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战国神魔榜(全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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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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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谋定而动

垂杨叶老莺哺儿,残丝欲断黄蜂归。

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

花台欲曹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

榆荚相催不知数,沈郎青钱夹城路。

榆荚:榆树叶前所生长之荚,色白成串,有如小钱,通称榆钱。《春秋元命苞》:以“三月榆荚路”形容之。

李色尘在卧室安睡养神,同时运足“寸劲玄功”布满室内,有如无形的蜘蛛结,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会警觉。忽然气网波动瞬间清醒,听到楼下传来几个人的轻微脚步声,立即起床下楼查看。

大厅来了六名花枝招展的漂亮丫鬟,她们已经摆上一桌丰肴并置有四只酒樽,看见李色尘下楼随即裣襟请安,退至墙边不敢逾矩。

领头的丫鬟迅速趋前一步跪安道:

“奴婢喜娘拜见李掌门!俞副馆主及凌耸公干过后会前来与您一起用膳,另一位颜壮士还在歇息吗?”

李色尘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微笑道:

“喜娘请起不必多礼!展大哥也出门公干晚上不会回来了,俞副馆主如此盛情,李某愧不敢当,你就先撤去一只酒樽吧!”

喜娘指派一名丫鬟撤去一只酒樽,却亲自从另一名丫鬟手中捧个木盘,盘上置有一套崭新的华服及一双革履,来到李色尘面前双手奉上道:

“李掌门请回卧房,由奴婢为你更衣洗足。”

李色尘一袭粗麻布衣确实不甚体面,尤其足下一双草鞋已经磨损,看见人家如此盛情也不好推辞,只好客随主意。

李色尘回到卧室坐于床沿,喜娘捧衣一旁伺候,另一名丫鬟随后捧着一盆清水进来,跪于李色尘足边,欲替其脱去草鞋之际——

李色尘慌忙制止道:

“我的草鞋太脏了!自己脱就行,让人伺候实在不习惯。”

喜娘道:

“李掌门,为您洗足换衣是奴婢们应尽的责任,请您莫要客气,若教副馆主知道了,咱们可承担不起!”

李色尘闻言只得任由丫鬟脱鞋洗足,不到一会儿功夫即见四名丫鬟抬着一只大澡盆进来,内中注满了温水,氤氲盈室,置妥后随即退下,独留喜娘在一旁伺候。

李色尘望着喜娘微笑道:

“洗个温水澡也好,你就先退下吧!”

喜娘把衣、鞋置于床上却不离去,嫣然道:

“奴婢职责所在,应替李掌门宽衣沭浴,请入盆吧!”

李色尘一呆,慌然挥手道:

“男女有别,请你回避,要不然我连洗个澡也不自在!”

喜娘脸色难看却坚持道:

“副馆主特别交代,您是本馆贵客,不得怠慢;奴婢奉命在这段时间服侍您,倘若不要奴婢伺候,您可以换个喜欢的人,但是这个澡就先由奴婢伺候……再说吧……”

李色尘惊讶问道:

“贵馆规矩真有这么多?为何可以让食客挑选自己喜欢的丫鬟伺候?”

喜娘双颊绯红,嫣然道:

“馆中丫鬟随时奉命陪寝,这个规定是贵客才有的特权,当然可以挑选喜欢的人,请李掌门宽衣解带先行沭浴……奴婢若让您觉得床技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换人。”

李色尘一听傻了眼,但回想起来并不意外,因为虹萤就是陪寝的剑娘,但这个喜娘是否“妖门”中人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打算试探一下。

李色尘故作色咪咪地打量喜娘身材,道:

“你的姿色不错,我怎会不爱?但我未过门的妻子,说不定明天会赶来,她可是个醋坛子,说不定会杀了你!”

喜娘看着李色尘的表情,误判他是个风月老手,就主动趋前替他宽衣解带,笑嘻嘻道:

“奴婢不怕!这种男欢女爱之事,只要你我不说出去,您未过门的夫人就不会知道了。说不定咱们做过一次,在您食髓知味以后,还会对奴家百般纠缠呢!”

李色尘双手一摊,任其宽衣伺候,笑吟吟道:

“你的意思我懂!不外乎是你的床技一流,能令男人回味无穷,但我也略懂一点床上功夫,到时候可别对我眉目传情,教我未过门的妻子给看见了!”

喜娘本是跪在地上边说边笑地褪其裤子,闻言抿嘴轻笑,随即仰起螓首看着李色尘撒娇道:

“李掌门,还未过门的女子就不能算是正室夫人……说不定您会因中意奴家而将奴家纳为妾呢!这种事在馆中不足为奇。”

喜娘褪掉李色尘的裤子,看见其胯间的巨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旋即又惊又喜颤声道:

“我的妈呀!这岂不是……像驴一样大!”

李色尘颇为自豪地钻入澡盆中,笑咪咪道:

“我就说嘛……做人要实在一点,可别把话讲满了,你若真的能撑得住我的宝贝,我才佩服你的床技高超……”

话都还没有说完。

李色尘的嘴巴,即被喜娘以两片香喷喷湿濡濡的樱唇给封住了,她这种说做就做的豪爽个性,确实令人惊愕不已。

“嗯……哼……”

李色尘满脸通红,喘着兴奋莫名的长吟声音。

喜娘的樱唇小嘴如花绽放开来,再以灵蛇般舌尖恣意畅游,舌根忽慢转急地软硬兼施,尽情吸吮李色尘因亢奋而溢满口腔里的甜蜜涎液。

喜娘双颊潮红含春,边吻边褪尽衣衫,她那丰满的胴体迅速钻进澡盆,压在李色尘的魁梧身躯上,溅得水花四溢。

澡盆空间实在窄小,喜娘故意以其丰满胴体厮磨求爱,想挑动李色尘的原始兽欲。

李色尘趁机搂抱喜娘的裸体,双掌在其背上爱抚着,掌心凝聚气机探测她的内力修为,却想不到她居然是一般的侍女,毫无内元,更遑论是妖魔鬼怪的寄生体了。

喜娘“性”致勃勃地摆臀厮磨,藉着激荡温水产生的力道,想要缓冲李色尘胯间巨大实物戳进谷实的疼痛。

就在这个紧要关卡。

“轰!”屋顶瞬间破个大洞。

一名蒙面刺客乍现,双手紧握一柄四尺二寸长的铜剑,以倒栽葱的轻灵身法,瞬间飙射而至。

一股凌厉磅礴的剑气,铺天盖地地扑下,笼罩着整座浴盆,剑气激射之处室内空间氤氲为之迅速排开,现出喜娘若八爪章鱼般正压着李色尘在澡盆中厮磨求爱的春光。

喜娘正享受着李色尘双手在其背上轻抚重捏的爱意,且蠕动着臀部尽情迎合,溅洒得浴盆内的温水四溢,乐在其中,根本不知身处于生死一瞬间的要命险境。

李色尘见蒙面杀手激射而来的凌厉剑气十分强劲,且刚中带柔非比寻常,若让剑气临身即遭毙命,更遑论其后那柄明晃铜剑的犀利程度。

李色尘不忍心将喜娘推向来袭剑气成为代罪羔羊,其抚背的双掌立即拨动澡盆温水飞溅而出,并且运足“寸劲玄功”之寒魄内力,气化为无数的冰屑,若漫天飞雪片片,迎向那股刺杀而至的剑气。

“滋……滋……”爆响。

炙热剑气激冲片片寒雪,致命的一击剑气瞬间散逸,两股劲气凝结化成无数水珠,四溢飞溅。

喜娘刻下才发现澡盆中温水变成了冰水,抬头看见暗杀而至的刺客,吓得魂飞魄散,而浑身的肌肉紧绷,有再大的兴致也于刹那间消失了。

蒙面杀手的那柄铜剑,凌空轻颤一旋,排开李色尘以掌劲化水成雪的迫体痛疼力道,旋即直地刺至喜娘的光滑背部——

喜娘于惊骇欲绝中,全身肌肉紧绷,死死地抱住李色尘,这对刺客而言,是十拿九稳的致命一击!

李色尘当机立断,在喜娘背部的双掌瞬间合十,夹住了飞刺而至的剑锋,令蒙面杀手头下脚上的俯冲姿式,立刻停顿于半空中,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蒙面杀手一击不中,竟然立即弃剑不再做第二波的攻击,却藉这一顿之力腾身而起,双手攀在屋顶破洞之沿,翻身就要逃之夭夭。

李色尘在澡盆中自然反应地挺身,就要推开喜娘缉凶追去,怎料其胯间那根坚硬的丈八长矛,竟一下子戳进了喜娘的桃源洞天。

“哎呀!会戳死人啦——”

喜娘剧痛得哇哇大叫,四肢死缠在李色尘的身上,令他甫一起身随即又跌入澡盆之中,错失缉凶的契机了。

李色尘当下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蒙面杀手,钻出屋顶破洞遁逃而去,这还是生平首次遭遇到如此窘境,白白让凶嫌给跑了。

喜娘吓得惊魂未定,爬出澡盆犹在颤抖,李色尘也跃出澡盆诡异一笑,安慰道:

“已经没事了!俞副馆主和凌耸就要到了,你快点着装,免得被人看见这副窘态。”

李色尘以木盘中的崭新衣鞋着装完毕,整个人焕然一新,喜娘强忍痛处却也不敢怠慢,随即整装在一旁待命。

喜娘忸怩道:

“李掌门果真好本事!难怪副馆主奉为上宾……您对奴家还满意吗?今夜是否要奴家陪寝?”

李色尘故意板起面孔冷然道:

“假如那个蒙面杀手再来行刺,你不怕遭受池鱼之殃?刚才咱们好在没有激情缠绵,要不然已经当场毙命了!”

喜娘虽舍不得地瞅着李色尘胯间一眼,却因顾及自身安危,噤若寒蝉不敢回话。

李色尘以戏谑的口吻嘻哈道:

“走吧,你的床技再厉害,也顶不住我的大家伙;我的宝贝虽不会让你毙命,那个刺客的三尺青锋却会要你的小命!”

喜娘闻言慌然地转身下楼,李色尘哈哈大笑随行在后,一前一后行至大厅,已然看见了俞企和凌耸慌张地跑进了大厅。

俞企一脸羞愧频频作揖致歉道:

“凶手实在太可恶了!之前将本馆视为无物,现在又来刺杀李掌门,这是俞某失职,尚请您多加包涵!”

李色尘作揖回礼微笑道:

“俞副馆主莫要自责!这个凶手非比寻常,不但武功高强且擅攻心计,是个阴险毒辣之辈;他今夜玩不死我,过二天就要他现形!”

凌耸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李掌门确非池中之物!有您坐镇本馆,再奸诈的凶手早晚也要现形。您请就座,咱们是东主,今晚非让你喝个痛快不可!”

三个人分宾主坐定,喜娘亲自替他们斟酒,而四名丫鬟一旁伺候着。

俞企环顾四周,问道:

“咦,颜壮士为何不见下楼?”

李色尘笑吟吟道:

“我叫他办点事!可能明天才会回来吧?”

凌耸闻言一呆忙问道:

“李掌门!您和颜壮士才来不久,若真有急事待办,可以向马房借用骏马或者命下人备轿,免得颜壮士耽误您的要事。”

李色尘只在嘴角浮掠一丝笑容,并没有立即回答,俞企见况皱着眉头,对着凌耸笑骂道:

“你真是老糊涂!李掌门已经告知咱们不可泄漏其身分,下人怎会认识他们?更不用想也知道借不了馆中的一切脚乘。”

凌耸老脸一红,猛拍额头笑呵呵地掩饰窘态,道:

“刚才处理嫪馆主的尸体忙得团团转,老夫确实忘了李掌门的交代,就以这樽小酒致歉了!”

凌耸双手举樽致敬,随即一饮而尽,李色尘礼貌性地回敬一樽,俞企也陪同畅饮后,将酒樽置于桌面轻叹道:

“嫪馆主为奸人暗算,真是死不瞑目!此事嫪侯爷明天若追究下来,俞某难辞其咎,到时候还望李掌门多多关照。”

李色尘双眼浮掠一丝诡谲即敛,作揖谦虚道:

“此事充满诡异极不寻常,你只要将实情禀告,嫪侯爷是位明理的人,必能体谅……但俞副馆主怎么知道嫪侯爷明日会来?”

俞企一呆,立即举樽遮掩窘态,哪知酒樽里面没有酒,脸色因而显得十分尴尬,随即回头对着喜娘暗示倒酒,这一切看在李色尘眼中已然明白三分。

凌耸迅速接话回答道:

“李掌门,探子简立已经将馆中发生的命案,禀报嫪侯爷了,也得知侯爷明天会亲自大驾光临,可见其重视的程度,否则是不会来的。”

李色尘哂笑道:

“凌老,‘聚贤馆’是嫪侯爷招才纳贤的重要地方,当然会备加关心,以免食客们的士气涣散,贻笑列国!”

俞企斜眼瞟着喜娘一眼,语气暧昧道:

“李掌门,喜娘是本馆歌妓中的佼佼者,您对她……满意吗?”

李色尘故意大声道:

“喔,喜娘颇为机灵且善解人意,我当然满意;这全是贵馆调教有方,难怪嫪侯爷将馆中要事,全托付俞副馆主代为操劳!”

喜娘闻言喜形于色,赶忙替李色尘斟酒,俞企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赏给喜娘,令其他四名丫鬟歆羡不已。

当喜娘领赏后退开一旁,李色尘立即附在俞企耳边轻声道:

“我最近勤练一种玄功,最忌女色,今晚不需女人陪寝,就麻烦你替我推辞免得伤女人家的自尊心。”

俞企闻言一愣,随即双眼诡异一闪,笑吟吟道:

“您练的是那一种高绝的玄功,必须忌女色?我从喜娘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您十分中意,您若推辞岂不空度春宵了?但您如果坚持的话,这事好办!”

李色尘一脸肃然点头表示了坚持之态,俞企也不敢有违其意,又道:

“李掌门,凶手行刺撞破寝室之顶,您今晚是不能再住这里了,我且安排您住进西厢房,并派几名护院守卫。”

李色尘闻言眼睛一亮,忙问道:

“李副馆主,在下喜欢清静及视野宽阔的住处,最好能面对那大湖,是否有这种地方?”

俞企面带难色道:

“是有一间三层楼,建在湖畔,叫‘望波楼’……但那是给嫪侯爷住的地方,明天侯爷即到,恐怕不妥吧?”

李色尘笑呵呵道:

“君臣有别,我当然不能住进去,但总会有随扈的房间吧?只要腾出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俞企眉头一颤轻叹道:

“这太委屈李掌门了!只要您不嫌弃的话,随时可以住进去;只怕嫪侯爷会怪我待客不周,如果降罪下来,俞某实在担当不起。”

李色尘笑道:

“俞副馆主多虑了!在下曾游学五湖四海,披星戴月,风尘仆仆,什么苦都吃过,即使破柴房也能甘之如饴,嫪侯爷那方面就由我去解释,与你无关。”

凌耸忙打岔道:

“李掌门乃是嫪侯爷的重要贵宾,咱们岂能如此待客?不如将嫪馆主的灵柩移出其本来的住处,让李掌门住进去吧?”

俞企轻拍额头赞同道:

“是呀!湖畔楼是独立又偏僻的房子,虽然清静却不好守备,不像这里比邻群居,敌方若有个风吹草动,咱们的支援十分迅速,可以立即将来人歼灭。”

李色尘故作惊讶道:

“什么?嫪侯爷来访的住处,居然这么偏僻?万一遭遇刺客行刺岂不完蛋了?尔等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俞企忙解释道:

“李掌门,是您误会了,当嫪侯爷驾临的时候,咱们可是馆中高手尽出,在楼阁四周保护,所以嫪侯爷的安全保证无虑。”

李色尘故作微嗔道:

“由此可见这偏僻的楼阁平常封闭不用,我更应该先行住进去了解环境才对,因为这个凶手太过阴险狡诈,咱们不可心存侥幸。”

俞企和凌耸看见李色尘坚持己见,也不敢再说什么,俞企命喜娘去通报下人启用“望波楼”,待李色尘酒足饭饱之后随即进驻。

李色尘、俞企、凌耸三个人在厅中轻松地天南地北的闲聊,直到盘月悬空才由俞、凌二人陪同李色尘住进“望波楼”,并派十名护院高手一同进驻。

皓月当空,俞企和凌耸离开“望波楼”沿着碎石小径而行,凌耸满脸杀气,冷笑道:

“企儿!这个二楞子抱着女人洗澡不但避开你的雷霆刺杀,还能还击,确实有点本事;早知如此就由我唤出‘魔镖’杀了他!”

俞企脸色阴霾轻叹道:

“义父,想不到这个二楞子突来扰局,差点就破坏了咱们的计画!依您之见,他是否在嫪馆主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凌耸自满地冷笑道:

“他无凭无据,即使在嫪侯爷面前也扳不到咱们;但此人精灵古怪难以臆测,不像传闻中正派的道门耆老高手,却颇符合其‘玉魔手’的外号。此人不除,可能会坏事!”

俞企肃容冷哼道:

“义父!任他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凡身肉胎,您的‘白骨魔镖’神器尚未对他施展出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况且咱的主人乃是‘魔门’五大长老之一——‘水魔神’,如今先隐于暗处且采取主动,光凭那个二楞子就能保护得了嫪毐吗?这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吧?”

凌耸脸色阴沉轻斥道:

“企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嫪毐有‘妖门’在撑腰岂容小观?如今又有‘玉魔手’帮衬更不可忽视!咱们‘魔门’教主不是再三耳提面命了吗?”

俞企不以为然反驳道:

“义父,听说‘妖门’与我‘魔门’在百年前本是一家亲,我虽不知因何会结下梁子而分门自立,但李色尘乃是道门耆老,又怎会容得‘旁门’外道与他合作?说不定他们明天一见面就窝里反了?这也是咱们谋刺嫪毐的大好机会!”

凌耸闻言脸色骤变道:

“你不要命了?百年前妖、魔本一体这种话,岂不是触犯了教主的禁忌?若被别的长老得知后在教主面前挑拨是非,主人必然面子上挂不住,一定会杀了咱们!”

俞企尴尬地猛陪不是,道:

“义父,是企儿失言了!您还打算在深夜对李色尘下手吗?”

凌耸冷笑道:

“除非他不睡觉,否则难逃‘白骨魔镖’的暗算!必须先除去他以绝后患,因为明天嫪毐身边必有‘妖门’中人随行,却不知是何要角守护?如果让李色尘和‘妖门’联手,对咱们相当不利!”

俞企惊讶道:

“义父!正派与邪派真会联手对付咱们?”

凌耸肯定道:

“这李色尘鬼灵精怪,亦邪亦正,他既称‘玉魔手’,可见并非善类,定会做出令人想像不到的事情,所以今夜先杀了他,免得咱们夜长梦多,睡得不安宁!”

俞企道:

“义父,我也插一手,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凌耸自信满满道:

“傻孩子,我若杀不了他!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主人‘水魔神’赐给我的三支‘白骨魔镖’可是咱们教主精心炼制的法器之一,对付一个凡胎肉体绰绰有余了!”

俞企阿谀道:

“对呀!义父所言极是!孩儿多心了,祝您马到功成!”

凌耸望着皎月高挂天空,微笑道:

“走吧!我要先回房调息养神,待三更天再下手。”

俞企前导而行,领着凌耸消失于黑暗之中。

第三十章白骨魔镖

莺掷金梭,柳抛翠楼,盈盈娇眼慷难举。

落花一夜嫁东风,无情蜂蝶客相许。

尺五楼台,秋千笑语,青鞋湿透胭脂雨。

流波千里送春归,棠梨闻尽愁无主。

“望波楼”大厅内。

十名护院闲来饮酒作乐,却不敢大声喧闹,以免吵到了在三楼安歇的李色尘。

王六拍桌气愤道:

“俞副馆主怎么派遣咱们来守护那个今天才到,且在湖畔抬尸的年轻小伙子?莫非他是王亲国戚不成?”

孙八讥讽道:

“大哥,你是嫪馆主的亲信,但他被杀了,你的靠山也就因此而垮了,平时你对俞副馆主不太卖帐,当然趁此机会整你一下喽!”

王六气呼呼道:

“老八,咱们十个人全是嫪馆主的亲信,你可不要龟儿笑,同一个洞里歇,也别装做水浇鸭背——若无其事!”

孙八又揶揄道:

“我与您不同!我只是跑跑前头,拿点零头,但您可是包办全馆伙食的要角,这下子什么都没了!”

王六脸色煞白地咬牙切齿道:

“俞企这个人嘴如蜜罐,心如辣蒜,无情寡恩!见不得嫪馆主比他好……说不定这件命案是他搞的鬼!”

孙八闻言脸色吓白,轻声道:

“六哥!咱们如今可是端人家碗,服人家管;饭可以多吃,但话却不能多讲;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王六依然嘴硬道:

“操他妈的!老了偏不信邪!我就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从明天起,咱们就盯住俞企的一举一动,若发现有异,立即进城向嫪侯爷举报!”

另一名护院余七,大表赞同道:

“六哥!咱们是嫪馆主的班底,最少都有三年的时间才能荣升护院要职,您的提议咱们当然全力配合!”

其他护院纷纷表示力挺到底,但却众说纷纭没有高明的建议,王六拍着胸前衣衫内暗藏的护心铜镜,欣然道:

“各位兄弟!听说凶手擅长用飞镖偷袭,所以备有护心镜就万无一失了,咱们十个人分成两班巡夜,互相照顾以防有失,若真能擒住凶手,在馆中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话毕,王六、余七、孙八偕同另二名护院各携兵器离厅巡逻而去,其余五人继续喝酒吃宵夜,但皆压低着嗓门以免影响三楼的贵客安宁。

楼阁三面每隔丈余就栽有一棵松树,共有三层纵横交叉,供暗哨隐身以利警戒,独留大门这一面空荡不树,面向湖泊可以欣赏风景。

王六率众巡视到左松林内忽感尿急,匆忙交代余七继续巡逻下去,随即跑到一棵树下方便。

王六撒泡尿后,低着头扎紧裤带,突然发现树干右下侧突出一物,好像是一把匕首的握柄,顺手将它拔出,拿在月光下仔细一瞧,啧啧称奇道:

“咦?原来是镖,看这柄不过二寸,居然精雕细琢成一个骷髅,刃白三寸通体雪亮,轻盈精致……好像是骨质材料制造而成,这是古董吗?”

霍然间,髑髅上深陷的二个眼孔,各激射出一股闪烁萤芒,而且睩睩灵动十分诡邪,吓得王六把骷髅镖随手一抛。

岂料骷髅镖被王六抛出却凌空下坠,镖体一旋白刃朝下作垂直状,骷髅头的二排白森牙齿居然嗡合作响,令人见状不寒而栗。

王六哪曾见过如此诡谲的灵异现象,吓得惊骇欲绝张皇失措;当王六惊魂未定,欲要大声呼叫之际。

“咻!”

骷髅镖捷若闪电,绕个弯弧,竟从王六的背部心脏处贯穿而入;速度之快,令王六感觉背部只有一点刺痛而已。

王六眼前一花,骷髅镖瞬间不见,却没有当场毙命,只感应到心脏有点抽搐,好像被一种异物所盘据。

王六瞬间在脑海中响起一个人阴恻恻的声音道:

“你可别出声求援,否则要你当场暴毙!”

王六吓得魂飞魄散,轻声嚅嗫道:

“你是谁?怎会在脑中与我讲话……莫非和背部的刺痛有关?”

那股阴森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道:

“你真是个下等生物!我就是那只骷髅镖,叫我‘魔镖’也行,我已钻进你的体内,你若不听我的指挥,就要你的命!”

王六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道:

“我不信!这怎么可能……让一支飞镖钻进我的体内,怎么还能活着……”

话还没说完,王六瞬间感受心脏突来一阵轻微的绞痛,随即浑身无力瘫痪地面,又忽来一阵重击般的绞痛,痛得他额头冒汗脸上五官皱成了一团,骤张大嘴喘气不歇,好像将要断气的样子,当下根本叫不出声来。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王六剧痛得躺在地上,浑身缩成一团,不断地抽搐,只能点头来表示收到讯息。刚点完头,刹那间他的心脏绞痛突然消失了,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人从鬼门关被强行拉了回来一样,活着的感觉真好。

王六垂头丧气问道:

“魔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得让我活下去……”

魔镖冷然道:

“别以为你们有护心铜镜,就能阻挡我的穿心一击!快过去与你的弟兄们会合,我自有打算!”

王六吓得唯唯称诺,忙快步跟上另外四名巡逻的弟兄们,怎料看见了地面上躺着二名同伴,而余七和孙八面无血色地僵在一起。

他们一见王六赶来,立即慌然地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王六不禁摇头叹息道:

“唉!咱们真是同病相怜,没想到竟有三支魔镖同时找来,这就是嫪馆主的死因,咱们能活命算是不错了,这回只有听天由命了!”

余七哀声道:

“六哥!魔镖在我体内控制心脏,也不知其目的何在?你那支魔镖是否告诉过你它的目的吗?”

王六摇头不知,孙八却苦笑道:

“六哥,我体内的魔镖,命咱们去行刺住在楼阁上的那位贵宾,才肯让我活命……这怎么办?”

余七抢说道:

“干!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干!反正是俞企招揽过来的贵宾,干脆上楼乱砍一顿,咱们再扯活吧!”

王六指着心脏,摇头轻叹道:

“魔镖骂我傻瓜!说大厅还有另五个守卫,咱们若不杀之灭口,这天地虽大,咱们若被嫪侯爷追缉肯定无法活命。”

孙八脱口道:

“什么?连自己的兄弟也得杀?这太过分了……”

语音未落,孙八瞬间双乎捧着前胸痛得在地面上打滚,连哀嚎求饶的声音都叫不出来,简直生不如死。

王六、余七见状胆战心惊连忙替孙八求情,孙八才回过气来,再也不敢坚持己见了。

三个人只有朝“望波楼”狂奔而去,到了门口,却止步不前,私下密议,由王六进门,余七和孙八守在外面,持剑以待。

王六诱出三个人,已然喝得醉醺醺地脚步不稳,带至松树林之间,孙八和余七立刻跃出来与王六联手,迅速杀了三名护院。

这次换余七进厅再诱出二人,故技重施杀了二名护院,将五具尸体以松枝草草掩盖。

王六指着心脏对着余七和孙八道:

“魔镖要咱们先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及污垢,再假藉凶手出现上楼去接近贵宾,伺机暗杀得逞,免得被识破。”

三个人岂敢不遵,一同前往湖畔清洗片刻,才悄悄地回到望波楼,步上楼梯往顶楼而去。

李色尘在卧房中和衣而睡,被突来的急促敲门声给惊醒过来。

李色尘翻身下床弯腰穿鞋道:

“谁呀?门没锁,请进来,三更半夜有何要事?”

房门乍开,王六、余七、孙八三人手持沾血的铜箭,神色慌张先后进来,王六急道:

“大事不好了!楼外有刺客率众前来偷袭,咱们的弟兄快抵挡不住了,您是本馆贵宾,我们奉命保护您的安全,快请随咱们离开险地。”

李色尘知道俞企并没有告知这些护院自己的来龙去脉,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软脚虾,所以并不介意;但突然间左臂“玉魔手”的五指灵动示警,便知这三人有诈,乃不动声色,却故作惊讶问道:

“怪哉?刺客既然率众偷袭,外面为何如此安静?”

余七急忙辩解道:

“这些刺客假扮本馆食客,所以咱们被狙击,一时措手不及,我们杀开一条血路才冲上楼来,快跟我们走吧!”

李色尘感觉左臂“玉魔手”开始麻痹不听指挥,有蠢蠢欲动的攻击准备,顿生警惕,全神戒备。

“玉魔手”霍然举起,五指轻捏着李色尘的心脏部位,外人看来好像是在抓痒一般,但李色尘和“玉魔手”灵性相通,已然知道这件事必定与穿心魔镖有关。“玉魔手”突然伸臂冲向左侧的孙八位置,带得李色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孙八左手持剑隐藏于背后,立即伸出右手来搀扶稳李色尘,打算趁其不备之际,回剑就砍他的脑袋。

孙八伸右手刚扶稳李色尘的左臂“玉魔手”,却料不到“玉魔手”的五指化成手刀,瞬间插进孙八的心脏内!

孙八的凄厉惨叫声,回荡卧室。

王六及余七见况脸色骤变,立即举剑从左右劈向李色尘的脑袋,李色尘的左臂“玉魔手”还插在孙八的心脏里,瞬间将尸体抡飞撞去,被二柄铜剑劈成了三截,鲜血淋漓洒得满地,死状极惨。

李色尘见左臂居然攫住一只五寸长的骷髅镖,镖柄骷髅身还在蠕动挣扎,看起来十分丑陋,却逃不出“玉魔手”的掌心。

李色尘刻下才恍然大悟,原来“白骨魔镖”竟然暗藏在人体心脏处,控制人身从事暗杀工作,若非“玉魔手”洞烛机先,猝然出手,自己早就死于魔镖的暗杀了。

“玉魔手”掌中攫住的骷髅镖,被魔手紧握不放,发出了细微尖锐的呼啸求援声。

王六和余七举剑欲再次攻击李色尘之际,只闻他们胸前“噗!”地一声爆响,炸出一个洞口,瞬间飙射出骷髅镖,捷若闪电射向李色尘。

王六与余七当场毙命。

李色尘立即展开“灵眼”湛照,惊见从左右飙射而来的二支骷髅镖柄之上,竟然各附有一个约寸高的丑陋小精灵,其下半身与骷髅镖柄连结在一起,驾御飞镖灵活无比。

李色尘已经观照出“白骨魔镖”的真相,这种魔镖既然是有形有物的东西,凭自己的功夫根本就无畏无惧了,随即施展轻功掠出窗外。

李色尘凌空飞掠松树枝头上,见二支魔镖紧追不舍,于是对着左臂“玉魔手”突然冒出一句话道:

“是你动手,还是由我来?”

“玉魔手”立即把掌中的“白骨魔镖”捏成了齑粉随风飘失,连同骷髅镖柄上的小精灵化为一缕气丝魂飞魄散,让李色尘左臂恢复知觉,表示由他来应付绰绰有余了。

李色尘一愣,脱口道:

“毁镖容易,但骷髅镖柄上连体的小精灵,我却无法消灭……”

话音未落,李色尘后方穷追不舍的二支魔镖见同伴被毁,速度更疾,已然飙射到李色尘的背部不过三尺间距,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思虑时间。

李色尘突然使个倒栽葱直坠松树下,那二支魔镖刹间追过了头,又立即回旋一转直追而下。

李色尘感受二支魔镖临身杀气,当身法直坠地面的刹那间,双掌随即按在地面,若虾弓般瞬间弹开,而那二支魔镖已经刹不住坠势,贯入土中。

李色尘身法在弹开中再扭腰翻个斛斗,又立刻回到原地,双手展开蓄势以待。

二支魔镖贯进上中戳了二个小洞,蓦地又从原洞冒喷出来。

李色尘眼明手快,双手各攫住一只魔镖,凝聚极阴至寒的“寸劲玄功”将两只魔镖立时冻住,就好像二支小冰棍一般。

“唉,让我遇到的,不论是魔是妖,怎都这么笨?”

“白骨魔镖”虽被冰封成棍,但其驾御的丑陋小精灵却冒出来张牙舞爪,李色尘看得恶心,道:

“你们是无形无体的小精灵,寄生在‘白骨魔镖’上作恶多端,如今冰封受困了,还能咬我吗?”

语音旋毕。

李色尘高举双手,瞬间以镖刃互砍,“锵!”地一声脆响,就好像两支冰棍互击般碎屑满地。

镖魂小精灵立即脱困飞掠而出,就如二颗星星,朝北面楼阁方向飞逝。

李色尘眼睛乍亮,微微一笑,马上施展“闪灵追星”极臻身法,如影随行追赶而去。

第三十一章灵能增元

山客龙钟不解耕,开轩危坐看阴晴。

前江后岭通云气,万壑千林送雨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干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聚贤馆”北侧一处偏僻地点,建有一座茅篷大屋,屋外摆放一醰醰的破旧骨瓮,可以看见白骨森森暴露在外,四周气氛显得阴沉恐怖。

两只小精灵有如白芒划破黑夜天际,彷若流星闪烁钻进了茅屋杳然。

李色尘追踪而至,看见四周阴森环境,即知是一处专司捡骨、验尸职责的“蜡氐”住所,平常少有人迹,立判凌耸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头,就是施放“白骨魔镖”的元凶。

李色尘掠上茅屋屋顶,双手轻轻拨开茅草,望见凌耸披头散发,脸抹五彩,手舞足蹈,状似厉鬼;屋中摆设祭坛想必正在作法,而其双手捧着一只红漆小木盒,那两个小精灵就收在盒内,“啾啾唧唧”地似乎正向凌耸投诉一切危险的遭遇。

凌耸闻讯脸色煞白顿然跌地,喃喃自语道:

“本门的镇山魔器怎会轻易而毁……那个二愣子李色尘居然具有‘灵眼’能见鬼神?我筹划如此周延且万无一失的暗杀策略,除非是半仙之流才能窥破玄机,怎会敌不过李色尘的一只左臂?莫非是……‘玉魔手’搞的鬼?”

凌耸从地面跃起,整肃一头散发抹去脸上涂彩,随即对着盒中二只小精灵叮嘱道:

“你俩躲在‘搜魂盒’中不可乱跑,随我去禀告主人‘水魔神’。如今三只‘白骨魔镖’被毁,明天嫪毐就要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去请示主人,要如何行动才能暗杀得逞!”

凌耸将盒盖上纳入怀中,忙着收拾祭坛湮灭证据,一切处理妥当后,随即快步出厅,转身掩门之际,肩膀却被人轻拍一下,吓得他整个人弹跳而起。

凌耸转身看见李色尘无声无息来到面前,忙收敛惊恐神色,低头作揖藉以掩饰道:

“李掌门怎会三更半夜来到如此脏乱的地方……小老头刚闻报馆中有尸体要公干勘验……”

李色尘双手负背冷笑道:

“凌老!‘白骨魔镖’杀人案件,已然东窗事发了!你再继续装下去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本身是‘魔门’的一份子了。”

凌耸脸色骤变煞白转为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瞬间双拳凝劲凌厉击出,一招饿虎偷心直轰李色尘的前胸,来个先下手为强。

李色尘迅速侧身举起右掌,暗含“寸劲玄功”拍中凌耸击至的左拳,借力打力,再撞其右拳,劲道之强令凌耸整个人往左蹎仆而出,重摔于地面再打个陀螺,十分狼狈。

李色尘冷哼道:

“你已失去了‘白骨魔镖’,凭你的武功怎会是我的对手?劝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凌耸翻身跃起怒目横生道:

“臭小子!任你有什么通天本领,惹上了咱们‘魔门’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识相的快离开‘聚贤馆’免遭杀身之祸!”

李色尘摇头叹息道:

“唉!假如‘魔门’只有像你这种三流货色在撑场面,我看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凌耸迅速取出怀中小盒子,怒吼道:

“臭小子!我魔门教规森严,人才辈出,岂是你所能臆度?我若有不测,主人会替我报仇!”

??毕,凌耸立即掀开盒盖,只见盒中二只精灵化为二个小光团浮游胸前,随即钻进心脏处,令他整个人立时彷若一头猛兽,朝李色尘再次扑来。

李色尘见凌耸双掌凝劲轰至,岂会将他放在眼底,随即迎掌封拍而去。

“蓬!”

劲气四射,飙得茅屋前的骨坛一个个爆裂,白骨成屑漫天飞扬。

李色尘脸色煞白被震退数步,惊讶道:

“这是‘灵能增元’大法!虽然比仙丹妙药来得神速有效,但却是一种饮鸩止渴的邪法,虽能让你的内元暴增,但力尽而歇时也就是死亡的时刻!”

凌耸额头青筋浮突,浑身肌肉虬结隆起,一改其龙钟老态,双眼转成萤绿色,光芒四射,暴戾咆哮道:

“不错!算你有见识!这虽是与敌俱亡的魔门大法,却能让我内元倍增,置你于死地;我为了本门威名虽死犹荣!”

李色尘轻蔑道: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真正的强者,皆善用己长攻敌之短,那二只小精灵虽然转化成内元充盈你的体内,若以为就可将我置于死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凌耸声色俱厉道:

“我施展‘灵能增元’大法注定必死!在临死前若能拖你来垫底,也算大功一件,本门教主肯定会对我的家眷从优抚恤,你却什么都没有!”

李色尘嗤之以鼻道:

“你以为讲这种话就能让我打退堂鼓?你别痴心妄想了,如果你能说出‘水魔神’的藏匿处,说不定我还能泄尽你的‘灵能增元’邪法,救你一命!”

凌耸凄厉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纳命来吧!”

凌耸说毕,双掌疾拍而出,凌厉掌劲刮得飞沙走石气势惊人,好像恨不得一掌就轰死李色尘。

李色尘仍保持气定神闲的优美身法,若一片落叶般随其滚滚掌劲飘开丈余,立于屋顶,不做硬碰硬的正面冲突。

凌耸脸色微变,知道李色尘打算用其高绝的轻功身法暂避自己的猛烈攻击,以消耗己身的浑厚内元,再伺机反击;这却是本身最忌讳的战略。

凌耸暴喝一声,双掌大张有如抱月之态,迫出二股凌厉掌劲激轰而出,含天盖地包笼整座茅屋,如网气机锁住了李色尘,令其陷于绝对的被动。

掌劲压力已将茅屋迫挤得摇摇欲坠,屋顶的李色尘突然举足一跺,整个人落进了茅屋之中。

凌耸仿彿一只觊准猎物落网的蜘蛛,双掌凌空回转紧缩气网,迫挤得整座茅屋变形,又探得李色尘抗拒压缩的护身罡罩位置。

凌耸满脸青筋已暴出皮肤之外,一脸的血淋淋,已然倾尽所有内元,凝聚于双掌,打算雷霆一击和李色尘同归于尽!

他当下若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觊准屋内李色尘的位置,整个人捷若闪电,激冲而出。

凌耸的磅礴掌劲就如一股炼化铁柱般的炙热洪流,若让其及体,任何护体罡气亦救不了命!

凌耸本是用气机锁住李色尘的定位,当他整个人冲过去,做与敌俱亡的毁灭攻击之际,岂料茅屋中的李色尘在气机网中突然消失了。

凌耸当下有如射出去的箭,根本无法回头,也无暇再臆测李色尘在气网里消失的真正原因。

“轰隆……”

一阵天摇地动,整座茅屋被凌厉掌劲夷为平地;茅草纷飞蔽天遮地,数大方圆胧朦不清,伸手不见五指。

凌耸疾若雷霆,冲进本该是李色尘的落脚定点,却不见其踪影,更遑论何处寻找他的尸体?

倾力一击已然耗尽所有内元,凌耸浑身暴突的筋脉亦开始崩裂流血,成了一个血污怪兽,气喘如牛,凌耸顿然跌地。

地面的一张案桌,突然翻起,骤显一个地洞,只见李色尘毫发无伤地钻了出来,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凌耸笑吟吟道:

“蛮牛力气虽然大,却摆不平一只小老鼠,就是因为蛮力斗不过智力!能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敌人是我的专长,看你已经灯枯油尽了,快乖乖束手就擒吧!”

凌耸浑身结实的肌肉已然干瘪,筋脉尽裂,那股气吞山河的气势荡然无存,在濒临死亡之际,却仍摆出一副不畏死的强硬态度,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个英雄好汉,不敢面对强敌……你不配一派掌门之尊……是个嬲种!”

李色尘指着自己的鼻端,笑嘻嘻道:

“尔等妖魔鬼怪从不光明正大对敌,我又何必逞匹夫之勇,白白浪费宝贵的精力?你可知道世间什么人能活得最长,活得最快乐又自在?”

凌耸老脸一黯道:

“废话少说……老夫听不懂!”

李色尘笑呵呵地道:

“说你笨还不自知!身处在乱世,这世间能适应环境的人,就可以活得更长;保有原则不阿的人,会活得有尊严;而三餐饭饱,三尺木板就能安睡的人,不作非份之想,就是最快乐又自在的人。枉费你活到听天命的年纪了,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凌耸如遭棒喝,一脸死灰,突然若一头发狂的野兽,蹦弹而起厉吼道:

“放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已深陷泥淖,无回头路可走了……”

语毕,举掌轰拍自己的天灵盖,自裁而亡。

李色尘一愣,料不到他竟如此刚烈,拼着最后一口气宁愿求死也不想悔改,连抢救都来不及了。

李色尘将尸体放进一个挖好的坑洞,掩埋后为其立碑表示尊重,随即掠身逸去。

翌日清晨,湖泊忽起浓雾凝而不散。

俞企率领大批食客前来“望波楼”清理尸体,他见李色尘一个人独自凝望着氲气朦胧的湖泊,片刻后俯身掏水洗脸,尝了一下水质,心中犯疑,忙赶前请安道:

“李掌门,昨晚楼中发生了何事?你卧房内居然躺着三具尸体,松林内也死了七个护院,这十个人全是嫪馆主的亲信,该不会是……刺客的同党吧?”

李色尘轻描淡写道:

“俞副馆主!昨晚‘魔镖’来袭,这十名护院是因公殉职,理应对其遗族从优抚恤,好安抚人心。”

俞企一脸正容点头道:

“李掌门所言极是!俞某理应照办……却不知那杀手‘魔镖’?是否被您给逮着了?”

李色尘望湖兴叹,意有所指道:

“想不到凌耸就是‘魔镖’!不知投效本馆多久了?听说他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你却被他给蒙蔽了!”

俞企脸色骤变惊呼道:

“什么?凌耸竟然是‘魔镖’杀手?看他老态龙钟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太可恶了!我立刻率众前往缉拿,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李色尘明知俞企是在作态表功,却微笑道:

“他已经自裁身亡了!我当场将他埋在其住处,你可以派人去收拾一下,或者要将其迁葬?”

俞企作揖阿谀道:

“李掌门真神人也!如此厉害的刺客都栽在您的手中。那个凌耸本是个微不足道的退休‘蜡氐’,几年前自动上门投效本馆,我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且有一技之长,依本馆求才惯例所以收容。他入馆以来办事勤快,跟俞某哪有任何交情可言?不知俞企是何方人马派来潜伏的刺客?”

李色尘看他推得一干二净,不动声色道:

“凌耸自报是‘魔门’的杀手,还说其主人‘水魔神’会替他报仇,俞副馆主可知‘魔门’组织潜伏在秦国的势力吗?”

俞企闻言为之色变道:

“李掌门,这个‘魔门’势力盘据遥远的东北地界,有‘燕国’做为后盾靠山,又与蛮族胡人勾结,狼狈为奸。当年暗助燕大将乐毅攻击‘齐国’节节胜利,名震江湖,人人闻之色变。齐国人对‘魔门’恨之入骨,因此由田单号召卫道人士,如道门、儒门、墨门、阴阳门等齐起讨伐,教‘魔门’消声匿迹多年了,想不到如今竟然东山再起,死灰复燃了!”

李色尘见他对“魔门”如数家珍觉得有趣又好笑,忙问道:

“这是燕、齐二国的世仇宿怨,怎会牵动这么多的门派群起攻击?现今又怎会在本国兴风作浪?目的何在?”

俞企苦笑道:

“当今武林最擅长暗杀的组织,就是‘魔门’!当年燕大将乐毅能势如破竹攻占整个‘齐国’只余即墨及莒二城,就是采取暗杀策略奏功,而‘齐国’所有战将与贤士,大都出自几个大门派,这种血海深仇当然要报,也是‘魔门’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俞企停顿了一下,又道:

“吕、嫪两位侯爷皆有江湖上正、邪两派的力量靠山,他们当然容不得‘魔门’在秦境开枝散叶,此地也就没有‘魔门’的立足据点,这次本馆的‘魔镖’案件,俞某就不知其目的何在了。”

李色尘轻哼了一声,道:

“当然是针对嫪侯爷而来!‘魔门’先发制人的目的,不外是教‘聚贤楼’的食客人人自危,先行打击士气,涣散军心,孤立主将,再行剌目标,是战场上惯用的手法,不足为奇!”

俞企攒额蹙眉问道:

“凌耸是杀手‘魔镖’,暗杀手法诡谲难测,他十分崇拜的主人‘水魔神’,真不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如果藏匿本馆之中……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李色尘忽然转变话题问道:

“俞副馆主,这座湖泊都会在清晨起大雾吗?而湖水的温度很冷,不知湖底的深度如何?”

俞企作揖回答道:

“春季湖起浓雾是大自然的现象,听说水源是地底涌泉,终年不会干涸,水温比一般河水还要冰冷,湖深未曾探过,所以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李色尘指着湖畔一些翻白的死鱼,好奇问道:

“这占地十几亩的湖泊鱼获量可能不少吧?”

俞企望着死鱼,双眼透出一股惊喜,一闪立敛,佯装一派平淡无奇的表情微笑道:

“此湖鱼获确实颇丰,而且新鲜味美,本馆有专司捕鱼的渔夫,这些漏网之鱼死不足惜,自有他们会捞起喂鸭。”

李色尘淡然一笑道:

“俞副馆主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统领‘聚贤馆’能衣食富足,所有物资不需仰赖外界,这一切就值得嫪侯爷器重了。”

俞企迅速哈腰献殷勤道:

“李掌门夸奖了!您在一夜之间就破了‘魔镖’杀人案件,远比我这个小小的副馆主要来得威风多了,如今馆内所有食客皆知‘剑尘门’李掌门的英名,难怪嫪侯爷对您奉为上卿,但有关凌耸之事,就请您在侯爷面前多美言了。”

李色尘轻拍其肩笑道:

“你对我十分礼遇,这份人情我会还你。但听说觊觎你这个副馆主宝座的人很多,难保他们不会利用这‘魔镖’事件,在嫪侯爷面前谗言中伤,所以除了要我替你说项之外,还得找个有力的靠山,才能稳住你的地位。”

俞企深知宦海浮沉的道理,忙作揖称谢道:

“您这份人情俞某谨记在心!那些谗言的小人,若无确实证据也扳不倒我。嫪侯爷在晌午前就会大驾光临,我得去准备一下,因此先行告退了。”

李色尘微微一笑道:

“好吧!但你可得好自为之。嫪侯爷就快来了,你忙你的,别招呼我了,我打算四处蹓跶看看馆内环境。”

李色尘说完即转身而去,俞企脸上浮掠异样表情迅速作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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