚定地不停说著,彷佛在向后相兄妹灌输某种意识形态。
“在天地之间,唯有我们的‘天脉’方为正统。但在邪道的侵蚀下,正道日新式微,所以你们两人担负的责任非常重大!不但要为后相氏的重振辉煌努力,还要为传播‘大月智相’而奋斗--‘大月智相’的出现,必将为世人带来一个清凉而没有烦恼的世界!”
男子语气渐渐有些激昂,那神情也愈发地庄严,浑身登时光芒大盛,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更是散发出明月辉耀般的光华。
“是!小轩知道,小轩一定会努力的,鬣祖爷爷!”后相月轩神情坚毅地应道。原来这奇异的男子,便是后相氏族在熠京“天武道院”修习了几代的先祖后相鬣。
“香婷也会努力的,鬣祖爷爷!”后相香婷也恭敬地承诺道。
“你们说,遇到过几个奇怪的人,其中两个人还救了你们,是吗?”后相鬣目光转柔,轻声问道。
“是的。其中一个人叫天开语,还有一个,叫做屃风……”后相月轩答道。
“屃风我是知道的,他是‘风君尘帝’的弟子,身手著实了得,本鬣曾经与他交过手。至於天开语嘛……唔……这人倒没听说过。”后相鬣沉吟起来。他自称“本鬣”乃是因为习惯使然:早在数百年前,他未进入“天武道院”之时,就因为力屠百头鬣怪而闻名。从那时起,族人便一直尊称他为“百鬣屠王”,而他的真实名字也逐渐变成了后相鬣,原名反而没人记得。甚至最后在进入“天武道院”时,他也索性沿用了“后相鬣”这一代表氏族无限荣耀的名字。所幸那时东熠大陆的纪睥尚未完全流通到边疆地带,因此他才得以顺利更名王今……
“不过这人的修为,恐怕还在屃风之上。小轩亲眼看到,他将那个把小轩和香婷冰冻的人及恳风的相持轻而易举地便化解掉了,而且……他好像根本不把寒冻的威力放在心上……”后相月轩回忆著当时的情景,向后相鬣描述道。
“晤……这么说来,这个天开语就很厉害了。从你的叙说来看,那个施放冰冻神力的人,应该与‘霜焰冰后’有关系才对,否则放眼整个气天武道院‘,不可能有哪个年轻人可以结界的形式操纵寒冷--可是这个人,本鬣也没有印象啊?他会是谁呢?”后相鬣再次沉吟起来,在脑中尽量搜索可能的人选。
后相月轩和后相香婷不敢打扰后相鬣,只好在一边轻声轻气,小心翼翼地盘坐看著。
“对了,你们说,那个天开语与冰姿在一起吗?想不到在这个年龄层次,居然会同时出现这么多的超级高手!那个屃风已经很厉害了,本鬣与他交手也不过胜出一、二筹,可是那天开语竟可以分开与屃风实力相当的两个人的对峙!照这样看来,天开语的实力尤在本鬣之上啊!”后相鬣的语气连续惊叹道。
“鬣祖爷爷,难道那个天开语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后相香婷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目前本鬣已经到了‘洞天居’的第三十三层,而从第三十四层以下,便是四大院尊的修行禁地。以本鬣的级别,已经是‘天武道院’历史上罕有的了!但是即便如此,本鬣自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将与屃风实力相当的两个超级武者同时分开对峙--那种能量交汇的漩涡,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将介入者撕得粉身碎骨啊!”俊相鬣光洁的眉间微微蹙起,似是十分震撼天开语的行为。
“那个屃风真的很厉害吗?”后相月轩羡慕道。
“是的。屃风乃是‘风君尘帝’最为得意的学生,是他数百年来仅得的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年轻人;也是为数不多、可以接受‘天罡换髓’再造异术的行者之一。”后相鬣轻叹道。
“‘天罡换髓’?那是什么东西?”后相香婷好奇道。
“这……呃,小轩、香婷,你们不要问了,这属於‘洞天居’的机密之一--你们听过后,也当做不知即可,记住了吗?”后相鬣忽然神色有些著急,双目射出神光注视著后相兄妹,二人忙连连点头应诺。
“唉!想不到短短的一年之内,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年轻高手,真不知是东熠福耶祸乎?”后相鬣又叹道。“如果不加以引导控制,只怕会生出许多的事端……”
后相鬣徽微摇头道。
他这番话后相月轩倒是极为赞同,因为他便亲身经历了一次这种超强力量带来的鬼门关。
“好了,今天见面之后,我们将很难再聚。规矩如此,希望你们在这里依靠自身努力,用心修习,不要惦记著本鬣--本鬣有朝一日有所结果的话,自会来找你们的。”后相鬣嘱咐完这句话之后,便在那清辉缭绕下飘然起身,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蹈空而立。
“是,小轩和香婷一定牢牢记住鬣祖爷爷的话,您放心吧!”后相月轩忙一把拉住后相香婷往空拜伏。
二人抬起身时,眼前的后相鬣已然悄然离去,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天开语自由地穿行在熠京的大街小巷。
他已经完全与大地融为一体。
他很自信,此时的自己,已不可能被天空的卫星系统跟踪,因为他的体热,正与周围的环境完全一致,并且随著周围温度的变化而自如适应著,就好似一尾变色龙一般,只不过变色龙改变的是表皮色泽,而他变化的是体温,这样一来,卫星的红外遥感便自动失效;而他的身体磁波,更是与大地的磁场脉动完全吻合,卫星的磁感技术就更无法透过人体磁波变动来找到他了--他留在熠京中央系统中做为个人资讯之一的体温、磁波资料皆为平常人的指数。
虽然他制造了一系列的假相蒙蔽了天上的眼睛,但在路人看来,却没有什么异常,仍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他自然是有目标,不过他的目标却不是寻欢作乐,而是“金粉世家”。
“金粉世家”的总部就设立在熠京,他很渴望再去看看它,重温住世的记忆。
在远离“北斗台”的东面,有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建筑。这建筑无论在高度抑或是广度,还有风格上,都无疑是熠京最为雄伟经典的建筑之一。由於过分的庞大,与其他各地的悬浮岛不同的是,“金粉世家”的建筑在底部多了一个纤长的倒锥体,这样一来,从视觉上看去,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建筑透过一根长长的钉子“插”在大地上一般,那景象看上去煞是特异。
天开语站在十里以外的地方,默默地遥望著月夜下闪耀著璀璨光辉的“金粉世家”--即便是相隔这么远,他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个金元帝国散发出来的万丈浮华。
目光落在“金粉世家”悬浮建筑的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天开语感觉眼中有股热热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呵……回来了,终於回来了……
身形一层,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如流星一般划破夜空,射向那辉煌闪耀的建筑--“金粉世家”。
“金粉世家”的正式入口有八十八个,用於接待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游客,其余的范围都被远胜“邀月筑”百倍强度的超级力场防范给封闭了。
但是天开语却仍然从那八十八个以外的地方轻易地穿透重重力场,进入了“金粉世家”,这新元世界最大悬浮岛屿之一的伟大空中建筑。
近百座高楼广厦鳞次栉比地错落在广阔的空中大地上,每一座都熠熠生辉,炫耀著财富和光荣。
这里的每一寸上地,都蕴含著无法估量的商业价值,这里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商业贸易中心。整个地球上,排进百前的公司无一例外地都在这里设立了总部或者分部,而更多的商人嗅到机遇和为了得到成功,也纷纷削尖了脑袋往这个空中金钱乐园钻--也因此,这个地方获得了另外一个名字--“天堂岛”。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在这块根本就昼夜不分的土地上,人们早就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像是远离了坚实的大地,就远离了尘世的规范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离经叛道,充满了纸醉金迷的疯狂和发泄。
天开语在穿越力场限制、步入“天堂岛”的瞬间,化现出“幻”的形貌。
当然他可以正大光明地从八十八条正式通道的任何一个通道进入“天堂岛”,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想让设在每一条通道的自动纪牌扫瞄器记录自己的行踪。虽然他目前已经是一名尊贵的军方将领,不过他仍喜欢隐密行事。
“天堂岛”上游人如织,除去购物的,到这里观光的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与其他地方寸土寸金地充分利用空中的悬浮岛下同,“霸”在“金粉世家”拟建之初,便大手笔地将一天堂岛-一大片大片的上地变成了环岛湖景,同时还种植了大量的珍稀植物,令得本应是充满了城市喧嚣的商业重地,却变成了美妙的森林公园:由於大量湖景及森林的存在,使人站枉“天堂岛”的最高处“鹰眼”,放眼四下望去,前面是广袤的东熠大地,后面是碧波万顷的大海,而脚下却又是重重叠叠的湖光山色,更令人生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晕眩感觉。当然,这种规模的建筑设计,这种巧夺天工的结构布局,其花费之钜,也自然是天文数字,也更因此,这里便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东西两大陆所有富人最向往的世外桃源、人间圣地。
眼前的一切仍是那么地熟悉,除却那些树林的颜色更加碧绿,枝干更为高大,鲜花愈加繁茂,格局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就是经典,经典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天开语在心中涌出深深的自豪感,为自己前世的成就而骄傲。
“先生您好,需要导游吗?”正倘佯沉迷闾,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试探。
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秀美女孩正眨著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哦……对不起……”眼前男子那异常深邃沉凝的目光不禁吓了女孩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半步,目光中露出惊惶之色。
“你是导游吗?”天开语面上表情令人捉摸不定。
“是……哦不是……”女孩似被他气势吓住,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天开语下再理她,转身重新自行自是地在湖间浮桥散步。
“先……先生,您可以雇我当您的导游吗?”身后又响起女孩的声音。“我看您一个人的,而且不像本地人--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我的费用下高的,只要攒够今晚的剧票就可以了……”也许是没有与这陌生男人异於常人的目光对视,又可能是对他产生了兴趣,女孩居然跟了上来,还喋喋不休地游说著自己的理由。
天开语停下了脚步。
“先生您答应啦?太好了,来吧,就让爱眯儿为您引路吧!”也不向天开语确认,女孩便自说自话地从身后钻上来,走在天开语的前面,大声地介绍起来。
不过天开语却也没有明确拒绝,就这么跟随著她的脚步,任由她的带领。
“我叫爱咪儿·罗。雯,先生怎么称呼您呢?”女孩看来很健谈,脸皮也够厚,转眼便自来熟地与天开语结交了。
“叫我‘幻’就可以了。”天开语不动声色地回道。
“‘幻’?嗯,很奇怪的名宇--哦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很特别,嘻嘻,是很好的意思,对不对?嘿嘿,在我们这里,奇怪就是特别,特别就是与众下同,就是很出色啦!”爱咪儿罗罗嗦嗦地解释道。
“与众不同……”天开语轻轻念著,低低地沉吟。
“是啊是啊,就是与众不同的意思!哈哈,先生您的眼神就很特别哦,爱咪儿都不敢正视哩!”女孩嘻笑道。
天开语不再理会这个多嘴的女孩,只面色平淡地四处张望。
“呀,您是在看那里吗?那个地方,可有名气啦!那可是‘天堂岛’的标志之一呢,是‘金粉世家’的‘霸’签署世界经济协定的地方,一会儿我会带你去的--嘿,知道吗,最近有一桩奇事出现呢,说是气霸‘又回来了……”爱咪儿的声音忽地压低,像是怕人听到似地,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我们一会儿找人少的地方,我告诉你。”她又现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可笑神情,对天开语故作高深地说道。
天开语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象徵自己荣誉巅峰的地方,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昔日的盛况,耳边似乎也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哎,先生您快跟过来呀,别傻站在那里不动。快点啊,这里很大的,而且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不会想让我整夜为你导游吧,我还想腾出时间去看剧场呢!”爱咪儿“叽叽咕咕”地叫嚷道。
天开语看她一眼,并末说什么,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已经立在爱咪儿的面前,登时吓了她一跳:“喂!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想吓唬人吗?我的速度也很快的哦,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她一面这么逞强,一面却腿软脚颤地后跳了一大步。说实话,眼前这男人的确有些诡异--不但眼神,而且行动也像鬼一样无声无息的……
淡淡一笑,天开语道:“是吗?你修习的原来是‘风’系的心法,难怪会这么说。”
爱咪儿又吓一跳:“你你……你怎么会知道的?我们又不认识……”
天开语哑然失笑。
真是开玩笑,他天开语是何等样人!有著数世的识见,又有今生的修为,他若下成为大宗师级的武者、看下透她这点肤浅的道行,那他真是白活今世了!
眼前这叫做爱咪儿·罗。雯的女孩子,举手投足间无不透著只有“风”系才有的流动感,虽然修为尚浅,但已经足以让他看得很清楚了。
“我是猜的。”天开语并未卖弄自己,随口唬弄了她一句。
“呼……吓了我一跳!”爱眯儿拍拍胸口,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埋怨地瞪了天开语一眼,道:“你搞什么嘛!还不快点随我四处看看,要是耽误了我上剧场,可是要你好看!”
天开语不觉好笑起来。
这个女孩子,脑筋是否有问题?明明是客人掏钱,她却好像比客人还要狠呐!
“如果你不想带的话,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四处转转的。”天开语扬扬眉道。
“那……你把钱给我吧,我们结了账,就各走各的!”爱咪儿眼珠一转立刻伸出手来道。
天开语微笑著看著她。其实这点把戏早在她主动提出要帮忙导游时他便知道了--哪有导游像她这样工作的?分明是看他面生,应该是外地人,所以才设计陷宝口。
“很抱歉,我身上没有带钱。”天开语耸耸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
“什么?你……你说你没钱?不可能!”爱咪儿登时双眼瞪大,叫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真的没带,信不信由你。”天开语说著转身,摆出一副离开的样子。
“难道你连纪牌也没有带吗?”爱咪儿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火呛味却浓重了许多,甚至都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没带。”天开语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俯视著爱咪儿娇小的身子。
“你!好,你有种!”爱咪儿恶狠狠地剜天开语一眼,随即转身快速跑开。
看她的样子天开语便猜出她要去搬救兵,不过因为实在没有将她这种小鬼头放在心上,所以他也没有理会她的离去,迳自继续四处闲逛。
这么多年了,这里仍然繁华如昔,只是下同的招牌,提醒著天开语世事的更送、轮回的沧桑。
不过他仍然从灯红酒绿中找到了往日的痕迹。
一间幽僻的小屋,在斑驳陆离的建筑光影中若隐若现地伸出招牌的一角--熟悉的一角。
天开语不禁会心地笑了。
想不到它还在,而且还是那样在浮华中小心翼翼地透出一缕清新。
他立刻大步朝那里走去。
“了然寮”,他曾经来过很多次的地方。
透过光洁明亮的门向内望去,寮里仍然如从前那样,没有太多的人--大多数的人仍然喜欢热闹的,因为大多数的人心灵总是寂寞的。
轻轻推开寮门,天开语走了进去。
寮里的摆设跟几百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改变的,只有物品的陈设看上去古旧了许多,但却更加透出娴静深幽。
里面只有三三两两不足十个人,听口音,有熠京本地的,也有外地游客。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极低,似乎生怕扰乱了这浮世一隅的宁静。
见天开语进来,那正门对面的一男一女两名侍应只轻轻点头,以恬淡的微笑表示了欢迎,然后点头以目光示意他自己寻找座位。
天开语四处张望了一下,便迳自向角落里的一个位子走去。
不料他刚走到那位子跟前,便被身后赶来的侍者拦住了。
“对不起……”秀气的女侍者细声细气阻止道:“先生您不可以坐这里的……”
天开语一怔,转身望向她,不解道:“为什么?难道这座位有人预定吗?”
“不……不是的。”女侍应脸色微微一窘,摇摇头。
“那为什么我不能坐呢?”天开语讶然道。他深知这里的规炬,因此说话的声音也相当的轻。
“因为……这是这里的规炬,我……也不是很清楚。”女侍应歉意地笑笑。
天开语目光落在面前的座位上,只见色泽深红造型古拙的几椅上皆被拂拭得一尘下染,透出历史的光泽,不禁轻叹了一声。
“可是我只想坐在这里……”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深刻的感情,眼内也射出了缅怀的目光。
女侍应不由一愕:这样奇怪的客人,当真是十分罕见。要知道,这个座位也没什么特别,除非是情侣喜欢,否则过分幽暗的位置也极少有人会过来。
“可……这真的是我们这里的规定--要不,您坐那里,距离这儿也下远,而且光线还好些。”女侍者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客人会如此固执。目光落在旁边,忽然灵机一动,便赶忙提议道。
“……好吧!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儿不能坐吗?”天开语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这个嘛……真是对不起,我们刚来上班时,老板就吩咐了这个规定,具体的原因他倒没说。而且……我们做为员工也不好多问……”女侍者抱歉地对天开语欠欠身,解释道。
“那好,你是不是也对老板为什么要制定这个规炬很感兴趣呢?”天开语一面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下,一面头也下抬道。在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的影子。
“嗯……”女侍者倒也坦白,立刻点头承认了。
“那好,请你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我想知道答案,否则我就一定要坐那个位子--嘿嘿,我想他也不想因为客人的大吵大闹而破坏这里安静的环境吧!”天开语眼神中闪过一抹坏坏的促狭。
“这……好吧,我去跟他说一声。”女侍者虽然表面勉强,但天开语却清楚看到她眼中掠过的欣喜。
不一会儿,一名精神很饱满的中年男子在女侍者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我是这儿的主人德里克。巴托,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说著,这个自称主人的德里克。巴托向天开语鞠了一躬。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座位不能坐,仅此而已。”天开语跷起腿来,悠闲地抿著手中的饮料,语气平淡地答道。眼前这男子熟稔的面貌,令他想起了曾经熟识的那个人,而德里克。巴托这个名字,更确认了他的判断。
“哦,这个嘛……”德里克迟疑了一下,怪责地看了身边的女侍应一眼,犹豫道:“这是家祖定下的规炬,我……实在不好说什么--这个规定就连我父亲都觉得有些过分……”
天开语点点头:果然是他。
“请问你的祖父还在世吗?”他轻声问道。
“在,不过已经抱病多年了。”德里克答道。
“他现在住哪里?”天开语又问道。
“哦,他就住在敝寮的后面……他一生都没有离开‘了然寮’。”德里克皱眉道。
“是吗?”天开语笑了笑,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这……”德里克露出为难之色。
“去吧,就说一个多年的老朋友来看他了。”天开语放下杯子,抹了一把嘴,眯起眼睛道。
“什么?您……您是家祖的朋友?”德里克顿时吃了一惊,眼睛也倏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看著天开语,似乎不相信眼前这看上去仅是中年的男子会是自己祖父的朋友--要知道,那个时候恐怕他还没出世呢!
“不错,你就告诉他,那个人想来安静一下,就可以了。”天开语又道。
“安静一下?”德里克越发地困惑了。这个理由,实在不能称之为理由--每个到这里来的人,不都是为了寻求安静的吗?
“好了,快去吧,不要让他失望。”天开语催促道。忽然间,他心中涌起一股少见的迫切--真是想不到,曾经认识过的一个那么平凡的人,居然会让自己心潮起伏……
“是,先生。”走两步,停了一下,转过身来,德里克望著天开语又迟疑道:“先生能将名讳告诉我吗?我好向家祖通报。”
“不用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天开语笑摆了摆手。
“好的,先生。”德里克与女侍者对视了一眼,只好一头雾水地去了。
“是真的吗?那人是这么说的吗?”宽敞的内堂里,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问道。
“是的父亲,他想见祖父。”德里克点头道。
“是老朋友……奇怪,从小到大,我没有看到过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啊……”
里克的父亲皱著眉,望著眼前的虚拟影像,在那里,天开语正闭目沉思著。
“会不会是父亲您还没出世的时候……”话刚出口,德里克便识相地闭上了嘴--自己说错话了。
“胡说!”果然,德里克的父亲瞪眼斥了一声。“你看看他的模样,像是我没出世时他就与你祖父结交的吗?你以为在东熠有多少人的修为可以达到驻颜的层次啊!真是荒谬!”
“是是,巴托说错了……那为什么他要这样说……”望著影像中陌生的脸,德里克一片迷惘。
“也许是他用了妆容术。”德里克的父亲若有所思道。
“妆容术?他为什么要用妆容术呢?”德里克不解道。“而且,在进入‘天堂岛’的人,都一律下得用妆容术隐匿真实面貌的呀!”他又轻叫道。
“你说的不错,如果在‘天堂岛’消费的话,纪牌资讯会暴露出他的所有资料--对了巴托,你有没有验过他的纪牌呢?”德里克的父亲问道。
“这……没有。提前验牌,不是餐饮的惯例……”德里克嗫嚅道。虽说已届中年,但在父亲面前,他仍然十分的瞻怯。
“是吗?咦?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信号出现问题了!”德里克的父亲正待教导儿子时,眼前的虚拟影像却忽然消失,并且光波信号化作了一片干扰的乱纹。
“是啊,怎么会这样?没有理由的--信号什么都没有了!”德里克也吓了一跳,失声叫道。
“快快,你去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的线路有问题,我去告诉你祖父这件事情。”
德里克的父亲大力推了儿子一掌,命令道。
“欵!”德里克忙应声出去。德里克的父亲则匆匆转到后面内室。
“父亲大人,有一个人,说是您的老朋友,想要见见您。”
光线柔和的卧室里,宽阔舒适的床上躺著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德里克的父亲脚步放轻来到老人的床边,低声说道。
“朋……友?”老人吃力地转过身子,衰老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口齿含糊地问道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持久延时外用成人用品黑寡妇煞星1%达克罗宁油膏早泄克星。
“是的,他说是您的老朋友……”停顿了一下,德里克的父亲将德里克的话转述道:“他说,‘他想安静一下’……”
“什么?”老人似乎耳背,努力地聚起精神,大声问道。
“他说:他想安静一下!”德里克的父亲大声回答道。
“嗯?”老人又是一脸的茫然,似乎听下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看来那人是乱攀关系了,回头把他打发走吧……
望著老父呆怔的表情,德里克的父亲难过地摇摇头,在心中暗暗思付道。
“我想安静一下……”忽然之间,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低回而沉凝的声音,登时将德里克的父亲惊了一跳,立刻本能地回转身来,警戒著摆出了防身的姿势。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脱口惊叫道。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外面那个寮室里的陌生人!此时这陌生人正似幽灵一般俏无声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德里克--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老德里克了……你已经忘了我吗?”这幽灵一样的陌生人,怱又轻声说道,同时还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很奇怪的,原本德里克的父亲大声喊叫也听不清楚的老德里克,此时竟像是受到雷击一般,“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来昏浊的目光,也在瞬间进出了奇异的光芒!
“你--您是……”短短几个宇,老德里克的称呼却变成了敬语,而且脸上也显出无比虔诚的神情!
见此惊人情景,德里克的父亲顿时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无礼的陌生人,真的与父亲大人熟识吗?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真的忘了我吗?”那陌生男子再次叹道。
“……不!不不!没有,德里克永远不会忘记您的!”
德里克的父亲看到自卧病以来就从未爬起的老父,竟然前所未有动作麻利地从床上滚下,并且连滚带爬地快速来到了陌生男子的面前,匍匐在他的脚下,不停地亲吻他的脚面!
“父亲大人!”德里克的父亲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英明一世的父亲居然会做出如此卑下的举动,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快!你也跪下!”岂料老德里克立刻厉声尖喝了一声,登时把德里克的父亲吓了一跳,紧跟著腿一软,便本能地跪了下来。
“不用了,你让他出去吧!”天开语轻声道。
“……这……是--快,你快出去!”见儿子浑身颤抖一下,老德里克不耐烦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我不用你照顾,快出去!”
德里克的父亲简直感到匪夷所思--这个陌生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父亲大人对他会如此的敬畏?要知道,父亲大人一向以来对任何人都是不卑不亢的呀!而这陌生人对父亲大人的举止,似乎也习以为常……难道说,两人之间有著某种特别的关系吗?
心中动著无数的猜疑,德里克的父亲仍然爬了起来,低低地应了声:“是……”
然后头也不敢抬地倒退出了门,然后将门轻轻关上。
“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低头望著脚下的老德里克--自己曾经唤他做“小德里克”的老人,天开语语带曦嘘地轻声问道。
“嗯……好,好……”老德里克连连以额叩地,嘴里呜咽著,已然有了激动的哭音。
“很好,你起来吧!”天开语说著,意念微动下,老德里克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离地托起,平缓地送到了床上。
“您--”对天开语的行动,老德里克明显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他尊敬的人竟会有如此魔法一般的身手。
轻轻以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在天开语的掩饰动作下,再次呈现在老德里克面前的,便已经是老德里克记忆里熟悉无比的形象--“霸”。
与此同时,一股柔和的光芒从天开语的身上散出,将床上的老德里克笼罩在一层白色的光辉之中。
“您--想不到您……”老德里克的脸上皱纹现出激动无比的抽动,老眼更是射出惊骇的目光。
将自己与老德里克防护在力场罩,避开可能的探测后,天开语轻声道:“是不是没有想到,‘霸’领袖根本没有死?”
“不不,我早就想到了!”老德里克连连胡乱摇著手,似乎失去已久的气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那样。
“唔?”天开语不禁微微一怔--这怎么可能?要知道,自己当年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入净池的呀!
“前段时间,他们告诉我,说是‘金粉世家’的谶言被破了……‘金粉世家’又有了新的主人,我就想到……那就是您!绝不会错的--那就是您!”老德里克激动地在空中乱舞著双手。
--原来如此。是坚定的信仰令他这么想的……
天开语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看来只有你明白事情的真相。”忽然脸色一黯,轻叹道:“只可惜你的时日不多了,不能再为老朋友沏一壶‘深红’……”
“不不,只要见到了您,就是死,小德里克也要为您沏一壶‘深红’!”嘴里嘶哑地喊叫著,老德里克已经挣扎著要从床上爬起来了。
天开语并没有阻止他。
以他“幻梦大医者”的眼光,以及今世的修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个“霸”离世时尚是个年轻人的小德里克,此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人生终点,尤其是见到自己后的激动,更加速了他的生命消耗。
--既然如此,就让他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吧……
心里想著,天开语默默地望著老德里克从床上爬下,颤抖著躬身在前面引路。
门忽然打开,一直俏俏守候在门外的两个人登时吓了一跳--“父亲大人!”
“爷爷!”德里克的父亲和德里克本能地一齐叫了出来,随后神色慌张地退往一边。、老德里克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迳自目光望著前方,步履颤栗地向外面的“了然寮”蹒姗走去。
一股莫名的恐惧将德里克父子硬生生给震住了。老德里克那惊人的举止,令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支撑著老人,去完成已被医护判定为不可能实现的动作……
门开的瞬间,天开语的面貌便回到了“幻”的模样。同样的,他也没有望躲缩在门边的德里克父子,而是眼中闪动著异样的光芒,紧紧跟著老德里克。
“了然寮”引起了一阵骚动。
老德里克的出现,无疑令在座的客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挂在墙壁上的德里克家族继承者画像中的老一辈主人,居然会出现在寮屋里,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这是家祖父……他卧病好多年了,今天想……出来看看……”德里克有些窘迫地向众人解释著,一面还比划著手势。
见老德里克往饮料吧台内走来,那一男一女两个侍者也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望著德里克,等待他的指示。
德里克忙使眼色令二人让开,两人立刻向饮料吧台里面挤了挤,腾出空间让老德里克进来。
天开语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味饮台里,准备妥当的老德里克,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想安静一下。”说著,竟然就向那个被规定为不可给一般人坐的座位走去,而且施施然就坐了下来,好像这个动作曾经做过很多次,这么做再自然不过似的……
就在他坐下的一刻,老德里克便似有了默契,一直跟著他的目光也收回了饮料吧台,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开始对味饮台里的瓶瓶罐罐操作起来,那动作竟十分的流利,根本不像是一个久病不起的人!
“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为白发的老德里克那超越了岁月时光、没有半点迟钝颤抖的优美流畅调味动作鼓掌,“了然寮”里很快便响起了一片激赏有力的掌声!
众人看到,那老德里克的脸上正浮现出无比沉醉和安详的光辉,似乎此时此刻,他的生命已经完全融入了手中的饮料,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可以干扰他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热烈,德里克留意到,那个神秘的客人如同岩石般端坐著,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更似乎连呼吸也没有--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里闪动著某种光泽,几乎会令人产生错觉--仿佛他就是一尊坐著的雕像,已经在那里有了数百上千年那么久……
“啪!”
随著一声重重的器皿落台声,所有的掌声登时消失,只留下那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了然寮”。
声音消失,德里克忙趋身上前,从祖父的手里接过已经调配好的饮料倾入一旁晶莹剔透的晶壶中。
“深红”。
那血一样深沉,那晚霞一样彤红的“深红”。
这样的红,一般代表著留恋、深情、积淀。
这样的红,仅岁月、友谊、理解可以酿成。
“先生,请用。”低低地邀请著,德里克将“深红”轻轻放在陌生人的面前,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座位,就是祖父留给眼前这位尊贵客人的。
天开语终於动了起来,缓缓地伸出手,将“深红”端至嘴边。但他的目光却仍然落在前方某个空间,似乎那个地方一片虚无,任他穿透。
饮料吧台里,老德里克脸上一片安详,似乎了结了生命中一件最为重要、神圣的使命一般,他向外半倾著身于,一只手支托著侧脸,另一只手曲肘平放在胸前台面,就这么微笑著望向天开语的位置,目光一瞬不瞬。
“了然寮”里恢复了宁静,人们在低声议论一番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只有德里克的父亲和德里克,目光一直在老德里克和陌生客人之间来回转动,似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钟头过去,就在天开语将手中“深红”一点点啜尽,父子二人觉得这件奇怪的事情可能就要结束,一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们看到,晶光一闪,两颗晶莹的东西从陌生客人的眼中悄然坠落。
“呀--他……老主人他怎么……天哪,他身上好凉!”耳边遽然响起女侍应的惊叫声!
不假思索地,德里克父子立刻冲上前去,察看老人的情况。
原来老人已经去世了,而且从他的体温看,已经去世了一会儿--也许在德里克将“深红”递给陌生客人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我看到老人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就偷偷地碰了他一下,结果就发现……”女侍应脸色苍白地乱舞著手向老板解释。
“了然寮”里登时混乱起来。
顾不得维持秩序,德里克父子第一时间便同时想到了一点--那个陌生的客只不过,当两人分开众人时,却看到那个座位已空无一人,陌生的客人来时如同幽灵般神秘,去得也是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