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5章 苏州郑园
秦慕楚原以为要花许多时间才能追上橙缘。毕竟橙缘乃是少林橙心堂出来的江湖十大新秀之一,其武功定然不弱。谁知他只用了大概一顿饭的时间,就见到橙缘的身影在前面弛行,但明显没有先前那般快捷了。
秦慕楚提劲发力向橙缘掠去。
橙缘似有所觉,亦加快了速度。奈何秦慕楚的轻功高其一筹,橙缘始终无法摆脱。最后,橙缘干脆停了下来,立在原地,转过身来静待秦慕楚到来。
秦慕楚在离橙缘一丈处停了下来。
橙缘默默地盯着秦慕楚看了一会,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那帮人中居然有施主这样的高手。如果施主当时全力缠住小僧的话,小僧定然无法逃脱。只是施主当时不出手,为何宁愿独自寻来呢?莫非想与小僧一对一地大战一场?”
橙缘把秦慕楚看作是和追捕他的那一群人一伙的,所以才有此一说。秦慕楚听了,笑了笑,抱拳说道:“橙缘兄,呃,请恕在下唐突,如此称你。在下与追捕你的人并非一伙的,也不会跟橙缘兄交手的。当时在下并不在场中,所以橙缘兄并未见到在下。”
橙缘听了,有点讶异,左掌竖在胸前回了礼,说道:“哦?不知阁下乃是何方高手?找小僧所为何事呢?”
秦慕楚再次抱拳答道:“在下秦牧,其实只是刚刚下山的无名之辈。在下找橙缘兄,是因为在下相信橙缘兄绝对没有做什么奸杀女子这样无耻之事,想要与橙缘兄共同核对一些事。”
橙缘更觉意外,也再回礼说道:“原来是秦施主,只是,众人都认定小僧是淫邪之人,为何施主却认为小僧并非这样的人呢?”
秦慕楚答道:“刚才的经过,在下全部听到了。第一,如果橙缘兄是那个奸杀了巧儿的淫凶的话,那你应该不会吝啬再杀了那两个撞破你好事的乡民吧?第二,如果橙兄是个如此残忍之人,只怕在刚才就该痛下杀手了吧?可是你一个人也没有杀。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下亲眼见到那郎中与那两个乡民偷偷摸摸地早就离开了。橙缘兄应该记得,最先冲向你的便是那郎中,可等到众人都冲向你时,那郎中却抽身退了出来,与那两个乡民走了。”说着看着橙缘。
橙缘听了秦慕楚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不错。秦施主分析得极为透彻,小僧的确未曾奸污那女施主,更未曾把她杀了。只是,小僧的确在那卢员外家门口见到了那两个乡民。他们应该不是与郎中一伙的吧?”
秦慕楚听了,有点疑问,说道:“那橙缘兄能否把当时的情况全部说出来?”
橙缘点头道:“这个自然。小僧本在橙心堂安心习武的。但是有一天,方丈把我叫去,说让我到杭州净慈寺去办事。具体是什么事,方丈却没有说明。九天前,小僧到了宣城一个叫卢庄的村子,一时口渴便向一大户人家要了点水喝。那大户人家只有一个女施主在,嗯,应该就是叫巧儿的。小僧正喝着水,她突然头痛得厉害就要倒下去了。见她如此,毕竟她对小僧有一水之恩,小僧不能不管。于是,小僧连忙把她扶住,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头有点痛,要小僧扶她进屋去。小僧便把她扶进去了。谁知扶她进了房间后,她突然一反病态,整个人趴在小僧身上,精神百倍地一边撕扯着小僧的衣衫,还一边扯着她自己的衣裳。呃,秦施主你知道的,小僧自小在寺院里长大,从未近过女色。那女施主又撕又扯的,着实令小僧大吃一惊,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应付。可是她竟然把她自己的衣裳都扯破了,小僧没有办法,只好一指点在了她的黑甜穴上,然后飞快地逃出了那屋子。冲出来时,便见到了那两个叫卢旺卢先苟的两个人。小僧一时还有点慌乱,便跳墙躲开他们,然后才走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哪知过了一天,小僧正在赶路,却有几个武林人士拦住小僧,说小僧是淫僧,要把小僧捉了送官。小僧本要向他们理论,可是他们二话不说就拿着兵器杀向小僧。小僧无奈,只好略施武功逃离了他们。对了,那天亦是一个郎中领头的。”
秦慕楚听了点点头,说道:“那这次橙缘兄竟然没有逃开他们呢?照理看他们的武功并不怎么厉害啊。”
橙缘说道:“这次本来也可轻易摆脱那些人的,哪知突然却有一个唐门高手冒了出来,让小僧始料不及。”
秦慕楚听了,说道:“哦,那人叫唐燕沙。”
橙缘嘴里重复了“唐燕沙”三个字后,才说道:“这唐燕沙的暗器手法的确不凡,小僧使用了几种身法,但还是被其命中了一枚夺魂针。为了抑制夺魂针的毒性,小僧不得不停下来,一边运功疗伤,一边与那个使破空掌的大汉游斗。除此之外,还要随时注意那个唐燕沙的暗器。后来的事情,秦施主也应该知晓了。对了,秦施主不是说找小僧有事核对么?”
秦慕楚说道:“不错。依橙缘兄所说,那卢庄的巧儿姑娘是在你走后才死的。难道橙缘兄就没有发现当时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发现有什么动静之类的。”
橙缘细想了一会,像是刚想起来地说道:“小僧把那女施主扶进房间时,听到窗外似有沙沙响的声音。小僧当时还愣了一下,那女施主却说是野猫所为。当时小僧亦觉得快点把那女施主安顿好,便也没有再去注意了。”
秦慕楚思索了一阵,说道:“橙缘兄,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嫁祸于你。按在下猜测,本来对方是想用女色来诱惑你,然后说你奸污了她。但是却发现这招没有用完,你便逃走了。所以只好采用第二招,即把那巧儿姑娘杀了,嫁祸于你。让你死无对证,有口莫辩。”
橙缘却不解,说道:“可是小僧只下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山,并且都尽量避开尘世,应该没有谁要来陷害小僧吧?”
秦慕楚摇头道:“不一定是你得罪了谁,谁才会陷害你的。现在还不知道到底他们是怎么嫁祸于你的。那卢旺卢先苟是否真为卢庄乡民,还待调查才能得知。至于在下要与橙缘兄说的事嘛,坦白跟橙缘兄说,其实在下亦曾经被人陷害成采花淫贼。”
橙缘一听,失声地说道:“什么?秦施主亦曾被诬陷为采花贼?那秦施主现在……?”
秦慕楚摇了摇头,问道:“橙缘兄三年前可曾听过折花公子这人?”
少林寺及其弟子虽然不常涉江湖,但一来其俗家子弟众多,二来普通的香客亦有不少,因此消息亦能十分及时地为众僧所知晓。橙缘说道:“折花公子?哦,这个自然知晓。听说三年前折花公子由东采到西。此人武功十分了得,许多武林人士都曾参与围捕他的行动,但均被他逃脱而告终。最后是在本寺的本源大师伯,及武当铁剑道人,赤焰庄樊天正庄主等几个武林前辈的围剿下终于授首于雁荡山脚下。”他稍微顿了一下,才有点狐疑地问道:“难道……秦施主,就是那折花公子?这,这怎么可能?”
秦慕楚笑笑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正是那个折花公子。本来以为在下的遭遇只是个人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心早已淡化,不再去追究以前的事了。可是这次橙缘兄的遭遇,让在下疑窦丛生,又想再次去面对过去了。”说完,他便把自己的江湖经历大概地说了一遍给橙缘听。但是秦慕楚并未提及丁鱼,樊火凤,萧洁等人有关的事情。
此时,橙缘与秦慕楚已经坐在了就近的一块大石上。
听完后,橙缘说道:“秦施主竟也是被人所陷害的?”
秦慕楚点头答道:“不错,正是如此。”心里想起了丁鱼。
夜已深。夜凉如水。
秦慕楚问道:“橙缘兄如今该何去何从?”
橙缘想了一下,说道:“小僧必须先找个地方疗毒,然后再加少林,请方丈定夺。”
秦慕楚说道:“这样吧,橙缘兄就随在下到舍下疗伤祛毒吧。”
橙缘有点犹豫,说道:“怎好如此打扰秦施主?”
“同是天涯沦落人。”秦慕楚说道,“我们都不互相帮助,还怎么去找是谁陷害我们的呢?”
橙缘听了,长叹一声,才说道:“如此小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慕楚与橙缘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绿柳庄。此时众人俱已入睡,秦慕楚便带着橙缘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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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日,天一亮。
谢地便寻到秦慕楚房里来,原来他大哥谢天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兄弟俩自出江湖以来,都是枰不离铊,铊不离枰的,这一觉醒来没见到人,谢地便有点不习惯了。他问了守门的,说秦慕楚已经回来了。
秦慕楚开了门,谢地见里面还有人也不见怪,劈头就问道:“公子,我大哥怎么不见他回来呢?”
秦慕楚还以为谢天早已回来,还打算起床后便去找他。却谁知他还未回来,难道出什么意外了?要不怎么谢天跟踪了一整晚,还不见回来呢?秦慕楚对谢地说道:“哦,我找你大哥去办事了。你别急,他可能过一会就回来。”
秦慕楚把橙缘带到了练功的石室里,何风阳在此练乾坤心法。
自从何风阳服了回力丹后,秦慕楚把乾坤心法交给了。而何风阳亦把所有的生意都丢给秦慕楚打理,自己却躲到石室里练功。由于何风阳武功被废已有三年,许多经脉已经收缩,练起乾坤心法来,难度亦加大了数倍。现在他第一层也还没突破,不过,何风阳已经满足了,他能够再次感受到那内力在身体里运行的美妙感觉就已觉得人生无憾事了。
秦慕楚见了何风阳,恭敬地说道:“师傅,您练功还顺利吧?这是少林寺的橙缘。橙缘兄,这便是家师。”
橙缘连忙竖掌于胸行礼道:“少林橙缘,见过前辈。”
何风阳听了,打量着橙缘,说道:“哦?橙缘,江湖新秀之一,对了,那是橙心堂里的人了?”
橙缘又道:“正是。”
秦慕楚把橙缘大概的遭遇说与何风阳听。何风阳听了,连连叹息不止。
秦慕楚又说了关于杭州四少的事,最后还说道:“师傅。楚儿见店铺的伙计都是以老年为主,就是少见年青的人,不知为何?”
何风阳叹道:“唉,这些都是为店铺做了一辈子的人,难道等他到老时,要为师把他们都赶出门去吗?”
秦慕楚说道:“那倒不是,凭我们绿柳如今的财力,完全可以寻一处好地方,让这些为店铺干了一辈子的老人享享清福,安度晚年。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何风阳沉吟了一会,点头道:“这个设想不错。只是,如果这样,就要招收大批的年青人,而年青人进来又不熟悉生意的话,只怕对绿柳不好哇!”
秦慕楚说道:“反正这也不急在一时,容楚儿再想想办法吧。”
这时,柳棋进来,见过何风阳,才说道:“少东家,谢天已经回来了,说要见少东家。”
秦慕楚大喜,对何风阳说道:“师傅,楚先告退。”然后又对橙缘说道:“至于橙缘兄,可以留在此室疗伤祛毒。”
秦慕楚到了大厅,谢天已经站在那里多时。秦慕楚见谢天面色有点萎顿,便连忙叫他坐下,又叫人给他上了一碗茶。
谢天谢过秦慕楚后,才说道:“公子,谢某昨夜一路追踪那郎中三人,到了杭州城里,三人先是进了一家客栈。但公子说了,要的是他们最终的落脚地。所以谢某没有回来,果然不久便见那郎中三人出来。郎中给了那卢姓二人一些银两,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卢姓二人回转了客栈。而那郎中则叫了一辆马车,坐车离开杭州城。谢某寻机躲在马车的底下,一路而行。马车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快天亮了,马车才慢慢停了下来,竟然已经到了苏州城。那郎中下了车,径直进了一家大户人家。谢某悄悄下了车,看了那大户人家的门匾,上面写有两个字:‘郑园’。”
秦慕楚听了,脸色一变,说道:“苏州郑园?你是说那郎中进了苏州郑园?”
谢天说道:“千真万确。之后谢某才回转杭州的,感到有点累,便叫了一辆车回来。”
秦慕楚有点歉意地说道:“谢大哥,真是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谢天便告退下去了。
秦慕楚不禁又想起三年的郑弈,自从在洛阳的牡丹花会时接触过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郑弈!只怕我们又要见面了呢。”秦慕楚心里说道。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6章 郑园风云①
苏州建城于公元前514年,吴王夫差的父亲阖闾命楚国叛将伍子胥建阖闾城,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了。春秋时期,这里是吴国的都城,至今还保留着许多有关西施、伍子胥等的古迹。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始称苏州,沿用至今。自古以来,苏州集商品流通,信息流通,人流物转为一体,加上其自身所固有的手工艺品——例如苏州丝绸——的优势,再加上隋唐以来开通的京杭大运河,还有漕运,盐运的来来往往,使得苏州成了江南最繁华的都市。
苏州的街道大多以青的砖石铺就。罗寒潮此时正走在苏州的大街上。他是到街上去招人的。
罗寒潮是苏州郑园的外事管家。说白了,他就是郑园专门负责买办物品,招工收人的,是个管后勤的人。
郑园在苏州可是首屈一指的世家。从郑家祖先开始到苏州定居,到如今的郑家家主郑环龙,已经有十代了。加上郑环龙的爱子郑弈,已有十一代。
郑家的祖先原是朝廷官员,但由于得罪了朝廷中的一些权贵,无奈之下,只得辞官退隐于苏州。开始做起了生意,由于经营得法,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在苏州的商界隐有垄断之势。生意壮大以后,郑家开始对其他商家进行压制打击。结果遭到苏州其他一些商家的忌恨,勾结了一批山贼,把郑家的生意场血洗了一番。
郑家经此打击,一连三代均一蹶不振。郑家祖先才醒悟到,经商光有会赚钱的头脑是不够的,还要有能力保护这些钱财。于是,第四代先祖决定派人去江湖寻找明师,修习武功。
郑家第四代中的二弟郑思农的确是一个练武天才。他到江湖遍访名师不遇,却多数拜在了一些二流师傅的门下。郑思农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武功,融会贯通,加上自己的智慧与天赋,武功终于挤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
自此,郑家全体上下除了经商,亦开始习武。由此巩固了郑家在苏州商界的地位,再无人敢寻衅闹事。郑家亦吸取前次经验,经商以和为贵。致力与其他商家搞好关系,行事也尽量低调。
经历了又近四代的努力,郑家俨然成了苏州商界的领军者。生意亦扩大到更多的行业,如丝绸,盐运,古玩等等。郑家的生意网也是越来越大,不单江浙一带,就连京城及至塞外,均有商业来网。
郑家乐善好施,亦常常捐钱搭桥铺路,一直为苏州百姓所称颂。因为郑思农的关系,郑家还结识了许多江湖朋友。对于江湖救急之类的事情,郑家也同样不遗余力。
郑家家史,罗寒潮都是知道的。郑家从不忌讳,常用家史来训导家里的所有人,不管是郑家本族之人,还是其他的仆役。郑家教导他们做人要谦和,为人要低调。不要故意显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特别是苏州大家的仆役们,更不可就此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因此,郑家的仆役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均是中规中矩,令人称赞。
罗寒潮边走在街上,心里便在嘀咕:“这少爷最近一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年前,郑弈出门回来后,让郑家上上下下都大吃一惊。因为他全然没有了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气了,与父母的关系亦不再像刺猬一般。难以相处了。不单如此。就连对仆役,他也是一脸的谦和。对于连续三代单传的郑家来说。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不仅郑弈的父母感到欣慰,就连罗寒潮这样看着他长大的仆役,也是甚感到欣慰。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谦和的郑弈,只坚持了两年。一年前,郑环龙突染重病,卧床不起。开始一个月,郑弈还算孝顺,为郑环龙床前床后地亲自照顾。他还要接手料理家里的生意。
可是一个月后,郑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谁都是阴沉着脸地,让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还常常为了一点芝麻小事就大发脾气,动不动就把一些在郑家做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仆人扫地出门。
第一个被郑弈赶走的便是他本人的书童,一个跟着他已有十年之久的少年,理由是书童磨的墨不匀。接着便是照顾他卧病在床的父亲的老仆,原因是那老仆不小心把一只茶杯打碎了。还有,一直为郑园打扫卫生的女仆……
到如今,郑园里仆人都被赶走了半数左右。这下好了,人手不够用了,郑弈又叫罗寒潮到外面招些人回来。
罗寒潮已经是第三次出来招人了。自从听说了郑弈的脾气大变后,以前争着要进郑园的,如今却无人问津。前两次本来要招十个人的,只招了六人。这次打算招五人,还不知能招多少个呢。罗寒潮暗叹一声,回去说不定又要被郑弈痛骂一顿呢。
大街上有处官府张贴告示的地方。罗寒潮径直走了过去,把郑园招人的告示贴上。许多行人都围了上来。
“咦,招人啊。老哥,去不?你不是一个月没事做了吗?终于有机会了。”行人甲说道。
“哎!我说老弟啊,你也不看看是哪里要招人,就胡乱说什么呀。这是郑园招人!哼,谁愿去受那个气。说不定今天才进去,明天就被赶出来呢。”行人乙说道。
“嗨!你瞧我,呵呵,那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唉,如今的郑园啊,谁要进去做事,谁就是傻瓜一个!”行人甲叹道。
“嘿!老弟你别说,现在就有一个傻瓜想去啊。你看!”行人乙指向罗寒潮那里。
果然,有一个年约三十的瘦高汉子,面色带黄,似乎是饥饿所致。他径自走到罗寒潮的面前,用无力的声音问道:“请问老爷,您要招人么?您看我行不?”声音有点沙哑。
罗寒潮上下打量了那瘦高汉子几眼,有点怀疑地问道:“你做过事没有?比如说做过搬运活没有?倒过茶端过水没有?会拉车烧火打杂吗?”
那瘦高汉子听了,频频点头应道:“做过。我做过搬运活!你别看我如今浑身无力的,那是饿坏的。要是能给我饱饭吃,两三百斤也一样搬得动!”一副怕别人不要他的样子。
罗寒潮听了,面色有点不快,心道:“哼!还两三百斤呢。我看能搬个一百八十的就不错了。不过,如今招人难,也就凑合凑合吧。”
最终,这个瘦高汉子成了罗寒潮第三次招的第一个人,亦是最后一个。
在回郑园的路上,罗寒潮问那瘦高汉子:“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瘦高汉子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叫燕归来。”
“呵!”罗寒潮笑骂道,“你人不怎么样,名字倒不错!”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7章 郑园风云②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燕归来便是秦慕楚。
他也不知怎么的,随口就说出了这个名字。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还未曾全然忘却以前的人与事吧。
秦慕楚几天前就秘密来到了苏州,住在一家绿柳商铺里。但是要怎么去郑园里找查人,他却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可行。如果明目张胆地到郑园去要人,别说郑园不答应,就算把人找来了,秦慕楚也无法证明他们所做的事情。
秦慕楚曾经想过偷偷地潜入郑园,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被人察觉。但是把那郎中揪出来,也可能无法查到想要的东西。
最终,秦慕楚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那就是以另一种身份进入郑园,慢慢地查探,搜集证据。而能够进入郑园的身份,除了郑园主人,唯有仆役之类的了。而秦慕楚已经从不少人的嘴里,得到了郑园的基本情况。他有点慨叹郑弈的变化,以前虽然为敌,知道郑弈有点傲慢,但似乎并不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秦慕楚几天前就做好了准备,他从乾坤老人那里拿了不少的人皮面具,把原来这张换了,换上了一个瘦黄的汉子的面具。他知道郑园常常要出来招人。可惜这几天一直都没有。
这天,刚好罗寒潮出来招人。秦慕楚便应招而去。罗寒潮虽然不怎么满意他,但在难招工的情况下,还是把他招进去了。
秦慕楚讪讪一笑,也不答话。他跟在罗寒潮身后,到了郑园前。郑园的大门与别家的大门都很接近,一点也不像是苏州商界第一家的气派,普普通通的,苏州随处可见的大门。而门上的“郑园”两个草书却是铁划银钩,龙飞凤舞,倒是有点傲视天下的味道。
罗寒潮走了几步,见秦慕楚停在门前没有动,以为他有点犹豫了,便赶忙倒回出来,一把拉住秦慕楚,直往里面行去。
一进大门,便有一座假山立在前面。中间竖起一块大石头。这个在建筑中有个名堂,叫做挡风石。意为把所有要进这家来的歪风邪气都挡回去,不让它入侵家里;也是把福气财气运气都挡在自家里面,不要让它们走了。
秦慕楚跟着罗寒潮从右边转过去,一座古朴典雅的园林展现在其眼前。
早在魏晋时期,便有许多抑郁不得志的文人士大夫。有些是被贬,不得已唯有归隐山林,于是私家园林开始兴盛。
建造园林需要活水,而江南一带,又以苏州最为适宜。苏州既是繁华的都市,又是江南的水乡。文人士大夫选在苏州建造园林,是因为他既可以享受城市里生活的便捷,又能隐居于乡村。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而把园林建在苏州,正合他们的心意。
自此,苏州便成了文人士大夫隐居地天堂,纷纷南下到苏州建造自家的园林。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苏州的私家园林,并不像那些官式建筑,如皇帝的宫殿,知府的衙门,讲究的是对称。苏州园林则是尽量打破建筑地对称与均衡,以显示其千差万别,尽最大限度地顺其自然,不露人工痕迹。
在秦慕楚的面前,是一片湖水,水中长着碧绿的荷花。湖上是一条红漆的长廊。弯弯曲曲消失在绿树掩映处。四周还有假山,泉石,红花,芭蕉……红墙绿瓦,亭台楼阁,在其间若隐若现,前后相乘,水乳交融。那些山石泉水,均取景于名山大川;一草一木,无不郁郁葱葱。
秦慕楚心里不禁叹道:“苏州园林果然名不虚传,以小见大,得自然之神韵啊!”
罗寒潮显然早已习惯这种状况,一拉秦慕楚,并不往长廊行去,而是从湖的右边穿行而去。
罗寒潮边行边说道:“我说小燕哪,我们郑园可是江南首富啊。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到郑园来做工,那你就要遵守郑园的规矩。以前呢,我们做奴仆的日子还好过一点,可是现在啊,小燕你要记住,就是一定要听少爷的话,不许拂逆他的一丝一毫。该做的事,你要麻利地做好。不该去的地方,你也不要去。不该说的话,不该管的事……”
罗寒潮说了一大通,可是秦慕楚大半都没有听进去,他正在欣赏这座极具特色的园林建筑。郑园经过巧妙安排,华丽深幽,绕水一周,等于穿过了一年的四季,正是园因景胜,景因园异。
罗寒潮把该说地话讲完了,见秦慕楚还在观看四周的景色,也不打扰他,便自行说道:“我听老太爷说过,这座园林是按九宫的布局建的。上面的亭台楼阁,一山一水,一花一石,都是其中的一粒棋子。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会懂,走走走……”
秦慕楚听了,心里想道:“郑家这座园林,的确是苏州园林的典范。看那疏疏密密之间,确像是一盘棋。”
秦慕楚跟着罗寒潮左拐右弯地走在郑园里面,可以说是一步一景,就像是戏曲里说的:“三五步行遍天下,六七人雄会万师。”
罗寒潮终于在一座大屋前停了下来,大屋的门上写着“临心轩”三个字。罗寒潮先跟秦慕楚强调了几句,最后说道:“我等下就带你去见少爷。记住,一定要守规矩。”
秦慕楚点了点头,表示知会了。
罗寒潮先走到门口,嘴里叫道:“少爷,小的去招人回来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哦?那把人带进来!”这个应该就是罗寒潮嘴里的“少爷”,郑园的少主郑弈。可是秦慕楚听了,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怪异,以前的郑弈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冷。
罗寒潮向秦慕楚招招手,等到秦慕楚到了他身后,便带他进了临心轩。
临心轩是郑园的大厅,一进去,地面铺着红地毯,地毯两边分别摆有四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
正对门口的墙下,摆着一张长桌,桌两边亦是太师椅,此乃主人的座位。此时,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灰衣年青人。
秦慕楚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曾与他互为敌手的郑园少主郑弈!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8章 郑园风云③
郑弈的脸依然很白净,甚至比以前更苍白了。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一样写满了傲慢,而是改成了阴郁。秦慕楚记忆里的郑弈总是穿一身白衣的,可郑弈如今却是一身灰色长衫。在家里还穿这样的衣裳,这让秦慕楚不得不切身地感到今天的郑弈已经变了。
而更让秦慕楚感到郑弈变了的是,郑弈的武功竟然也变了!郑弈原来的武功虽说不是很高强,但怎么说也是一种正派功夫,是中正纯和的。可是如今的郑弈,秦慕楚分明可以觉察出他的武功不是正派的,他的武功使他全身都散发出一股似有似无的阴冷气息。
罗寒潮开始发话了:“少爷!他就是小的今天招的杂役。”
郑弈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怎么只招了一个人啊?”声音就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似的。
罗寒潮身子一颤,连忙说答道:“回少爷的话,少爷也知道近段时间一直都很难招人的。今天能够招到一个,算……”
郑弈似有不耐,一摆手,打断了罗寒潮的话,说道:“行了,每次都这几句。”然后指着秦慕楚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罗寒潮正要回答,谁知秦慕楚却先答了:“小的燕归来,杭州人,自小失去双亲,一直靠到人家做工养活自己。今天……”
“够了!”郑弈大声喝道,“本少爷问的是罗总管,不是问你!进了我郑园,你首先要记住的是,没叫你开口,你就绝对不要张嘴。知道没有?”
秦慕楚听了,连忙点头表示清楚了。其实,秦慕楚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他只是无意识地就接口说了出来。可能他在潜意识里,早已不把郑弈当作对手了,而是当作了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了。可惜的是,他心里的这位朋友,早已变得一无是处了。
让秦慕楚有点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只见到郑园的两个人,其他的人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听说以前的郑园,每天的访客都是络绎不绝的,有来叙旧的。有来谈生意的,有来求助的……可是如今,竟然门可罗雀了,一片冷清死寂,再没有什么人上门了。郑园都可以改为冷园了。
罗寒潮心里大惊,只得再次照着秦慕楚的话说了一遍。
这时,只听一声咳嗽响起,一个人从厅堂后面转了出来。此人面上无须,脸色白净,眼细鼻小,唇薄颌尖,身材短小。
秦慕楚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他竟然是——洪桓!
见洪桓出来,郑弈正了正身子,不像刚才那样随意地坐了。罗寒潮亦一躬身,向洪桓问好:“小的见过洪总管。”
洪桓听了,也不答话,而是对着郑弈说道:“少爷。为了何事如此生气啊?”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敬意,就好像他是少爷,郑弈成了总管似的。
但秦慕楚听了洪桓的说话,内心更是一惊,他的声音,明明就是那天诬陷橙缘的那个郎中!
洪桓就是那个郎中?秦慕楚恍然大悟,难怪他听到那郎中的声音有点熟呢,原来是在西湖净慈寺听过。如此看来,在净慈寺的声音,乃是洪桓刻意装扮出来的,而郎中的声音才是他本来的。
洪桓在秦慕楚的眼里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秦慕楚突然发现。在净慈寺里看到的武功不入流的洪桓。现在居然看不透他了。由此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洪桓的武功深不可测。
洪桓真是郑园的总管?那他在天痴地狂争乾坤剑与诬陷橙缘两件事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为何要这样做?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难道一切都是郑家弄出来的?
秦慕楚的心里,有无数的问题在萦绕,却无法得出答案。看来,一切的谜团都可以在这个洪桓身上得到解答。问题是如果就这样向他摊牌的话,秦慕楚相信洪桓一定会矢口否认一切的。唯有找出证据来,才可能让洪桓无所逃遁,才会心服口服地说出一切。不过,这需要时间。
郑弈回答洪桓道:“哦!没什么,洪总管。我只是在教训刚刚招进来的奴仆罢了。”语气也没有先前那样冰冷了。
“就是他么?”洪桓指着秦慕楚说道,鹰鸷的眼神直向秦慕楚逼过来。稍有一些武功的人被他这种眼神一逼,都会被迫作出反应。自然,一作出反应,也就无法再呆在郑园了。不过,就这点气势,秦慕楚还是可以轻松地当它不存在。如果洪桓就只有这么一点气势的话,秦慕楚完全有把握在三十招内把他击败。
洪桓见秦慕楚一副呆呆的甚至有点害怕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他的眼神有何特别之处。一般只有不会武功的人才会是这种反应,洪桓暗暗点头。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慕楚听了,望了一眼洪桓,却摇了摇头,但不张嘴回答他。洪桓有点纳闷,问罗寒潮:“罗总管,怎么你招了个哑巴啊?”
罗寒潮听了,忙道:“不是呀!小燕哪,你怎么不回答洪总管的话呢?”
秦慕楚一副害怕的样子,又摇着头望向郑弈。郑弈一看,火了,心道:“怎么就请了这么一个呆瓜回来!”他冷冷地大声说道:“洪总管问你话呢,你就老实地回答他吧。”
秦慕楚才慢吞吞地回答道:“刚才少爷不是说了,不叫小的说话的时候,小的绝不能张嘴么?小的没有少爷的准许,不敢开口啊。”然后才回答了洪桓。
洪桓笑骂道:“真是一个憨人!也好,就叫他去照顾老爷吧。罗总管,你先带他,嗯,归来,你就叫归来吧。罗总管先带归来去熟悉熟悉郑园吧。”
这一切自然都是秦慕楚装出来的,他知道,唯有在对手面前示弱,对手才不会对自己有所防范。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罗寒潮把秦慕楚带出了临心轩。他决定带秦慕楚仆役住的地方。
郑园乃是以九宫结构建筑而成的。如果把整个郑园的平面当成一个棋盘的话,那么,在那些棋盘的星位上。便刚好是建着亭台楼阁。临心轩便正好座落在右边中间的星位处。
在右下角的星位处,乃是郑园一干仆役的居所,亦是郑园的厨房之处。罗寒潮便是带着秦慕楚去住的地方。一路上,罗寒潮又强调了许多郑园的规矩,比如在北面正中星位的是郑家祠堂,闲杂人不得随便进入的。
秦慕楚也有许多要问罗寒潮的。在罗寒潮停下口时,他问道:“罗总管,你跟洪总管同为郑园总管,为何洪总管却可以随便使唤你?”
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有许多人问过罗寒潮了。他长叹一声。说道:“洪总管是郑园的内务总管,而我。唉,我只是一个外事总管,说得不好听点,我只是一个打杂的总管罢了。本来以前呢,郑园的内外两个总管都是地位平等的。可是自从这个洪总管来了以后,少爷便把郑园的许多事务都交于他处理。日子一长,他便大权在握,而我这个老骨头的地位就比不上他喽。”
“哦?”秦慕楚有点意外,“你是说,那个洪总管并不是跟你原来共事的那位总管?而是后来的?那他是几时进郑园来的?”
罗寒潮听了,脸露忿忿之色,说道:“哼!不就是在一年前少爷性格大变后不久,那时少爷不知怎么回事,把看着他长大的内务总管给辞了。然后少爷亲自到外面招了一个内务总管回来,就是现在的洪桓!”
秦慕楚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忖道:“难道郑弈的性格转变乃是跟洪桓有关?嗯,这个可能性极大。是不是郑弈有什么把柄在被洪桓捏在手中,所以他才借故把原内务总管辞了,然后把洪桓请进来当总管?只是,郑弈的那身阴邪的武功,就怕是洪桓也教不出来吧。又是什么原因促使郑弈宁愿舍了原来的家传武功,而改习邪派武功呢?他向谁学的呢?还有,洪桓为何要打进郑园?他背后还有没有人在操纵?……”
秦慕楚只觉得如今头脑里一团糟,无数地疑问留在心里,却难以找到解决之道。
“那么。”秦慕楚继续问道。“罗总管能否仔细想一下,少爷是怎么就性格大变的呢?”
罗寒潮此时还在忿然之中。显然原来的内务总管与他的交情颇深。他没有觉察出秦慕楚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一个下人的范围。他还是答道:“那是老爷病倒之后不久,少爷说要去寻找什么江湖中的神医江仲秋,说只有他才能医好老爷。走之前,他还叮嘱我们要照顾好老爷,然后就走了。过了五天,他回来了,神医也没找到,反而性格变得迥然不同。一回来,他就把许多一直在郑园做事的人都赶走了,包括一直在他身边的书童。整个人都变得冷漠无情了。不久,他便把老王给辞了,然后亲自驾了一辆大马车去请了现在的洪总管回来。唉!”他口中的老王,想必便是原内务总管。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衣着较为华丽的年青人。这人想是在低着头赶路,秦慕楚他们也在想着自己的事,都没有注意,他一头撞在了秦慕楚身上,然后便“哎哟”一声被撞得跌坐在地上。他手中的一个食盒却刚好被牢牢抓在手中,硬是没有摔到。
罗寒潮被那年青人的叫声拉回现实之中,他见了,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去把那人扶起,嘴里直说道:“哟!这不是小宝哥吗?小宝哥没事吧?你看,这,他是少爷刚请回来侍候老爷的,他不懂规矩,请小宝哥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小宝哥起来后,朝衣摆拍了拍,一脸轻蔑地看了罗寒潮一眼,那斜眼瞄了一下秦慕楚,傲慢地说道:“算了!看在他还是个新人的份上,小宝哥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小子哎!下次走路看着点!”
秦慕楚无奈,只得低头弯腰的,一个劲点头。
小宝哥与他们擦身而过,走了几步,嘴里嘀咕着:“哼!如果不是赶着给那铁面人送饭,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秦慕楚的内力深厚,那小宝哥的话虽然说得十分轻,却还是被秦慕楚听到了。他听了后,不禁忖道:“铁面人?铁面人是谁?难道是指铁面无私的人?郑园里还有这样的人物么?”
秦慕楚对罗寒潮说道:“罗总管,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小的一定被那人给骂惨了。对了!那小宝哥是谁啊?为何总管会这样待他?”
罗寒潮听了,冷哼一声,说道:“还是不一个狗仗人势的家伙!他是少爷如今的书童!也是随那洪总管一起招进来的。他一进来便仗着少爷的权势,对我们作威作福的。”
“哦。”秦慕楚听了点道,“那么,罗总管听过郑园里有叫铁面人的人吗?”
“铁面人?咦!你怎么知道的?”罗寒潮突然醒悟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把嘴闭上。他非常惊讶秦慕楚是从哪里知晓这个消息的。
秦慕楚听了,支支唔唔的,才含糊地说道:“哦,小的是听,听刚才那小宝哥说的。”
罗寒潮脸色一阵苍白,望了望四周,他严厉地对秦慕楚说道:“小燕哪!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我并不知道。”
秦慕楚见状,心知罗寒潮是知道关于铁面人的一些情况的。只是不知他为何不肯说将出来。他想了想,突然阴阴地笑了笑,唯有诈他一诈了,于是他对罗寒潮说道:“罗总管,如果小的把你知道铁面人这事说给少爷听,不知少爷会如何待你呢?”秦慕楚如今只有赌一赌,赌罗寒潮害怕的是郑弈。
秦慕楚果然赌对了!
罗寒潮听了秦慕楚的话,脸色大变,向四周望了一下,才说道:“唉,你这又何苦呢?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的!”
秦慕楚说道:“罗总管,只要你给小的说了,小的发誓绝不对外人提起。若有违此誓,归来愿受天打雷劈之苦!”
罗寒潮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终于开口说道:“唉。你想知道便说与你听吧。这个铁面人哪,我是听一个老仆人悄悄跟我说的。那铁面人也是少爷那次招洪总管时,一同随马车运回来的。少爷说这个铁面人在他外出寻找神医时,竟然要伤害他,幸好被洪总管制服,少爷他才幸免于难。少爷本来是要报官的,可是洪总管却不同意,于是就把他囚禁在郑园的一间地窖里。因为那人脸庞极为吓人,于是洪总管就命人给他戴上了一块铁面具。这事只有为数极少的人知道的。那老仆他,就在他告诉我不久,便跌进湖里溺死了!”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9章 郑园风云④
秦慕楚听了,说道:“哦?跌到湖里淹死了?”
罗寒潮又望了望四周,才轻声说道:“不错,就是这样。我怀疑那老仆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会死在湖里的。既然你这小子非要逼着我说,那你可以小心了,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啊。要不,我们俩都会没命的。”
秦慕楚当然知道这些,于是点头答道:“罗总管,你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说的。”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郑园的厨房与仆役的居所。一座单层的大楼,大门上挂有一写着“回味斋”三个字的匾,想来这便是厨房了。在厨房的对面,有一排楼房,名为“青竹楼”,那里就是仆役们的居所了。
罗寒潮把秦慕楚带进了青竹楼。青竹楼虽说是仆役的居所,但是比起外面普通人家的房子,也不知好了多少倍。窗明几净,简约朴素。
罗寒潮推开丁字号房,里面甚为宽敞,共有八张床。其中三张床上正睡着人。见到秦慕楚的狐疑,罗寒潮说道:“郑园的仆役是分早晚两班的,这些是晚上接替白天的仆役的。”然后他指着七号床说道:“以后你就睡那里,原来的人已经被辞了。”
秦慕楚点头称是,并对罗寒潮道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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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罗寒潮便来找秦慕楚,说洪总管叫他去照顾老爷了。
郑环龙住的松涛阁位于右上角的星位处。罗寒潮把秦慕楚带到松涛阁前便停下了脚步,门前站有两个护院打扮的人。自从郑弈求医未果回来后,罗寒潮便再也无法见到郑环龙了。因为郑弈不准他再踏入松涛阁半步。
罗寒潮对秦慕楚说道:“小燕哪,洪总管在屋里等你。你就自己进去吧。”
秦慕楚不知就里,问道:“那罗总管你呢?”
罗寒潮叹道:“唉,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见老爷喽。”其实罗寒潮很想去见郑环龙的,毕竟他们主仆已经有了五十年的感情了。
秦慕楚还要说什么。罗寒潮一摆手,说道:“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慕楚只得径直向松涛阁走去。走到门口时,一个护院把他拦住了,喝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来松涛阁干嘛?”
秦慕楚一听,一副呆呆的样子又出来了,他答道:“这位大哥,我是新来的,叫燕归来。是洪总管叫我来照顾老爷的。”
另一个护院听了,说道:“那你等一下。”说完便进屋里去了,显然是去向洪桓查问去了。
不久便出来了。对秦慕楚说道:“燕归来,洪总管叫你进去。”
秦慕楚一点头进去了。
洪桓立在一楼大厅里。秦慕楚进去时只见到他的背影。
秦慕楚弯腰说道:“小的燕归来,见过洪总管。”
洪桓才转过身来,说道:“嗯。归来呀,昨晚睡得可好?有没不习惯哪?”没有在净慈寺的猥琐,也没有诬陷橙缘时的奸险。现在看上去,洪桓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从他说话的口气,倒像一个有权势的正人君子。
秦慕楚又是躬身答道:“谢谢洪总管关心。小的一切都还好。”其实,昨天一天,秦慕楚便与那些仆役打成一片了。他本身读书就多,加上在江湖有一段时间,跟这些仆役还怕没话说?
洪桓听了,说道:“嗯,这就好,这就好。来,老夫带你去见老爷。”说着便率先踏步向二楼行去,秦慕楚紧随其后。
洪桓上到二楼。推开楼道左边地房门,脚步未停直往里走,而嘴里说道:“夫人,洪桓又另外找了一个人来侍候老爷了。”
穿过珠帘后是一个不大的厅,厅中间有一圆桌。桌旁坐着一个老妇。只见她面容憔悴,鬓发散乱,两眼无神地,显然是劳心过度所致。洪桓走进来,她眼也没眨一下,只是稍稍扬了扬手。
洪桓把秦慕楚叫上前去。说道:“归来。去,见过夫人。”
秦慕楚上前一步。向那老妇躬身说道:“小的燕归来,见过夫人。”
洪桓接道:“夫人,这归来是刚招进来的,人是憨厚得很,还望夫人多多调教。”
郑夫人还是不作声,又是一扬手。洪桓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那洪桓就先行告退了。归来,一定要好好照顾老爷,要听从夫人的吩咐,知道吗?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楼下护院去找我。”
秦慕楚听了,答了声“是”,便立在原处,洪桓亦告退出去了。洪桓非常自信地认为这个叫燕归来的汉子是一个老实人,所以他十分放心地离开了。
秦慕楚立在原处。可是郑夫人还是没有开口,所以他只好等在当场。
过了许久,郑夫人才开口问道:“你叫燕归来?”始终没有抬头望秦慕楚一眼。
“是。”秦慕楚答道。
“弈儿呢?”郑夫人的声音很平静,“他又没来么?”
秦慕楚一听,心道:“难道那郑弈竟很少来看望郑环龙了?要不,郑夫人为何有此一问?”嘴里却答道:“少爷他,少爷,他……”
郑夫人说道:“我知道,他要打理生意嘛。可是,当真忙到连来看看我们都没时间了么?”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还是秦慕楚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夫人,小的可以去看看老爷吗?”
郑夫人又一扬手,用伤感的声音说道:“去吧!”
秦慕楚往小厅的右边行去,穿过一幕珠帘,便看到了躺卧在床上的郑园主人郑环龙。郑环龙是一个年约五十的人,身材颀长,脸型瘦削,颌下有一撮三寸的胡须。此时的郑环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呈青灰色。
秦慕楚见了,走上前去一看,心下怀疑道:“一般来说,身患重病或绝症的人,脸色也不应该是青灰色的。除非……除非是中毒了!”秦慕楚一惊,连忙搭向郑环龙的脉,试探着发出一道真气进郑环龙的身体内。他发现,真气在郑环龙体内难以运行,而郑环龙本身的真气已经涣散。并且,正如秦慕楚所料,果然有一股毒气在郑环龙体内潜藏着!
如此看来,郑环龙并不是患了什么绝症,而是被人下毒所致!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0章 郑园风云⑤
阴谋!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个针对郑园的阴谋。
郑园的家主已被毒害,之所以不让郑环龙死,是因为以此可以作为摆设,用以稳住郑家的所有人。那个铁面人,照秦慕楚猜测,他应该就是真正的郑弈。而如今在郑家行使家主权力的郑弈有可能是被人冒充的。由此一来,那幕后黑手便可通过假郑弈掌管郑家,再由此掌控郑家的所有生意网,至于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为了郑家的家产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秦慕楚一时也没有头绪。
而秦慕楚有理由相信,他所见到的洪桓,假郑弈,包括小宝哥,都不是正主儿。幕后黑手应该另有其人。要想把幕后的正主揪出来,唯有着落在这三个人身上。三人当中,看来小宝哥所知有限,假郑弈次之,洪桓所知应该是最多的。
只是,这么大一个郑园,只有三个是对方的人?还有没有其他潜藏在暗中的人呢?比如外面那个郑夫人。不过,看那郑夫人一脸愁苦,想必不是她人假冒的吧。楼下那两个护院是不是他们的人呢?还是洪桓随便叫的?
想起来,秦慕楚苦笑不已。他本来是想找出橙缘被陷害的真相,以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哪曾想,要想找到真相,就须先解决郑家所面对的阴谋。
“呃,夫人。老爷好像病得很厉害呀!有没请大夫啊?”秦慕楚决定先试试这个郑夫人。
郑夫人一听,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说道:“以前,弈儿天天都请不同的大夫来,可是大夫都只是摇头,长叹几声便走了。后来,有一个江湖郎中来看了。说老爷他中的是毒,他无力解毒,说只有请江湖神医,叫江什么秋的来,才有机会治愈。那个郎中还告诉了弈儿神医的住址。于是弈儿就去找那神医了。”
“可是少爷却没有找到神医便回来了。回来后性情大变,不仅把照顾我们几十年的老仆赶走,还叫来两个护院守在楼下,轻易不让我出门。说是为了父母的安全着想。最后,弈儿他越来越少来看我们两人了。如今我,我。我天天以泪洗面,只盼弈儿能够略尽孝道前来看看我们。”郑夫人说完时。早已泪流满面了。
秦慕楚见郑夫人哭得这么伤心,心里认为她应该不是别人假冒地。
把郑夫人安慰了一番,又见郑环龙没有什么动静,秦慕楚便先告退下得楼来。一出门,其中一个护院便问道:“嘿!小子,郑夫人她又哭了?唉!人都这样了。哭又什么用呢?”
另一个护院连忙打断道:“雄哥,少说两句。要是……”接下来没说了,眼睛却瞄向秦慕楚。
那叫雄哥的果然不再吭声了。秦慕楚心里也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回便走了。
关于郑环龙中的毒,秦慕楚一时还不能确定什么毒性,他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都已经这么久了。可惜的是,红鸟最初给秦慕楚吃的朱果只有一颗,否则的话,一定能解了郑环龙的毒。朱果乃是世间少有的奇果。不单能解百毒,而且还能去腐生肌,起死回生。
秦慕楚最想做的是,找出那铁面人关押的地方,看看铁面人到底是不是郑弈。可是要如何才能跟踪到小宝呢?如今郑园的北面都成了禁区。全都有人把守了,没有少爷或者洪总管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当然,办法还是有的……
※※※※※※※※※※※※
这天,小宝哥又提饭给铁面人。走着走着,小宝哥见旁边的一棵柳树上栖着一只红色的鸟。鸟是见过了不少。可是像这样一只全身是艳红色的鸟。小宝哥还真没见过。不知捉去斗鸟会否有好的表现呢?小宝哥就想停下脚步去捕,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只好打消这样的念头。
带着有点郁闷的心情,小宝哥提着饭往郑园的禁区走去。没走多久,小宝哥又高兴起来了。原来,那只红鸟居然一路跟着他在绿树红花中跳跃。看到那只红鸟一只跟着自己,小宝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来自己跟这只红鸟还很有缘的嘛。
小宝哥一路行去,自然是没人阻拦。
他一直走到了郑园九宫结构的左上角的星位处,那是郑家的祠堂。里面供奉着的,乃是郑家列祖列宗的灵位。
小宝哥进入祠堂,他打开神龛下面的机关按钮,然后在神龛后面出现了一个暗门,里面漆黑一片,小宝哥是点着神台上的长明灯进去的。直到他进入暗门里,那红鸟都还跟着他的。可是等到小宝哥送完饭出来,那只红鸟不见了。小宝哥跑遍了整个郑园,却再也没有找到那只红鸟。
红鸟去哪了呢?它此时正在秦慕楚住的青竹楼旁边的一棵柳树上,一个劲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而秦慕楚则对着红鸟在喃喃自语。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以为秦慕楚是在自言自语。孰不知,秦慕楚正跟那树上的红鸟谈话呢。
这只红鸟便是秦慕楚的帮手小羽。秦慕楚无法在大白天里跟踪小宝哥,可是红鸟小羽却可以。因此,秦慕楚回到住的那间绿柳店铺,让红鸟去做了一回密探。没想到红鸟做得还挺不懒的,它竟然连哪个机关按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
月黑风高杀人夜。
秦慕楚决定夜探铁面人。有了确切的目标,秦慕楚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几桩明哨暗哨,来到了郑家地祠堂里。秦慕楚很快就打开了暗门,然后闪身进去。
进了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道路,全是石块铺就的阶梯。沿着石阶走了约一顿饭的时间,秦慕楚终于下到了一间石室里。
由于没有火,石室里一片漆黑。当然,这是在一般人的眼里。在秦慕楚眼中,石室里的第一个角落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在石室的西面,依着北面,用粗大的木头围成了一个小小的牢笼。牢笼里面,有一个脸被一块铁遮住的人,正靠在墙角。
铁面人!
因为秦慕楚并未刻意放轻脚步,所以他的脚步声已经被铁面人听到了。但显然铁面人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东西,他明知有人来了,却不知是谁。铁面人不时地望向秦慕楚这边。
秦慕楚走到牢笼前站定,铁面人先开口问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声音软弱无力,中气不足。
秦慕楚听了,却有点意外,反问道:“你不是郑弈,你是谁?”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1章 郑园风云⑥
铁面人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惊讶秦慕楚为何会有如此一说。然后他才用稍稍有力的声音说道:“不,你错了,我是郑弈。”
秦慕楚一直都以为这个铁面人便是真正的郑弈。谁知铁面人一开口说话,秦慕楚便断定他不是郑弈。郑弈的声音,秦慕楚可谓是十分清楚的,因为他的声音吴音浓重。而铁面人虽然想极力模仿带有吴音的话,却过于生硬。
秦慕楚说道:“你不用隐瞒了。郑弈在江南长大,难道说的话还会带有蜀音?你放心,我不是他们的人。”他们,自然是指洪桓一伙,可是秦慕楚无法知晓洪桓一伙应怎么称呼。他也乐得含糊其词。
铁面人听了,又沉默了一会,似在考虑秦慕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程度。但是关于口音,的确如秦慕楚所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奈之下,他狐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会对郑弈这么熟悉?”他的这一番问话,实际上已经间接地承认自己不是郑弈了。
秦慕楚听了,知道铁面人有点相信自己的话了,他便答道:“我是郑弈的故友。三年前,我曾与他踏遍大江南北,但在洛阳白马寺的牡丹姑娘门前一役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这番话,自然是实话,但他与郑弈的关系,却并未说明。秦慕楚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觉得,郑弈的好友不外乎曾一起追捕过自己的那几个人,提起这件事。便是想看看铁面人有什么反应,看看他是否其中的一个。
果然不出秦慕楚所料,铁面人听了甚是激动,他用稍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徐敏杰?张成?还是罗文玉?”但马上他又收住了口,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接着他又说道:“不对。你不是他们,他们的声音没有你这般沙哑。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曾经在洛阳牡丹花会有过一役?难道是赵一翔他们那边的人?不对,他们当中也没有声音沙哑之人。你还是他们的人!”后面的话,铁面人有点惊惧的说道。
铁面人自然感到无比的惊惧。如果面前这个人是他们一伙的,那自己的身份已经明确。而真正的郑弈便会暴露无遗,而一暴露,便会有丢命的危险。
秦慕楚听了铁面人的话,心里忖道:“他不是徐敏杰,不是张成,也不是罗文玉。那他是……对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只是他姓什名谁,却是不曾知晓。”
于是秦慕楚说道:“当时,除了郑弈四人,还有一个使剑的青年高手,你应该就是……”秦慕楚不得已,只好把话说一半,事实是他也无法说下去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铁面人叫什么。
铁面人又是一惊,然后他长叹道:“没想到你知晓得如此清楚。事已至此。我也无法瞒你了。不错,我正是那个使剑的君临风。”
“什么?你是君临风?!”这大大出乎秦慕楚的意料。秦慕楚只是觉得这个铁面人对洪桓他们是非常重要的,开始他以为是真正的郑弈。后来证实铁面人另有其人时,他又以为他是郑家的某位重要成员。
君临风,江湖十大新秀之一。他的剑术秦慕楚曾经领教过。在江湖里。君临风是一个神秘的人,甚少有人与其交往。因而让秦慕楚十分惊讶,被洪桓他们关着的铁面人竟然是他。
君临风听到秦慕楚的惊呼,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从这一声惊呼里,君临风才知道面前的人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他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他们的人,是不是?哼哼。果然是好计谋啊!现在好了。你终于知道我是假冒的郑弈了。可是你休想再让我说出郑弈身在何处。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哈哈……”
秦慕楚终于知道君临风为何被关了,原来他假冒郑弈。而洪桓他们则以为他是真的郑弈而把他暗暗抓住,最后套上铁面,将其关在这间暗室里。
想到这里,秦慕楚和声地说道:“君兄不要激动。在下真不是他们一伙的,你想想,如果我是他们一伙的,我还会跟你在此闲谈么?我早就找他们报告去了。”
君临风又是冷哼一声说道:“你还不走,只不过是还想从我嘴里套出郑弈身在何处罢了。实话告诉你,郑弈如今身在何处,我也不清楚。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滚吧!”
秦慕楚听了,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告诉我郑弈如今身在何处,虽然我的确想知道他藏身何处。这样吧,我先把你救出去。有什么以后再说吧。如何?”
君临风听到秦慕楚说要救他出去,又有点心动,只是……于是他对秦慕楚说道:“我的武功已经被制,只怕难随你出去了。”
秦慕楚听了,喜道:“只是武功受制罢了。不管是被人用药封住,还是被人点穴制住,只要不是武功被废,我都可以帮你恢复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事实上,我的武功正是被废了。”君临风苦笑道。他已经有点相信秦慕楚不是洪桓他们的人了。刚才的话,其实是他在试探秦慕楚的,如果是他们的人,那秦慕楚早就知道他武功已经被废,那么,他那种欣喜是装不出来的。
秦慕楚一听君临风的武功被废,亦是一愣,旋即又释怀了,想洪桓他们,也不会让郑弈留下武功的。做了一个决定后,秦慕楚说道:“既然如此,君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恢复武功。如何?”他决定把乾坤心法交给君临风修练。
饶是君临风这等人物,听说还有可能恢复武功,也是惊喜万分。他霍地立了起来,急道:“什么?!恢复武功?这是真的?”旋即他又坐了下去,冷冷地说道:“你还是不要骗我了,武功被废,岂是想恢复就可恢复么?”
看到君临风还是不相信自己,秦慕楚说道:“我如今就告诉你一段心法的口诀,君兄你可以自己参详一番,看看是否我在骗你。”接着,便把乾坤心法的第一层心法告诉了君临风。
君临风能跻身于江湖十大新秀之一,可见他在武学上的天赋是极高的。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段心法的重要性以及可行性。
“真没想到,我君临风还有武功恢复的一天!”君临风激动地说道,他已经相信了秦慕楚,“请恕临风无礼,还未请教阁下是哪一位高人。”
“不敢。我叫燕归来,目前在郑园当一名仆役。当然,我进郑园是另有目的的,却没想到郑家遭此劫难,并且跟我的目的有所关联。”秦慕楚回答道,他并没有告诉君临风自己真正的身份,继续说道:“还是先把你弄出去再说吧。”
君临风听后“哦”了一声,却阻止秦慕楚道:“原来是燕兄。只是,我身上的铁面以及捆在身上的铁链并非凡铁,要想断开,不是内力深厚或一般的刀剑可以做到的。”
秦慕楚听了,心想:“乾坤剑应该可以断开吧。只是可惜并未带在身边。”他默想一会,说道:“那这样吧,就委屈君兄在此多呆几天。君兄可在此安心练我告诉你的心法。过几天待我取来宝剑,想必定能还君兄一个自由之身的。”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2章 郑园风云⑦
秦慕楚进入郑园的第二十一天。
这一天,郑园陆续进驻了许多江湖中人,全部都是成群结队的。整个郑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整个郑园。
郑园能在江南乃至整个中原有今天的地位,并不是郑环龙一人所能达到的。郑家自从在苏州立稳脚跟,到如今已有十一代。其家族成员自然在不断地增加。在各地的郑家商铺里,大部分都是郑家的族亲在负责打理。郑家有许多经商的奇才,有了他们,郑家才有今天的规模。但是,家主只有一个,那就是郑环龙。
郑环龙还有一个族叔,名叫郑岳山。郑岳山的年纪其实比郑环龙大不了几岁。他是郑家近三代中的佼佼者,是一个商业天才,具有锐意进取及冒险精神。凭着一己之力,他让郑家的生意翻了一番,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都有郑家商铺。如今,郑岳山身为外派总掌柜,在郑家的地位紧随郑环龙之后,稳居第二。可以说,郑环龙作为家主,统管全局。而郑岳山则是长期在外各地商铺里奔波,不停地周旋于商场。郑家的商铺成员,有些人可能不会认识郑环龙,但绝对会认识郑岳山。
郑环龙得病的消息传到郑岳山的耳里时,郑岳山身在塞外的郑家商铺里。郑岳山从塞外起程,沿途又要与各地商铺的负责人见见面,视察视察店铺。毕竟郑家的商铺遍布各地,有许多店铺一年也无法抽身前往一趟的。郑岳山也没料到郑环龙的病如此之重,以为只要稍加调养就会痊愈的。所以,等郑岳山赶回江南时,已是十个月之后了。
孰料郑岳山一回来,才知晓郑环龙已经卧病不起,更听说郑弈独揽大权,大肆变动总店的人手,不是赶走,便是调任一些次要的职位。郑岳山大怒,他觉得有必要代郑环龙好好地管教一下郑弈。于是提前通知郑弈,说他将于中秋之日回到郑园,与郑弈商讨郑家大事。
这些事情是秦慕楚从罗寒潮那里听到的。具体情况如何,只怕要当事人才能知了。
不过由此看来,洪桓他们想与郑家做一个了断。或者说,他们想一举控制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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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环龙身中之毒。经过秦慕楚几番验证,已经知道是一种名为风信蛇的毒液。
风信蛇一般生活于北方,传说风信蛇遇风便会变大,其嘴里的毒牙也变得更为突出与锐利,且速度亦会变得更为快捷。
风信蛇毒不会猝然死亡,对普通人也不是剧毒。但对于练武之人。却是克星,它能侵蚀内力,使练武者内力溃散,重者肤色呈青灰色,长睡不醒。
只是,要解风信蛇毒,用一般的解毒灵药均无济于事。唯一可行之法,便是以毒攻毒。只要以长白山的雪蟾之毒喂入中了风信蛇毒之人体内,两种毒便会互相吞噬对方,最终二者完全消失。
要捕捉雪蟾。在别人眼里,自是难以上天之事。但秦慕楚有红鸟小羽,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容易许多了。
秦慕楚趁着空闲时,出了郑园,回到绿柳商铺。吩咐红鸟小羽去长白山捕捉雪蟾。
小羽甚是不愿,但在秦慕楚恩威并施,软磨硬泡之下,象征性地叫了声表示抗议,然后扑扑翅膀便往长白山方向飞去了。
对于已经快要成精的小羽来说,长白山乃至中原的名山大川,都能找着。因而秦慕楚一点也不担心小羽会迷失方向。
自从得知洪桓与郑家将会有一场交锋后。秦慕楚便叫小羽回杭州把天痴地狂谢天谢地两兄弟叫来,还把已经毒伤痊愈的橙缘也叫来。当然,他没有忘记叫谢天把乾坤剑悄悄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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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郑园的防范还没达到最严,秦慕楚决定先去解决君临风的问题,最好是把他救出石室。
秦慕楚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石室。
一到石室,秦慕楚便开口说道:“君兄这几天可好?我是燕归来。”
君临风练了乾坤心法的第一层,虽然只是小有所成,但眼睛的视力却有了大大的提高,已经能够依稀见到前面的秦慕楚的影子了。听到是秦慕楚,他喜道:“燕兄!你怎么来了?”
秦慕楚把郑园外面的局势简单地说了一番,然后说道:“君兄,我今天已经带了一把利剑来,应该可以把你身上的铁链及脸上的铁面削开。”
君临风却沉吟了一下,摆手说道:“这个不急。我在想,与其就这样出去,我还不如在此安心练习你给我的武功心法。反正假郑弈他们一时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而我这一走,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备或提前行动。不知燕兄意下如何?”
秦慕楚听了,想想也觉得君临风所言甚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君兄所言极是,那君兄先不出去,在此安心修练乾坤心法。”
“哦,原来这是乾坤心法啊。”君临风说道。
秦慕楚应了一声,说道:“那这样吧,我先看看带来的剑能否削断你身上的铁链吧。”
君临风叹道:“我身上的铁链乃是用深海玄铁之精华打造的,如果把这些玄铁之精打造成剑,也应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所以,要想把它削断,却是难之又难的事情啊。”
秦慕楚听了,说道:“无妨,就当试试吧。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去弄到锁匙来给你解开。”说完便抽出了乾坤剑。
说来也神奇,那乾坤剑剑刃通体呈磨砂状态的蓝色,即使在阳光底下,也是暗淡无光泽地,可是在这间漆黑一团的石室里,乾坤剑却散发出一抹蓝色的光晕。整把剑看上去有如一把蓝色的玉剑,光晕虽然不夺目,却另有一番摄人心魄的冷艳。
“咦!”君临风见了,不由地惊呼出来。他高兴地说道:“好一把天外之剑!这下成了,有了它,这些玄铁之精定能削断。”
“哦?”秦慕楚也奇道,“君兄所言的天外之剑,是指我手中的剑?可是据我所知,它并不叫天外之剑啊。”
君临风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说这把剑叫天外之剑,而是指锻造这把剑的材料。这天外之剑就是指取天外落下的陨石之精华所锻造而成的。因而称其为天外之剑。”
秦慕楚听了,说道:“原来如此。”天外陨石,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有记载,秦慕楚熟读百书,自然知晓。然后又说道:“那我就来看看这天外之剑的威力吧。”说着便扬剑要砍。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3章 郑园风云⑧
君临风却连忙阻止他,说道:“燕兄稍慢,你这一剑把玄铁之链削断,我还怎么呆在此处?到时送饭的人一看,立即就知晓情况了。这样吧,你轻一点,每条铁链都削断还连,就如耙断丝连一样。那送饭之人不会起疑,到时我自己也可以挣开铁链了。如何?”
秦慕楚听了,说道:“那就依你吧。”
割了几条拇指粗的铁链,秦慕楚不禁怨道:“他们都把你的武功被废了,又何必用这样坚固的铁链来把你捆绑住呢?”
君临风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他们并不是怕我逃脱,而是担心有人来救我走,才有此动作。”
秦慕楚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全部铁链包括君临风脸上的铁面都做好了手脚后,秦慕楚叹道:“这些玄铁之精,只怕亦有六七十公斤吧。要是用来炼剑,应该也可以锻造出六七把剑吧!”
君临风听了,一笑,说道:“燕兄所言,正合吾意。到时就把这些铁弄出去用来锻造利剑吧。”一个使剑高手,如果手中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便有如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君临风如果对此不心动,那他就不是剑客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秦慕楚又问道:“君兄,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成为郑弈而被洪桓他们关押在此呢?”
君临风听了,默想了一会,才说道:“大概在一年前左右,也就是郑弈的父亲得了重病之初,当时郑伯父还未全然昏睡,他已经察觉到有一股未知的势力潜伏在郑园,意图不轨。无奈之下。他只好命郑弈借找神医之名去找他的族叔郑岳山,寻求帮助。”
顿了一下,君临风继续说道:“谁知郑弈甫一出苏州,便被不少黑衣人追杀。他只好找到了我。我家曾经受过郑家的重恩,其实即使没有受恩,我也会义不容辞地答应他。因为我已经把他当作朋友了。两人商量了一下,由我扮作郑弈引开追兵,而郑弈则扮成普通人,北上去找其族叔公郑岳山了。后来的事,燕兄也应该可以猜出了。”
秦慕楚点了点头。后来便是君临风所扮的郑弈被捉。还废了他的武功,把他关押在此。至于君家受过郑家的什么恩惠。既然君临风不说,秦慕楚也不会再去寻根究底了。
不管如何,秦慕楚对君临风能有如此豪情而感到佩服。他说道:“君兄能够为了朋友之情,而舍生取义。燕某真是佩服啊!”
君临风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燕兄见笑了。其实,自洛阳牡丹花会后。我被人诬为采花贼,一直被江湖人士所追杀……”八五八书房
秦慕楚听了,连忙打断了君临风的话,惊道:“什么!?你也被诬陷为淫贼?”
君临风答道:“没错。虽然江湖中人都在追杀我,但郑弈却一直都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后来郑弈找上我,我也厌倦了这种逃亡的生活,心想还不如帮他一把。”停了一下,他突然说道:“燕兄为何说我也被诬陷为淫贼?难道说还有人被诬陷成淫贼么?”
秦慕楚说道:“这正是我来郑园的原因啊。”说着,便把橙缘被诬成淫贼的事说了出来。然后他又说道:“三年前,你们一路追杀的淫贼折花公子。其实也是被人陷害的。”
君临风对于秦慕楚所说的话感到十分地震惊。他说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遭此劫数,没料到还有天涯沦落人哪。”嘘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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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红鸟小羽幸不辱命地回来了。秦慕楚回到绿柳店铺。
雪蟾的身子并非雪白的,而是有点透明的血红色。双眼鼓鼓地呈翡翠色。它的两腮各有一个毒囊。里面的便是雪蟾之毒。
秦慕楚看到有点萎靡的小羽,轻轻把它搂在怀里,一手轻抚其鸟背的羽毛,说道:“小羽,辛苦你了。”红鸟翻了个白眼给他,却不做声,就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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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缘在绿柳庄的石室里把体内的毒炼化后,本想立即回少林寺的。谁知他出了石室,才知道,他是一个采花淫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武林。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少林寺也知悉了,还向武林发布了公告:“橙缘身为佛家弟子,居然甘犯淫戒,杀戒,为我少林所不耻。我寺对其做出如下裁决:一是将其逐出少林,永世不得踏上少林一步;二是武林中人,凡是遇到橙缘者,均可将其捉捕归案或当场击杀。”
武林中人不知橙缘的为人,把他当成采花淫贼,橙缘一点都不在乎。他以为只要回到少林寺里,再不下山也就是了。谁知就连少林寺也不相信自己,橙缘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一下子都呆了。橙缘想到自己的师傅,师兄弟,还有方丈……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为人吗?
橙缘又不禁想起这次下山时方丈对他说的话:“橙缘,老衲观你相貌,你乃是尘缘未了之人。此次下山,如果顺利的话,你就返回寺里,再修炼个十年八载,方可下山。万一你遇上了尘世之事,那你就不用回寺里了。你好自为之吧。阿弥陀佛!”难道方丈早就预见了自己有此尘世之事?
不管如何,橙缘是回不去了。可是,少林寺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除了少林寺,他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何风阳却大方的让橙缘留在了绿柳庄,说是他可以自由地进出。其实橙缘每天哪里都无法去,他天天就到石室里去练功。橙缘遭此打击,心境反而受到了新的洗礼,让他在武学上的境界有了新的突破。他的少林易筋经本来一直停滞在第三层心法,如今却一举突破到了第四层,再有一层,易筋经便大成了。
秦慕楚知道了橙缘的事后,索性把他也叫去苏州,一是让他散散心,二是到时如果需要帮手的话,橙缘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不知为何,秦慕楚总是觉得与橙缘很是投缘,这种感觉在与君临风一起的时候也有过。他对走进来的橙缘说道:“我说橙缘兄啊,你如今已被少林逐出,再也不是和尚了。那一声佛号,你就不要经常挂在嘴边了。”
橙缘听了,顿时黯然失色。
秦慕楚笑着开导道:“佛家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既然世间万物都只不过幻像,你又何必过于执着呢?”
橙缘听了,身子一震,仿佛有一种顿悟。只见他双手合什,说道:“阿……”就要喧佛号,却又停住了口,就连合什的双手也放下了,像是对秦慕楚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 QiSuu.Com“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原来是小……是我自己过于着相了。”说完他望向秦慕楚,对他抱拳行礼道:“秦兄所言极是,只要心中有佛,哪里不是极乐世界呢?我在此谢过秦兄。”
秦慕楚听了,笑道:“解铃人还须系铃人。如果橙缘兄不能自悟,我说又有何益呢?”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24章 郑园风云⑨
松涛阁。
秦慕楚一上得楼来,便把郑夫人的黑甜穴点了。这几天洪桓很少露面了,当然,如果有什么人上楼来的话,秦慕楚完全可以在来人进来之前解开郑夫人的穴道。
这次秦慕楚要给郑环龙解毒,他可不希望郑夫人听到郑环龙任何声响时呼喊出来。
秦慕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手推开瓶塞,一手撬开郑环龙的嘴,然后把小瓷瓶里的雪蟾之毒倒了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郑环龙的额头开始渗出了细汗。接着,他全身都开始热了起来,鼻息也渐渐可以耳闻。
又过了一会,只见郑环龙的眉头紧皱,牙齿互咬,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显然,那风信蛇毒与雪蟾毒把他的身体当作了战场,互相撕咬着对方。其战斗之激烈,可见一斑。
再等了不久,郑环龙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汗出如浆。并且,还有股淡淡的恶臭从他身上溢出……
最后,郑环龙的身子突然一震,嘴巴一张,便要喊出声来。秦慕楚眼疾手快,连忙点住了郑环龙的哑穴,让他发不出声音来。这时,郑环龙睁开了双眼,想要挣扎着起来,由于身体虚弱,却又无力坐起。郑环龙的醒,说明他体内的风信蛇毒与雪蟾毒已经他体内消失了。
对于立在床边的秦慕楚,郑环龙双眼露出了狐疑的神色。秦慕楚轻声对他说道:“前辈,你的风信蛇毒才刚刚清除,不宜起来。晚辈会解开你的哑穴,但你千万不要大声说话。这关系到郑家百年的基业,前辈意下如何?”
郑环龙听了,无奈地点了点头。秦慕楚见状,出手把郑环龙的哑穴解了。
郑环龙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秦慕楚答道:“晚辈燕归来。目前是贵府的一名仆役。”
“哦?”郑环龙应道,“老夫的毒是你解的?”
“正是。”秦慕楚答道。
郑环龙说道:“能解风信蛇毒的人,怎么会屈才于郑园?你进得郑园来,有何目的?特别是你,为何要救我?”姜还是老的辣,郑环龙马上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秦慕楚便把他为何进郑园,以及进了郑园后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说与郑环龙听。
郑环龙听后,沉默了半晌,才叹道:“没想到我郑家自从经历了一次大灾难后。如今又一次面临着灭族的危机。”他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是苍白。
秦慕楚安慰道:“郑前辈亦不用过于伤心失望。郑弈应该找到了郑岳山。郑岳山已经发了话,中秋节将回到郑园来。到时,凭着郑家这么多年的实力,定能扳倒洪桓他们一伙的。”
对于解了自己身内风信蛇毒的这位青年,郑环龙不单单只有感激,还有喜爱。他听了秦慕楚的话。想到事已至此,也唯有先如此了。郑环龙毕竟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面对如此打击,他已能泰然处之。
郑环龙对秦慕楚说道:“燕少侠对我郑家所做的一切,大恩不言谢,老夫定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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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
月圆之夜,正是人团圆之时。
今晚的郑园格外热闹,因为长年在外的郑家大功臣郑岳山要回来了。
华灯初上,苏州城的街上到处都是赏月逛花灯的人群。
五辆双马拉着的大车顺着街道一路行来,前后还有不少的马队。马上坐的都一脸的肃穆。最终他们都停在了郑园门前。
接着,从其中一辆车上,走下一个年纪与郑环龙相仿,看上去却如同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的人。一脸白净,浓眉大眼,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他就是郑家近三代所出的商界奇才郑岳山。
其他的车里都跳下六七个不等的人来,有的是长衫妆扮,有的是青色劲装打扮,显然是郑家的一些在外的管事及其保镖。
郑园早已有人出来迎接了。但郑岳山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便带头向里面行去。跟他一起来的人均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了,但郑岳山对于这园里的山水还是非常熟悉。他一路带头,直奔临心轩。
临心轩大门洞开,门外两边分别立着一排黑衣劲装的护院,个个不芶言笑。在大门旁边,一身黑衣的郑弈恭谨站立,在他身后是洪桓及小宝哥。他们正在等候郑岳山的到来。
郑岳山领着众人终于到达临心轩前。他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郑弈,而郑弈也在望向他。然后,他们两人开始迈步向对方走去。在两排黑衣护院的中间,他们相遇了。两人又停驻脚步。
郑弈双手抱拳拜道:“侄孙郑弈见过叔祖。叔祖近来身体可好?家父一直卧病不起,不能前来相迎,还请叔祖不要见怪!”
郑岳山一摆手,冷声说道:“弈儿不必多礼。我们郑家家主身患重病,老夫没能及时赶回来问候一声,是老夫失职。家主还是住在松涛阁么?我还是先去见见家主吧。”
郑弈连忙拉着郑岳山说道:“叔祖,家父之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也不急在一时。叔祖还是先进去喝杯茶再去也不迟嘛。叔祖,请!”说完,郑弈还做出“请”的手势。
郑岳山听了,点点头说道:“也好!就先进去喝杯茶吧。”说着便与郑弈一同走进了临心轩。
郑弈请郑岳山坐上座,郑岳山也不推让,径直坐了上去。另一边的位置是郑环龙的,此时,郑弈坐在了上面。众人也分别坐在堂下两侧,左边与郑岳山一边的是随他一起来的那群人,右边则是洪桓与小宝哥等人。
罗寒潮领着几个仆人端茶上来,都上好茶了,那些仆人都下去了,罗寒潮却悄悄地走到了郑岳山的人群里了。
喝了一口茶后,郑岳山用一副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弈儿,家主卧病不起,老夫又远走塞外,郑家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你的肩上,实在是辛苦你了。”
郑弈连忙谦恭地回答道:“叔祖言重了。弈儿年幼不懂事,可是家父病重,叔祖又不在家里,弈儿只好勉为其难地试着打理家里的一切。如有不到之处,还请叔祖指正。如今叔祖回来,自然要由叔祖来打理一切。”
郑岳山听了,甚是受用,呵呵一笑,说道:“嗯,弈儿年纪轻轻便能把郑家大小事务管得如此有条不紊,已是非常难得了。哪里还需老夫指正的呢?至于郑家事务,当然还是由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负责打理,哪用我来指手画脚呢?”
郑弈又答道:“叔祖此言差矣。家父如今所得重病,只怕不久便要弃我等而去,恐再难胜任家主之位了。此时,唯有叔祖才能担当此任啊!”说完貌似戚戚然。
郑岳山一听,不觉沉吟起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随郑岳山来的青衣人群里传了出来:“叔祖!您可要为弈儿做主啊!那个黑衣郑弈他,他是假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